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吃走地雞嗎?
浮城并不大,再早些年這座城市勉強只歸入三線,因為地理位置尴尬一直以來城市建設緩慢,拖累了各項經濟發展,連旅游觀光都沒有拿得出手的景點。直到後來随着相鄰特區的發展建設,這才慢慢有了發展。上世紀末,因為政策開放引得大批華僑回鄉投資,浮城這才進入了快速發展期。
城市的發展更新必然要經歷脫胎換骨一般的陣痛,有些舊物被淘汰、被改頭換面或是徹底消失。而有些舊事物卻是消失過一陣後,卻因為被人懷念或是追捧,又重新燃起了生機。像現代人聞轉基因色變,開始大力推崇無污染的有機食品,有機農莊便是在此時應勢而生大行其道。
邵硯青投資的農場位于山谷間,有大片的森林與植被。數年前這裏只是片無人問津的荒山,後來被人承包來種果樹和開辦蛋雞場,因為交通不便和市場價格波動的緣故都沒有長久做下去。直到六七年前被人接手種起了有機果蔬,渡過初期的經營困難階段後慢慢擴張規模,現在走的是有機生态園的運作模式。
他們出發的早,到達的時候也不過七點多鐘,陽光還不刺眼。山谷中濕度較大,空氣中帶着植被特有的濕潤腥氣。
農莊的經營者老李是一個矮胖的中年男人,圓臉眯縫眼,笑起來眼睛根本看不見。卻是個能說會道的玲珑人,不會過份熱情讓人無所适從。
邵硯青對這裏還算熟悉,便領着她一一參觀過去。從果樹林穿過,向看林人讨了小籃子摘下帶着露水的鮮果。栅欄圈起的草地裏有羊在悠閑的吃草,她童心未泯地上去掰羊角,又問他:“我能騎嗎?”他為難地看了看嚼着草的羊,勸道:“不好。它們腿還沒有你的長。”
又去看散養的走地雞,膘肥體壯地居然跑得很快,眼看要攆上了結果丫還能撲愣着翅膀滑翔一段。她氣喘噓噓又憤憤不平,“跑得快有什麽用,還不是要被我吃掉。”他在一旁默默記下這只雞的模樣,回頭囑咐工人抓了——讓你丫跑得快。
農莊裏有個不小的湖,一部分用圍網圈起來散養鴨子。湖裏也養魚,過年的時候起網撈走了大魚,新投放了一批魚苗進去。她問道:“這些魚能養到多大?魚腦袋能有我的這麽大嗎?”他忍俊不禁,“魚可長不出你這樣的腦袋。”她一眼瞪來含嗔帶俏,他大半個心都泡在蜜裏,“養得好些的會有手臂長,可以做酒炖魚用來冬季進補。也可以腌起來,不過肉粗了些味道一般。”
一圈逛下來也耗時良久,中午在農莊裏吃農家菜,沒有花哨的手藝也沒有精致的噱頭,大碗大盤粗犷疱治,勝在材料新鮮原汁原味。野生菌炖雞湯、紅糟氽魚片、爆炒下水、清炒時蔬,還有一碟切得很薄的白水肉片。三層夾精的五花肉用鹽水煮酥,晾冷後切成薄片。農莊自供的豬肉沒有腥臊氣,最适合這樣食用。蘸料是邵硯青用就地拔的蔥蒜切碎,加入糖醋醬油現制的,與白煮肉片搭味得恰到好處。
老李熱了米酒過來,“喝一點。自釀的,好東西。”邵硯青堅決不從,“開車來的,不能喝。”老李便不再勸,又問她要不要喝一點。
陶泓酒量很好,但輕易不喝。今天也破個例,倒了一杯慢慢飲啜。席間老李談起農莊歷史,不忘對邵硯青大加贊揚,“要不是小哥那筆錢來得及時,也就沒這裏了。”做農田事務自古以來看天吃飯,到了現代又要跟着市場腳步起伏,稍有不慎就會虧蝕傷本,賠的都是實實在在的血汗錢。
現在農莊上了軌道,訂單也穩步增長。今年計劃辟出新區,明年打算多蓋幾處小屋和游樂設施,試點親子休閑游。
