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4)
都沒有找到這個‘蠱’産生的源頭,那麽這個不起眼的線索就需要重視了。”
蕭煥也點頭表示贊同,微笑着說:“新的力量的加入,果然能帶來新的角度,我覺得值得一試。”
他微頓了下,接着又問:“只是切入口這麽多,為什麽你會選擇從尋找‘蠱’的産生源頭入手?而不是調查當年疑似的涉事人?”
淩蒼蒼聳了下肩膀:“我一般傾向于調查兇器,人際關系變幻無端,倒是物品永遠都是那個樣子,從兇器入手,結案最快。”
當然她還有個考慮沒說:找到‘蠱’的制造地和制造人,就有可能找到‘蠱’的解除和治療方法。
蕭煥倒是沒有點破,只是彎了彎唇角:“好,我們就先從這個角度調查。”
淩蒼蒼的看法乍一聽有些偏重某方面,但确實是目前來說最容易給整個事件帶來轉機的做法。
畢竟從涉案人員入手的話,十一年來依照朱雀宮的力量,已經幾乎将所有可能的人員調查了無數遍,當時嫌疑最大的那個皇宮服務人員已經自殺身亡,後來還有一名朱雀宮的官員意外身亡,那條線索追查起來意義已經不大。
讨論出了接下來的行動,淩蒼蒼就伸了個懶腰,拍了拍李宏青的肩膀:“那麻煩就伯爵閣下為我們準備一下出行需要的物資,還有我只能跟你組隊了,一路上請多包涵啊。”
慕顏已經先下手為強拉走了張離歌,就目前可能被外派的人員來說,就只剩下李宏青了。
好在淩蒼蒼對性格随和言談幽默的李宏青頗有好感,還因為他父親的犧牲給他加了不少分,所以對于跟他搭檔調查,倒還比較期待。
第一天的調查算是告一段落,明天就要進行長途飛行,所以慕顏和張離歌都先提前回家準備,為了保密,他們都不被允許将涉案的資料帶回家去。
各自開了飛行器告別離開,李宏青也離開去準備物資,家裏就只剩下了淩蒼蒼和蕭煥兩個人。
淩蒼蒼看蕭煥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就開口問:“你做下次血液透析的時間是什麽時候?”
蕭煥笑了笑回答她:“三天後。”
淩蒼蒼聽了就皺起眉:“你還要這個樣子撐三天?不能提前嗎?”
蕭煥搖了下頭,沒對她做過多解釋,只是笑笑:“應該還好。”
淩蒼蒼看到他唇上那個小傷口還是沒愈合,就又湊過去扳起他的下巴看了看說:“明天的活動重要嗎?你幹脆不要去了。”
她本來不過随便說說,并不認為自己能幹擾到聯邦皇帝的行程,沒想到蕭煥幾乎立刻就笑着說:“好。”
看她有些驚訝地長大了眼睛,他就笑了笑:“對于日程安排,我覺得還是有必要考慮配偶的建議。”
剛才有別人在,淩蒼蒼還端着架子沒有跟他有什麽親密的接觸,現在就忍不住湊過去在他的薄唇上輕吻了下。
蕭煥順勢攬住了她的腰,輕笑了聲說:“不用這麽克制,我還是可以承受的。”
好吧,淩蒼蒼其實更想深吻他,但想到自己上次就不小心把他的唇都咬破了,就改為了輕吻。
她已經不再想為什麽突然就對蕭煥有了些改觀,反正她可以理解為童年情結被喚醒,加上四個月間蕭煥水滴石穿的溫柔攻勢,好吧,還有他确實秀色可餐,每天在眼前放着不吃也确實需要定力。
