第40章 、楚人和胡人選哪邊
飛降突然起身走到樓關, 這裏有個暗梯通往上層。
“跟來。”他示意她。
上官繡走上去,發現上方是個塔厝,站在上面可以俯瞰整個大裏墩。
怕不僅僅是大裏墩。
墩外的城貌都清晰可見。
甚至高高望去, 都能看見河山頂峰,擺在她面前, 仿佛一副活地圖。
遠比圖紙要有沖擊力。
上官繡眼神明顯有變化, 飛降都看在眼裏, 他仰望天空,指着從南到北的一衆山帶,還有環境優美, 土地肥沃的三角平原區。
盡管山丘多,平原遼闊, 形成聚寶盆的風水格局。
此處不僅易守難攻, 甚至還有足夠的糧田自給自足。
飛降道:“如果這裏是個軍屯, 無論是誰, 都必将在北境無出其右。”
然而現在的情況是楚兵不能分身乏術,胡人內部各有分歧, 所以這塊得天獨厚的寶地,到現在還沒有真正的歸屬。
“你讓我知道這些,又有什麽意義?”上官繡道。
飛降道:“無論是胡人還是楚人,只要駐過軍, 都知道大裏墩的重要。”
“雲欄山已經在大裏墩取得半壁天。”
“然後呢?”上官繡依舊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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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目光平靜,似乎沒有什麽想法。
飛降樂呵一聲:“你是個聰明人,你在楚人那邊并不受信任, 即便你已經入駐陽城。”
“陽城守将吳策是個出了名的慫包, 最近卻有膽子對雲欄山大呼小叫, 這個膽子是誰給的?”
上官繡直接承認道:“是我。”
這點沒必要隐瞞。飛降打聽一下就知道。
她那麽做也不後悔。
飛降看向她道:“雲欄山與你不打不相識, 現在我們是同族,都出自北草原。”
“如果你在北草原受過委屈,使你不再侍奉大汗,我也不苛責你。”
上官繡靜靜不語。
無論飛降是打同族的旗號,還是以前輩的身份對上官繡進行說教。
他從一開始就暴露自己的目的。
指着那一片山丘和平原,告訴上官繡這裏是風水寶地。
不是傻子,都知道他觊觎河山平原,大裏墩。
大裏墩在河山平原與雲州交彙處,而河山平原卻直接與陽城接軌。
雲欄山創建三年來都沒能攻下陽城。
好不容易有機會,上官繡又來了。
可見飛降功績一般。
上官繡一手握在木扶上,她望着雲州城貌問道:“陽城守将吳策,他是個慫包,卻也有優點。”
“我雖初來乍到,不代表我不知情,你三年來都未從他手上拿下陽城,不就證明了他的能力?”
“我初建雲欄山,要對付的豈止一個小小的吳策。”飛降冷哼一聲道:“三年前比現在更亂,如今勢力明了,才能互相制衡。”
雲州殘部與雲欄山,還有陽城,三方以微弱的平衡,耗到現在。
因為上官繡的加入,打破了一向弱勢的陽城的現狀。
“那只能顯得你治理無能。”上官繡毫不客氣道:“若你懂得知人善用,也不會耗上三年。”
飛降忍不住皺眉:“雲欄山兄弟各個都是好漢,我有今天,全是他們打下的江山。”
“你又怎知我不會用人?”
上官繡覺得他在死鴨子嘴硬,雲欄山全是清一色的胡人,連努斯都能當二把手,圖爾這樣還算聰明,可以充當一下智腦的人,卻不喜歡出頭。
明擺着飛降是個偏科的領導,手下人有能力卻無法得到有效發揮。
這些跡象都表明雲欄山沒有改變過固化思維的牧術,而忽略兵道。
沒有戰略目光,只盯着一畝三分地。
飛降和她有一樣的目的,那就是将眼前的河山給拿下!
只不過性質不同,她是為了打通商道,飛降是想控制各個出口将拉攏胡人,将楚人的退路堵死。
生産與破壞已經足以證明,上官繡與飛降拿下河山後,會出現不同的未來。
她不客氣道:“你們看不起楚人,卻賴以楚人種的糧食生存,你們以為将楚人變成農奴,他們生産,自己就可以坐享其成。”
“在這塊土地上,又想放牧又想吃糧,未免異想天開!”
上官繡轉身,冷冷盯着飛降,看穿他的目的,想利用楚人達到目的,又不想坐下來與楚人分享果實。打江山的本事沒有,過河拆橋倒想得挺美。
“接下來,無論你談什麽利益,我都不會答應。”
飛降也冷下臉道:“你非要和楚人同一陣營?”
“同族也未必同心,何況你我對利益的訴求不同。”上官繡道。
飛降道:“如何不同?你只要協助我,打破現在的平衡,讓雲欄山占主導位置,我可以分你陽城和河山,而我只要大裏墩!”
說的自己好像犧牲很多一樣,只占了個名聲,獲得好處反而少。
上官繡隔着陽城都能聽見他的算盤聲。
她抱拳一笑:“我說過,初來乍到,不代表什麽都不懂,你還要我提醒幾次,才會繼續以此蠢态來拉攏我?”
