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節
”
季禾點了點頭,唇角輕輕勾了一下,背過身走了。
林簡徹看着季禾的背影,腦袋一陣發脹,昨天晚上的記憶忽然後知後覺地湧了上來。
他扶着頭,慢慢閉上了眼睛。
他想起了季禾在車裏的惱怒與難得的驚慌失措,也想起了自己在一片黑暗中死死抓住季禾的手,一步也不肯放他離開。
他是醉得一塌糊塗,可他在車裏的時候,分明是想湊過去吻季禾。
林簡徹完完全全記起來了。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唇角,眸子裏帶上了一絲不知所措。
這都算些什麽?
他怎麽會對季禾.....對自己的上司,有這樣逾矩的沖動?
林簡徹盯着廚房的門發了會呆,直到手裏的湯涼差不多去時,才抿下第一口。他劇烈地咳了兩聲,放下碗,整個人在一瞬間清醒了。
他看了看剩下的湯,指尖在空中凝了凝,還是閉着眼喝完了。他放好碗,唇齒間全是一股焦糊的味道。
林簡徹望着碗沿,有些失神地苦笑了一下。
他這怕是栽了。
20.
季禾回得有些遲了。
Advertisement
林簡徹在窗戶口看見他的影子時,肥貓剛好睡醒,不清不醒地一抓子撓過來,喉嚨裏還慵懶地哼了兩聲。
林簡徹見自家上司離得越來越近,把按貓頭的手收了回來。他把貓抱到一樓,拿了張卷起的報紙逗着,提前開好了門。
腳步聲逐漸清晰起來,虛掩着的門也傳來了輕微的聲響。
季禾手上拿抱着一個滿當的紙袋,緩步走過門。他放了東西,見林簡徹看過來,從紙袋裏拿出了串糖葫蘆丢給他,“街上随手買的。阿婆說哄小孩好用。”
“我怎麽就是小孩了。”林簡徹似乎是有些驚喜,手上配合地接了過去,轉了兩下圓滾滾的山楂粒。
“不要就扔了喂貓。”
“上校特意給我帶糖,我當然稀罕着。”林簡徹看了一眼咬報紙的肥貓,利索收好了手頭的零嘴。他走到季禾身邊,笑了一下,得寸進尺地說,“是,我是小孩。那以後上校可得多哄哄小孩。”
季禾冷哼了一聲,不去理會某人的厚顏無恥。
林簡徹擡起頭,還想調侃季禾兩句,目光卻不經意間瞥進了紙袋深處。
棕色的藥包被零零落落的東西擋着,堪堪露出了一個角。林簡徹話語中頓時無了玩笑的意味,“怎麽還買了藥回來……生病了?”
季禾背對着他,不動聲色地解釋說,“幾錢補品罷了。本來是送去監獄給家姐的,她死活不肯收我的東西,只得先擱着。”
林簡徹微微眯了眯眼。
季禾一開始說謊,話就變多了。
林簡徹想起季禾那天蒼白的臉色,心下忽地一疼。
季禾垂眼站在那裏,額角似乎還流着冷汗,指尖也好像蜷在一起。當時看着不起眼的細節,在此刻忽然變得無比清晰,一件件浮現在了眼前。
季禾是軍校出來的人,心理和身體素質都是過硬的,能是遇上了什麽要命的事情,讓他的臉色白成那樣?
季禾原先的傷在這些時日也恢複了七七八八,根本不至于疼成那幅模樣。
該死,他當時就該追着問兩聲的。
林簡徹頓時有些懊惱,面上卻未顯出絲毫懷疑之色。他避開季禾的眼神,狀做不經意地問,:“哪家店鋪?我還不太識路,有時睡晚了會頭疼,得了空也要去抓些藥。”
季禾拿了張地圖過來,給他圈了一個點,道,“這條街,走進巷子裏就能見着。”
林簡徹看上一眼,記下了。他笑了笑,沉默了半響,忽然開口喊道,“季禾。”
季禾轉過身,“嗯?”
“……”林簡徹頓了一下,把喉嚨裏的追問的話重新咽了回去,“沒事,我就是喊喊你。”
他笑着說,“謝謝上校的糖葫蘆,我很喜歡。”
季禾反手撐在桌面上,看了看他,輕聲嘆了口氣,“上頭剛剛來了通知,明天讓我單獨出去執行一趟任務。”
“去做什麽?”
“護送軍火。”季禾說,“不出意外的話,也就是兩日的車程。”
“這是怎麽安排的?”林簡徹皺了皺眉,說,”我看路也不太遠,這是哪批稀奇的軍火,非得喊上你去護送?”