邵硯青認真地聽着,并不發表意見。老李做事相當穩妥,試點也投入不多。現在農莊的經營穩定,也可以相應發展一些副業。雖然現在類似的休閑農莊很多,但這裏的規模與環境卻是數一數二的,規劃合理的話會大有可為。
下午他要帶她去釣魚,她卻有別的打算:“要不我們去揀雞蛋吧。”散養的雞産蛋地點不規律,東邊一顆西邊一堆,偶爾劍走偏鋒還會生到水溝裏去。不過農莊的工人卻是極老練的,眼睛一掃,手上像長鈎子似地一掏,就能掏出還熱乎的雞蛋。
陶泓左看右看,老半天愣是連根雞毛也沒摸着。這時酒勁上來,竟然一屁股坐在稻草垛上不肯起來。中午喝的米酒這時上了勁,臉頰紅撲撲地,眼睛比平常要亮但視線卻游移不定。女人耍性子的時候都有些小無賴樣,可這些看在他眼裏卻是無一處不好,無一處不迷人。
于是過去拉她,手把着手掏雞蛋。她也聽話,拎着個小小的籃子,底部墊了塊舊棉布。揀到一個,放進去一個。慢慢地籃子填滿了,可她還很貪心,仍是從他手上接過一個又一個,到實在放不下了就攥在手裏,“可以做很多很多蛋糕了。我烤的蛋糕還不錯,就是奶油打不好。”她吃吃地笑,“總是你做飯給我吃,什麽時候我也做給你吃。招牌烤雞翅膀和奶油意面,還有鄉下濃湯。好不好?”
“好啊。”
他情難自禁地靠過去,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又一下。
回到市區裏天剛擦黑。車子後備箱裝滿了生鮮果蔬和自釀米酒,搬下大半後邵硯青将車開還給查小星。
查小星看着他往冰箱裏塞東西,恨得直瞪眼,“拿這些來做什麽?拿來我也不會做啊!白白看着燒心!小青你以前都是煮好帶來給我的,現在就給我原料讓我自己煮了,心太狠!”
邵硯青頭也沒擡,“不會做飯就找不到女朋友,活該你單身。”
哎呀不得了不得了,這純情單身狗脫單後的戰鬥值爆表啊,居然都敢鄙視他這個小情聖了。查小星一邊嘆着孺子可教一邊考慮自己要不要學兩道菜哄小姑娘。想得太陶醉,一個不察就被邵硯青給溜走。
還未到家門口就聞到濃濃蛋糕香,他喜滋滋地摸到廚房,她正好将蛋糕從模具中脫出,“回來得正巧,看,我把它烤得漂亮吧。”
他點頭又點頭,随後主動提出要接手打奶油的工序,她當然樂意。趁着他打奶油的功夫溜上樓沖了個澡,下來的時候奶油也打得差不多,蛋糕也降到合宜溫度。
她打發他去沖澡換衣,接手過剩下的工作。從農莊裏拿了很好的蜜山楂,切碎了拌進奶油裏,一層層抹上去。沒有裱花嘴就簡單抹平,手指餅幹碾碎了貼邊,中間再用水果切片填滿,大功告成。
吃着蛋糕,她問道:“你生日是在幾月?”
“八月。”他說了個日期。
“居然是處女座的。”她吞下水果切片,“但我覺得你只有潔癖和整理欲符合處女座的指标,像是顧家啊勤勞啊細心什麽的歸金牛屬性的比較多。”
他對星座沒有研究,搭不上話。她強迫症上來,又掰着手指算他的屬相,“哎呀呀,你和我差了快四歲!一個代溝不止了。” 真算起來他才是個大學畢業生,水嫩嫩脆蔔蔔的,而她已經在社會紅塵中打滾幾年,一身銅臭俗氣。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他難得地乜她一眼,“差了小四歲又怎麽樣?你還想把我扔掉嗎?”
噢喲喲,脾氣上來了呀。他居然也會有脾氣?!
