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052
等到謝曜靈和沈棠過去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陳實似乎昏迷一般倒在地上, 而裘然一臉焦急地想把他架起來, 帶到有人的地方。
裘然因為前兩日見過,所以沈棠還有些印象。
但是陳實……她隐約覺得眼熟, 卻想不起在哪兒見過,只站在謝曜靈旁邊開口問道:“他怎麽了?”
謝曜靈略略掃過一眼陳實的靈魂,見到沒什麽太大的問題, 走上前去, 手裏捏了幾個術式, 往他額頭上一拍——
躺在地上的人茫然地睜開了眼睛。
眼睫扇動, 他倒着看向走到跟前的人, 有些不解地喊了一聲:“……曜靈姐?”
還未等謝曜靈反應過來,他身側的手按着青石板的地面,從兜裏摸出另一個信號, 朝着天空發送而去。
那是個制作過程獨特的信號彈,世家負責制作, 而後發放給參賽的諸位選手, 只要認為自己已經找出了謎底, 就能夠發送, 然後評委們能第一時間趕到位置, 聽他的答案。
從而決定第一輪比試的結果。
同樣的東西謝曜靈身上也有。
她順着動靜擡頭看去, 見到在半空中虛虛實實凝出的那個‘陳’字,旁邊的裘然也反應了過來,正有些驚異地問道:
“陳哥?”
陳實看了看謝曜靈的方向, 似乎是怕她有什麽辦法窺探到自己身上的東西,往後小退了半步,之後從自己的褲兜裏摸出剛才掉落的那一把身份證明,塞給了裘然。
裘然有點不解,眼角斜着悄悄地往底下看,在發現這許多證件是從建國前一直到現在最新的二代身份證,雖然上面名字會改,但照片一直都是同一個人,而且模樣未變……
結合自己從家裏古籍上看到的那個關于龍的陣法,他也猜出了這鎮子裏的人身上所發生的事情,再想将自己的那份信號發出去時,巷子盡頭已經走來了許多人。
最當中的是年紀最大的謝太極,和王家的一個老人,王泰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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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大世家的長者齊聚,為的就是來這裏接收答案。
陳實瞥了一眼謝曜靈的方向,迅速搶先開口道:
“包括被壓在山下的白石村,以及這個鎮子,都被一條龍詛-咒了。那龍以自己的本體為陣,将白石村所有人生生世世鎮壓在地下無法超生,而這鎮子上的人則是受到了龍息波及,成為活死人的狀态,從幾百年前到如今,一直無法擺脫。”
說完之後,他補充道:“這是我和裘然一起發現的。”
裘然怔了一下,心中壓下丁點的驚詫,頗有些感激地看向他的方向。
沈棠和謝曜靈同樣在現場,聽見別人搶先一步說出來的答案,她扯了扯謝曜靈的袖子,想讓她也說出答案。
沒個第一,好歹能有第二。
陳實也知道自己和裘然能得救,多半是因為謝曜靈也過來了的緣故,他趕在只有這麽幾人在的情況說出答案,也存了報答謝曜靈的意思。
只是他不知道,對方其實心中早有了答案。
謝曜靈心思已沒幾分在比賽上,然而她感知到謝太極無聲投來的視線時,只能抿了抿嘴,同樣從自己兜裏拿出信號,往天上一抛——
威風至極的謝字在半空中綻開,是只有一定境界的人才能看見這獨特的氣凝出來的內容,中間那個部首的一撇如刀鋒般淩厲。
是謝家一貫的作風。
她順了沈棠的意思,将答案不鹹不淡地複述了一遭。
而後,八位世家長輩眼中露出幾分贊許,宣布道:“陳實、裘然為第一,謝曜靈第二,拿到比試的第二個項目內容。”
陳實還從未有過如此露相的時候,聽到自己得第一的時候,下颌肌肉緊繃了一下,等着評委們宣布的第二項內容。
“解除這鎮子和白石村的詛-咒,令逝者安息。”
陳家的一個瞧着不過四十來歲的長輩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青茬兒,對陳實笑眯眯地說道。
顯然,他對于自家這次參賽的後輩能趕在謝曜靈前頭找到答案,感到很是滿意和高興。
陳實和裘然都點了點頭,謝曜靈的表情仍是一如既往地冷淡,看不出她心中的打算。
直到評委們交代完,身影消失在了巷子的盡頭後,謝曜靈對身邊人稍一擡下巴,開口道:
“走吧。”
沈棠又回頭再看了一眼裘然和陳實,然後才拉着謝曜靈的袖子随她離開。
直到在表面有些凹凸的石板路上行走出去很遠,前後都見不到人影的時候,沈棠才悄悄拉了拉身旁那人如鍛料般的衣袖:
“老謝,你剛才不是跟老板娘說,這詛-咒沒解嗎?”
