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節課是數學課,江途遲到了兩分鐘
公室,祝雲平看向張父:“聽說我女兒在教室被人猥瑣,這個人是你兒子,這件事不能這麽算了, 你們也不想我報警吧?”
祝雲平看向張晟,張晟畢竟才十八歲,一聽說報警心理防線就塌了一角,被他盯了一會兒,就低下頭了。
張父和張母回過神來,互相看了一眼,張父問張晟:“猥瑣?什麽意思?”
張晟沒有說實話,他只說因為女生打架,也沒說這個女生是祝星遙。人總是欺軟怕硬,張晟可以買幾千塊的球鞋,祝星遙可以定制上百萬的大提琴,祝家條件比他們家要好,如果真的是像祝星遙說的那樣,那他們就沒勝算了。
張晟低着頭,不說話。
曹書峻嘆了口氣:“我的想法是和解,畢竟沒多久他們都要高考了,別影響心理狀态誤了高考。”
張父還想讓江途受點懲罰,祝雲平冷聲說:“既然這樣,那就報警吧。”沒道理江途為女兒出頭,他不護着這少年的道理,張晟的行為真的太過分了,打了活該。
最終,這件事以大化小,和解了。
走出辦公室,江途跟祝雲平說:“謝謝叔叔。”
祝雲平打量着個子比他還高一點的少年,上次在醫院他對他印象就很深了,他拍拍他的肩膀:“這件事該我謝謝你,那小子就該打一頓,不過我們家長不好動手……”
祝星遙忙喊:“爸!”
江途都差點背處分了,他還開玩笑。
“好了,你們去上課吧,以後有事叫家長來處理知道嗎?”祝雲平說完感覺有點不妥,江途一看就是早熟的孩子,能欠高利貸賭債的家長能是什麽家長?江途好像沒什麽感覺,跟祝星遙一起走了。
祝雲平一邊走一邊跟丁瑜打電話:“沒事了,就是女兒太漂亮也操心,總有男生惦記,就怕遇上張晟這種……”他忽然想到江途,總覺得那小子是不是喜歡自家閨女,他嘆了口氣,“我們養了個紅顏禍水。”
江途跟祝星遙一路上都沒說話,祝星遙想起昨晚那個意外的吻就有點尴尬,經過醫護室的時候,她才轉頭問:“你今天早上沒打破傷風吧?”
“沒有。”他說,“我中午去打,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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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星遙哦了聲:“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江途頓了一下,說:“好。”
中午,祝星遙沒有陪成,因為張晟在廁所被人蒙頭打了,打他的人是陸霁。中午一放學,她就被黎西西神秘兮兮地拉到一個秘密基地,實驗樓的天臺。
這裏不上課的話人就很少,以前陸霁跟許向陽他們競賽生就經常呆在這裏,祝星遙站在天臺門口說:“所以,你平時跟許向陽就是來這裏約會嗎?”
黎西西紅着臉:“才沒有,偶爾才來一次好嗎?”
祝星遙問:“那你帶我來做什麽?”
“是我叫她帶你來的。”
一直靠着牆角的陸霁走出來,他手抄在褲兜裏看她。
祝星遙驚訝地看着他,黎西西小聲說:“我去樓下等你。”
天臺上風有點大,吹着兩人的頭發,祝星遙的校服鼓了起來,她走出去,貼着牆站,擡頭看他,小聲說:“你幹嘛打張晟,要是被老師抓到了怎麽辦?”
陸霁站在她身旁,歪頭看着她笑:“看你被欺負,我不能無動于衷吧?”
他還想說,你是我女朋友,我當然要護着你了。
但是,祝星遙好像以為被劉主任隔離就是被迫分手了,可是他們沒有說過分手。
祝星遙忽然不知道說什麽,陸霁拉住她的手腕,拖着她往前走了幾步,她慌張地看四周,“你幹嘛?”要是被劉主任抓到怎麽辦?
兩人繞到另一側牆,那裏竟然放了一張小桌子,桌上放着幾個一次性飯盒,上次他過生日的那家飯店。
陸霁松開她的手,打開飯盒,擡頭看她:“好久沒有一起吃飯了,吃完飯再走?”他又加了一句,“我上午沒上課,去市區買回來的。”
祝星遙坐下了,她給江途發短信:“途哥,你可以自己去打破傷風嗎?”
