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節課是數學課,江途遲到了兩分鐘
校花漂亮。”
室友又問:“啊,那他們是男女朋友嗎?”
林佳語說:“不是……”
祝星遙連江途喜歡她,她都不知道。
德國柏林的夜晚,祝星遙在房間裏打開電腦登錄QQ,大學剛開學沒多久,高中班群很熱鬧,大家聊着彼此學校的趣事,聊自己加入了哪個社團,順便吐槽哪個食堂的飯難吃,大家聯系還很熱絡。
高三(1)班的班群裏偶爾還有人議論起江途,有人說:“就算沒去清華,H大也不錯啊,就是挺可惜。”
祝星遙打開江途的對話框。
遙遙天上星:“途哥,你在新學校還好嗎?”
江途:“很好。”
遙遙天上星:“途哥,你們學校的飯菜好吃嗎?”
江途:“很好。”
他們的對話總是像這樣很簡單,隔着時差,他總是很久才回複,每次都是一兩個字,讓人很挫敗,也很委屈難過。
QQ閃了閃,是丁巷發來的消息。
丁巷:“女神,途哥的電話有給你嗎?”
丁巷:“我問他要電話,他都沒回複我。”
祝星遙看向屏幕上的對話題,她前些天給江途發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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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遙天上星:“途哥,你手機號還沒有告訴我哦。”
已經快兩個星期了,他還沒有回複她,祝星遙覺得他不會告訴她了。她嘴角往下撇,眼睛酸脹地回複丁巷:“沒有,他也沒有告訴我。”
祝星遙已經十八歲了,在她短短的人生裏,她順風順水,幾乎沒吃過什麽苦,也沒受過什麽委屈,也沒有被人故意冷落過。唯一一次受傷,是因為江途,唯一冷落她的也是江途,讓她覺得委屈的也是江途。
…
十月一號傍晚,祝星遙剛下課,就收到了一個意外驚喜。
陸霁跟許向陽黎西西還有三個同學,一起來德國旅游,現在已經到她學校門口了。她驚喜不已,幾乎是跑着出去的,沒什麽是在異國他鄉看到好朋友更讓人開心的事情了。
祝星遙穿着毛衣,背着大提琴跑到校門口,黎西西就沖上來。兩個女孩子抱在一起,又笑又跳,祝星遙開心地問:“你們怎麽來了?也沒跟我說一聲。”
“哈哈,給你驚喜啊!”黎西西高興地說,“軍訓的時候他們就商量國慶假去哪裏玩,陸霁就說來柏林,反正假期有八天呢,我們就一起來了。”
祝星遙笑着看向陸霁他們,她問:“你們住哪裏?”
陸霁穿着黑色棒球服,手插在運動褲口袋裏,他笑着走到她跟前,低頭看她:“酒店啊,已經安排好了。”他看着她的大提琴,“你住哪裏?”
“就在學校附近。”祝星遙看看他,又轉頭去問黎西西,“你們要去我住的地方看看嗎?”
“當然!”黎西西喊。
祝雲平和丁瑜給祝星遙租下一套很大的公寓,怕她一個人住不夠安全,還找了一個靠譜的女室友,也是中國人,室友學鋼琴的,比她早一年來德國,叫姜覓,祝星遙平時叫她學姐。
大提琴和鋼琴合奏是天籁之音,兩人時常一起練習技藝,關系很好。
姜覓看到祝星遙帶了一大群人回來,驚訝不已,祝星遙笑着解釋:“這是我高中同學,那邊三個是他們的大學同學,來柏林旅游,順便看看我。”
陸霁糾正她:“你順序說錯了,是來看你,順便旅游。”
祝星遙愣住了,黎西西哈哈笑,姜覓擠眉弄眼地看她,祝星遙抿唇低下頭,慌忙轉移話題:“你們快進來。”她把大提琴放好,轉身問他們,“你們想吃什麽?”
黎西西一進門就到處參觀,這個公寓被祝星遙和姜覓布置得很漂亮,她跳到前面說:“我們自己做飯吧!吃火鍋好不好?”她指着寬大的白色長方形餐桌,“這裏氛圍很好。”
于是,一群人去超市買了菜和火鍋底料,回來煮火鍋。
三個女孩子洗菜的時候,姜覓湊到祝星遙身邊問:“快說,陸霁是不是在追你?”
