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刷牙一邊想,今天真沒白過~
看到老鄭走掉時,小青的心情是這樣的:
你已經被拉黑,請迅速離開~嗞嗞嗞~
☆、吃五香蛋嗎?
大約是邵硯青漏了口風,隔天陶隐便打電話來問她。陶泓很無奈,“是啦是啦,在一起了。單身狗的你,羨慕嗎?”
陶隐笑了一聲,說:“羨慕你個腿。別仗着男朋友年輕力壯就可勁地折騰,把人作跑了我是不會同情你的。”陶泓老臉微紅,口舌也不那麽伶俐了。陶隐見好就收,“家裏收到幾封快遞,我給你轉寄過去了。”
她正想問是哪裏的,轉頭便看到邵硯青站在門邊,手裏抓着個灰色塑封袋。見她看過來,便用嘴形示意。
“速度挺快啊。”她挂了電話,接過袋子拆開。裏面四份快遞,兩份是出版社的出版合同,一份是郵寄購物的目錄,還有一份是樓盤的廣告。
邵硯青剛将塑封袋折好抓在手裏,脖子忽地一緊,爾後她的聲音就灌進來,“我的書要再版了!”熱乎乎的氣流吹進耳道,他半個身子都軟了,舌根僵硬地說不出話來。
她興奮忘形,一直到瞄見穿衣鏡時才覺自己失态。他比她高許多,被她這麽圈着脖子便只能彎着腰配合她。好好一只長頸鹿,愣被她圈成了小鹌鹑。她趕緊松開胳膊,攤手,“一不留神把你當陶隐了。”
他臉上泛着紅暈,擡手揉了揉耳朵,好一會兒才找回聲音:“你真厲害。”這時便記起陶隐的诘問:你憑什麽留住她?年紀輕輕就守着這丁點地方寸步不離,吃不飽餓不死就是人生志向。就這點出息,你還想留住她?開什麽玩笑。
是啊,她即聰明又漂亮,有學歷有能力。相比起來,他确實身無所長,然而他還想留住她。邵硯青想當時陶隐算是給他留了面子了,也或許是他沒打聽清楚自己的底細,否則怕是當時就要把她帶走。
“想什麽呢?”陶泓張着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心情極好地說道:“今兒真高興,随機抽獎送禮物。帥哥,想要什麽?”
他下意識地想拒絕,可看她這麽高興,拒絕的話就卡在喉嚨,吐也吐不出來。由沉默到沉寂,最後還是她拍了板,“這樣吧,送你個心願怎麽樣?無限期的那種。”
“要不要……要不要去露營?”
“露營?到哪裏?”
“海邊,可以看到很多星星。”也是查小星說的,‘女孩子最喜歡看星星,兩個人躺賬篷裏透過篷頂的紗窗數星星,浪漫得不要不要地’——這是原話。只是坑爹的損友忘記告訴他,那時是盛夏,而這時是初春。
陶泓自然不會掃他的興,她也不是沒有過冬季露營的經驗。不過那時是在山裏,這次換到海邊。
拍定了行程後便開始着手準備。讓陶泓驚訝的是邵硯青這個宅男居然有小半個儲藏間的戶外用品,便攜炊具什麽的不必說,就連各款式的帳篷都齊備,絕大多是全新的。
“居然連更衣帳篷都有。”她嘆道:“你這是把整個店都搬回來了啊。”
“嗯。”他擦拭着帳篷包裝上的灰塵,“冬川的同學開的,後來移民時店沒來得及轉讓出去,我看剩的東西不多,就全拿回來了。”
“……”果然是壕的風格,買東西如此地簡單粗暴。
“冬川和小星他們要用的話就直接來拿,這些東西放久也不會壞。”他在貨架上找雙人帳篷,頂篷開窗能看星星的那種,“先準備好,總會有用到的時候。”
邵硯青打電話向查小星借車,對方一聽他要去約會便極大方地把新入手的SUV借出,順嘴一問知道他去露營,險些沒從椅子上摔下來,“小青,青哥!你真是天才啊,這種天氣去露營?還是海邊啊,不怕凍成狗!”
“不是可以看星星。”
“星尼瑪!”查小星剛洗好澡就穿個大褲衩,這時激動得連衣服也忘了穿,“你沒情商也要有智商啊!這時候有星星看嗎?海邊風多大啊!出去轉一圈回來就拖大鼻涕了,浪漫個大頭鬼啊!”簡直痛心疾首得不行,“你比冬川還讓人操心啊!”
