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姑媽
也許，老天讓我穿越成現在這個樣子，是因為我和馬爾泰若曦，有太多的相似點。相信她就是穿越到現在，面對我的問題，也會生出和我一樣的相似感。比如她姥姥的問題，和我姥姥的很像。她姑媽的，也和我姑媽的很像。
這讓我有時候分不清，我到底是穿越了，還是沒有穿越。因為穿越了，還是面對類似的人、類似的事，只是場景變了，時間變了而已！剩下的似乎什麽都沒有變，讓我時常恍惚覺得自己也沒有變，一樣的生活着，一樣的追求着，一樣的思考着，一樣的夢想着，一樣的理想實現前焦慮，理想實現後抑郁。和以前一樣，要是抑郁、強迫，我要處理不好的話，不注意分寸和适度的話，可能會在抑郁、強迫的基礎上，雪上加霜，再加上人格分裂。
不過，就算分裂，我也不是孤單的。因為我的白馬王子，和我面臨的心理問題是一樣的。聽他說他自己的事情，似乎讓我看清了自己，知道自己一味追求完美，是多麽好笑。看來，在一個界限不是很清的社會背景下，任何人一旦執着，都免不了發生這種自己執迷不悟，別人覺得好笑的事情。我的白馬王子是，我也是，當然我的姑媽也不免如此。
現在姑媽的情況，依然是我的白馬王子在信中告訴我的，和我現代的姑媽可謂是半斤、八兩。因為我對現代的姑媽比較熟悉，接觸比較多，還是我講現代的姑媽比較好。而我清朝的姑媽，換個背景、時間就可以理解了。
也許，我是一個愛恨太分明的人。所以，我先是對姑媽很愛的，愛得似乎她是我世界裏最厲害的人，一切美好的代名詞，又好像是我的全部。也許，我有這樣的感覺，是因為小時候，自己的家裏是整天雞飛蛋打，要不然就是雞飛狗叫。總而言之，沒有一天太平日子可過。再加上，我要不停的做家務，又要照顧小妹。而到了姑媽家，我似乎從頂梁柱變成了附屬品。不說沒有太多家務要做，還有好多好玩的人陪着我、哄着我。最重要的是，姑媽的家裏，有我最渴望的寧靜。所以，有一次，我和姑媽回到我爸媽的家，我媽把我拉到一個只有我們倆人的地方，問我想她嗎？因為她想我想的，已經好幾個夜不能合眼，還哭着鬧着讓父親去姑媽家接我。而我的回答是不想，還要收拾東西和姑媽再走。媽一下子就受不了了，跑着去一個沒人的地方，哭去了。這是我上學前的事情。
而很多年後，我上了高中，我的父母和小妹都搬遷去了另一個城市，只有我一個人在老家繼續上學。一個月休息一次，我要麽回姑媽家，要麽呆在學校裏。起初的時候，我還回姑媽家，漸漸地就越來越疏離。不是因為距離的原因，是因為我們之間，心裏的距離越來越遠了。
誰又在乎“血濃于水”？至少我不那麽在乎。如果我們對于文明的尺度完全沒有共識，如果我們在基座的價值上，根本無法對話，“血濃于水”有意義嗎？請相信我，我對中國的希望是真誠的。但是請不要跟我談“大國崛起”，請不要跟我談“血濃于水”……這是龍應臺說的，我不是全部接受，但是也有些喜歡。畢竟，我相信任何東西都是相似的，親情也是有過程的，從陌生到熟悉，再從熟悉到陌生！
而我和姑媽從陌生到熟悉，是因為她有我以為的最好的寧靜，最想要的幸福。也許，小時候是我不懂事，或是沒有真正和她在一起。或是說，我當時喜歡的是她家的氛圍，和她家周圍的小夥伴。也許，小時候，我太容易滿足了。而大了，那裏沒有我想要的一切，而且那時的一切又都在證明過去的一切是那麽錯誤，似乎我是做了一個夢，而夢醒後，我所有喜歡的也好，不喜歡的也罷，都不存在了。
而且，姑媽總是拿愛的名義，強迫我做一些事情，這更激發了我的叛逆。我雖然沒有當面頂撞她，但後果遠遠又比頂撞她嚴重。我自閉了，像沒落的封建王朝一樣，本來就處于在風雨飄搖之中，卻又把門關掉，把自己封鎖在一扇門後的角落裏，以為躲一時就是一時。卻不知，外面的一切，我是躲不過的，于是，我又逃。甚至，有時突然想去一個陌生的地方，哪怕處在最壞的境地，也比當時強。也許，我當時太作了，可是，人和人之間沒有心與心的交流，誰有難免不以一種壓抑不住的方式發洩啊！
不管如何，我是感謝我的姑媽，她畢竟給過我一個家、一個夢，雖然，到後來，這一切都成了我認為的悲劇。也許，我們努力的結果，在別人眼裏難免不成為悲劇；也許，不了解；也許，其他種種不能說的難堪。要不然，怎麽說讓我們去換別人的人生，我們總是不換。也許，金窩銀窩都不如自己家的狗窩嗎？我是感謝我的姑媽的，她的一切，讓我為了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實際上，不得不承認我和姑媽也有相似點，只是我們走的路不一樣，而我現在走的路，不管怎麽說，是在她的基礎上走上來的。
姑媽很是愛慕虛榮，為此，她願意做一切事情，我卻發現了這太虛幻，太浪費，太聒噪，不适合我。所以，我不接受。她為了面子，可以不計後果，大大堅持人前顯貴，人後受罪，我為此看出太得不償失。所以，我不會像她一樣。