不得不說,蕭煥這張臉确實天生有某種欺騙性,仿佛他是什麽精美又嬌貴的絕世藝術品,必須要小心謹慎對待,不然就是十惡不赦。
淩蒼蒼輕哼了聲,用鼻尖輕蹭了蹭他的臉頰,把頭埋在他的頸窩裏,用力吸了兩口那種清冽美妙的味道,才說:“看在你比較柔弱的份兒上,暫時放過你……”
第二天就要出遠門,晚上淩蒼蒼就沒想別的方法折騰,還是抱着蕭煥躺在床上蓋棉被純睡覺。
更何況蕭煥在睡覺前又蒼白着臉咳了一陣,她如果這時候下手幹點別的,自己都覺得簡直是禽獸不如。
美美睡了一覺,清晨又吃過美味的中式早餐,淩蒼蒼換了幹練緊身的野外行裝,心情不錯地等慕顏和張離歌前來彙合,還有李宏青安排好的長途飛行器。
李宏青早早就到了,手裏還提着一袋物品,卻沒有遞給她,而是交給了一旁的蕭煥。
蕭煥接過來對他道了謝,就轉身去了樓上,看起來是要去換衣服。
如果那是禮服袋子之類的,淩蒼蒼就不意外了,反正皇帝陛下每天的衣服就沒重過樣,李宏青每次來都會帶一個裝衣服的袋子來給他換,再接他回朱雀宮。
只是剛才她赫然隔着透明的袋子看到了,那赫然是一套野外戰鬥服好嗎?黑色的,軍用級別的材質。
看她愕然地看着自己,李宏青就笑了笑解釋:“蒼蒼,今天跟你搭檔去青川的是陛下,不是我哦。”
淩蒼蒼還是一臉見鬼的表情,李宏青就繼續說:“別擔心啦,陛下的體術比我還要好,槍械技術更是一流,還有……”
他正努力跟淩蒼蒼解釋着蕭煥在戰鬥中的莫大用處,那邊蕭煥已經快速換好了衣服下樓,淩蒼蒼轉過臉,就看到穿了一身黑色戰鬥服,長發也被束起放在了肩膀一側的蕭煥。
淩蒼蒼不得不說,就算身形略顯消瘦,皇帝陛下看起來也絕對不弱的,那在緊身戰鬥服勾勒下流暢緊致的線條,豐富卻又絕對不誇張的肌肉。
淩蒼蒼打賭,他絕對有八塊腹肌,還一定有人魚線……她突然很後悔都四個月了,她都沒想過要看看他的裸體,還非常嫌棄地從來沒想過跟他一起共浴。
雖然隔着衣服也摸到過,覺得他身材可能不錯,但視覺的沖擊和全面的觀感,就絕對不同了好嗎?
這何止是不錯,簡直是性感——皇帝陛下每次在公開場合出現都裹得那麽嚴實,如果他肯露一下肉,支持率有可能就突破95%,直接奔向了更加可怕的100%。
哦,還有男性支持率,相比較于臉,男人更容易欣賞肉體強健性感的同類。
看到淩蒼蒼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那目光裏仿佛要噴出火來,蕭煥就有些不确定地輕聲問:“蒼蒼,你不喜歡這個戰鬥服的顏色?”
哪裏不喜歡,簡直不要太喜歡!
黑色太适合凸顯肌肉質感和性感線條了,還有戰鬥服的那種材質,那麽貼合皮膚!在他動作的時候,随時能夠傳達那種力與美。
然後就在她目光陰沉地繼續盯着蕭煥看的時候,門口傳來的尖叫聲替她釋放了這種震撼。
原本就是皇帝陛下腦殘粉的張離歌同學,一進門就捧着臉拼命尖叫,并且擡了一只手去掐自己身旁的慕顏,一邊掐一邊說:“慕警官,慕警官!我是不是在做夢,這麽性感我不要活了!”
慕顏被她掐得呲牙咧嘴,連忙跳開一步說:“不是做夢,求你別掐了!”