祝星遙不知道怎麽說她跟陸霁高中的時候早戀,被舉報了後又被劉主任重點關注和隔離的事情,黎西西一聽,很快說:“什麽呀,他們本來就是一對啊!高三就在一起了。”
祝星遙愣住,忙說:“不是了……”
姜覓瞪大眼睛,有些不解:“到底是還是不是啊?”
黎西西也有些愣,她轉頭看祝星遙:“你跟陸霁分手了?什麽時候?”
“誰說我們分手了?”
陸霁不知什麽時候站在門口,他正看着祝星遙,輕聲說:“祝星遙,我們沒說過分手。”
祝星遙表情迷茫,她一直以為被劉主任罵過之後,隔離了就是分手了,現在回想起來,是她寫信告訴他,她答應做他女朋友的,他們好像确實也沒說過分手。
吃火鍋的時候,姜覓興致勃勃地問祝星遙怎麽跟陸霁在一起的,黎西西大肆爆料:“你不知道,陸霁給星星做了一整片星星燈跟她表白,震驚全校。”
姜覓眼睛發亮:“哇!什麽樣子的?”
陸霁筷子一頓,嘴角抿緊,聽黎西西天花亂墜地描述,忽然覺得這頓火鍋寡然無味。
陸霁他們在德國玩了五天,六號回國,送走他們後,祝星遙回到公寓,坐在沙發上抱着抱枕,有點難過。
正在彈鋼琴的姜覓停下,她走過來問:“是不是舍不得你男朋友啊?”
祝星遙愣了一下,輕輕搖頭,之前在機場,陸霁擁抱她,他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她去年八月答應陸霁,期間一年兩人都沒什麽特別的交集,現在她突然又多了一個男朋友。
不對,這個男朋友應該是一直存在的,是她自己答應的。
可是,為什麽她覺得有些迷茫和空蕩呢?
…
國慶假期,江途白天黑夜都忙着打工,他除了打工和上課,沒有任何娛樂時間。
十月中旬的某個夜晚,江途才打開QQ,他看到丁巷發來消息。
丁巷:“途哥,也不知道你現在過得怎麽樣,大家都沒你的消息。女神說你電話都沒有告訴她,她好像挺難過的,你有事沒事偶爾跟大家聯系聯系呗。”
江途點開祝星遙的對話框,沉默地看了一會兒,回複丁巷:“我很好,不用記挂。”
丁巷在線,看到他回複,很快就回了過來:“途哥!難得抓到你上線!你假期都幹嘛呢?也沒看到你上過QQ。哦對了,黎西西和陸霁他們國慶假去德國看女神了,你知道嗎?”
他跟高中的時候一樣,話很多,尤其是碰上跟祝星遙有關的事情,都會拿上來說一說。
江途垂着眼,回他:“是嗎?”
丁巷:“是啊!黎西西空間都有照片呢。”
黎西西專門建了一個相冊,叫“德國旅行”,裏面上百張照片,江途一張張翻過去,他看到陸霁的手搭在祝星遙肩膀上,心裏忽然一痛,連呼吸都是壓抑的。江途沉默地盯着照片,不得不承認,他們從外表到家世都很相配,陸霁也的确很優秀,就算他不承認,也那是事實,陸霁比他更适合祝星遙。
陸霁喜歡了祝星遙三年,從高一就開始追她,他有時間,他有錢,他有自由,他沒有任何能絆住他的東西,他想去找祝星遙的時候,他就可以去。
高中的時候,他們早戀,他卑鄙地舉報讓他們分開。
現在呢?他拿什麽去阻止?有什麽資格去阻止?
他連生活都難以兼顧,他欠了林叔的錢,生活費要賺,還有一個破破爛爛的家。
江途關掉網頁,關掉祝星遙的對話框。
作者有話要說:新內容,下章也是。
☆、摘星
江途像是跟大家失聯了似的, 除了林佳語偶爾能跟他聯系上,其他人都聯系不上他。他忙着上課,忙着打工賺錢, 忙着拒絕追他的女生。
他有點不明白,為什麽會有女生喜歡他, 喜歡他什麽呢?他什麽也沒有。
“江途, 咱們系花又打電話來了。”
十一月低, 江途迎着寒風走進寝室, 袁洋就指着窗邊的座機說, 話筒放在旁邊, 電話還通着,他皺了皺眉, 走過去把電話挂了, 袁洋和杜雲飛他們看得目瞪口呆。
袁洋咳了聲:“系花很漂亮的啊,她追你追得這麽熱情, 你就不考慮一下?”
