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禮物
這裏的四季并不分明,秋天的樹木不會褪去碧綠之色,也沒有變成她所期待的漫山遍野的金黃。等到冬季來了,溫度确實是降了下去,可是也沒有飄落的雪。
這是一個和木葉村完全不一樣的地方。
如果她計算的沒錯,新的一年已經來臨。等到木葉醫院圍欄裏的那棵櫻花樹盛放的時候,應該就是她的生日了。那也是她的名字——花開的時間。
這是很重要的日子,哥哥不能忘記了。
他會給自己送禮物嗎?
千萬不要是小恐龍啊。
突然的陣痛傳來,她被人一拳擊倒在地上。從手中滑出去的苦無在空中轉了一圈随即下落,刺在了她臉頰旁的地面上。
“你在戰鬥的時候分心了。”宇智波斑收回了自己的手,低沉着嗓音問道:“你在想什麽?”
她從地上爬了起來,用袖口抹了抹臉頰上的灰塵,低聲地說道:“我在想宇智波一族為什麽會變成如今的樣子。”
盡管是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但是斑相信了她的說辭。
“你想知道原因嗎?”對方停了手,沒有繼續攻擊她:“如果想要知道的話,這一切就必須從六十年前,木葉忍村建立之前的故事開始說起。”
花時的嘴角一撇。
——喜歡說教的人一旦開始了講故事模式,就會長篇大論源源不斷地說出許多廢話來。
“六十餘年前的戰國時代,五大國互相傾軋,小國之間也戰亂不斷。無論是哪一個國家,都雇傭忍者互相戰鬥。而在這些忍者家族中,唯有兩個家族始終立于頂端,不曾落敗。”
“那就是我們宇智波一族,以及唯一與宇智波一族有着抗衡之力的千手一族。我,宇智波斑,作為宇智波一族的首領,帶領族人與千手一族日複一日地戰鬥着。仇恨彼此增長,戰死的人也日益增加。”
“直到有一天,兩方都無法繼續堅持戰争的消耗,于是便簽訂了和平契約,并且建立起了忍村作為聯盟的象征。那個村子,便是如今的木葉村。作為五大國之中最強大的聯盟,木葉忍村曾經一度被引為最優的範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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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和平的表象下,千手一族與宇智波一族兩方的暗鬥卻從未停止過。千手一族的族長柱間成為了初代火影,宇智波一族的不滿便已經暗自埋下。在之後的漫長歲月裏,宇智波一族和以千手為代表的村子中樞從未停止過博弈。”
“八年前九尾襲村的事件後,木葉忍村對宇智波一族的懷疑更甚。從那時起,他們對宇智波一族便開始了嚴密的監控。其後,宇智波一族也不堪壓迫與歧視,由族長富岳主謀策劃了一場叛變。”
“但是……誰都沒有料到,安插于暗部的宇智波鼬會成為一名雙面間諜,将家族的一切情報都洩露給了村子的中樞,并且以只身之力終止了這場叛亂。”
“會鑄就今天宇智波滅族這樣的局面,也并非宇智波鼬的過錯。長期以來的排斥與歧視,才是導致宇智波一族與木葉忍村無法繼續和平相處的原因。就算宇智波鼬不選擇這樣做,戰争的開始與矛盾的爆發也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至于他這樣做的原因……”宇智波斑一頓,說道:“他比誰都要厭惡戰争。你一定不知道,戰争是什麽樣的東西吧?”
聽到他最後的一句話,坐在地上的花時不由一怔。
戰争是什麽樣的東西,她确實不知道。她出生于忍界大戰的末尾,等到可以記事時,戰争已經結束了。而比她大一歲的鼬,應該在很早的時候就跟随富岳大人上過戰場了吧?
她記得止水曾經回答過她類似的問題。在那一串的“買”、“你最美”、“喜歡花時勝過鼬”、“一點也不胖”的回答之後,他低聲地說:“戰争是最可怕的東西,無論如何都是。”
那時,止水牽着她的手從英雄墓地走回。墓地之中那一排排的墓碑,無聲地、永恒地躺在那裏,許多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孩子,因為戰争而成為了所謂的英雄,比如卡卡西過去的那兩位夥伴。
“太過天真,無法認識到現實之殘酷。這就是你的局限所在。”斑對她說着,末了便陷入了沉默之中。
她擡起頭,看着斑用來隐藏起面孔和表情的面具,問道:“你真的是宇智波斑嗎?”
對方沒有回答。
她冷着面孔,又追問道:“如果你真的是宇智波斑的話,那你的頭發為什麽不像是雕像上所雕刻的那樣,像刺猬一樣翹起來的?”