蒼蒼回過神來清了清喉嚨,胡亂說:“顏色還好吧,出去了在城市裏你盡量不要出來,幾乎所有民衆都認識你的臉。”
蕭煥點頭表示同意:“這個我考慮過,不過我們的大部分活動應該都在野外,倒是可以省去面部僞裝。”
蒼蒼默默地想我可不僅僅是為了不讓別人認出你來,對于蕭煥跟她一起去野外,她倒是還有別的疑問:“你身體可以嗎?”
蕭煥微笑了笑,唇角微勾:“應該還不至于是個負擔。”
詳細的還有別人在這裏,她不好問,于是就打住了。
等張離歌冷靜一點,他們就整裝出發,啓程前張離歌滿臉通紅地找蕭煥求合影,蕭煥倒是滿足了,只是後面又加了一句:“請不要公布出去。”
淩蒼蒼對他的這個行為十分滿意:這麽性感的肉體,才不要很多人看到。
因為要涉及到野外調查,考慮到休息的問題,這次他們就調用了比較大型的長途飛行器。
并不是那種只有一兩個人座位的市內小型飛行器,而要大上許多,甚至還有洗手間和休息室。
他們去青川要連續飛行幾十分鐘,淩蒼蒼設定好了路線,就開啓了自動巡航。飛行器越過雲海,升入平流層中,展開的雪白滑翔翼猶如一只飛行在空中的大鳥。
淩蒼蒼離開駕駛艙去後面的休息室跟蕭煥一起坐下,打開了青川地區的三維立體地圖。
超高清的衛星拍攝已經可以将地表的一切都記錄得非常清楚,只是在野外,多得是密林和無法看清的溝壑。
打開青川地區的地圖後,除了位于盆地中央的青川市,周圍都是連綿不絕的森林和群山。
淩蒼蒼将地圖調到當初發現農場主中毒案件的地區,然後放大,可以看出來那是位于市郊很遠的地方,如今已經沒有了人居住,只留下荒蕪的田地,連接着密林和其後的山巒。
蕭煥看她專注,就問:“蒼蒼,你有什麽看法?”
淩蒼蒼點了下頭,給他指了指虛浮在空中的三維地圖的其中某一點:“這個區域再往東南一點,是一個山谷,非常幽深,我覺得可能住了人。”
到了現在這個時代,野外仍舊不是絕對無人的,某些茂密又人跡罕至的叢林裏,确實仍舊有一些抗拒着現代文明,據守土地的人。
只不過這些人在幾百年前聯邦建立之初還有一些,近些年已經因為繁衍和醫療問題,不是銷聲匿跡,就是回歸了都市。
她提出這個問題,在青川地區來說也不是不可能,這個地區在古代就地形險惡生存環境惡劣,但也在古代都一直頑強地居住着一些人口。
蕭煥看着也點了頭:“可以做次猜測,你把我們的目的地定在這裏了?”
淩蒼蒼“嗯”了聲:“我們本來就沒必要先去青川市,我給飛行器設定的目的地坐标就是這裏。”
蕭煥看着那片山巒默然不語,像是在認真研究,淩蒼蒼擡頭看着他,突然說:“蕭大哥,給我親一下。”
雖然她也一直都是這麽直接,但直接到這種地步的還是不多見,蕭煥就微愣了一下,在這個空檔裏,淩蒼蒼已經側身摟住他的腰,在他唇邊輕吻了下。
她甚至還把放在他腰上的手上下移動了幾下又捏了捏,仿佛是在感受他肌肉的手感,接着還有試圖往其他地方移動的嫌疑。
蕭煥略有些癢,忍不住笑了笑:“蒼蒼,飛行時間還有三十多分鐘,你可以盡情摸,不着急。”
跟着警局的那些大叔警探們黃暴慣了的淩蒼蒼面不改色地說:“很多人三十分鐘都可以做一套了。”
蕭煥大感頭疼地看着她,分明還是個小姑娘,明麗的眉宇間也還帶着青澀和稚氣,卻說着這麽沒下限的話,他帶着好笑地捏了捏她有些鼓的臉頰:“以後我會找機會告訴你,三十分鐘對我來說不夠。”