謝曜靈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的話現在仍舊有效,剛才沒有本分欺瞞的意思。
沈棠:“那——?”
這比賽為什麽要讓他們去做一件無解的事情?
謝曜靈全部心神都放在追蹤沈棠的魂魄上,聽了她的問題,分神思考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輕聲道:
“除非……”
沈棠看向她,等她語盡冒出的答案。
“除非能解開那條龍的怨念,但我已經探查過了,它連神魂都不剩,只有軀殼化成那座山還留在原地。”
謝曜靈隐約覺得自己還有什麽事情沒有抓到,但眼下被沈棠的事情所牽絆,她推算事情多少不如心無旁骛時的仔細。
一時半會兒她琢磨不到答案,只能先解決了沈棠的靈魂問題,再去思考比賽的事宜。
……
半小時後。
沈棠摸了摸自己胳膊上被冷風和眼前畫面刺激起來的汗毛,将它們盡皆撫慰下去,有心想問問站在自己跟前的人有沒答案,但又怕打擾到對方,只能閉嘴不言,省的晚餐前再添一頓冷風下午茶。
也許是站了很久,在墳頭上站立的那點兒毛骨悚然半點不剩,沈棠總算能閑下來打量自己這片兒的風景。
她和謝曜靈再次來到了那座鎮壓了白石村的山下。
面前豎起的亂中有序的墓碑,上面的名字、生卒都在她的跟前,現下仔細打量後她才發現,這些上面的字體都很像。
仿佛出自同一人的手。
就像是有人非常了解這村子裏的情況,然後替這些莫名其妙死去的人建了墓碑……
沈棠被自己的猜測吓得禁不住打了個冷戰。
她又擡頭去看面前那座蔥蔥郁郁的山,不得不說,自從知道它是一條龍的軀體所化之後,雖然她沒從這山上找到什麽跟傳說中的龍有關的細節,但是這座山比起後面成群的山脈,落在離小鎮這麽近的地方,着實有些突兀了。
沈棠歪着腦袋看了看這座山,眼神盯着上面的一片紅林在看。
那是一棵很突兀的紅了葉子的樹,跟周圍盎然的綠意格格不入,那火紅格外引人注目,是這座大山上唯一的亮點。
沈棠看着那紅色,腦洞大開地思考:
這是那條龍的心髒部位……還是眼睛呢?