過了一會兒。
江途回她:“好。”
二十分鐘後,祝星遙先下的樓,黎西西從實驗室跑出來挽住她,兩人往教室走的時候,黎西西兩根食指對了對,笑眯眯地問:“你們在樓上有沒有kiss?”
祝星遙愣了下,搖頭。
她跟陸霁就只有在醫院親了一次,他偷親的。
黎西西瞪大眼:“你們還沒親過啊?”
祝星遙又搖頭,小聲說:“親過了。”
黎西西說:“我就說嘛,怎麽可能沒有!”
祝星遙張了張嘴,不知道怎麽說出心底那種怪異的感覺,她覺得難以言齒。因為她又想起昨晚那個意外的觸碰,她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壞,親了兩個男生,不應該是這樣的。
張晟因為這件事心理狀态不佳,暫時回家休息一段時間,沒有人同情他,畢竟在學校教師裏占女生便宜的人被打幾頓都是輕的。
黑板角落的日期從20多天變成了10多天,大家有時候會讨論考哪個學校,學什麽專業,陸霁和許向陽清華計算機專業,黎西西學習進步很大,她在幻想高考超常發揮考個北大清華,林佳語說要考北師大,以後說不準當老師,周原沒想好,丁巷要考警校。
好像大家一夕之間就要長大了,選好專業就能決定自己的命運了。
祝星遙問江途:“那你呢?”
江途說:“還沒想好,研究方面的吧。”
祝星遙眨了眨眼,研究?科學家嗎?
高考前七天,學校準備考場,考生放假。
江途幫林佳語把她的書搬回家,林父林母不在家,林佳語跟在他後面說話:“江途,你肯定能考上清華,你要是考上了真的不打算跟祝星遙表白嗎?你看我們馬上就要變成拆遷戶了,我爸媽都去看房子準備買新房子了,你媽媽說還了債務還能買套小房子……”
林佳語家裏沒債務,到手的錢可以在環境很好的小區買套好房子。
江途把那一摞書放茶幾上,轉頭看她:“然後呢?”
林佳語理直氣壯:“你沒債務了,就算家裏條件不太好,但起碼沒什麽負擔了,長得帥學歷高,以後前途無量,祝星遙要是喜歡你,她才不會在意的。”
江途沉默了一下,他承認林佳語的話讓他很心動,如果真的可以不再有負擔那就好了。
“等高考後再說吧。”
等拆遷款下來,一切塵埃落定再說。
江途轉身走了,林佳語回味了一下他的話,嘀咕了句:“到底是打算還是不打算呢?”
晚上,兩家人一起吃飯,當然不包括江錦輝,林父感嘆:“再過段時間,我們住了大半輩子的地方就要拆咯。”
江路現在已經上初一了,個子長高了些,他咬着雞腿說:“拆了好啊,我早就不想住這裏了,冬天又冷又潮濕,影響我長個。”
“搬家了就沒有黑網吧收留你了。”林佳語說出殘酷現實。
“啊?”江路一呆,“那、那那怎麽辦?”
江途冷聲:“那正好。”
江路悲傷不已,他轉頭哼了聲:“反正高考完了你就要去北京上清華了,到時候我要去哪裏上網,上到幾點,你也管不着了。”
話音一落,被江途拍了一把後腦勺。
高考祝星遙跟林佳語和丁巷分到了一個考場,江途一個人在另一棟教學樓。
很多家長和學生把命運寄托在高考上,其實江途也是,高考第一天乃至第二天上午考試結束,他都覺得自己往上走了好幾步,距離星星更近了。
但是命運總是喜歡跟你開玩笑。
六月的陽光猛烈,荷西巷紅磚牆被照得紅豔豔的,像是要裂開了。
狹窄的巷子口沖出一個穿校服的高瘦少年,他臉上脖子上和手上都有傷,衣服也髒了,但他顧不上這些,沖到一輛警車前停下,撐在車門前,猩紅的眼看着警察,嗓音嘶啞得幾乎聽不清:“拜托,送我去考場……”
警車在馬路上疾行,不斷按喇叭,讓前方讓路。
車子一到校門口,江途就跳下車,他撒腿就跑,用最快的速度沖進校門,整個校園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大家都在考試。守門的老師回頭喊:“跑快點!遲到超過15分鐘就不能進考場了!”