淩蒼蒼“哦”了聲,隔了會兒轉過臉去悄悄低聲咕哝:“他們說男人第一次都快。”
蕭煥這樣的人,說他守身如玉,聖潔如千年冰川,她信,說他之前有過經驗,她反倒不信了。
并不想繼續跟她深入探讨這個問題,蕭煥含笑看了她一眼,任她繼續隔着衣服東捏捏西捏捏。
幾十分鐘說快也很快,還沒等蒼蒼摸個遍,他們就降落在了預定的地點。
将飛行器停在了一塊比較平整的地方,他們就帶了不少設備下去搜查,這裏人跡罕至,灌木也很茂密,一腳踩下去,都是不知道多少年間積累下來的枯枝敗葉,發出輕微的吱吱聲響。
他們快速地搜尋了附近的平地,在沒有發現後可疑情況後,淩蒼蒼就示意蕭煥:“我們往峽谷中看看。”
這條峽谷因為地勢原因,在衛星圖像上只有一條深深的裂隙,底部的東西無法看到,淩蒼蒼懷疑這裏還居住着人類,實地考察,自然是把重心放在那上面的。
蕭煥點頭,随着她的腳步和她一起向裏面進發,樹木在靠近山谷的地方更加茂密起來,猶如一道天然的屏障,擋在幽深的峽谷之前。
平靜的山林也并不如表面上那樣友好,當他們走入到更加茂密的樹叢間時,随着他們的移動,近處和遠處的樹葉和草叢發出沙沙的聲響。
淩蒼蒼将手移到腰間的麻醉槍上悄無聲息地握緊,按照野外考察的條例,為了保護生态他們不能射殺任何動物,只能使用麻醉槍。
微風從她耳側擦過時的聲響突然且迅速,在她還來不及行動的時候,身旁想起低沉的槍響,麻醉針貼着她的臉頰射入從草叢中彈出的那條顏色青碧的蛇身上。
那條蛇并不粗大,顏色也十分接近周圍的草地和樹葉,又是從淩蒼蒼側後方靠近的,她發覺後來不及反應也屬正常。
野外的很多蛇都有劇毒,淩蒼蒼側目去看身旁的蕭煥,他正将手中舉着的麻醉槍放下來,微微笑了笑:“不用謝。”
剛出來就被迫接受了他一次幫助,淩蒼蒼有些無語,不過也還是輕哼了聲說:“原來你真的有些用處。”
蕭煥又彎了彎唇角,不再多說,他們本來也不打算走太遠,但眼前的植物越來越茂密,老根虬枝交錯,根本看不到任何道路,即使他們想提高行進速度,也是根本不可能的。
淩蒼蒼又和蕭煥往前艱難地前進了一段,他們距離山谷口又近了一些,淩蒼蒼突然若有所思地開口說:“蕭大哥,你有沒有覺得這裏看起來很荒涼,卻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反而像是有人在故意阻礙我們的進入。”
她本來是目視前方,說完了等了一下也沒有等到回答,頓時就覺得奇怪,轉頭去看身後。
這一看卻不要緊,她沒有看到任何人,或者說原本她以為蕭煥跟在她身後不到兩米遠的地方,實際上卻并沒有。
自從降落在這個略顯詭異的山谷後,第一次覺察到了危機,她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她竟然把聯邦皇帝弄丢了……這是渎職罪,不……叛國罪。
額上的汗瞬間就出了一層,她不能大聲呼喊,容易驚動山野間的猛獸,還有暴露自己的位置——如果這裏真的有原著民的話,他們顯然對外來者不是那麽友好。
留給她猶豫的時間也不過幾秒鐘,身側破空而來的聲音非常尖利,她在最後關頭側身避過,一支鋼箭幾乎是貼着她的身體釘在了地面上。
這種純機械的武器在近身搏鬥的時候殺傷力驚人,她來不及細想,連忙閃身貼到一棵樹幹後,提高聲音喊了聲:“我是首府特區警探,請停止一切攻擊!否則将視為蓄意攻擊執法人員!”