她攏着雙手,以三姑六婆的姿态靠過去,賤兮兮地拿肩頭拱他,一下又一下:“小青弟弟生氣啦?小青弟弟不高興呀。”
他心裏其實是介意的。介意自己的年紀小,她會沒有安全感。介意自己的學歷低,配不上她的眼光與學識。然而後者可以通過努力彌補,前者是無論如何也趕不上的。他又不是故意要生得晚,比她小,比她弟弟也小。
陶泓見他不說話,也知道自己調侃過了他在生悶氣,趕緊張開雙臂去抱他,哄孩子一樣:“好啦好啦,別生氣。我認錯了。”又挨到他耳邊去說好話:“想想呀,其實你很占便宜了的,陶隐才委屈呢,他——”她忽地急急剎住,原本是要說‘比你大還要叫你姐夫’的——可這意味着什麽?她已經很自然地想到将來了嗎?于是抿着嘴,只沖着他柔柔地笑。
他真的吃這一套,當然也只吃她的這一套。
每個男人心底都養着一個長不大的男孩子,偶爾發發脾氣撒撒嬌,就是想要讨顆糖吃吃,聽一句 ‘你最棒你最好’的誇獎。聽到她說認錯的時候已經沒了脾氣,後面的話她只說一半,但另一半他也猜得出來了。當然非常高興,于是反客為主地将她一把抱放在膝上。
她也不算矮了,一米六五的身高,骨肉勻稱,蹬起七八厘米的高跟鞋來也頗有氣勢。但現在坐在他的膝頭和他面對面,迎着他黑黝黝的眼睛,居然有些手足無措。
他的雙手扶在她腰側。盆骨往上一些,極柔軟的兩塊肉,只要稍稍用力些便能讓她笑場。他倒算是規矩,只這麽按着不動,然而手掌的熱力透過衣料,灼得她臉頰微熱。
他湊近過來,親吻她的唇。她雙手抵在他的肩膀上,只覺得他的肩膀這樣寬,又厚實得很。過幾秒思維又跳躍了,哦,他接吻的技術仿佛進步了,真可惡!正在感嘆的時候就聽到他哄自己說:“叫一聲來聽聽。”視線由他微顫的唇往上移,恰好陷進他的眼裏,漩渦一樣地被卷入,瞬間意亂情迷:
“硯青,硯青。”
他低嘆一聲,心滿意足。
作者有話要說: 慢慢地,開始升溫了。
小青的名字真文藝,給自己點個贊。
其實嚴格來講,小青和小桃紅差足三歲,但跨年了麽,所以多加一歲。= =,小青弟弟加油~
話唠時間:
白水肉片,也有叫晾衣肉片。只有一個重點,必須是自養的豬,單門獨口,吃的谷物飼料。十來年前家裏有在鄉下專門養的年豬,養到三四百斤,又肥又白。宰了,家裏人少,就親戚分啊,這家幾十斤,那家十幾斤這樣。
那個肉與市場上賣的就不一樣。同樣是肥肉,沒有肥膩的感覺,很整齊的一層白膘。熬出的豬油各種香,剩下的豬油渣子可以煮豆腐羹,當零嘴更香。那樣好的豬肉,只要白水煮,煮好了切薄片,用蔥油水氽了吃,或是加了紅糟煮紅糟肉。肥而不膩,肥的部分咬在嘴裏都是脆的。還有巨棒的紅燒肉!排骨!醬骨架!
這邊不做火腿,豬腿豬蹄用來炖青紅酒或是草藥,冬天吃正好。豬耳朵豬舌可以做鹵味,沾點兒辣椒醬。豬下水更多吃法。豬肝紅燒、鹵水,挑了筋做肝泥。豬肚包上七個雞蛋做七星肚,或是加了蛏幹炖湯,豬腸可以鹵啊,也可以做湯料什麽的。還有豬——尾——巴!辣辣地鹵了,很Q啊!BLABLA……
感謝膘肥肉多的豬,讓人生變得這麽美好。
走地雞這種東西,我真抓不來,走地雞的蛋偏小,蛋黃大個些。其它也沒什麽特別的了。
滿足的小青,內心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