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
? 鄭可兒和雲兒到達并州城時已是傍晚。
顧不上天色已晚,鄭可兒租了輛馬車,帶着雲兒往城郊的張府別院趕。
張府別院自比不得張府大氣,但環境清幽,靜而不僻,确是養生休憩的好去處。單這別院落處,便能看出青龍堂主對母親的孝順來。
因為是朱家堡的來客,鄭可兒和雲兒被熱情地請進了大廳。
萬沒想到,通報的小厮往裏屋走了一趟,再回來已經換了一張臉。
“老夫人說了,不想見你。讓你走。”
鄭可兒還未發言,雲兒已經先一步上前,低聲賠笑,“這位小哥,您是不是沒跟老夫人說清楚?我們可兒姑娘跟老夫人是舊識,老夫人怎麽可能不見?”
小厮順着她的目光,疑狐地看了看鄭可兒,最後肯定地回複,“老夫人說得夠清楚了。她說,‘叫那個狐媚子滾!’”
鄭可兒冷冷地橫了小厮一眼,從袖中順出随身攜帶的匕首,想硬闖。
好在雲兒看出她的意圖,及時攔下,“姑娘不要沖動。老夫人可能今天心情不好,天色也晚了。我們先回去休息休息,再想想辦法。”
鄭可兒不想走,“我就想問幾句話。”
“姑娘,”雲兒低聲勸她,“您若硬闖,老夫人更加不願跟您好好說話了,又怎麽能解開您心中的疑惑?不如等明天她心情好些,我們再托些關系來求,說不定她就肯見您了。”
鄭可兒想想也有道理,便放棄了硬闖的想法,随雲兒出了別院。
回到城中落腳的客棧已經是夜深,兩人随意吃了些晚飯,各自睡下。
第二日鄭可兒醒來東方方白。
起身洗了臉,收拾好行裝,鄭可兒走到隔壁,敲了敲雲兒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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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兒?”敲了半天不見裏面回應,鄭可兒試着出聲喚了喚。
依舊沒有回應。
正要撞門進去時,只聽雲兒喚了她一聲,“姑娘。”
雲兒不在屋裏,而在屋外。面前的她一身暗色,披一件過膝披風,露在披風外的幾縷發絲因為晨露的關系微帶濕氣。
“你出去了?”鄭可兒問。
雲兒點了點頭,微笑看她,“姑娘昨天在張媽那裏吃了閉門羹,奴婢知道姑娘心裏肯定不舒服,所以夜裏睡不着,便起來走動走動。後來奴婢突然想起,奴婢的表哥就在張府別院當差,在張媽面前能說上話,所以就連夜去求表哥去了。表哥已經應下此事,姑娘可以不用擔心。今天求見,一定能成功。”
鄭可兒沒想到雲兒還有這些能耐,有些不可置信,“當真?”
雲兒肯定的點頭,“請姑娘相信奴婢。”
鄭可兒未再質疑,只是突然想起什麽,“你表哥不是在朱家堡做事嗎?”