然而對方只停頓了片刻,緊接着又是一支鋼箭射來,穿透她藏身的樹幹,帶出了幾片紛飛的木屑。
淩蒼蒼簡直像罵娘,現在這個時代,能在得到警告後還有膽量繼續攻擊政府執法人員的,除了反對政府的極端組織成員之外,就是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原住民了。
她的手指已經貼在了腰間的應急按鈕上,準備随時發出呼叫後援的信號。
然而就在下一個鋼箭破空而來的時候,她聽到了鋼鐵碰撞的銳利響聲,被強行改變了軌跡的鋼箭“噗”得一聲,射入到她身側的地面上。
“蒼蒼?”一個帶着點焦急的聲音響起來,接着她被閃身出現的蕭煥擋在了樹幹後。
他側身擋在她身前,手裏緊握着一個大約有四十厘米長,式樣有些奇怪,看起來卻鋒利異常的匕首。
☆、第9 章
? 看她沒有受傷,他才略松了口氣,放低了聲音:“你産生幻覺了,試着閉眼睛屏住呼吸。”
淩蒼蒼這才注意到四周有些隐約又怪異的香氣,混雜在密林的氣味中,她忙依言閉了閉眼睛,又屏住了呼吸。
幾秒鐘後,她又睜開眼睛,這才發現四周的景象有了些改變,原本茂密卻平整的地面,變成了一個凹陷的低窪,她和蕭煥正站在這個窪地裏,周圍的樹木和地勢都要高出來一截。
蕭煥看她清醒過來,點了下頭說:“剛才我一直在你身後試圖喚醒你,但你一步步走了進來。”
這個窪地的地理劣勢顯而易見,站在這裏簡直像是被困在籠子裏一樣,除了她背後這株大樹可以勉強避開某個方向的攻擊,任何屏障都沒有。
淩蒼蒼愣了下,看着他說:“剛才那支箭是你打偏的?”
雖然她自己就是以體術第一的成績從警校畢業的,但用匕首打落鋼箭這種傳說中的技能,她還真的從來沒見過。
蕭煥沒回答,說話間側面和前方又射過來幾支鋼箭,他揮動手中的匕首,流麗的青光中,那幾支箭就像方才那支一樣,被匕首打偏後,射入他們腳下的土地中。
保持着警戒的姿勢,蕭煥微提高了聲音開口:“我們前來尋求幫助,并無惡意。”
四周沉默了許久,而後樹木後就緩慢出現了幾個人影,可以看出他們幾乎全是青年男性,穿着樣式有點複古的黑色緊身衣,手中無一例外地拿着鋼制的強弓。
淩蒼蒼下意識地想按下按鈕發送求救信號,卻被蕭煥按住了手臂。
不知道他有什麽意圖,淩蒼蒼只能眼角抽筋着和他交換了一個眼神,将手放了下來。
這時密林後也終于走出來一個身影,他明顯比其他人都更年長一些,服飾也略有不同,在黑色的緊身衣外,還穿着一個類似于外套的灰色上衣。
他看着蕭煥,臉上的神情還是非常冷漠嚴肅:“我們并不承認政府,一切法律對我們來說都是虛設,即使如此,你們還要同我們打交道?”