江途反問:“很漂亮嗎?”
杜雲飛瞪眼:“這還不漂亮啊?”
江途沉默了一下,沒再讨論這件事。
系花是個大膽熱情的姑娘, 對江途的冷淡毫不介意,頗有幾分死纏爛打的姿态。
2010年1月19日,江途20歲生日那天, 系花抱着禮物又一次把他堵在寝室樓下。江途拒絕她的禮物, 繞過她走向寝室大門,她跑到面前攔住他,還是那句話:“你又沒有女朋友, 為什麽就不能跟我試試呢?”
江途很煩躁,他冷眼看着她,譏诮地笑了聲:“跟我在一起基本沒有約會,我也不會陪你逛街吃喝玩樂,估計連件像樣的禮物都沒有。就連出去開房,大概也是要你付錢。”
系花愣住,臉色僵硬。
這段對話被過路的人聽見,不知怎麽傳開了,大家都知道江途是個窮得不能再窮的窮學生,袁洋滿臉震驚地看向江途,無奈道:“你這是準備當和尚嗎?我賭你大學四年都是光棍一條。”
江途不在意:“嗯,我賭你贏。”
有時候謠言的傳播力是很可怕的,從一開始的“江途窮得連跟女朋友開房的錢都沒有”傳播到高中同學耳朵裏的時候,已經變成了“江途窮得連跟女朋友開房都是女生付的錢”。
祝星遙是從黎西西那裏聽說的謠言。
黎西西:“你知道嗎?途哥有女朋友了。”
黎西西:“你肯定沒想到,他不僅談戀愛還迅速上三壘了,果然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最重要的是房錢還是女生付的!!!”
黎西西:“哎不對啊,他們家不是拿了拆遷款嗎?還了高利貸,還剩下一點,應該不至于啊?難道是因為高考失利打擊太大然後就堕落放縱了?”
當時祝星遙正在飛機上,她回國過春節。
下飛機打開手機後,黎西西的信息跳出來十來條。
最後一條是——“其實,當初江途為了你打張晟的時候,我有點以為他是喜歡你的,就是沒跟你說,怕你多想。反正,現在他也有女朋友了,你跟陸霁也挺好,說說也沒事。”
江途有女朋友了?
祝星遙坐在車上,看着那些信息發愣。
原來,她不是錯覺嗎?或許是她又長大了一點,或許是脫離了那個環境,回憶卻忽然變得清晰起來,她有時候回想起來,也覺得他好像是喜歡她的,那種喜歡若即若離,很難捕捉。
車子經過熟悉的街景時,她坐直了,盯着窗外。
老劉在前面說:“這裏是荷西巷,都鏟平了,你還認得不?”
祝星遙看着那一大片被鏟平的廢墟,上面停着推土機,隔了隔離網。她忽然很難過,沒有荷西巷了,以後再也沒有荷西巷了,她都沒有好好去裏面看過一次,就沒有了。如今大家天南地北,各奔東西,聯系慢慢變少,連熟悉的城市也因為時代進步變遷,變得陌生起來。
她跟江途再也聯系不上了。
晚上,還在北京的陸霁打電話給祝星遙。祝星遙正在整理舊物,她蹲坐在衣櫃前,翻到藏在櫃子裏的那八十多封情書,她坐在地毯上,小聲說:“陸霁,我翻到你以前寫給我的信,我以前沒數過,剛剛數了一下,有八十七封呢,其實畢業後收不到每周五的信有點不習慣。”
陸霁沉默了數秒後,笑了一聲。
祝星遙撇嘴:“你笑什麽啊?”
陸霁聲音有些飄:“沒什麽,你回來我高興啊。”
他只是在想,江途到底有多喜歡祝星遙?又做了多少讓祝星遙誤會的事情?才會把她一步一步地推到他身邊。他還在想,祝星遙喜歡的人,是不是一直是江途?
陸霁挂斷電話,從陽臺走進去,在桌上拿了許向陽的煙:“我抽一根。”
許向陽正在跟黎西西玩游戲,他擡頭問:“你不是不抽嗎?”