不知道是這地方過于邪門,還是別的什麽原因,沈棠在原地無所事事地站了一會兒,眼前竟然出現了幻覺。
眼見着一個令她發自內心感到熟悉的身影在對她招手,她腳步動了動,開始往那邊走去。
其實沈棠根本看不清那人的五官,也無法說出那個人的名字,只是有種好像靈魂認得那人的感覺。
情不自禁地走着走着——
“啊!”她腦袋不知撞上了什麽東西,硬得硌到她的頭有點痛。
沈棠回過神來,擡手摸到一片黑硬的木板,茫然四顧之後頭皮一陣發麻,原來她竟然走到了旁邊荒蕪的山腳下,走到了一座打開的墳前,跳進了一個空蕩蕩的棺木裏。
但活人走進棺材這事兒,本來也就夠人瘆得慌。
沈棠吞了吞自己的口水,左右看了看,想找謝曜靈的身影,但是從來會在第一時間出現在她周圍的對象,這次卻不知去了哪兒。
安安靜靜的山腳下,與無數座墳面面相觑的,只有她一人而已。
一陣冷風從旁邊吹來,調皮地在她後頸邊追逐打鬧,将她圍出了一身冷汗。
“老、老謝……?”她開口想大聲喊一喊對方,卻又仿佛擔心驚動了誰似的,那聲音小的只有她自己能聽見。
‘轟隆隆’、‘轟隆’,是有什麽東西在震動的聲音。
沈棠下意識地伸手去扶住棺材板,驚弓之鳥一般左右看去,發現是身後的那座山在震動,她吞了吞口水,雙手合十對那穹蓋般傾瀉下來的陰影拜了拜,口中喃喃道:
“龍……龍大哥,是我不懂事,打擾了,您大龍有大量,可千萬別跟我計較。”
“畢竟我是個易燃易碎易爆-炸的普通人,也經不起您一個噴嚏,您看呢?”
也許是極度的慌張之下,她出口的那有些淩亂的話惹得對方煩了,那座山震動得更厲害了。
沈棠一邊在心裏吐槽謝曜靈不靠譜,說好的這龍沒有神魂,結果這一副要巨龍翻身的架勢是怎麽回事?
泥土、巨石等轟隆隆地從山上掉落下來,包括生長在上面的草木、叢林,沈棠甚至還看到了被驚飛出去的鳥群覆蓋了整片天空。
那場景像是末日般在她眼前呈現。
沈棠被吓得驚叫一聲,盡管知道這是徒勞,卻依然想爆頭蹲下,好像這半掩蓋上的棺材板能幫她扛住一截似的。
外面大山傾塌的聲響像是能将天空炸開口子的巨雷,又像是能把大地裂出溝壑的震動,哪怕她在這時候喊破嗓子,也沒有人能聽見她的聲響。
震動持續了很長很長的時間才停止——
棺材蓋幾乎要被巨石和土堆壓塌,眼見着沈棠也沒有爬出去的希望。
在棺材的外頭,從那座山峰上抖落下來的黃土,幾乎能給蔚藍的天空鑲出一團土黃色的雲來。
令耳膜都要爆-炸的震動傾塌效果之後,天地恢複了寂靜。
好像整個世界的聲音都被剝離了出去。
沈棠抱頭趴在了棺材板內側,嘗試着用膝蓋頂了頂上面的蓋子,想将它挪開,但是直到把自己的膝蓋骨都頂到生疼,那板子卻紋絲不動。
沈棠有點窒息,憋紅了臉問道:“有沒人啊?”
“這裏有個美少女要被壓死了,救命啊……”
話音剛落下,一陣令人臉疼的不堪重負的‘吱呀’聲響起,忽然之間一道光照到她的身邊,她擡手擋了擋,眯了眯眼睛才側身看去——
一只黑色的爪子落在棺材邊,上面的鱗片熠熠生輝,每一片都有她的手掌大小。
彌漫的塵土從四周散去,足以令她看清正上方的那個碩大的腦袋。
長長的龍須在空中飄動,威風的兩對黑角下,一雙火紅色的眼睛似燈泡大小,正低低看向她的方向。
紅似琉璃,盈着一方遠處斜陽,竟然醞釀出了些許的溫柔。
沈棠被這龐然大物看得一動都不敢動,渾身僵硬地躺在棺材裏,就這樣怔愣地跟那條巨龍對視。
不知怎麽的,她竟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躺在黑色棺木裏,半蜷着身形的人鬼使神差般地伸出手去,骨節分明、覆着柔軟皮的手指摸到空氣裏陽光的溫度,慢慢地伸向頂頭那個只需一口就能将她整個吞吃下去的家夥。