他的語言措辭帶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意,口音也和标準發音略有不同,但卻能聽懂,蕭煥點了下頭:“我們帶着誠意前來。”
那個穿着灰色上衣的男人擡了擡手,周圍的黑衣人都放下了手中的強弓,淩蒼蒼這才暗暗松了口氣。
其實剛才她也能感覺到對方并沒有殺意,進行的攻擊也帶着驅逐和警告的意味,并不是為了致命。
聯邦內散落的原住民們雖然不承認政府,也拒絕融入現代社會,對外來者更是保持着警惕和距離,但絕大部分也确實不會輕易殺人,更何況是執法人員。
不公然挑釁政府,才能獲得這種微妙的平衡,得以生活在自己的領地內,這道理所有人都懂。
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們,那個穿着灰色上衣的人又開口說:“這裏最近有偷獵者光顧,所以我們提高了警戒,如有冒犯,還請見諒。”
說完他就走上前來,伸出一只手自我介紹:“鄙人唐願。”
蕭煥也自然地伸出了手,和他輕輕握手,卻并沒有直接說出自己的大名,而是說:“白遲帆,幸會。”
接着淩蒼蒼也和唐願握了手,自我介紹:“首付特區二級警探,淩蒼蒼。”
唐願雖然看起來像是遠離塵世,倒還對外界有些熟悉的樣子,看着淩蒼蒼挑了下唇:“首付特區的警探為何造訪青川?”
淩蒼蒼只能說:“執行秘密任務。”
唐願倒是看出來他們兩個人中,雖然淩蒼蒼聲稱自己是警探,但蕭煥說話更管用些,于是又看了下蕭煥。
蕭煥倒是坦然,微微笑了下就說:“我身體裏有種奇怪的寄生蟲,按照線索想必和貴地的居民有關,所以前來調查。”
唐願也毫不含糊地點頭:“你眉心下一指有黑氣,應當是中了噬心蠱。”
原來那種詭異的玩意兒還有個名字,淩蒼蒼知道這次自己算是猜對了,并且還真找到了行家。
只是這群原住民真的會對他們友好到底,還是中途發現不對就會殺人滅口什麽的,現在淩蒼蒼真拿不準。
但她也不能公然提出來反對蕭煥,萬一惹怒了這些原住民,就地将他們如此這般就完了。
看出了她的戒備,唐願就笑了起來:“別緊張,小警探,我們不是亞馬遜的食人部落。”
他連南美洲亞馬遜流域的原始食人部落都知道,看來還真不是個徹底的野蠻人,淩蒼蒼只能抽了抽唇角,不再說話。
唐願也不再說更多廢話,對他們說:“如果白先生真的身中噬心蠱,那的确是我們的疏忽,請随我來吧。”
他說着,就指了指淩蒼蒼和蕭煥的手腕,再指了指他們的腰間:“二位的武器可以保留,通訊器材就請在這裏解除一下。”
淩蒼蒼沒想到他連戰鬥服腰間的緊急聯絡裝置也知道,自己剛才如果貿然發送了求援信號,恐怕這會兒這些人就不會站在這裏跟他們說話了。
只能将終端器和聯絡裝置都接下來給唐願,淩蒼蒼還不放心:“這些東西怎麽辦?就扔在這裏?還能拿回來不能?終端器很貴的啊,設備也不便宜。”
唐願倒是笑了起來:“沒事,我讓人送到你們的飛行器那邊。”說着就将收繳來的東西遞給身旁一個黑衣的青年,“唐三,你把這些東西送到兩位客人的飛行器旁邊,妥善放好。”
那個臉頰比其他人都要更圓一些的青年答應下來,拿了東西一閃身就消失在了密林中,身形非常利落潇灑。
身為一個現代人,淩蒼蒼恐怕還是生平第一次離開自己的終端器,頓時略微有些焦躁,反觀蕭煥,倒顯得鎮定得很,還對她微微笑了笑。
唐願給了淩蒼蒼一個香囊,帶上後她略微暈漲的腦袋就好多了,也沒有出現剛才那種幻覺。
至于蕭煥為什麽能抵抗那種迷煙,唐願自有說法:“他身體中有噬心蠱的毒素,很多迷藥毒藥對他都無用。”
無論如何,在破除了幻覺,又有唐願在前面帶路的情況下,山谷前好走了許多,可以辨認出一條很狹窄的小路,路上還鋪着一些踏足的石板。
一邊趕路,淩蒼蒼一邊對蕭煥說:“你不要再擋在我前面了,我是警察,職責就是保護公民,我不能容忍危機情況下被擋在後面,那是我職業生涯的污點。”她說着小聲加了句,“就算你身份特殊,也首先是個公民。”
蕭煥看着她笑了笑:“可你是我的妻子,保護你也是我的責任。”
淩蒼蒼結結實實給噎了一下,斜視了他一眼說:“你這是性別歧視,女性并不是天生需要男性保護的!”