“……你的話太多了。”宇智波斑的腳步朝外踏去:“在變成強者以前,你最好摒除這樣的性格。”
花時撿起了自己的苦無,狠狠地紮在了地上。
“斑,你又要離開了嗎?”白絕從牆壁上探出了身體,說道:“雨之國的事情看起來很棘手啊。”
“……并不棘手。”斑在走廊上停下了腳步,和白絕簡單地對話着:“他可以處理好這一切,他是首領,無須我過多幹涉。”
說完這席話,斑重新朝外走去。
“又是戰争……相當令人懷念呢。”白絕說着,忽然想起了什麽,他眨了眨綠色的眼,說道:“說起來,小花時的生日好像快到了。”
斑的腳步一滞,然後繼續朝前走去。他沒有出聲,也沒有回頭,便這樣朝光亮的地方一直前行,直到最後消失于視野的範圍內。
“啊,真是的。”白絕抱怨道:“斑真是沒有一點生活的情趣呢。好不容易有了可以說話的對象,卻也是原來的那副樣子。”
“啊,對了。”白絕從牆壁上縮回,又搖着身體從花時腳邊的地面上鑽了出來。它抖開了包裹着自己的葉片,獻寶似的從懷裏掏出了一樣東西,展現在了花時的面前:“當當當——生日快樂!”
綠色的小恐龍在白絕白色的手裏散發着神聖的光輝。
花時默默将苦無收回了自己的忍具袋,沒有理會舉着小恐龍的白絕。
白絕收回了小恐龍,看了一眼,語氣很是疑惑不解:“按照我搜集的情報來說,這應該是你最喜歡的東西才對啊。不喜歡嗎?啊,真是的,我還想好好慶祝一下你的生日呢。”
“……閉嘴。”花時垂下了頭,說:“現在的我可沒有心思慶祝生日。”
“沒事的。”白絕揮舞着自己手裏的小恐龍:“喜歡就直說。”
“……不喜歡。”她說着,眯起了眼眸:“你對我的情報很了解?”
“那是當然。我知道關于你的一切。”白絕放下了舉着小恐龍的手臂,語氣很是愉悅自豪:“生日是四月五日,忍者學校入學的年齡是四歲。畢業的年齡是八歲。常出現的地點是甜食店與自己家,喜歡吃甜食不喜歡吃辣,愛好是養烏鴉。執行D級任務82次,C級任務4次,B級和A級都是0次。最經常收到的禮物就是小恐龍。”
“……”
一片安靜的沉默。
“我要休息了。”她簡單地說着,就推開了一間空房間的門。門扇開啓的嘎吱聲,在幽深的長廊之中一一回響。
厚重沉悶的一聲響後,門扇合攏。在她眼前的,便只剩下一片黑暗。沒有了白絕的話唠,也沒有了搖曳的火光。她在黑暗中憑借過人的瞳力,幾步便毫無阻礙地走到了床鋪前,将整個身體倒在了上面。沒有脫衣,也沒有掀開薄薄的被子,甚至都沒有摘下額頭上有着一道劃痕的護額,便這樣睡着了。
×
再醒來的時候,她察覺到有什麽人在黑暗中注視着她。憑着本能,她的第一反應便是摸出了手中的苦無,緊緊地握在了手中。
很快,她就意識到了那個人是誰。
她沒有翻過身體,也沒有松開手裏的苦無,依舊以背朝着他,低聲地問道:“有什麽事情嗎?”
“起來。我帶你去雨之國。”
“……”她将手中的苦無收回了袖中,坐了起來,疑惑于他的去而複返和突然的要求。她在黑暗中安靜地整理好自己的衣襟和長發,自始至終,對方都沒有離開的意圖,始終沉默地站在黑暗之中注視着她。
推開門後,亮光自門縫間漏入了黑暗之中,在地上投射出一道細長的光亮區域,白絕精神十足的話語也打破了彼與此之間的沉默。
“小花時也要出去嗎?記得帶上我送給你的小恐龍。”
“……”
花時冷着面孔沒有回答,腳步不曾停下,直接路過了高舉着小恐龍的白絕。絕眨巴了一下眼睛,帶着小恐龍重新縮回了牆壁之中。
“看起來,你和絕相處的不錯。”斑的眼光微微一動,他始終沒有閉合的寫輪眼朝她的方向一掃。
“沒有。”她的回答很簡單。
“我也如此希望。”斑的話語,愈發語意不明了起來。
“你……”她忽然出聲,問道:“你的寫輪眼,不能合上嗎?”
“……”對方沒有回答。
他也是一個什麽都不會說的人。
她忽然意識到,這個世界上不存在一個對她“知無不言”的人。所有的人說話都是一遮半掩,語焉不詳的話語下,掩蓋着不知怎樣的算計與陰謀。而且,也沒有人值得相信。一旦失去了利用的價值,恐怕她也會被棄若敝履。
這是從前的她所從未意識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