江途似乎總是跟時間、跟命運賽跑。
第一次是迎新晚會錯過了祝星遙的演奏。
這一次他不知道自己錯過的是什麽,他不敢去想。
他跑到考試教室,扶着門喘息,整個人汗如雨下,一滴滴地砸在地板上,滴答滴答地似乎能發出聲音。
英語聽力快結束了,所有人分神擡頭看了他一眼,監考老師愣了一下,看到江途的模樣更是吓了一跳,看了一下時間,下午15:14分,還差幾秒鐘就15分了,他趕緊走過去,檢查他的準考證後,壓低聲音說:“快快快進來!”
怎麽搞成這個樣子?出車禍了還是被人打劫了?
江途喉結滾動,死命咽下所有的情緒,他腳步僵硬地走向自己的座位。
江途的座位在第四組最後一排,他在座位上坐下,整個人繃緊到了極致,他擡手壓着試卷,手指有點抖,監考老師一看他那樣怕出什麽事,來問了一次。
江途垂着眼,喉嚨裏幹得像是被火燒過似的,他說:“沒事。”
不知道是不是監考老師的錯覺,他感覺這個考生眼睛濕了。
江途提起筆,英語聽力結束的音樂響了起來。
所有聲音停止,只有考生做試卷沙沙的聲音。
他的試卷一片空白,腦子也有點空白。
江途轉頭看向窗外,出神地盯着某一處,腦子裏還回蕩着那句“只要你們簽字抵押,他就可以去考試了”,他垂下眼,深深吸了一口氣,提筆開始答題。
我嘗過人間心酸疾苦。
這人間,你不來也好。
作者有話要說:高中完,大學只有一章,就進入都市卷了。
都市卷就是甜了,愛了那麽多年,得到手可能床要塌。
可能很多讀者覺得不如寫成插敘倒敘,但我覺得這個文如果沒有這漫長的鋪墊,都市部分就沒有感覺了,江途人設立不起來。過程很坎坷,還有很多地方沒寫好,等全文完結我再試着改改,謝謝追到這裏的仙女們,給大家發紅包,明晚見!
☆、等星星
祝星遙跟黎西西林佳語走出考場, 終于結束了高中最後一場考試,三人輕松地走出校門口,在校門外, 忽然聽到有人議論。
“你們聽說了嗎?有個考生頭破血流一身傷趕到考場,還是警車送來的, 差點遲到進不了。”
“有人說是一中的江途!就是上次三模考了市第一的!據說是路上出了車禍……”
“天啊!那他還能考得好嗎?”
“估計考砸了吧, 聽說看樣子狀态很不好, 走出考場的時候人都在晃, 但是他不要人扶, 聽說去了醫院了。”
那天下午, 沒有人聯系到江途,也不知道他去哪裏, 祝星遙跟林佳語他們從衛生所找到醫院, 都沒找到人,他們急得差點報警。
祝星遙走在路上眼睛紅了, 她知道高考對江途意味着什麽。
傍晚7點,祝星遙的手機震了一下, 江途給她回短信了!
江途:“不用找我,我沒事。”
她手指微顫,想給他打電話, 忽然又忍住了, 她很快打了一行字過去:“那你現在在哪裏?”
江途:“在家,不用來看我。”
祝星遙從他字裏行間感受到他的拒絕,她紅着眼睛, 不知所措,她現在特別想看看他,想知道他傷得怎麽樣。可是,她是要聽他的,還是遵從本意呢?