蕭煥不想跟她争論這種敏感話題,笑笑低聲說:“是的,所以我們可以互相保護。”
淩蒼蒼覺得這樣聽起來似乎很公平,但卻又不知道哪裏透着點詭異。
從剛才她突然看不到蕭煥的時候,她就意識到了危機,并且開始崩潰:特喵的,她為什麽要答應讓蕭煥跟自己過來,野外調查本來就是大風險,她竟然腦抽到一個人跟皇帝出來。
講真的……保護聯邦皇帝的重任,适合跟幾十個皇家侍衛和鋪天蓋地全副武裝的特警分擔,不适合壓在她一個小小的警探頭上,她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蕭煥看到她繃着一張臉,分明是嚴肅緊張過頭了,就笑笑,十分順手地摸了摸她的頭:“放心,我有打算。”
淩蒼蒼強撐着成熟女性的矜持,沒有當場翻一個白眼給他看。
這裏距離山谷已經相當近了,他們也不過在密林中穿梭了不到一公裏,就看到了狹窄的入口。
這裏地勢險峻,走進了看,兩道山崖就像兩把利刃一樣直插入天空,粗粝的岩石和石縫中頑強生存的植物猶如犬牙交錯,構成了不同于城市中高樓大廈的獨特景觀。
這條小路的盡頭就是一塊聳立的石壁,就像一個衛士般守衛在山谷口,唐願走過去在石壁上摳動了一個機關,門後才隐隐傳來齒輪轉動的聲音,然後高大的石壁向一側緩緩移動,露出一條鋪着方正岩石的小路。
他們一起走進去,轉過山谷口狹隘的通道,才看到了山谷內的世界。
就算盡量維持着臉上冷靜的神情,淩蒼蒼也無法掩飾內心的震撼,她本以為這裏應該藏着一個比較落後的村落,卻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幅情景。
這是一個橢圓形的山谷,面積絕對不小,極目望去隔着雲霧竟然看不到遠處,最吸引目光的,不是地面上阡陌縱橫的梯田和竹林湖泊,而是山壁上層疊的懸空建築,以原木為基礎,開鑿岩石而建,古典的青色飛檐和朱紅的廊柱形成了極美的視覺沖擊。
山壁上薄霧缭繞,一眼看去,就像古典壁畫中繪制的飛天樓宇。
并不意外她的驚訝,唐願在旁說:“歡迎來到唐門。”
蕭煥倒是打量着面前瑰麗又獨特的景觀,勾了唇微笑:“果然名不虛傳。”
聯系他到了這裏後的一系列表現,淩蒼蒼總算确定了他早就有所準備:什麽讓她調查,什麽同意她的觀點,什麽和她一起過來做個簡單調查,都是幌子。
他早就查得不能再清楚了吧?連什麽她聽都沒聽過的“唐門”都有所了解,才這麽鎮定自若,一路游刃有餘一樣帶着她被“抓”進來。
淩蒼蒼轉頭幽幽地看了蕭煥一眼,那目光裏的譴責和控訴都要溢出來了。
蕭煥還是微笑着,擡起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頭,聲音柔和:“乖。”
乖是什麽鬼……淩蒼蒼忍住吐槽的沖動,暗暗在心裏對他比了個中指。
他們走進了山谷後,看到的人就多了起來,他們大都穿着式樣古樸的衣服,笑容也很和善,目光中沒有對外來者的排斥,倒是有很多好奇和驚訝。
唐願轉頭摸了摸下巴看看他們說:“你們的衣服太工業,我先給你們安排個住處換一身吧,行動也方便。”
淩蒼蒼可沒想到他們竟然還要住下來的,連忙說:“我們今天不能走嗎?”