季禾想了想,道,“估計是黃善不太想見着我,就讓人随便找了些事情塞過來。”
“……”林簡徹低下眼,猶豫了一會,說,“你那時……其實不用管我的。”
“不管你?”季禾想起林簡徹昨天晚上的模樣,簡直要被氣笑了,“我就在你旁邊,你讓我怎麽不去管你?”他說,“黃善不是什麽好東西。我和他也原本就不和,只是他一直不肯在明裏撕破臉了皮,挂着一副笑面罷了。”
季禾搖了搖頭,說,“怨我。我本來就不該告訴你。”
“那上校豈不是把我該做的事給偷偷扛下來了?”林簡徹說着,左手搭在了季禾的肩上,平緩而堅定的語氣中帶了笑意,“我自己可以處理的。活這麽大,什麽人都見過了,又不是照顧小孩子,不用什麽事都自己攬着。”
“如果上校願意和我一起面對這些,我會很高興。”
季禾心中忽地一暖,好一會才回應說,“好。”
21.
清晨的風帶着還未散去的寒露,凜冽地紮進了骨頭裏。
季禾出了門才覺察到冷,頓着步子将絨衣系上,坐進了早時便備好的專車中。他側過頭,瞥見林簡徹從門口跟了過來,打了個招呼讓司機先停着。
“怎麽了?”季禾搖開一點窗,擡眸去看外面的人。
“沒事,就想過來送送你。”林簡徹停下來。他站在覆滿冰霜的車窗前,白茫微微模糊了那雙眼睛,可還是能清晰地覺察到他的笑意。
季禾把玻璃窗全部放下來,默不作聲地看着他。
“天氣很冷,不要着涼了。”林簡徹站了好一會,最終後退了一步,低聲道,“我就不耽擱你行程了。走了,任務順利。”
季禾卻在這時把手探了出去,一把抓住了林簡徹的手腕。
“涼的。”他皺了皺眉,說,“衣料有些薄,回去要換件暖和些的。”
林簡徹怔了一瞬,随即彎下了眼睛來,“好。”
季禾點了點頭,把手收回去,目光也移向了前坐的司機身上。“勞您等着,”他說,“可以出發了。”
司機擺擺手,發動了車子,笑道,“上校這是哪裏的話,能載着您一塊,今天可是給這車上的坐兒添光咯。”
“可惜一會到政府,就不是我載您咯,”司機說,“上校這次去出任務,肯定很不容易吧?路上要當心着啊。”
“我會當心的,謝謝您了。”季禾說。
他靠着後面的軟墊,目光有些離散地看着手心,不知想到了些什麽。
直到被寒風凍回了神,季禾才意識到,自己一直沒有把窗戶關上。
——
林簡徹回去換了身衣服,喂過自己和貓,也打算出門了。
他拿着季禾圈過的地圖看了一會,把東西放回原先的位置,開門下了樓。
林簡徹把臉埋進厚圍巾裏,在寒風中慢慢地朝前走。
直到身體開始暖和,指尖不用放在口袋裏互相摩挲着生熱時,他才終于走到了那家季禾圈畫過的醫館門口。
林簡徹其實不太明晰自己找過來的目的。
他好像沒什麽資格與立場去涉及季禾的私事,但一想到季禾那時蒼白的臉,林簡徹還是止不住地在乎着。
這時的天色還不是很亮,天空灰蒙蒙的。一尺長的冰棱凝在屋檐上,絲毫沒有化開的跡象。
醫館在牌匾處挂着一盞燈,似乎是燃了一夜,還未來得及熄去。林簡徹敲了敲門,裏面傳來一陣腳步聲,伴随着少年人中氣十足的聲響,“勞您等會勒!隔會兒就過來!”
林簡徹在邊上等了一會,見門拉開了一條縫,一個裹着大紅棉襖的小男孩探出了頭,笑嘻嘻地說,“您進來吧,裏頭有炭火燒着,可暖和了。”
林簡徹随小孩進去,穿過前堂,進了東側的老屋。
“先生,有人來啦!”
他走進虛掩着的門,看見一位老先生正在藥屜裏頭抓藥。老先生聽見聲響,放下手中的藥材,回過了頭。
“怎麽了?”他溫和地問道。
“我來幫季上校取些藥。”林簡徹臉不紅心不跳地開始绉瞎話,“是昨日取過的藥包,不小心給家裏的貓兒抓散了。”
“我這就給他拿。”老先生一聽季禾的名字,便了然了,“您是他什麽人?這麽多年了,我還沒見他讓誰幫他取過藥。”
“他的……搭檔。”林簡徹頓了一下,說。
“這樣嗎?”老先生有些驚訝地看着他,随即笑了,語氣中帶着一絲篤定,“小禾從不肯讓上頭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