林佳語接了一個電話,眼淚忽然撲簌,她用力抹眼睛。
電話裏,江途聲音疲倦沙啞:“林佳語,讓祝星遙回家,你回到荷西巷,聽到的每一個字,都不準說出去。”
夜幕沉沉,荷西巷的紅磚牆也變得灰暗,老劉把車停在路邊,林佳語從上面下來,祝星遙看着她走向荷西巷,她忽然從車上跑下來。
林佳語回頭看她,祝星遙只是在車邊躊躇了一會兒,又上去了。
狹窄昏暗的巷子裏,各家各戶傳來各種聲音,有人說江錦輝把家都賭沒了,不止房子變成別人的了,還欠十幾萬債務,加上以前零零碎碎欠下親戚的錢,估計又是幾十萬。有人說江錦輝不是人,害得江途好好的孩子差點錯過高考,考砸了,可惜啊。有人說江途把江錦輝差點打死,這對父子上輩子肯定是仇人,這輩子互相還債來的。還有人說陳毅太壞了,專門挑高考的時候來逼人,江途這輩子算是毀了。
林佳語抹着眼淚跑進去,她去問爸爸到底發生了什麽。
林父深深嘆氣:“中午陳毅帶了一大群人來鬧事,老江不是人啊,不知怎麽欠了那麽多錢,還不上就賣房子啊,逼着簽字。不簽字,就壓着江途不讓去高考,他們人多,江途拼命了也打不過,掙紮也沒辦法……”
林佳語紅着眼睛跑上天臺,江途躺在髒兮兮地面上,他額頭包着紗布,臉上脖子上和手上都是大大小小的傷,他眼鏡沒了,臉上混泥帶血,眼神放空地望着星空,仿佛是失去了靈魂。
那一刻,林佳語忽然有一種感覺。
江途要徹底放棄祝星遙了,他不是舍不得,是直接不敢要了。
…
高考畢業聚會,江途也沒有出現,很多人都為他惋惜,本來是省狀元預備的,現在肯定不可能了。有同學說:“要是當初江途參加物理競賽就好了,直接保送清華,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
這都是命,有人說。
祝星遙不想聽那些議論,她背着小挎包,低頭走出包廂。
她10月份開學,但她過兩天就要走了,因為但凡申請柏林藝術學院的學生,在入學前都要先進入柏林哈特納克斯語言學院學習三個月的德語強化課程,才能開始上課。
大家說要去機場送她。
祝星遙站在洗手間化妝間前,她洗手的時候發了呆,過了一會兒,她跑出KTV。她有一種感覺,她覺得江途不會去機場送她了。
半小時後,她站在紅磚牆外給江途打電話,電話很久才接通。
那頭安安靜靜的,連呼吸聲都能聽見。
祝星遙低頭看自己的腳尖,小聲說:“江途,我在紅磚牆外面,你能出來一下嗎?”
安靜幾秒,那頭說:“在外面等我。”
很快,黑漆漆的巷子口走出來一個高個少年,他穿着黑色T恤和黑色運動褲,走到她面前。他沒有帶眼鏡,眼睛漆黑,低頭看她,輕聲問:“聚會結束這麽早嗎?”
祝星遙看到他頭上還貼着紗布,臉上的傷還沒好,沒有狼狽感,只是看起來整個人看起來更冷硬。她嘴角抿緊,還是很難受,她搖頭:“還沒有,我就是想來看看你。”她垂下睫毛,“我過兩天要走了。”
江途看着面前的少女,他低聲說:“我知道。”
祝星遙拽着包帶,忽然不知道說什麽,她想問他是不是很難過,想問他打算怎麽辦……最終什麽也沒問,她仰頭問:“你的眼鏡壞了嗎?”
江途說:“壞了,被車輪壓碎了。”
祝星遙想問他為什麽會被車撞,嘴唇動了動,忍住了。
她笑了笑:“我陪你去配眼鏡吧。”
十分鐘後。
他們站在那家平價眼鏡店裏,已經快十點了,老板正準備關門,看到他們進門又熱情地招呼:“配眼鏡啊,進來看看。”
江途面無表情地站在櫃臺前,祝星遙轉頭看他一眼,手肘杵在櫃面,低頭挑鏡框。她細細白白的手指在櫃臺上劃過,最後指向一副金邊鏡架。
他皮膚很白,戴這種應該很好看,而且這兩年他輪廓更硬朗了,氣質和模樣偏向男人了。
江途瞥見鏡架價格是230塊,他看向祝星遙,“你等我一下。”他轉身就走,祝星遙連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她有些茫然地跟出去,他已經不見人影。
江途站在自動取款機面前,看着銀-行卡裏的餘額,他把六百塊全部取出來。他經過廣場的時候,看到賣棉花糖的小販,他眯了一下眼,過去買了一串粉色的棉花糖。
祝星遙站在店門口等着他,江途走過去,她瞪大了眼睛看他手上的棉花糖。他把棉花糖遞過去,平靜道:“順手買的。”
祝星遙愣了一下,她接過棉花糖,擡頭看他。江途轉身走進眼鏡店,她忙跟進去,聽到他直接報度數,忙說:“還是測一下吧,那都高一的度數了……”
老板也笑說:“是啊,配眼鏡哪能不測一下,聽你女朋友的吧。”
江途頓了一下,冷淡道:“不是女朋友,同學。”
老板讪讪一笑,說誤會了,還以為是女朋友呢。祝星遙拿着棉花糖,抿了一下唇,低頭咬了一口棉花糖。江途看了她一眼,內心苦澀,他轉身跟老板去測視力。
江途視力保持得很好,兩邊眼睛都是350度,眼鏡很快就配好了。他戴上眼鏡,祝星遙已經把棉花糖吃了一半了,太甜了,她看着他,抿嘴笑:“有點像電影裏的斯文敗類,很帥。”因為臉上的傷,還帶幾分性感。
江途很淡地笑了,他低頭看她:“走吧。”
兩人走出眼鏡店,四周的景象跟兩年前差不多,祝星遙努力把棉花糖吃完了,把簽子折斷,丢進垃圾桶。江途回頭,目光落在她鼻翼上那顆小小的痣,輕聲問:“你還想去哪裏?”