這龍的身軀太過龐大,以至于沈棠哪怕是站起來其實也只能夠到它身形的一小部分。
當它直起身軀,大概能直入雲霄。
但沈棠還是被吸引着想伸出手去,也許是被那雙漂亮的紅寶石一樣的眼睛,也許是被那威風凜凜的铠甲,她就是莫名其妙地想摸一摸。
她動作起來,在她棺木前盤桓着的龍也慢慢地低下頭來,鱷吻般的前端落下,銳利的尖牙發着寒光慢慢地接應了她。
有那麽一瞬間,沈棠分心地想道:
大概自己以為的溫柔是種錯覺,也許對方下一秒鐘就會發怒到一口将她攔腰咬斷……
如此想着,沈棠舉到半空中的手瑟縮了一下,掌心稍往外揚了揚,好像做出一個要推拒的手勢。
正當時,手心中忽然冒出一點溫熱。
沈棠愣了一下。
她的目光凝在自己的手腕上,看到一道透明的液體順着自己的手掌,蜿蜒着經過了小臂,從手肘處低落。
而後她擡頭看去,見到那跟神話本子上一模一樣的巨龍,從澄澈透明的晶紅色眼珠裏,冒出明顯的一片濕潤。
沈棠眨了眨眼睛,莫名奇妙地感覺心髒處傳來一點點抽痛。
仿佛能體會到這條龍身上的悲傷。
她無端端跟着柔和了目光,撐着自己坐了起來,扒拉在棺材蓋邊緣,玉白色的脖頸展出修長的弧度,與上身的曲線并為流暢的柔和。
爾後,她仰起腦袋,仔仔細細地打量着面前的那條黑龍,似乎想從自己空白的回憶裏搜索出曾與對方在什麽樣的地方見過。
然而半晌無果,只剩唇間呢喃出的一句話:
“你哭了……”
……
“這條龍只剩軀殼在此處,神魂不知所蹤,只需力量大于它本體剩餘的能量,将它徹底殺死,它軀體僅剩的最後一絲生氣就會被去掉,這鎮子上的人身上攜帶的那縷生氣也将随之消散,便能入土為安。”
伶俐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明明是一副秀麗的嗓音,話語間的內容卻是十足的暴-力。
“小謝,你願意跟我一塊兒嗎?”
那聲音裏帶了幾分笑,聲音的主人在說完之後,目光向謝曜靈所在的方向看來。
此時此刻。
謝曜靈懷裏正打橫抱着沈棠,剛才明明是帶她來這山腳下查看情況,結果在探查到她剩餘的那一道靈魂在被那條龍鎮壓的地底時,對方卻忽然在自己身後暈倒了。
這直接把謝曜靈吓了一跳,不知道沈棠是出了什麽問題。
至于靈魂裏的情況——
因為有明鏡臺在其間,謝曜靈不敢随便地去用自己的力量疏離沈棠身體裏的情況,怕将本就靈魂有缺的她弄出其他的問題來。
現下只能隐約察覺到,沈棠好像跟這座山之間發生了什麽聯系。
她擰了擰眉頭,原本對這樣一條會波及無辜的龍就沒太大的觀感,如今對方殘存的一點軀體意識竟然還對沈棠産生影響。
若是有個萬一——
謝曜靈抿了抿唇,覺得自己的這根拐可以考慮換一根新做的。
“小謝?”
聽見她很久沒回答,王夭夭的聲音再次響起,語氣裏帶了幾分提醒的味道。
這個關卡簡直像是在為她們倆的能力量身打造的,只要她肯與王夭夭聯手,說不定真能解決這條龍留下的怨念,還那鎮子裏的人一場安息。
而她們也能夠并列拿到這次玄學大會的一二名。
聽着似是完美。
謝曜靈想到來前謝太極的吩咐,哪怕她并不情願與對方聯手,但謝家早對她有托,她從不做毀諾的事情。
王夭夭身上的把柄,她遲早會抓到。
計較只在瞬息間,謝曜靈神情未變,淡淡開口道:“好。”
才剛剛答應下來,懷裏的人就有了幾分動靜,謝曜靈的注意力又挪回了自己的跟前。
沈棠擰了擰眉頭,從那幻境裏掙紮了出來,出口的聲音裏還帶了幾分混沌,仿佛仍未反應過來:
“老謝……?”