比如說，她為了讓表姐嫁的風光，不惜讓表姐夫負債累累。為此，表姐夫一步沒有站穩，步步滑，接連站不住腳，結果，他真是陪了夫人又折兵。要不是負債累累，也許，他們可能就不用大晚上，也加班加點，結果出了車禍，賠了我表姐一條性命。那場豪華的婚禮，對于活着的人，死去的人，我相信再沒有任何意義。姑媽再不拿出表姐婚禮的照片向人顯擺，一哭再哭，也哭不回要哭的人。這一點，她沒有我的母親開明。不管在任何時候，我母親在人和錢之間，都是選擇人的。而且還會向我一遍遍地講那個故事，奇怪的是，我卻從來沒有聽夠過！
故事是這樣的，一個剛剛結婚不久的男人出門去辦一件事情，中途被人劫持了，結果錢財一下子化成了虛無。回到家中，又被老婆罵了幾日，結果一氣之下，可能還要再加上前幾日受的驚吓，就自殺了。真正狠的人，不一定是歹徒，也許，是我們最親近的人。只是這個故事，我的那位堂親的妻子沒有認真吸取，只是當成了笑話，或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結果，那位在我生命力留下最明亮眼光，最溫暖微笑的堂叔，也自殺了。其實，他很有才，當過兵，也有很多見識，只是喜歡喝些酒，可他老婆太強勢了。結果，在一次被她罵急了，又被她聯合的子女也強迫的情況下，一氣之下，自殺了。就這樣，在我最無助，寂寞出現過的一縷陽光，就這麽煙消雲散了！人想開和想不開之間，也就十幾分鐘，而這個短短的時間，卻能決定一個人是否繼續活着。而再厲害的時間，都沒有人厲害，更沒有強勢的人的惡語厲害，竟能決定一個人的生死。看新聞，說有些人被人罵，結果氣死了，不管別人信不信，我是信這樣的事實，因為遇到過，她們能無理占三分地、吵嚷得你渾身顫抖，真是氣死人不償命。所謂的講理的人，不一定都是講理的人，也許，是打着講理的幌子，滿足自己的一時欲望罷了！
也許，姑媽也屬于這類人，可我還不明白的是，她老了老了，為何非要和兒媳婦過不去，非要和我表嫂又吵又鬧，整天鬧得雞犬不寧。這讓我懷疑我小時候的幸福，只是自己一時的糊塗，一時的朦胧，一時的錯覺，造成了自己的以為，而我以為的可能從來沒有存在過，只是我一時的癡夢而已！哎……怪不得有人說，拿出三分愛女兒的情意愛兒媳婦，一切都會家和萬事興！難道失去的，就沒有讓她學會珍惜；難道懂得失去的人重要，就沒有讓她學會珍惜當下的人，學會活在當下。都病體纏身了，還要蓋房子，事事争先，事事争強。人生難道就是要不停地折騰，閑下來，就無地自容了嗎？姑媽讓我知道這世界是有這種人，而我也可能有這種潛質，所以，有物質沖動的時候，我會特別小心。反正，從姥姥的身上，我學會了人要救急不救貧，要不然，我們是沒有辦法滿足別人的需要的。我對于姑媽時常的沖動，也只能順勢而為，因為就是別人反對，她反而愈挫愈勇。也許，人把努力用錯地方，也是很吓人的！
有時候想，我和姑媽從最好到最壞，雖然如今我們表面上還是和和睦睦，而心裏漸行漸遠，可能就是她太自負，自以為是，太相信—血濃于水，而不明白人生因走的路而不同，而人因堅持的東西也不同。我們走的路是不同的，所以，只能越來越隔閡。不過，我想我要是有她那股子勁，也沒有什麽做不成的事了。
也許，她把她自己該做的事情做盡了。所以，老天，不讓我再像她一樣，一生只是為了錢，為了面子，為了不讓人背後說什麽，就費盡心思。她不知道誰人背後不說人，誰人背後又不被人說，處在是非之中的人，誰又能做得了是是非非的主啊。連做過女皇的武則天，都留下無字碑，任憑人評說，更何況，她普普通通的一個人。也許，我這是旁觀者清，她是當局者迷。也許，我們誰也逃不脫這樣的命運，還是逃不脫自以為是的執念。
也許，她是女強人，必須這麽做，她心裏才舒坦。而女強人的老公，必須也是多愁善感，多病多難，被她從來當抱怨用。而她一直以為可以改變他，真是--可憐停機德啊！只是她一輩子都在抱怨，唠叨，也沒有明白—有些人是不能改變的，只能寬容，包容，愛護！她不明白，如果是習慣的問題，是很難改變的，因為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那麽，現代的小妹為何也這樣啊？因為小妹是背過這個道理的。難道背過的東西，記住的東西，沒有實施，也只徒增浮華嗎？哎……姑媽的故事還沒有結束，為何又有後來者啊？難道這是命中注定，還是其他什麽緣故啊？！不是說故事，被我們忘了，就會重新開始嗎？難道是發生在別人身上的故事，我們不注意，不吸取教訓，那麽，我們自己會再重新來一遍。
有人說，社會是一本書，人又何嘗不是啊？姑媽啊，不管怎麽說，你生活在我的靈魂裏，讓我思索着，前進着，謝謝了。我會在我的有生之年裏默默地祝福你。如果說人的生命有三次形式的結束，一種是肉體的，一種是安葬後，一種是徹底被人淡忘。我相信只要我存在，你就存在，我不在了，類似你的人可能也在。畢竟，像你這樣的人，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