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章
? 日子仿佛過得緩慢,又仿佛過得飛快。
朱令定的婚期,就在眼前。
天色未亮,雲兒便敲開了鄭可兒的房門,将一小鍋百合蓮子羹送到她面前。
親手替鄭可兒盛了一碗,雲兒将碗送到鄭可兒手中,和聲道,“今日大婚,你怕到夜裏都不能吃東西,先喝碗粥墊墊肚子,別餓着。”
這些日子雖然堡裏都在熱熱鬧鬧地準備喜事,但是鄭可兒一直不願去想也不願去看。直到婚事臨到眼前,她還是渾渾噩噩的。
“姑娘,”雲兒柔聲勸她,“不管怎樣,先喝一口湯吧。”
鄭可兒也實在不知該做什麽,于是聽話地勺了一口羹湯,送進嘴裏。
雲兒看見,松了口氣般笑開了,“我還得去前廳準備些東西,姑娘你先吃着,我一會過來服侍你穿衣打扮。”
鄭可兒點點頭,并無異議。
正無聊地喝着甜湯,突然感覺到有人走了進來。
“可兒。”是朱令。
那日從書房出來後他們便沒有再見過面,也不知他的鞭傷好些了沒有……鄭可兒惱恨地咬咬牙,猛喝了一口湯。
“在吃什麽?”朱令坐到她的身邊,柔聲問她。
“百合蓮子羹。”鄭可兒如實作答。
“好湯。”朱令低贊出聲,“百年好合,早生貴子。我也要喝。”
鄭可兒冷笑了聲,“怎麽?你真的覺得我們會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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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長長的眼簾垂下來,并沒有回話,只是繼續懇求,“我想喝一口這百合蓮子羹,可兒你喂我,好不好?”
鄭可兒見不得他這個樣子,伸手将喝了一半的羹湯推了過去。
他也不嫌棄,拿起來,三兩口便将那碗羹湯喝幹了。
“來做什麽?”鄭可兒別過眼問他,“不是說新人不能見面。”
他将她帶進懷裏,低聲感嘆,“我想你了,可兒。我還怕,”他輕頓了一下,繼續道,“你在這個時候,突然反悔不願嫁我。”
她只覺一切好笑得緊,“朱令,我什麽時候說過我願意嫁給你?”
“不錯。”朱令竟也不生氣,只是隐隐地,有些悲傷,“從來是我一廂情願。但那也是好的,可兒。我已經沒有什麽可以失去的了,這一次,我只想完完全全地擁有你。即使只有一刻,哪怕一霎,我也心甘。”
鄭可兒垂下眸,“你當真這麽喜歡我嗎,朱令?”
朱令垂首,在她的額上輕吻了下,“何止喜歡。我愛你呀,可兒。”
“什麽時候開始的?”她将他的臉拉下來,強迫他同她對視,“從什麽時候開始,你愛上我?”
朱令落進她清澈見底的眸中,輕應,“從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
“那你第一次見我是什麽時候?”她竟刨根問底,“鄭家莊,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面嗎?為什麽我總覺得,我們在那之前就見過了?”
他沉默了。
“為什麽不回答?”她锲而不舍地問。
他掩上眸,輕輕湊近,在她張合的唇上輕舔了一下。
她心口一突,猛地推開了他,“你在幹什麽?”
他拽過她的手,輕輕一帶,她便再度落回他的懷裏。這一次,沒有任何猶豫和遲疑,他攝住了她的唇……
雲兒從前廳回來,正要進去,卻發覺裏面有些異響。
“姑娘?”她敲了敲門。
“候着。”朱令低沉沙啞的聲音,從門後傳了出來。
雲兒咬咬唇,又敲了敲門,“堡主,天快亮了,可兒姑娘該梳妝打扮了,否則誤了吉時,會不吉利。”
這一次,她再得不到回應。沒有別的辦法,也只能等着了。
好不容易等到卯末,朱令的聲音終于再度響起,“雲兒,準備熱水。”
雲兒得了命令,立刻讓人将熱水搬進了卧房。
只是朱令,依舊霸着鄭可兒不肯放。
他把她放進熱水,仔細而憐惜地替她擦拭身體,時不時俯身吻她。
鄭可兒有些乏,有氣無力地任由他作為。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他還不能入目的後背。他還不能入水,背上的傷已經開始愈合,但距離痊愈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但這點小傷,并不能阻止他向她尋歡。
朱令就是朱令,不管什麽時候。
洗過身子,朱令将新娘禮服拿過來,一件一件、慢條斯理地替她穿上,全不顧雲兒在一旁催促吉時将至。
一直到親手将鄭可兒變成一個新嫁娘,朱令才不舍地吻了吻鄭可兒,離開了主卧。
“照顧好可兒。”臨行之前,他不忘再三叮囑雲兒。
雲兒不耐煩地趕他出門,将新娘的房門緊緊關上。
囑人将房間收拾整齊,雲兒走過來,替鄭可兒盤發。
“姑娘,”她含笑看鄭可兒,問,“今日出嫁,可高興嗎?”
