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節
了,竟然還有力氣這麽和我說話。”
“誰給季上校行的刑?”他揚聲問刑室口的監獄長,“過來,我想見見他。”
監獄長見易知捷滿臉陰沉,不敢撒謊,“開始是新來的李生,我見他打得不輕不重,跟玩似的,就自己來了。”
“叫他過來。”
監獄長連忙點了點頭,急急把人提過來了。
“來了?”易知捷看着面前的青年,隔了好一會才問,“你就是李生?”
“是。”李生一路跑過來,這會稍喘着氣,剛剛站穩身體。
“劉大國。”他看向監獄長,聲音細緩地說,“你在這裏,也待了有五六年了。去,教教他怎麽審犯人。”
劉大國不敢看他,只得拿起一旁浸滿血的長鞭,又聽見易知捷開口說,“別總用這個,多沒新意。我見季上校的指甲裏全都是血,不太好看,拔掉吧。”
李生一聽這話,驚得渾身發抖。他緩了好一會,終于回過些神時,發覺李大國已經拿好了刑具,挖出了季禾的第一塊指甲。
李生不想再看,卻也不敢眨眼。他看見季禾連動都似乎沒動一下,只是臉色愈發蒼白了幾分。
血的味道更重了。
就在李生受不住想嘔吐時,門外終于匆匆進來了一個士兵,打斷了這場漫長而殘忍的行刑,“報告上将,林長官找到這裏來了。”
易知捷揮了一下手,示意劉大國停下動作。他剛想開口,卻看見季禾的目光終于動了一下,随後強壓着指尖的疼痛,冷硬地說,“讓他走。”
“怎麽,不願見他?”易知捷笑了聲,心情忽然好了起來,“季上校,這樣吧,你求求我,我就遂你的願。”
季禾道,“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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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冷的天,林長官既然來了,就叫進來喝杯熱茶。”易知捷轉過身去,笑着吩咐說,“花了這麽多心思來尋季上校,可得讓人好好看看。”
35.
林簡徹在監獄門口等了半天,被一個年輕的士兵帶進去了。
他随着士兵一直朝裏走,快到刑房時,卻聽見士兵悄聲問他,“長官,您和季上校關系很好嗎?”
林簡徹不明白他的用意,但還是微點了一下頭。
士兵放緩了腳步,眼神裏帶着些許悲涼和憐憫。他重新低下了頭,“您會受不了的。”
林簡徹跟進審訊室,瞬間明白了他眼神的含義。
他從未想過,再次與季禾相見,會是這樣的情形。
季禾被死死捆在刑架上,面上蒼白如蠟,滿身都是血。他緊閉着眼,脖頸處的領口微微外敞,露出大片青紫的痕跡。
林簡徹看着季禾淌血的指尖,腦子一下子有些發蒙,直直僵在了門口。
“喲,林少爺來了。”
他半響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轉頭發覺季禾不遠處還站着一個男人,白手套上全都是新鮮的血痕。他的理智頓時像是被烈火灼燒過一般,燙得無法思考。
林簡徹深吸一口氣,走上前猛地提起男人的領子,狠狠将人朝後方的石牆上撞去。
他的話語間帶着抑制不住的憤怒,“你們對季禾做了什麽?”
“我對他做了什麽,林少爺還看不清楚?”易知捷忍着後腦隐隐傳來的疼痛,臉上還是那張笑面。
他一字一句,慢慢拉長聲調說,“我拿沾滿鹽水的長鞭,将他每一寸肉都打得壞死。要是見着了結痂的傷口,便用遲鈍的鏽刀一點點割開。林少爺,你來得正好,我剛剛還挖掉了他的指甲。”
“季禾和你一起待了這麽久,好歹也有些情分了。你去勸勸他,要是還不肯聽我話,我就只好把那雙漂亮的眼睛,也給一道挖了。”
林簡徹聽他輕松而惬意的口吻,整個人都心疼得無以複加。他恨恨地看着易知捷,手剛碰到腰間的配槍,身體卻被人用力往後一拽,手腳頓時被架住了。
趕到的士兵拿槍指着他,大聲斥道,“不知好歹!這是易上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對誰動手?”
林簡徹掙了幾下,擡起頭來,對上易知捷的充滿快意的眼神。
這就是從頭到尾,明裏暗裏要害季禾的那個男人。
“我沒事。林少爺什麽都還不知道,我不怪他。”易知捷擡了一下手,示意士兵閉嘴。他理了理被弄皺的衣領,好整以暇地說,“林少爺,你看了今天的報紙沒有?”