祝星遙站在垃圾桶旁邊,還沒回答,手機就響了。
黎西西打電話來問她:“你跑到哪裏啦?我跟許向陽去隔壁包廂串門,回來就看不到你了。”
“我已經出來了。”祝星遙看着江途說。
“你回去了嗎?”
黎西西喊得很大聲,那邊太吵了。
祝星遙低頭看自己的腳尖,她說:“我在荷西巷附近,我等會兒回去。”
“你說什麽?”黎西西還在喊,“你回去了?我沒聽清楚,陸霁剛剛來找你!”
那邊很吵鬧,祝星遙聽到有人喊“黎西西,你點的歌到了”,黎西西忙應“我馬上過來,不準切歌”,又對着電話說:“星星我挂了啊,明天聯系。”
電話挂斷,祝星遙擡頭看江途,小聲問:“你真的不去一下班級聚會嗎?大家以後就很難見面了。”
江途臉上沒表情,說:“沒有差別,我本來跟大家也不熟悉。”
祝星遙無法反駁,他性格太冷淡,班裏除了她跟黎西西還有丁巷,或許再加個許向陽,就沒有人跟他有來往了。她忽然難過起來,他這種性子上大學後會不會沒朋友?她看着他:“我後天走,你還會去送我嗎?”
如果她今晚不來找他,江途就不會去了。
他低頭望着她漂亮的眼睛,點點頭:“會。”
你想讓我去,我就去。
江途走到路邊,攔下一輛出租車,轉頭看祝星遙:“我送你回去。”
剛剛不是問她還想去哪裏嗎?祝星遙看着他,低下頭走過去,鑽進車裏,往裏面挪。江途坐進去,關上車門,對司機說:“去星苑別墅。”
車經過荷西巷的紅磚牆,祝星遙望着外面,轉頭回來問:“荷西巷快拆了,你什麽時候搬家呀?”
昏暗的車廂裏,江途神色看不清:“找到房子就搬。”
司機是個大叔,他樂呵呵地說:“小夥子住荷西巷啊?那可發財了,那邊拆遷每家至少能分到一兩百萬,人口多的能分幾百萬呢,你們家多少口人啊?”
江途語氣很淡:“四個。”
司機羨慕地說:“那也差不多兩百萬了,能換套大房子,真好啊。”
祝星遙看着江途,他們家沒辦法換大房子,那些錢大部分都要還債。她又想,還了債就好了,以後江途不用再那麽辛苦打工了。
…
兩天後,江城國際機場,祝雲平跟丁瑜去辦手續,把空間留給祝星遙跟她的朋友們。
江途、陸霁、黎西西、林佳語、許向陽、周原、丁巷七個人都來了,黎西西抱着祝星遙不撒手,她哭着說:“嗚嗚,我舍不得你。”
祝星遙拍拍她的背,安慰說:“我又不是不回來了……”
江途站在最外面,臉上沒表情,沉默地看着她。
許向陽把黎西西拉過來,直接用手給她擦眼淚,有點粗魯。
離別總是傷感,祝星遙眼睛也紅着,陸霁手從褲兜裏抽出來,他走到前面,忽然俯身抱住祝星遙,他抱得有點用力,祝星遙有些懵。陸霁很快松開她,低頭笑笑:“要将近半年不見,抱一下。”
林佳語眨了一下眼睛,等陸霁退開,她過去抱住祝星遙:“對啊,要好久不見,我也要抱一下。”
等她推開。
丁巷撓撓頭:“女神,我也可以抱一下嗎?”