“試試。”陸霁把煙塞進嘴裏,低頭點燃,男生抽煙幾乎不用學,他用力吸了一口,有點嗆,他吐出一口煙圈,心裏的煩悶和無奈半點也沒有消失。
在祝星遙的認知裏,感情是簡單純粹的,可她正經歷的感情既不簡單,也不純粹。她也不知道要怎麽形容跟陸霁在一起的感覺,兩人之間似乎總隔着一層紗,她有時候能感覺到陸霁不高興,但他情緒調整得很快,似乎那只是她的錯覺。
2010年國慶節,祝星遙從德國飛回北京,跟陳藍樂團在北京大劇院參與音樂會演奏,那是她第一次在北京大劇院登臺演奏。音樂會結束第二天晚上,陸霁帶她跟同學吃飯,許向陽跟陸霁同班,黎西西又一起在北京上學,她跟他們同學早就熟悉了,一早就給陸霁掀了老底,大家都知道陸霁跟祝星遙是高中就在一起了。
當然,也知道陸霁做了一大片星星燈表白的壯舉。
在KTV包廂,祝星遙被拉着一起玩真心話大冒險,她輸了,大冒險有點變态,她選了真心話,覺得大家對她應該挺友好的,不會問過分的問題。
陸霁的一個室友不懷好意地笑:“你跟陸男神的初吻,是在哪裏發生的?”
這題連黎西西都不知道
祝星遙很不好意思,她看了一眼陸霁,低下頭小聲說:“醫院。”
大家起哄問細節,陸霁神色卻一滞,他看向祝星遙,他們的初吻并不是在醫院。陸霁垂下眼,拿起啤酒灌下去,他輕笑了聲,突然覺得自己很可悲。江途就算在祝星遙生活裏消失了,可他留下的隐患卻一點點地暴露出來——情書、初吻、星星燈,還有什麽呢?
他一遍遍地回想,突然覺得這段戀愛他是替江途在談,憋屈不甘到了極點。
12月初的某個夜晚,陸霁喝多後給祝星遙打了個電影,他低低地問:“祝星遙,如果我說那片星星燈不是我送的,你當初還會不會答應跟我在一起?”
祝星遙呆了:“不是你送的嗎?”
他自嘲地笑了聲:“告訴你一個小秘密,我有點恐高。”
那片樹林的樹高大繁茂,陸霁如果恐高,他怎麽可能把幾千顆星星挂上去?他在告訴她,他做不到。祝星遙心裏忽然亂如麻團,她磕磕巴巴地問:“那、那是誰做的?”
陸霁沉默了很久,他輕聲問:“你覺得是誰呢?”
“我……”
祝星遙腦子裏晃過的,是江途的沉靜冷硬的臉龐。距離她17歲已經過去兩年多了,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一刻的心情,她只是控制不住地顫抖:“那你為什麽以前不說?”
“你就當我有私心吧。”陸霁追了祝星遙三年,他也喜歡她,他也有自己的傲氣,江途留下的破事,別指望他一樁樁全給他解釋清楚。他低聲說:“祝星遙,你好好想一想,你真的喜歡我嗎?”
第二天晚上,祝星遙陪姜覓練習的時候,姜覓過來捏她的臉:“哎喲,我的小星星,你心不在焉的想什麽呢?”
祝星遙不知道怎麽說,她覺得自己像一個壞女孩,她不知道為什麽她每次想起江途的時候,心底總是難受得想哭。但陸霁呢?如果八十七封情書和初吻是情窦初開,那星星燈就是最直接的瘋狂。她想象不出江途做那些星星燈時的心情和表情,一想到就覺得難過,他明明知道全校都誤會了,他也從來不解釋。就算她因此跟陸霁在一起了,他也不解釋,他當時到底是什麽心情呢?
姜覓想了想,說:“我覺得女人可能永遠記得讓她哭過的男人,不一定記得讓她笑過的男人。因為你的一生快樂肯定比痛苦多,能給你快樂的人很多,但能讓你心疼到想哭的男人,可能就那一個。”
…
2010年12月11日,江途晚上回到寝室,他打開電腦,登錄很久沒用的舊QQ,看到十幾天前,祝星遙發來的消息。
遙遙天上星:“途哥,那片星星燈是你送給我的嗎?”
江途愣住了,他定定地盯着電腦屏幕,他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這麽問,手指在鍵盤上輸入,删減,幾次後,他關掉對話框,退出QQ。
他就算說是他做的,又能怎麽樣?
他依舊什麽也不能做,何必讓她徒生煩惱。
2011年春節前,祝星遙跟陸霁分手了,結束了這場朦胧被動的初戀。那年春節,祝星遙黎西西跟林佳語見過一面,江途沒有回江城,黎西西問:“他不是去女朋友家了吧?”
