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終究是要負你的
? 花景娅微微仰起頭,面無表情地看着天空,雨已經停了,聽月閣方圓十裏之外土地都是幹燥的,哪裏還會有東西滴落在肩頭?華天左,華天左在抱着她嗎?為什麽他的身體在顫抖,頸間也越來越濕,她推開他看着他不斷吐出的鮮血,臉色越來越白,心裏涼飕飕的。
那種冷是從心底湧起的,伴随着的是四肢發冷,手腳冰涼。
“華、華天左,你、你做、什麽?”事實是在告訴她,一連兩個人都要因為她離開人世嗎?怎麽可以這樣子?她從沒有想過出來一趟會遇到這種事情,剛剛還在身邊的兩個人就這樣,就這樣……
從沒有這一刻,覺得生命脆弱成這樣子。
書畫死了,她還能交代,心裏也沒有這麽疼和害怕,可是華天左,華天左若是死了,天心怎麽辦?華天左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能依靠的人了,怎麽能出事呢?怎麽可以?
腦海裏呈現的是華天心笑靥如花的樣子,她滿滿信任的表情,她的心越發難受了。
她慌着手腳,拿出保元丹喂他吃下,在他耳邊輕喃,“求你,求你,別出事,求你……”不可以,誰都可以出事,他不能,他絕對不能出事。
站起身看着面前還坐在攆轎裏穿着血紅色衣裙的女子,及腰的長發披散着,蒼白的臉色,黯淡無光的眼睛,眉間還有一朵妖冶的罂粟花,血紅的唇,看着蒼白着臉的花景娅媚意十足的笑出聲。
“我的□□向來厲害,卻是不知你這個小夥子如何能撐到現在還不死?”那個小侍女掙紮幾下就死了,而這個小夥子也就吐幾口血,居然還沒死。
她的□□從不會因為對手內力高低而有所不同,這樣看來的話,女子微眯美眸,紅色的指甲輕扣扶手,身子微微後躺,也只有那個東西能緩解藥性了。
花景娅上前幾步,目光森然地瞪着血紅色衣裙的女子,似乎下一刻就要沖上來殺了那女子一般。
然而下一秒她卻眼睛一閉,雙膝一彎,“啪”地一下就跪在了地上,語氣隐忍而哀求,“求你,求你救救他。不管是什麽,我都可以做,求你救他!”只要可以救他,她什麽都可以不要,師父的消息不要,書畫的死可以不追究,自己的命,也可以不要,只要能救他。
她可以什麽都不要,這一刻,她什麽都可以不要,只求華天左健康。
血紅色衣裙女子嘲諷地笑出聲,她的聲音很有穿透力,震得花景娅心口一陣陣的疼,喉頭一甜,吐出一口鮮血,摔倒在地。她身上毫無內力,只跟聽竹學過半年的醫術,哪裏能撐得住那女子的聲音。
華天左吃力的爬起身子,挪到她身邊,抱起她想給她輸內力可是自己已然中毒,哪裏有純潔的內力,看着她臉色蒼白的厲害,心裏疼得不行,“娅娅,娅娅,別怕,我們會沒事的,別怕!”想他華天左馳騁沙場數年,殺敵無數,今兒個卻連自己心愛的女子都保護不了,還連累她為自己求情。
握着胸口的挂着的小哨子,想起爹往日囑咐自己的話,說不到萬不得已不可輕用。可是現在的這種情況卻不得不用。剛想吹響哨子,那女子一掌揮過來,他被推開幾步,然後看見那女子走下攆轎,她腳上竟是系着鈴铛,走起路來卻絲毫不見聲響。她走至花景娅身前,華天左想上前可是那女子卻像是看見了一般又是一揮,他再次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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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蹲下身看着努力睜開眼睛的花景娅,抿唇笑道,“他是你情郎麽?”即便她在笑,花景娅也感覺很冷。
“不。”花景娅輕聲卻堅定地應道。
女子看了一眼還在努力往這邊爬的華天左,魅惑地說道:“哦,那為何要救他?而且他不是你情郎,卻那樣不合規矩地抱着你,真是該死是不是?”這世間的男子最是虛僞惡心,真真是該死。
“不。”花景娅聲音更加微弱了,但是仍然努力着保持清醒。
女子漆黑可怖的眼神盯着她,聲音有些陰冷,“那你們倆若是只能活一個呢?”她就想看看現在這種情況下,她會如何選擇?誰都不想放棄,那可不行啊!