本來氛圍有點悲傷,大家被他這一句逗笑了。
祝星遙笑:“好。”
于是,丁巷、周原、許向陽陸續上去輕輕抱了一下祝星遙,手在她背上一搭,很單純的離別擁抱。
最後,大家看向站在最邊上的江途。
這時祝雲平和丁瑜回來了,他們辦好手續了,他們站在祝星遙旁邊,看幾個女孩子眼睛都紅着,丁瑜輕輕笑道:“也不是不回來了,等放假了,請大家去我們家玩啊。”
祝雲平揉了揉祝星遙的腦袋,低頭說:“好了,我們準備要走了。”
祝星遙長得那麽漂亮,她的爸媽自然也好看,一家三口站在一起,無論是氣質還是外表,都非常養眼。江途想起自己賭掉了所有的賭徒父親,懦弱的母親,年幼調皮的弟弟,還有一身的債務。他的人生就是一灘泥,她生在一個幸福完美的家庭,她是被父母捧在手心裏的星星,單純善良,無憂無苦。
兩人之間隔着的,是一道深淵。
他跨不過去了。
祝星遙咬了下嘴唇,她看向江途,他還沒有跟她擁抱道別。
江途望向祝星遙,他大步走過去,祝星遙擡起頭的時候,他在一步之外就伸手勾住她的肩膀,把人抱過來,祝星遙被他往前帶了兩小步,撞進他懷裏。他抱得非常非常用力,用力得祝星遙喘不上氣。江途下巴埋在她頭發裏,聞到她頭發和身上好聞的香味兒,他喉結滾動,用力下咽。他在她耳邊低語:“祝星遙,再見。”
祝星遙眼眶發熱,眼淚毫無預警地滑下。
江途松開祝星遙,他轉身又走遠了。
一群人走出機場,江途走在最前面,他走得很快,林佳語跟在他後面小跑:“江途,我們去搭巴士吧。”
陸霁跟許向陽他們是要打車回去的,他看見江途跟林佳語去走向巴士車候車點。周原已經拉開車門了,轉頭看到陸霁往林佳語那邊走,他喊了聲:“哎你上哪兒?”
陸霁沒回答,他快步走到江途和林佳語身後,他冷聲喊:“江途。”
江途跟林佳語回頭,江途冷淡地看他。
“你到底想怎麽樣?”陸霁皺眉說,“你要是不敢追,就別暗戳戳地招惹。”
江途眯了一下眼睛,沒說話。
陸霁看他這樣,忽然惱火了,他冷笑:“我跟祝星遙都沒說過分手,我們還在一起。”
江途沉默了一下,什麽也沒說,轉身走了,他很快就上了一輛巴士。林佳語站在原地,咬着唇看陸霁,很快轉身跑過去,跟着上了巴士。
陸霁黑着臉走回去,上了出租車。
周原問:“你怎麽了?”
陸霁不耐煩地說:“沒事。”
飛機上,祝星遙盯着窗外的停機坪,她垂着濕潤的睫毛,看起來很傷感。祝雲平揉揉她的頭發,溫和地說:“星星,人越長大面對的分別就越多,這個社會有很多層次,有些人總會漸行漸遠,有緣分的話,以後總會再相聚的。”
…
六月底,江途收到H大的錄取通知書,他逼着江錦輝跟舒娴離婚了,江錦輝指着舒娴和江途放話:“離婚也沒用,你頂着我前妻的名義,你是我兒子,你們以為追債的就找不到你們嗎?”
七月初,江途跟舒娴帶着十三歲的江路離開了荷西巷,他們搬進一個比荷西巷還破舊的房子裏。
八月初,林佳語跟她父母搬出荷西巷,住進了他們新買的房子,林父背着林母,偷偷給江途塞了十五萬塊。江途怎麽也不肯收,林父拍着江途的肩膀嘆氣:“叔叔只能幫這麽多了,你先把欠陳毅那邊的錢還了,不然你下個月去上大學了,你媽跟小路怎麽辦?他們禁不住打,也沒人給他們扛。你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我看着不管良心過不去,錢呢,你以後畢業賺錢了再還給我,好好上學,知道嗎?”