雲兒脫披風的手頓了一下,随後很是驚訝地看向鄭可兒,“沒想到姑娘竟知道奴婢的表哥。其實在張府當差的,是奴婢的一個遠房表哥,不過兩家經常往來,我與這位表哥也很親厚。”
“哦。”鄭可兒應了聲。剛才似乎多話了。她說過要跟雲兒保持距離的。
“姑娘,我們先吃早飯吧。馬車我已經安排好了,用過早飯就可以出發了。”雲兒一如既往地朝她微笑,替她安排好一切瑣事。
鄭可兒自無異議,吃過早飯便再次來到張府別院。
接待他們的依舊是昨天的小厮,看見她們再度上門不僅沒有驚訝,反而一副正等着他們上門的樣子。
“老夫人有請。”小厮從裏屋出來,領着兩人進屋。
內裏寬敞,張媽的房間亦是典雅大氣。
依着青龍堂主母親的身份,她早就不需靠服侍任何人讨生活。但她是朱令乳母,看着朱令長大,又感念朱令對她兒子的提攜之恩,故而一直堅持在朱令身邊服侍。直到朱令以她年事已高為由,強令她回家頤養天年。
小厮将鄭可兒和雲兒帶進屋後便退下了。
房間裏的竹簾放下,擋住了進門人的視線,只能隐約看到張媽坐在案邊做針線的身影。
她們進來的時候小厮已經通報過來,可是竹簾後的張媽甚至不肯擡眼看她們。
直到鄭可兒打破沉默,“張媽。”
只見張媽的手頓了半刻,“還有幾針,你等我把給堡主做的長袍做好。”
鄭可兒不說話了。
從前張媽待她并不十分友好。雖然并不打罵,卻從沒給過好臉。
但是,張媽待朱令,卻是任何長眼的人都能看出的好。衣食住行,事無巨細,無微不至。
只見張媽從手邊的籃子裏拿出一把剪刀,将線頭剪掉,而後起身展了展手中的袍子,似乎在檢查哪裏還有不妥。
“我快有一年沒見堡主了,不知道有沒有記錯他的尺寸,可兒你一直随侍堡主身側,不如幫我看看?”張媽的聲音從竹簾後透出來,語氣竟是平和。
鄭可兒聽了,掀開竹簾,獨自走進了裏屋。
張媽的袍子是用上好的錦緞做的,一身玄色,用藏青的暗線一絲絲地勾勒花紋,雅致又貴氣。她想朱令一定會喜歡的。
“很合适。”她說。
“哼。”張媽冷哼一聲,看向她的眼神一貫的厭惡,“我早看出你不懷好意。我一離開朱家堡,你就把堡主勾到床上去了。不要臉的賤胚!”
鄭可兒沒回嘴,因為覺得無可辯駁。
張媽将那袍子細細地疊了,包進包裹,放入衣櫃,之後才轉向她,“找我什麽事?”
鄭可兒開門見山,“我想問問,朱令的未婚妻,是哪家姑娘?”
張媽斜眼看她,對她的問題反應平靜,“為什麽想問這個?”
鄭可兒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張媽若是知道自己想要答案是為了抓住朱令的軟肋,斷然是不肯告訴她的。可是除此以外,她還有什麽緣由解釋自己對此好奇的原因?
“你若真的想知道,我也不是不能告訴你。”鄭可兒答不上來,張媽竟也沒有追問原因便松了口。
鄭可兒正一籌莫展,聽得此語心情一蕩,“當真?”
張媽點點頭,朝她揮揮手,“你過來,我告訴你。”
鄭可兒不疑有它,急上幾步靠近張媽,俯身下來。
放松警惕的瞬間,一道寒光自張媽手中揚起,殺氣頓顯。
張媽到底不會武功,鄭可兒雖然措手不及,卻在慌亂中抓住了張媽的手腕,擋住了刺向身體的利刃。
張媽的手勁出奇的大,看着她的眼睛裏俱是恨意,“都是你!如果沒有你,一切都不會發生!我決不會眼睜睜地看着你繼續傷害堡主!”
鄭可兒一手握着張媽持刀的手,一手壓住她的肩,試圖讓她冷靜下來,“張媽,你殺不了我的。”
目光相對,鄭可兒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張媽眼中磅礴的恨意,恨到極致,實力上的天壤之別也不能減損複仇的半分烈焰,就像朱令之于她。
鄭可兒心弦微震,出手震落了張媽手中的刀。張媽的身體也因為內力的餘勁後退幾步,跌落在地。
鄭可兒愣愣地轉過身去拾那把震落在地的匕首。
她現在看張媽的心情,是否就是朱令看她刺殺失敗時的心情?看着對方入骨的恨意,也看着對方的無能為力。她以為朱令必定在心裏無數次地嘲笑過自己,可是為什麽此刻她的心裏卻滿是無奈和心酸?
她轉過身來,“張媽……”
話剛出口便覺不對,跌在地上的張媽昏昏沉沉,顯然不太正常。
鄭可兒急忙上前,眼前的景物卻随她的動作晃了一下。
怎麽回事?鄭可兒一個踉跄撲倒在地,失去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