“救她。”華天左毫不猶豫地說道,臉色越來越蒼白,好似下一刻就不行了一般。
女子漆黑的眼神看向華天左,臉上表情怪異。
她最恨虛僞的男子,卻更恨為了女子可以不惜一切的男子,這男子是犯了大忌,她一定要殺了他。
然後感覺到裙擺被扯住,她低頭看向氣若游絲的花景娅,“救他,只要、只要能救他,我什麽都可以。不要命,也可以,什麽都可以不要。”只是要這樣離開天心,也不知道她會不會怪自己?
眼皮好像越來越重了,真的好累啊,胸口一陣一陣的疼,花景娅好想睡覺啊,就這樣睡過去。只是,天心,天心,不要怪我好不好?我沒保護好你哥哥,沒能安全回去,又要,又要丢下你一個人了,對不起。
眼角流下一滴淚,花景娅徹底地陷入了昏迷。
女子站起身,眸色複雜地看了一眼遠處昏迷的華天左,再看了一眼還緊緊抓住自己裙擺的花景娅,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把他們擡進去吧!”
華天心刺繡的手指一顫,繡花針刺到了手指,一顆血珠滴落在紅色的小荷包上,分外的妖冶。
花景娅一直抱怨自己的荷包不是很好看,說希望自己幫她繡一個。反正最近也沒什麽事,知道她喜歡紅色,便着手為她繡一個也好。
啓唇含着流血的手指,心裏一陣沒底。
娅娅……
哥……
華天左醒過來的時候,身上還是有些痛,動了動還有些眩暈的腦袋,垂眸看着正趴睡在自己床沿邊的花景娅,心裏閃過一絲柔軟,想起昏迷前她為了自己下跪求人,那麽緊張,為了自己可以連命都不要,可不可以認為她也是喜歡他的呢?至少是有一點的吧,想到這裏,他露出滿足的笑容。
伸出手想摸她的小腦袋,只是發現剛擡起手她就像受驚一般坐了起來,迷糊的眼睛慢慢變得清明,看見睜開眼睛的華天左,搖了搖頭清醒了一下,握着他的手腕號了脈,然後站起身一只手摸着自己的額頭一手摸着他的額頭确定沒事了才松了口氣。
“沈大哥,還有哪裏不舒服嗎?”從旁邊的桌子上拿過茶壺倒了一杯水遞給他,讓他潤潤喉。
“無事了。”華天左坐起身子,接過水,喝了一口,不無擔憂地問道:“我們現在在哪裏?我昏迷了多久?你怎麽樣了,可還有事?”一想起昏迷的時候那劍拔弩張的氣氛,他就很擔心。現在醒過來了,花景娅就坐在自己旁邊,這中間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樣的事。
花景娅垂下眸子,聲音平淡,“我們現在在聽月閣,你昏迷了三天了,幸好現在身體已經沒事了。至于我,我現在也沒什麽事了,挺好的。”得到那樣一份大禮,還能有什麽事?在華天左看不見的地方,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看她似乎情緒有些低落,華天左柔聲安慰,“書畫的事情,你也別太難過了!”在他看來,她心情這麽難過肯定是因為書畫了。
花景娅愣了愣,随即搖了搖頭,“嗯,沒事的。”她并沒有因為書畫的事難過,即便難過,現在卻也沒有那個心思,那個心力去難過了,“你好好休息吧,明日我們就啓程回去。”她還有些事要去處理,不處理完也不好離開。
“那你呢?現在在聽月閣可有危險,那日那女子是誰?”這種異常被動的感覺真的很不舒服,可是偏偏身體還不争氣。
看他一副很自責的樣子,花景娅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別擔心,那日的事情是個誤會,那日的女子是我師伯,我現在要去與她說師父的事情,你好好休息一下,明日還要護送我回亓城不是嗎?”是啊,師伯,真的是一個很親密的關系啊,至少這在古代算是比較親的關系了。
華天左張唇剛想說什麽,可是看到她臉上的表情,所有的話都集結在喉口,最後只得點了點頭。
花景娅轉身走離房間,看着遠處的夜色,無聲地嘆了口氣。華天左待她的好,她終是無法否認了。
那日書畫中毒沒撐一會兒便去了,若不是華天左之前服用過延命丹,怕也是撐不了多久的。只是知道這毒很是厲害的情況下,他還是毫不猶豫地救了她,即便很是痛苦也還是不忘安慰她,讓她別怕。
說不感動是騙人的,可是他為什麽待她如此之好?是因為、喜歡嗎?喜歡她嗎?若不是因為這個,一個男子何故對一個女孩子這樣的好,以身涉險?還是因為是華天心的囑托才那樣的不顧生死?她不懂,可是內心深處卻也不想去懂。
她有了鳳澤宇了,華天左,她終究是要負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