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
? 鄭可兒沉了沉身子，将整個腦袋都埋進水裏。
耳邊都是水晃動的聲音，世界仿佛也變得遙遠。
可她不能走遠，她的仇人還活在世上，她還有血海深仇。
鄭可兒擡起頭鑽出水面，大口地呼吸。
靠坐在浴桶上，因為朱令的異常而擾亂的思緒慢慢回到正軌。
宴會散後，朱成會再約朱令小聚。但是這一次她不想再去偷偷守着了。她就在這兒等着重傷的他回來，等着他回來送死。
從浴桶裏出來，守在屏風後的雲兒立刻将幹淨的毛巾遞了過來。
“剩下的我自己來就可以了。”鄭可兒對她道。
雲兒聽了，福了福身就退下了。
每天一入夜，雲兒和其他服侍的人都會離開。她原先不知道也沒計較原因，前陣子差點被朱令掐死才知道原來夜裏的朱令，全容不得人近身。
這樣極好。這意味着明天天亮以前，誰也不會知道她到底做了什麽。
鄭可兒擦幹了發，随意用一個發帶将長發束成一束。
今夜風大，應該很快就吹幹了。
坐在梳妝臺前，鄭可兒開始細細地描繪妝容。眉筆輕勾，畫出兩道彎月；胭脂微施，稱得雙靥生嬌；朱紅染唇，顏色勾人。
起身到衣櫃選一陣，她選中一件豔紅色長裙，配黑色鑲金絲抹胸。
回到鏡前。鏡中女子一襲長發，姿容豔麗，體态婀娜，嬌豔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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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大了。”鄭可兒望着鏡中的自己，輕聲祝福，“生辰快樂。”
她竟跟她的仇人，同一天出生。
“我知道。”她想起他今天奇怪的言語。
知道？他也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嗎？可怎麽可能？她分明從來沒跟任何人提過她的生日也在今天。
算了。鄭可兒沒有再糾結。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什麽也改變不了。
有風鑽進來了。
鄭可兒轉眼去看了看房間裏那扇沒有關上的窗，卻沒動。
就讓風進來吧。
将匕首藏好，鄭可兒靜靜地坐在桌旁，耐心地等朱令回來。
門外終于有了動靜。
回來了！
鄭可兒從凳子上起來，幾步走到門口，将門打開。
朱令就站在門外，一頭長發淩亂，束發的玉冠不知飛到哪去了。
“你……受傷了？”鄭可兒先是震驚，而後開口。
他應該先把傷處理一下再回來的，而不是這樣，渾身狼狽，帶着血跡出現在她面前。
他竟笑了，“我沒事。知道你在等我，怕你等急了。”
那就……讓她看看他到底傷得多重。鄭可兒這麽想着，将他拉進了房間，假意關懷，“我幫你包紮。”
他并不拒絕，只是任她帶着坐下。
鄭可兒卷了卷長袖，先把他淩亂的發随意束了束，這才徐徐地，脫去他的衣裳。
衣襟打開，只見他的胸口正中，躺着一個鮮紅的掌印。掌印完整，陷進肉裏幾分。這樣的傷，顯然是在極近的距離攻擊造成的，朱令身上雖然沒有其他傷口，但這一掌掌力深厚，應該已經傷到了他的五髒。
她的手指，在掌印上輕探一陣，而後擡首看他，“你的內髒受損，氣息不穩，該先調息一陣。”她都能看出來的問題，他怎會不知？為什麽連最基本的調息都沒有，就這麽急匆匆地跑回來找她？
他也不知道聽到她的話沒有，只是伸手在她臉上輕撫，“可兒，我從沒見你像今天這麽高興。”
這話什麽意思？他可是察覺了什麽？鄭可兒正慌亂着不知該答什麽的時候，朱令已經擡起她的唇，在上面輕印了一吻。
“你今晚好美。”朱令輕聲感慨完，再次欺上她的唇。
這一次，再舍不得淺嘗即止，而是貪婪地，想要吞噬屬于她的一切氣息。
他的欲望，絲毫不加掩飾。
鄭可兒的呼吸開始不穩，“你當真，不先療傷？”
他的吻很快追上來，“我沒事。”
鄭可兒在腦海裏确認了一遍匕首的位置，而後扣住了他的肩，低聲請求，“抱我上床，朱令。”
“好。”他聽話地将她打橫抱起，走進床帳。
風，一直從打開的窗外灌進來。
鄭可兒打開床帳。
屋裏的燈還在燃，照見一床的鮮紅。
這一次，鄭可兒淡定了許多。
為了确定自己确實殺了朱令，她将手指放在他鼻尖試了好幾次，又伏在他身上聽了許久以确定他确實沒有心跳。
死了。這次是确确實實地死透了。
狠狠掐自己一下。絕對不是在做夢，她終于将朱令殺了！
确認了所有不确定，鄭可兒這才允許自己高興起來。
這一刻，所有的忍辱負重都得到了回報。她手刃仇人，父母應該也是高興的吧？
她盼這天，盼了這麽久這麽久……
目光不經意地觸到朱令的瞪大的雙眼，她依舊止不住抖了一下。
為什麽……竟還是害怕？
鄭可兒小心地靠近朱令，再一次探鼻息，聽心跳。是死的。
可她為什麽總覺得哪裏不對？
朱令的眼神空洞得可怕，但卻又仿佛在盯着她看。
不對，不對……他的眼神不對！
這不是一個死人該有的眼神。突然被人殺死，怎麽眼睛裏什麽都沒有？不該這麽空洞虛無的，該是不甘的，甚至是憤怒的，卻絕不可能……這樣空無一物！
“朱令！”她不自覺地喚他的名，“你也有不甘的對不對？一定有的，對不對？”
她的話音剛落，朱令的雙眼，竟緩緩合上了。
“這是什麽意思？”鄭可兒的聲音陡然尖細起來，說不清幾分恐懼幾分困惑，“你竟瞑目了嗎？因為我的一句話？我說你也該不甘的，你便甘心了嗎？”
朱令已經死了。自然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
一切開始安靜下來，空氣裏只剩下風從耳邊吹過的聲音。
世界靜悄悄的，空蕩得可怕。
“嗒！”有什麽東西從書架上掉了下來。
鄭可兒突然一個激靈。夢裏，有一模一樣的情節。
下了床，鄭可兒奔到書架前，撿起了掉在地上的書。
那是一本武功秘籍，封面上寫着四個大字——玄明劍法。
這是什麽？
正想伸手去翻書頁，卻不防一陣風過，書頁一下翻過好幾頁。
鄭可兒眼前一黑，失去知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