江途眼眶紅了,沉默了一會兒,他說:“謝謝林叔。”
那幾個月,是江途人生裏,最黑暗最艱難的日子。
江途跟祝星遙就像是兩條平行線,他拼命去交彙過,又不甘地停下,兩條線漸漸歸回了平行。
作者有話要說:這裏是順着高考後寫下來的劇情,從40-43章全部替換了新內容,新內容是他們大學四年以及星星所發生的事,你們疑惑的點,全部順着時間線寫出來了,順着寫敘述方式就不一樣了,麻煩大家重新從這裏看一遍吧。
我最開始的大綱設定是大學有一萬多到兩萬字,但是我寫完途哥高考出事後覺得太虐了,我也跳過了途哥被陳毅虐的過程,然後決定都市部分就寫回憶殺吧。但是寫到43章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回憶殺部分很不好安排,發現大家看得也很混亂。所以我想了很久,決定還是按照原來的設定,順着時間線寫下去,再多一點星星的視覺,劇情和感情會更清晰明了。
很抱歉,大家久等了,因為前面替換了內容,後面已經更的四章都市內容細節都要調整修改,章節明天會全部修好,謝謝大家~
☆、摘星
九月底, 下着雨的天氣,H大校門口撐着傘的大學生人來人往,雨水在地上砸出一個個水花。電腦配件店門口, 江途肩上挎着一個黑色背包,他倚着牆站, 手裏夾着一根煙送到嘴邊, 他輕輕吸了一口, 眼神涼薄地望着雨幕等雨停。
電腦配件店旁邊是一家快餐店, 經過的女生都下意識往他身上看幾眼。
江途手機響了一聲, 他拿出來看了一眼, 是寝室長袁洋的短信,袁洋說:“江途, 你晚點回來的時候, 在校門口順便幫我們帶點吃的吧,随便什麽都成, 下雨天外賣不好訂,可以嗎?”
江途低頭回複:“好。”
他把手機塞進褲兜裏, 有個女生撐着傘走到他面前,紅着臉小心翼翼地問:“同學,你沒帶傘嗎?我們可以一起走, 我送你到寝室樓下。”
江途看了她一眼, 聲音寡淡:“不用了,謝謝。”
他無論是語氣還是表情都太冷了,上來搭讪已經鼓起很大勇氣了, 女生咬咬唇,失落地走了。
過了一會兒,雨小了。
江途走進快餐店買了三份飯,他走出店門往學校裏走,推開寝室門,湊在電腦面前的三人轉頭看過來,袁洋笑着站起來:“哎回來了啊!謝謝啊。”
“不用。”江途把飯擱在桌上。
每個飯盒上都有小票,袁洋把他們的飯錢給他。
江途接過放桌上,轉身拿了身幹淨的衣服走進洗手間沖澡,他一進去,室友杜雲飛就壓低聲音跟袁洋說:“你說叫人幫忙帶飯,原來叫的江途啊,一起住了快一個月,我都沒太适應跟這麽冷淡的人住一個寝室。”
袁洋是寝室長,也是班長。
他掰開筷子,笑了一下:“江途就是看着冷,人還是很好相處的,開口叫他幫忙,他能幫的基本會幫。”
杜雲飛嘆了口氣:“就算是冷,喜歡他的女生還是挺多的,看看我們寝室電話十個有八個是找他的。”
可惜,江途一般不接這種電話。
越是這樣,追他的女生就越多。
大學跟高中不一樣,沒有老師追着抓早戀,也沒有家長命令“不能早戀啊”,所以,很多人一上大學就跟脫缰的野馬似的,戀愛迅速談起來。
江途給人第一感覺就很冷硬,一看就特別不好相處的那種,但他長得好看,氣質沉靜冷漠,還是很吸引女生的。林佳語有一次整理照片的時候,室友一看到江途眼睛就亮了,指着問:“哇,這個是誰?”
照片是江途18歲生日在烤肉店拍的,電腦點開的正好是她跟他的合影,江途穿着黑色外套,神情冷淡地看着鏡頭,他很上鏡,但本人更好看一點。
高考前林佳語說要考北師大,後來突然不想去北京了,最後,她去了廣東。開學前兩天,林佳語跟江途打了一次電話後,兩人已經大半個月沒聯系了,是江途跟她單方面不聯系,她嘆息說:“我青梅竹馬。”
室友忙問:“哇,男朋友?”
林佳語忙搖頭:“不是不是,他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他……”
“這麽帥都不喜歡啊?”
林佳語笑了笑:“他有喜歡的人啦。”
室友問:“漂亮嗎?”
林佳語說:“比我們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