謝曜靈松了一口氣,應承道:“嗯,我在,你哪兒不舒服?”
沈棠下意識地擡手去抱着她的脖子,埋首蹭了蹭她的脖子,示意自己挺好的,但剛才發生的事情仍在眼前,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罷了。
她想跟謝曜靈說點什麽,卻發現周圍不僅僅只有她們倆。
還有一衆謝家的小輩兒,和王家那邊的人。
再加上上個回合拿了第一的裘然和陳實,只不過兩人的臉上都有些黯然。
沈棠:“……”
公然撒嬌,這事兒她絕對做不出來!
本來想拉着謝曜靈說說自己剛才做夢一樣看到的畫面,但是現下只能從對方身上讷讷地下去。
謝曜靈既然已經答應了王夭夭,行動也就是在頃刻之間。
龍骨杖節已經認了主,哪怕她沒伸手去抓握,它也會自動圍繞在謝曜靈身旁,此刻感應到她的戰意和打算,從末端處一節節亮起光芒,似是激活一般。
遠處的裘然看見,和旁邊的陳實小聲說道:“我聽說謝家做了許多關于龍的研究,果然大手筆,竟然也将龍骨制成杖節,直接給她這樣的小輩拿去用。”
有謝曜靈和王夭夭這兩個對頭的聯手,其他人就算有心想貢獻一份力量,為這分一杯羹,她們也用不上。
簡直就像是壟斷了比賽的名次。
裘然心底多少有些不服,但是他本事不如人家,也不知道這龍的怨念是不是似王夭夭所說那般輕易化解,有沒可能轉移到破壞這詛-咒的人身上,所以他也就忍了忍。
就當做自己是來長見識的。
陳實聽到他的話,目光裏帶了幾分羨慕,看向謝曜靈的方向:“謝家如今只有謝太極一人撐着,主家連續兩代都沒有半點道學天賦,同輩的謝承運還去經營娛樂公司,只有曜靈姐一人獨當大任,天賦異禀,能驅動龍骨,資源自然分配給了她。”
裘然挑了挑眉頭——
也是。
那是龍脊制成的杖節,他光是聽見那詛-咒就有幾分猶豫了,平時又怎麽會生出拿龍脊來當手杖的想法?
兩人說話間,沈棠聽見謝曜靈輕聲說了句:“稍微離遠點。”
沈棠猶不知自己錯過了什麽事情,本來在這樣的情況下,她該憋住不去問,等謝曜靈做完手頭的事情再說。
但不知怎麽的有點兒心慌,竟沒退,而是握住謝曜靈的手臂,轉而問道:
“你要做什麽?”
謝曜靈有幾分詫異,臉龐朝她的方向微轉了轉,有些淩厲的側臉線條如刀刻那般。
她向來對沈棠有問必答:“剛才有人建議我直接将這龍身化成的山擊碎,以力破陣。”
因為沈棠不是行業內的人,所以謝曜靈沒解釋得太清楚,只跟她表明了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
沈棠的唇瓣張了又張,想到剛才對她流出眼淚的那條黑龍,不知對方是不是已經感應到要發生的事情,所以才對她求情。
甚至掌心裏都殘留着那眼淚落下的溫度。
……要不要現在對謝曜靈說出這件事?
沈棠猶豫了幾秒。
那琉璃紅的漂亮眼眸在她腦海中出現。
謝曜靈剛一轉身,聽見身後的人小聲說道:“老謝,我剛才看見那條龍對我哭了。”
“不是要阻止你,因為它畢竟讓一個鎮子的人現在還在受罪,我就是告訴你一聲。”
真奇怪。
沈棠想,明明不是同類,自己從那條龍身上感受到的悲傷,竟到了感同身受的地步,甚至超越了那老板娘訴說的悲苦。
以至于自己在眼見了如此現實的情況下,還要替它說話。
甚至……
隐約有點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