鄭可兒只是搖首,“不高興。”
她一點也感受不到婚嫁的喜悅。他和她終究是仇人,真做了夫妻,便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她不抗拒,只是覺得無所謂,也想看看他到底能為她做到什麽程度。
将紅色蓋頭蓋在鄭可兒頭上,雲兒握住了她的手,輕聲叮囑,“姑娘,該走了。我送你。”
鞭炮聲起,雲兒扶着鄭可兒在樂聲中來到禮堂。
這場婚禮并不熱鬧,時間倉促,受邀的只有朱家堡中人,四位堂主便是整個婚禮的貴客。
朱令早就穿上了新郎禮服,就在禮堂裏等着他的新娘。
新娘到場,樂聲齊止。
司儀大聲唱諾,“新人行禮!一拜天地——”
只是新人還未來得及行禮,底下已經有人摔了杯盞,大聲道,“這兩人要拜天地,只怕天地都不許!”
堂上朱令面色驟冷,打眼看去,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朱雀堂主趙興武!
這時候朱令根本不想橫生枝節,冷聲吩咐左右,“将趙興武拿下。”
左右同時抽劍,卻是将刀口——指向了他!
“行動!”只聽趙興武一聲令下,席中賓客大半都将藏在桌底的刀劍亮了出來。
朱令向右一步,護着鄭可兒後退幾步,将她交給雲兒,低聲囑咐,“你先帶可兒離開。”
雲兒點頭,拉過鄭可兒便走。
朱令這才迎向趙興武,“趙堂主,你想造反嗎?”
“就是呀,舅舅!”趙興武還未回話,朱成已經跳了起來,“你到底在幹什麽?哥一千的鞭刑也受了,你明明答應過事情到此為止的!”
“還有你!”朱成指向張敬徵,“你不是也說了,要放過可兒的!”
趙興武白了他一眼,一把将他拽開,丢給左右暫時制住。
将手中的刀指向朱令,趙興武大聲向左右,“堡主現在色迷心竅,不明白我們對他的良苦用心。今日舉事,不為其他,只為了能逼堡主交出罪人鄭可兒,以平息衆怒,還我朱家堡清淨!”
朱令的目光,看向張敬徵。
張敬徵到底心虛,但看向朱令的眼神卻很堅定,“堡主,你又是如何回報自己的殺母仇人的?”
朱令的目光從他身上移開,看向了還未亮出兵刃的蘇卞。
蘇卞輕嘆一聲,先自請罪,“堡主恕罪。屬下愚鈍,竟未能察覺這兩人包藏禍心。”
說完,走到了朱令身側。
他不肯舉事,趙興武也早料到,一來他于鄭可兒一事沒有任何牽扯,二來他對朱令素來忠心,所以他對蘇卞甚至連試探也沒有,諸事也只瞞他一人。
看衆人表過态,朱令這才冷冷發聲,“你們覺着,就憑你們,能奈我何?”
不料趙興武竟是不慌不忙,“堡主,我們對您忠心耿耿,絕對沒有傷害您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他的目标本就不是他,而是可兒!
糟糕!朱令猛一提氣,只覺氣息阻滞,一時着急,竟吐出一口血來。
趙興武見他如何,竟也一愣,“堡主,您也中了無華?”
無華……雲兒!
朱令急火攻心,卻依舊不肯相信雲兒會背叛自己,“你把雲兒收買了?”
趙興武笑得高深,“堡主誤會了。這一回,是雲兒姑娘主動找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