唐願還是樂呵呵笑着:“倒是可以,不過你丈夫身上的蠱要弄清楚,只怕一日不夠,你們還要走?”
淩蒼蒼此行的最大目的,當然是蕭煥身上那個什麽詭異的“蠱”,對她來說,調查真兇反倒在其次。
她到這裏後,也發現這裏的人言行舉止相當懶散,和都市中的高效率截然不同,按照他們這種慢悠悠的節奏,無論辦什麽事都得用不少時間。
但入鄉随俗的道理她還是懂的,也只能耐着性子說:“那就麻煩唐先生了。”
唐願哈哈一笑,帶他們繞過一片竹林,走到了一處依着小河而建的屋子旁,那屋子是用竹子建起來的,旁邊還有一個大水車和一個晾衣杆。
屋子前有幾個正在手工勞作的女人,看到他們過來,她們都不約而同地擡起頭來,等看到淩蒼蒼和蕭煥,頓時眼睛都亮了起來,其中一個最年長的說:“哎喲,唐大你從哪裏拐來這麽一對兒小情人,長得都這麽标致。”
淩蒼蒼在旁抽了下嘴角,覺得這個“拐”字用得很合适。
唐願笑了下:“這是兩位客人,諸位嫂子幫他們換一身衣服吧,我好帶他們去見門主。”
那個年長的女人笑着說:“織造坊裏最不缺的就是衣服,我得好好給他們找幾件。”
然後淩蒼蒼就嘩啦一下被圍了起來,那幾個女人拉胳膊的拉胳膊,捏腰的捏腰,簡直要全身上下都給她摸上一遍,瞬間讓她出了一頭汗。
反倒蕭煥那裏,就只有那個年長的女人點頭對他說:“這位先生,随我來吧,對衣服顏色可有要求?”
淩蒼蒼從沒想過自己竟然會被一群女人非禮,被拽着走的時候還求救般看了下蕭煥,蕭煥卻只微微對她笑了笑,做了個“忍耐”的口型。
接下來換衣服的過程,對淩蒼蒼來說簡直是噩夢,那幾個很熱心自來熟的女人,不但毫不見外地七手八腳幫她把戰鬥服扒下來,還提議說要給她找個粉裙子。
自從十歲後就對所有粉色系敬而遠之的淩蒼蒼連忙拼死反抗,表示自己穿樸素普通一點就好,不用那麽麻煩。
最後她總算得到一身白色的裙子,但她顧得了衣服卻顧不了頭發,那幾個巧手的姐姐們順手就給她做了個發型。
等終于從姐姐們的魔抓中解脫,淩蒼蒼驚魂未定地出來,就看到蕭煥已經換好了衣服在門外等她。
相較于她那邊的兵荒馬亂,蕭煥顯然就閑适惬意多了,一身白色及地的衣服,束了腰綁了腿,外面還罩着一件袖子寬大又飄逸的長外套。
淩蒼蒼學過歷史,知道這應該是中國古代男人的穿着,不得不說德祐帝陛下就是自帶優雅禁欲的氣質,這套衣服套在他身上簡直和他公開露面時常穿的那種白色禮服一樣合适。
他的發型就簡單多了,他本來就是束着的長發,現在也沒變,就是在發尾又加了一條白色的帶子。
看她也穿了一身白色的衣服出來,蕭煥似乎挺滿意的,還忍不住笑了:“蒼蒼,這個發型還是挺适合你的,以後你可以多用一下。”
屋裏頭沒鏡子,淩蒼蒼到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被換了個什麽發型,聽他說就連忙去找了個水缸照了下。
照完她嘴角就又忍不住抽了抽,為了顯得幹練,她平時的發型是無劉海的黑色直長發,長度剛到肩膀,看起來很有幾分凜冽的氣勢,不能更職業化。
但現在她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