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
? 火。稀稀疏疏的火苗的身旁燃起。
她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裏,一個記憶裏從來沒有來過的房間。
房間的地板上躺着一個她從未見過的男人,陰影裏立着一個影,背對着她立在那個男人前面。
黑影用劍指着男人,“東西在哪裏?交出來的話,饒你不死!”
聽着這個聲音的她突然一陣小跑,朝着那黑影。
突然一個焦急的聲音将她叫住,“可兒!”
是娘親的聲音!
“娘親——”鄭可兒猛地從床上坐起,叫出聲來。
慢慢清醒過來才發現自己正坐在床上,剛才的一切不過是一個逼真的夢境。
“娘親……”鄭可兒抱住自己,低聲哭泣。
“姑娘,你怎麽了?”門被推開,雲兒一邊穿衣服一邊沖進來。
進門看見鄭可兒這般模樣,雲兒一下便明白發生了什麽,“姑娘,”她走到床邊,柔聲撫慰,“你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鄭可兒搖了搖頭,“我沒事。”
這一次,真算不上噩夢。夢裏有劍,卻沒有血腥。那劍身所指,只是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而不是至親家人。可是這樣奇怪的夢境裏,為什麽會出現娘親的聲音?難道是她真的太想念娘親了?
“怎麽可能沒事?”雲兒一邊反駁她的話,一邊轉身過去把燈點上,“堡主走的時候特意交代我,要我一定要整夜守着你,說你做噩夢會害怕。”
鄭可兒冷笑,他可知道,他自己就是她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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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雲兒點上燈的同時,鄭可兒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噴嚏。
房間一下亮了起來,雲兒轉身看見她的模樣,“姑娘,你出了很多汗,趕緊把衣服換下來,不然又得着涼了。”
鄭可兒點了點頭。可就在雲兒幫她找幹淨的中衣的檔口,她又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
雲兒覺得不對勁,趕緊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果然又燒起來了。
“不好了,你又燒起來了。”雲兒急了,“堡主千叮萬囑,要我一定照顧好你。可是他剛走,你又燒起來了,堡主知道,一定怪我辦事不力。”
焦急地在床頭踱了幾步,雲兒壓了壓慌亂,“我先幫你換衣服,然後讓人通知堡主。”
鄭可兒想到朱令,更覺難受,趕緊攔住了雲兒,“我沒事,休息一下就會好的。你別把朱令叫回來,我現在不想見他。”
“可是……可是……”雲兒很是焦急。
鄭可兒一下抓住她的手,“聽我的。”
雲兒最後還是聽了她的話,沒有立刻将她的病情告訴朱令。
第二天雲兒請了大夫進來看她,大夫也說問題不大,只要不再受寒,很快就能好起來。
可是鄭可兒的燒,卻一直退不下去。
因為只要她一睡着,就不受控制地一遍遍地重複那晚的夢境,每次醒來,都是汗流浃背。
也不知道睡睡醒醒多少回,迷迷糊糊的她,又回到那個夢境。
夢裏的她在長長的幽暗的走廊裏走着,因為看見火光才走進那個房間的。
地板上的男人似乎很痛苦,想動卻動不了分毫的感覺。
她仿佛害怕,又仿佛不害怕。
然後她跑了過去,又被娘親的聲音叫住。
她沒有理會娘親,因為停下腳步的同時,她突然看見了一雙眼睛。
那雙眼睛的形狀和顏色,跟它裏面的恐懼一樣讓她震驚。
“朱令!”
慌亂的雙手在醒來的同時抓住了什麽,鄭可兒喘着粗氣,慢慢地看清了眼前人的臉。
“你……”鄭可兒再張嘴的時候才發現嗓子幹澀得厲害,一旁的朱令于是順手将手邊的茶杯拿起,給她灌了幾口茶。
鄭可兒漸漸緩了過來,擡頭看他,“你怎麽回來了?”
朱令并不看她,只是打開了手邊的盒子,從裏面拿出一顆藥丸送到她嘴邊,“吃了它。”
鄭可兒看着這藥丸,莫名地眼熟,“這是什麽?”
“大還丹。”朱令答。
那一瞬間鄭可兒突然明白了晉元師兄的心情,“朱令,我只是發燒。吃退燒藥就能好。”
朱令沉默地看着手中的大還丹,似乎猶豫了很久才把藥丸放回盒子。
“雲兒,”他出聲吩咐,“快去煎藥。”
守在一旁的雲兒得了命令,出去了。
鄭可兒垂首看見自己的手,別開眼,默默松開朱令,躺回床上。
朱令坐在床邊看她一陣,伸手去探她額頭的溫度。
感受到低熱的同時,她額上粘膩的汗水也沾了他一手。他想到什麽,将手往她的裏衣裏探了探。
“你的衣服濕了。”他皺了皺眉,出聲喚,“雲兒,過來替可兒把濕衣……”
話到一半才想起自己剛遣了雲兒去煎藥。
愣了半刻,他起身到衣櫃裏取了一件幹淨的裏衣,放在床頭。又從火爐上拿了熱水下來,在水盆裏調了溫度,這才走到床邊,将鄭可兒扶起來,替她将濕衣服換下,用溫水擦幹身體,換上新衣。
鄭可兒因為發燒周身無力,軟綿綿地任由他擺布。
整個過程朱令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可是每一個動作,都極盡所能地輕柔。
“夢見什麽了?”朱令一邊将她的長發從裏衣裏撩出來,一邊問。
“很奇怪的夢。”鄭可兒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做這樣的夢,“我居然夢見了小時候的你。”
朱令猛地推開了她。
他的力道太大,以至于鄭可兒直接摔回床板。“啪”地一聲,鄭可兒的頭磕到床沿,暈了過去。
當雲兒捧着煎好的藥回到房間的時候,驚訝地看見鄭可兒歪倒在床上,被子也沒蓋。而朱令則背着光立着,望向窗外。盡管此刻,窗戶是關着的。
“堡主,”雲兒小心開口,“藥煎好了。”
“恩。”好一會朱令才應她,“你出去吧。”
雲兒忐忑地放下藥碗,默默退下,關上房門。
朱令緩緩地回過身,走到床邊,将鄭可兒從床上抱起。
“可兒,我很高興。”朱令将她緊緊地圈在懷裏,每字每句都在顫抖,“你還記得我。就算只是夢裏的一個影,但是這樣就足夠了。只要你還記得我,我便死而無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