林佳語愣住,然後瘋狂搖頭:“什麽女朋友啊!那些傳言假的吧!江途絕對絕對不可能有女朋友。他……他那性格要是有女朋友,那我都十個男朋友了!”
祝星遙捧着手裏的熱飲,低頭不語。
2011年春,黎西西在室友的慫恿下,報名參加了XX女聲比賽,豈料她一路殺進決賽。
祝星遙去年參加慕尼黑舉行的ARD國際音樂獲得了大提琴一等獎,同時跟陳藍樂團巡演,加上長相漂亮,每次亮相都給媒體留下深刻的印象,知名度慢慢打開。
黎西西決賽的時候,她上臺為她助陣。
2011年6月11日,江途收到祝星遙的QQ消息。
遙遙天上星:“途哥,西西參加XX女聲比賽,你有時間的話幫她投個票,可以嗎?”
H大男寝,江途坐在電腦前,盯着電腦上的對話框,想起高一暑假她跟黎西西誤入男聲比賽現場,嘴角彎了一下。他沒有回複祝星遙,卻上網看了一下,查了投票方式,轉頭跟袁洋說:“給你發了個鏈接,你們幫我同學投個票吧。”
袁洋打開鏈接,覺得稀奇,江途還會幫人拉票?
第二天,江途又說:“以後繼續幫忙投票吧,晚上請你們吃宵夜。”
袁洋問:“需要幫忙拉票嗎?”
江途頓了一下,說:“麻煩了。”
這兩年江途幫了大家不少忙,他專業成績好,請教他的時候他都會耐心講解,平時在外面打工會順便幫帶東西,難得他請人幫忙,袁洋跟杜雲飛他們利用自己全部的人脈幫黎西西拉了一回票。
黎西西沖進了全國總決賽。
九月份,總決賽直播的那晚,袁洋打開電腦鏈接上直播,除了江途,其他三人都湊在一起看,畢竟他們都是貢獻了很多張票的“粉絲”,他們面前擺着點來的燒烤外賣和啤酒,邊吃邊看。
江途拎着一聽啤酒靠在陽臺門邊,望着窗外的星空,有些出神,不知道祝星遙現在在做什麽。忽然,身後傳來老袁,他們叫袁洋老袁,老袁喊:“哎哎,這個拉大提琴的姑娘長得真漂亮啊!”
他驀地轉頭,看向電腦屏幕。
直播鏡頭已經帶過去了,他看不到。
他走到老袁身後,目光直直地死盯着電腦屏幕,黎西西唱的是今年4月份逃跑計劃剛發行的《夜空中最亮的星》,鏡頭一晃,又給了大提琴手一個鏡頭。
少女,不,她已經20歲了,比高中長大了一些。她穿着黑色定制禮服,還是戴着星星吊墜的項鏈,鎖骨平直漂亮,氣質突顯,比十幾歲的時候更閃耀漂亮。
黎西西還是一頭短發,瘦瘦的,她繞着舞臺,走到祝星遙身旁,唱得動情:
Oh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記起
曾與我同行
消失在風裏的身影
我祈禱擁有一顆透明的心靈
和會流淚的眼睛
給我再去相信的勇氣
Oh 越過謊言去擁抱你
……
江途盯着電腦屏幕,喉結用力滾咽了一下,煙燃到了盡頭,燙了手才驀地回神。
杜雲飛指着電腦:“哎,這姑娘誰啊?感覺比很多明星都漂亮,我去百度上查查有沒有名字,從今天起,她就是我的女神了。”
老袁哈哈大笑,轉頭問江途:“這算漂亮了吧?”
系花不夠漂亮,那這個總漂亮了吧?
本來只是開玩笑,老袁沒指望江途回答,江途卻低聲說了句:“漂亮。”
當時,林佳語也在看直播,她看到黎西西唱的那首歌,看到忽然出現在電視直播的祝星遙,她忽然眼睛就紅了,她不知道江途有沒有看到。
看到了會是什麽心情?