飛降瞬間捏緊拳頭,這個死丫頭果然難馴!
為了大局,他沒有發作,而是沉下聲道:“那你可想好,楚人未必信你,讓你在楚人和同族之間選,異族就會和你同一條心?”
“我從來沒想過和北境一條心。”上官繡毅然道。
她不止沒有想過,甚至将北境排除在外。
除了蕭好,她誰也不信。
同樣除了族人,胡人她誰也不信。
飛降微微愕然:“既然如此,現在為何跟楚人在一起?”
“你想在這個世道成為異類嗎?那只會死無葬身之地!”
飛降說的不是沒有道理,既然不投靠北境,也不歸順同族。想要特立獨行必須要有實力,弱小,連選擇權都沒有。
上官繡這次沒有回答他。
“你如果只想說這些,那沒必要談了。”上官繡轉身就要走梯下去。
飛降忽然拔刀架在她肩上,懸着,寒刃僅有一寸就靠近大動脈。
上官繡停下腳步,背着他:“你确定現在要拔刀相向?”
“樓下全是我的人。”飛降提醒她。
她也提醒飛降:“樓下也有我的人。”
飛降不禁冷笑:“你以為我就帶那點人過來?”
上官繡緩緩嘆氣,她真是不知道如何點醒這種自以為是眼高手低的人,明明能力很平庸,野心卻很大。
“看來,你認為人多就能勝券在握?”
她的提醒讓飛降一動,只要再近一寸,此人必死無疑。
但讓她現在死,跟計劃有違,甚至還得空手回去。
飛降收回手,冷呵呵道:“傲慢無禮的丫頭,若沒點實力,你怎敢逞兇?”
“強有強道,弱有弱道,你怎确定以武制勝,是唯一的生存之道。”上官繡感覺刀刃抽走,她毫不猶豫走下樓梯。
飛降越聽臉上越陰郁,他現在已經知道,為什麽上官繡會獨來獨往?
連帶着整個阿官部都獨來獨往!
她這狼性子,無論是楚人還是胡人,都不可能好好相處。
想到這點,飛降嘲諷道:“像你這種人,去哪都是敵人。”
上官繡腳步一頓,很快走下最後一格臺階。
飛降再下樓,他拉了圍簾釣着的鈴铛,外面的鈴铛很快響起,樓內頓時蠢蠢欲動。
阿拉真等人立即提起官刀嚴陣以待,卻未曾想,圖爾突然帶着樓內所有胡人沖出酒樓,朝一個方向殺去。
“什麽情況?”阿拉真見圖爾帶着上百人,針對的不是他們。
他抓來努斯,問他:“怎麽回事?”
努斯尴尬一笑:“這,我,不能說。”
阿拉真頓時舉起拳頭,努斯趕忙改口:“今天恰好是我們雲欄山跟桑格解決私人恩怨的日子,圖爾就是這次行動的領頭人。”
“什麽?!”阿拉真頓時覺得事态嚴重了。
他立即推開努斯要上樓,通知首領。
二樓卻被胡匪攔住。
這時室內的上官繡大概也猜到飛降想幹什麽。
她盯着那串信號鈴說:“看來今天和你有約的人,不止我一個。”
飛降開口大笑:“呵呵,大裏墩似乎并未規定一天只能辦一件事?”
随即樓下傳來阿拉真的大嗓門,隔空飛聲:“首領!!”
“雲欄山這幫人要殺雲州參軍!”
上官繡立即深眸一厲:“飛降,你真是非蠢既壞。”
飛降只是左右來回走着,一道道狂妄的笑聲不斷響起。
過後,他停下腳步,滿目殺氣對準上官繡:“我誠心誠意想合作,你卻軟硬不吃,那我當然要先發制人。”
“只不過這次你沒得選,上官繡!”
這是明目張膽告訴她,他殺完桑格,命債會落在她頭上!
好一個用心險惡的栽贓嫁禍!
制造上官繡與雲州殘部的恩怨!
這是要逼她做出選擇,是跟同族合作,還是楚人?若楚人視她為仇人,便沒有合作的可能。
就算她不選同族,也再無可能和楚人來往。
上官繡冷下臉,對着他。
飛降呵呵道:“現在還有機會是與我合作?還是兩邊不讨好!”
“你怎麽知道,我只有這個選項?”上官繡的表情突然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飛降:“嗯?”
樓下很快傳來阿拉真的聲音:“兄弟們,拔刀!”
“砍了雲欄山這幫混蛋!”
飛降笑容漸漸消失,酒樓兩方人馬勢均力敵,甚至雲欄山更占優勢,大裏墩有一半勢力是支援他們的。
動起手來,阿官部只有被宰的份!
如此一面倒的局勢,阿官部還敢以軟碰硬!
“真是不知死活!”飛降看傻子的眼神:“難道楚人會比族人重要?還是說你根本不打算活着回去?”
過後他耳邊卻傳來。
上官繡低沉的一聲嘆息。
“跟是胡人楚人沒有關系。”
“因為我就是個——異類!”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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