“你的季上校,被利益熏心,不僅賣國求榮,還殘忍地殺害了同胞。裏裏外外,都是不可寬恕的死罪。”易知捷惋惜地說,“可惜季上校剛剛似乎疼昏過去了,一句話也說不了,不然你還可以當面問一問,他究竟藏了什麽心。”
林簡徹抖着身體,轉頭去看季禾,每看一眼,都覺得疼到了骨頭裏。
“林少爺,”易知捷說,“我知道你一時有些不能接受,可季禾就是這麽一個高明的騙子。我也知道你熱愛黨國,卻被身邊戰友背叛的痛苦。”
“不過,你不用擔心,我已經給季禾的判決書簽完了字。”他笑了笑,“一周後季禾的槍決,就由林少爺來執行吧。”
林簡徹轉回身來,渾身發涼地問了一遍,“你說什麽?”
“林少爺,我要你親手殺了季禾。”易知捷聽他顫得厲害的聲線,心情前所未有地好了起來,“這是命令。”
說罷,他也不等林簡徹回應,便轉過身道,“既然見也見過了,就送林少爺出去吧。”
林簡徹被身後執槍的士兵用力拽了一把,推着朝外走,“快點,還舍不得走呢?”
林簡徹不記得自己是怎麽走完這段路的了。
他的眸光總是聚不起來,像是被挖空了心,除了殘留下來的錐心疼痛,什麽都感知不到。
林簡徹渾渾噩噩地走出去,一眼看見臺階外面蹲了只白胖的貓兒。
貓兒扒拉着樹葉,似乎在焦急地找什麽東西,連着爪間也沾了些泥水,有些髒了。
它看到林簡徹,立馬撒腿撲了過來,在他腳底下打着轉。
“肥貓兒。”林簡徹終于回了些神,他緩緩抱起貓,喉嚨都是哽着的,“怎麽偷偷跟過來了……”
肥貓卻不肯讓他好好抱,用烏黑的爪子撓了他兩下,嘴裏發出一聲細長的叫聲。
林簡徹知道,它是回來沒看見季禾,心裏不踏實。
他走下臺階,喃喃說,“幸好你沒見着他。”
36.
夜沉如水。
林簡徹微低着眼,斜斜靠在木椅上,手心托着一杯滾燙的熱水。
他不斷摩挲着杯子的邊緣,慢慢喝下一口水。
他的舌尖在一瞬間被燙得發麻,眸底卻連一絲波瀾都沒起,像是分毫不在意灼熱的疼痛。
林簡徹深吸一口氣,看了一眼客廳的挂鐘,已經是淩晨兩點了,他卻依舊沒有絲毫困意。
他放下水杯,想去看看睡在樓上的肥貓,剛站起身,卻隐約聽見了一絲不同尋常的聲響。
聲音是從樓梯上傳來的,一下一下,似乎是膠鞋落在木板上的腳步聲,走得極其小心翼翼。
林簡徹剛剛放緩的神經再次緊繃起來,他拿起桌上的槍,重新坐了回去,等着聲音逐漸清晰起來。
一兩分鐘後,一個漆黑而狹張的影子緩緩出現在了樓梯的交界處。林簡徹眯着眼睛看過去,見到年輕人略顯熟悉的面容,皺了一下眉。
來人走到光下,完完全全露出那張略顯青澀的臉,正是今天帶他進去見季禾的士兵。
士兵見到他,似乎松了一口氣。他快速地摸了過來,急切卻又小聲地喊了一聲,“林長官!”
林簡徹稍微把槍低了低,眼裏的戒備之色卻并未褪去,“是你?大晚上怎麽找到這裏來了?”
“我……唉,實在唐突了。我是看您今天為了季上校,把上面的人都打了,肯定也是關心他的。我想着能不能……能不能求您救救他。”士兵說,“我叫李生!您諒解一下吧……如果不是沒法,我也不會來求您。季上校傷口起膿了,下午一直高熱不退,整個人連句話也說不出來。我怕再這樣下去,他根本撐不到下個禮拜……”
林簡徹的眼神動了動,卻沒說話,聽着他講完。
“我不是上面派過來試探您的,您信信我吧。”李生難過地說,“季上校可能不知道我,但我一直記得他以前給我和我娘的饅頭。地方都在打仗,那麽冷那麽餓的時候……他把所有幹糧都留給我們了。”
“我看您今天的反應,肯定也不相信報紙上的瞎話!季上校不會做那些事,他是被陷害的!
“我也想救他。”林簡徹看着面前的年輕人,心裏發澀,“我知道季禾被害了。可我早上回來時,遠遠看見周圍已經有一隊士兵端着槍守在這裏,我抱着貓要走,他們卻過來攔住我,說要保護我的安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