江途做了那麽多事情,給了祝星遙那麽多謊言,換做任何人,都難以忘記,也心有不甘吧。
江途站在陽臺上,仰頭灌了一口冰涼的啤酒,他已經21歲了,是個年輕男人,輪廓變得更冷硬。他手機響了,是林佳語打來的,電話一接通,林佳語帶着鼻音的聲音問:“剛剛我在電視上看到祝星遙了。”
他嘴角彎了一下:“嗯,我也看到了。”
林佳語忽然不知道說什麽,她嘆了口氣。
幾天後,林佳語在晉江文學城網站注冊了一個筆名,她開始斷斷續續地在網站上寫一個真實的暗戀故事,書名《等星星》,這本書不火,陸陸續續來了一些讀者。
2012年,祝星遙不再給江途發消息。那一年,她舉辦了兩次個人演奏會,也受邀一些知名交響樂團的合作演出,有人說她是大提琴界的一顆冉冉新星。
江途在搜索框搜“祝星遙”就會出來一大串她的消息。
2013年1月1日,荷西體育館對外開放了,拆了整個荷西巷建成的體育館,是省城面積最大的體育館。2月初,祝星遙回國的第二天下午,她圍上厚厚的圍巾,半張臉埋在圍巾裏,讓老劉把她送到體育館。
祝星遙站在外面張望那座輝煌的體育館,這裏已經找不到任何荷西巷的影子了。她根本不記得路,漫無目的地往前走,她站在一排商鋪街頭,遠遠看見一個有些眼熟的男人,他面前站着一個女人,兩人不知道在争吵什麽,女人忽然哭了起來。
男人竟是陳毅。
他粗暴地拽住女人走了。
祝星遙松了口氣,她并不想跟陳毅碰面,她往前走,轉頭看到一家鴨血粉絲店。招牌很眼熟,是荷西巷以前那家老招牌,她驚喜地走進去。
“陳毅這幾年真是越來越混蛋了,對女朋友都這麽粗暴,也不知道女孩子跟他圖啥呢?”
“他什麽時候不混?說起來最氣人的還是09年高考那件事,我現在想起來都覺得江途那孩子太可憐了,被陳毅摁着不讓走,還打了一身傷,誤了高考。要不是那意外,說不定那年的高考省狀元就是他了,最後去了個H大。”
“這事我也記得,我還看見警車一路狂飙,把那孩子送往考場。哎,賭博害一生啊,可千萬別碰,你看看我們荷西巷那些住戶,除了江家,誰家不住新房子,拿着錢過好日子了?”
祝星遙僵在門口,腦子嗡嗡嗡地響,像是突然耳鳴,只隐約聽到幾句關鍵詞——江途高考出事不是因為車禍,他是被陳毅逼的;他的傷不是車禍,是被打的;他沒有拿到拆遷款,房子抵出去了,還背着一身債務……
坐在門口的大叔驚吓似的看着祝星遙。
“哎,小姑娘你怎麽哭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新內容,下章12點半替換,還差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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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文校園開篇,途哥不主動,星星被蒙在鼓裏,還有個陸霁……我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要怎麽讓兩條平行線搭起來,所以才有了林佳語這個能讓他們鏈接起來的人物。我也是第一次寫這種比較壓抑的題材,第一次寫女主先跟男二在一起,還把整個過程寫出來,其實劇情我都順好了,但能力筆力有限吧,我寫得很慢,總是廢稿,慢慢琢磨才感覺寫對了,每天都在崩潰中琢磨,也熬了很多個通宵了。這本書是我寫文五年來,花精力和熬夜最多的一本了,更新不好是我的問題,有時候看到留言問什麽時候更新,當時預計了大概能寫出來,到了時間又寫不出滿意的只能繼續改,也沒有偷懶,真的每天花很多時間了,很抱歉~
☆、摘星
祝星遙走出鴨血粉絲店的時候, 下巴埋在圍巾裏,一雙大眼睛濕潤通紅,看起來楚楚可憐。她走到路邊, 攔了一輛出租車,她不知道要去哪裏。
最後, 她跟司機說去人民醫院, 她去找丁瑜。
她低頭坐在後座上, 記憶開始不受控地回憶江途, 想起他跟她在一起時的一樁樁一件件事情, 想起他家裏的債務, 想起他總是打很多份工,想起他被全校誤會卻一聲不吭……
江途是喜歡她的吧?她突然懂得了, 他的喜歡應該不是簡單的喜歡, 是很喜歡、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才能如此隐忍和克制, 理智和清醒。
祝星遙想到他曠課跑去挂那些星星燈,想到他兇狠地打張晟的模樣, 再想到他被陳毅一群人壓着拼命掙紮得獰猙的表情,以及他騙了所有人說他只是出了一場意外車禍;想到他在機場用力擁抱她說再見,那是另一種形式的告別。她不知道他說那麽多謊話的時候, 心裏到底多難受, 她很想知道他心理承受能力到底多強大?他到底是怎麽将千瘡百孔的心藏在冷硬的表情下的?