陶泓從儲藏間轉出來就見他背對自己靠在牆邊打電話,耷拉着腦袋塌着肩膀,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似乎他身邊還圍了一層灰色的霾狀物。聽人打電話很不禮貌,她悄無聲息地退開。
電話那頭的查小星已經有氣無力了,“都收拾好了那就去呗。別一會一個樣子,人姑娘會覺得你這人沒主見。自己做的決定,跪着也要執行完畢。不過我提醒你啊,和人一個帳篷時別不規矩,我看小桃紅不是好惹的。乖乖地循序漸進,別太沖動了。聽話,啊。”
“哦,我帶了兩頂單人帳。”
“……幹嘛帶單人帳啊!兩個人帶一頂三人帳足夠住了啊。”查小星驚詫道,但很快他便了然,“你拿的吧,啊!是你拿的吧!小青你真是天才啊!男女朋友出去約會露營,你特麽地拿兩頂單人帳!我居然還怕你這把年紀沒破處有X沖動!……你,你這樣還看什麽星星啊!去養單身狗吧!”
他原本就郁結于心,這時被數落更加煩燥,“都已經收拾好了,就這樣吧。”又搶在查小星回噴之前掼了一句:“我這把年紀都沒破處,真是對不起了啊!”
打電話前的忐忑期待現在轉成了滿滿的負能量,他還必須在出發露營前消化掉。邵硯青捏着手機在牆邊靠了許久,轉身回儲藏間搬東西。
陶泓和出版社的編輯溝通到深夜,終于就新增內容達成了一致。她下樓喝水,而這時客廳的燈卻還亮着,天井裏有人影晃動。
“還沒睡?”她算是夜貓子,可他的生活卻很規律。走近一看,也不知他從哪兒弄來了一個小煤爐,上面架了個小鍋子正咕嘟咕嘟地冒着蒸汽,“這麽晚了,煮什麽?”
他側身讓開,手裏的長筷子仍在鍋裏拔弄着,“睡不着,煮點五香蛋。”
她莫名想笑。一般人睡不着不是數綿羊或是喝點牛奶助眠,或是看看書激起倦意。他倒是獨辟蹊徑,煮五香蛋消遣。她一邊打量着這突然冒出的小煤爐,“用這個煮不會很慢?”一邊幫着把煮得半熟的雞蛋殼敲得碎裂,再一個個放進小鍋子裏。鍋裏放着一個深色的紗布袋,裏面裝着煮透的香料。
“嗯,火候不好控制。不過要煨煮五香蛋的話,這個用着還算順手。”他解釋道,“熄火後可以用來保溫,也更好入味。”
她饒有興趣地蹲在爐子邊看了一會兒,好奇道:“現在還有賣蜂窩煤的?”他将長筷子呈八字橫在鍋上,把蓋子架在上面,“還有的,不過也很少了。”她拿起靠在一邊的火鉗子比劃兩下,笑道:“小時候我也用過這個,還幫着家裏壓過蜂窩煤。不過那時候太小了細節記不清,就記得最後滾到煤堆裏,衣服洗兩遍都洗不幹淨,只好扔了。”
不知為何有了強烈的傾訴欲,她絮絮地由童年趣事說起,到小學初高中。他專注地聆聽,借由她的敘述分享着她的成長。爐火漸漸熄滅,通紅的煤塊仍保持着一定溫度。她伸手烤火同時擡頭看,庭院的四角方棱框出一方深藍色的天幕,這時一顆星子也看不見。
有忽遠忽近的說話聲傳來,想仔細聽時卻一片寂靜。時光似乎是停滞了,畫面定格在了某一刻。可爐子上的鍋卻是飄出袅袅白霧,香辛料的氣味沖破夜露的冷清,霸道地盤旋在鼻尖,心底泛起了一陣的暖意。
他合掌将她的雙手攏住,小心地呵氣,“很晚了,該休息了。”再輕輕搓了搓,“等你睡飽了,我們再出發。”
作者有話要說: 有個事,得說。
明天,入V。
然後繼續話唠個:
那種蜂窩煤啊,以前家家用吧,我記得小時候住大院子,街上有人拖了一板車的蜂窩煤,一家一家去挾幾塊,也有用小畚鬥鏟兩排回家。放爐子裏燒啊,燒完了還能保溫。 家裏的竈頭上會多個孔洞。把冷水倒進去,燒菜的時候,竈裏的熱氣會把裏面的水加熱了。有的能保溫到隔天早上,舀出來刷牙洗臉。現在幾乎不見蜂窩煤了啊。但有幾次還能在街上看到拉着一板車煤的,也不知是給誰送的。送煤工的手和指甲,長年都是黑的。
五香蛋家裏很少煮,現在用煤氣,要咕嘟咕嘟好久,很費。相比起來,我更喜歡虎皮蛋,過了油炸後進煮。特別好吃。以前吃婚宴,如果是村宴廚師做的話除了果盤外就有一盤虎皮蛋。現在可能嫌麻煩,都是煮蛋了。
帶錯了帳篷,又嘴硬的小青。其實,心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