她看着窗外,咬着顫抖的唇,眼睛又濕了。
學姐說得對, 疼痛永遠比快樂難忘。
祝星遙現在只要一想起江途,就心疼不已,她從出租車下來,走進醫院。她低着頭,臉埋在圍巾裏,也不好意思去等電梯,一個人往安全通道走。
安全通道偶爾也有幾個人走,祝星遙走到三樓,一擡眼就愣住了。
陳毅正靠在安全通道門後邊抽煙,有個小女孩正對他說:“叔叔,醫院不能抽煙哦。”,小女孩被家長扯走了。
陳毅表情不耐煩,突然看到她,似乎非常吃驚。
祝星遙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有涵養的人,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恨一個人,恨到一看見心底的怒氣就蹭蹭蹭全部往上湧,也從來沒想過自己也會有沖動得幾乎失去理智的一天。
此時,她看到陳毅的臉,就想起他按着江途的臉和自尊往地上摩擦的場景。
她無法想象當初江途有多絕望。
陳毅只看到祝星遙紅着眼睛朝他走過來,他已經三四年沒見過她本人了,但在網上見過,他不得不承認,她确實漂亮得像個仙女,尤其是現在紅着眼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人有些移不開眼。
但是,祝星遙走到他面前,忽然拿起包就往他腦袋上砸,發了狠似的,一下比一下用力。她的包裝的東西多,有些沉,還有棱角,砸人還挺疼的。
陳毅被她砸懵了,挨了好幾下才反應過來,他抓住她的包,皺眉看她:“你發什麽瘋啊?有……”他話音戛然而止,祝星遙哭得淚流滿面,他又是一愣。
祝星遙趁機搶回包,發洩似的,用盡所有力氣,打得她發絲淩亂。
陳毅又不能打她,只能往旁邊躲,擡手護住腦袋,“我說你這個小姑娘怎麽回事?突然就打人……”他忽然想起什麽,按住她的包,“你不會是替江途那小子打人的吧?”
他冷笑了聲:“那也是他該,欠了錢還那麽硬骨頭,敢在大街上打我,我不教訓他一下……”
下一秒,臉又被人砸了。
祝星遙忽然被人從身後拽住,抓住她的女人氣洶洶地罵:“喂你這女人怎麽回事啊?你憑什麽打我男朋友?”祝星遙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整個人處于極度緊繃的狀态。
開始有人圍在安全樓梯口議論,祝星遙理智稍恢複,她用力咽了下喉嚨,冷眼看陳毅,把圍巾拉起來遮住臉,轉身就要走。陳毅的女朋友卻揪着她不放,還要去扯她的圍巾和頭發,祝星遙一急,用力一扯,把圍巾扯了回來。陳毅女朋友忽然失去支力,往後退步,腳跟踩空樓梯,人摔了下去。
陳毅抓都抓不及,看着女人往下摔,發出慘叫。
圍觀的人群倒吸一口氣。
祝星遙僵硬地回頭,她看出陳毅跑下去,從半途把女人給攔住了,女人捂住腹部一臉痛苦,她說:“我、我肚子疼……孩子……”
祝星遙的臉瞬間失去血色,變得煞白,眼睛卻通紅,模樣看起來極為脆弱。
陳毅抱起女人,擡頭看了一眼祝星遙,皺着眉沒說什麽,就跑向婦産科,有人幫忙喊:“醫生!有孕婦摔了!”
護士很快推着擔架過來了,陳毅把女人放上去。
祝星遙像是被抽空了渾身力氣,她臉埋在圍巾裏,一步一步虛浮地往手術室方向挪。
她腦子裏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該想什麽,該怎麽辦。
過了很久,她惶恐地在內心祈禱。
陳毅站在手術室門口,轉頭去看祝星遙。
祝星遙低頭倚着牆壁,過了一會兒,冰涼的手被人握住,她茫然地擡頭,丁瑜滿眼心疼地看她,搓着她發涼發麻的指尖,摟住她,柔聲安撫:“沒事的,沒事的,別慌啊……”
祝星遙張張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不知道怎麽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很快,祝雲平也趕過來了。
沒多久,女人做完手術出來,她被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