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季禾,你再不走,再不離這些是非遠一點,總有一天,你也會進來陪我。”
季禾聽了這番話,也沒生氣,默不作聲地站着。女人見他毫無反應,忽然間燃起了一股怒氣,她恨恨地盯季禾,擡起腳來,大力将花踩得稀爛。
季禾沉默地看着女人有些癫狂的動作,眉目間沒起什麽波瀾。直到她停下動作,季禾才開了口,“時間快到了。如果沒有什麽話還要和我說,我就走了。”
女人逐漸平靜下來,冷哼了一聲,重新坐回到床上去,再也不看他。
季禾站着等了一會,見她不再說話,轉身離開了。
季禾走出潮濕的監獄,沒離開多遠,卻蹙着眉停了步子。他閉着眼,微微低下了腰,額頭上已經涔出了些許冷汗。
胃部就像被針狠狠紮穿了一樣。
季禾很早之前就有這個毛病了。給他開藥的老大夫每次都會叮囑季禾好好養着,可他基本是轉眼就忘,絲毫沒把這話的語重心長聽進去半分,飯也依舊是想起來了才吃。前段日子林簡徹和他一道吃飯,稍微養好了些,結果一不注意忘了早點,病又開始犯了。
他緊緊閉着眼,緩了好一會,才忍住了疼,直起身來繼續朝前走。好在住宅離得不算太遠,沒一會便到了。
走到門前的時候,疼痛已經差不多散去了。季禾敲了兩下門,看見林簡徹抱着貓出現在門板後邊,手上還有兩道挺新鮮的抓痕。
季禾看着他,剛打算開口問問,林簡徹卻皺起了眉。
“臉色怎麽這麽白?”
“剛從監獄出來。”季禾說,“見了位不太讓人舒服的小姐。”
林簡徹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似乎是不大相信,但最終還是沒去深究。他笑了一下,說,“那下次不要挑吃飯的時間去。我在樓下買了些河魚,待會做着應該挺好吃。”
季禾盯了他兩秒,說,“樓下沒有賣魚的。”
林簡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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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禾微微嘆了口氣,走進去,反手帶上了門,“手上怎麽回事?我裏面去給你拿藥。”
林簡徹把貓還給季禾,開始一本正經地告黑狀了,“肥貓大清早跑過來撓門,我一下沒給開,憋了一肚子氣跑去睡覺了,醒來就開始見誰抓誰了。”
季禾放下貓,把藥酒拿出來,仔細抹在了傷痕上。他聽林簡徹“嘶”得一聲,失笑說,“它抓人很淺,應該不會太疼。”
林簡徹看了看貓爪子,還是垂着頭裝,“疼。”
季禾不和小孩心性計較,沒再拆穿他,帶着些淺淡的笑意給他上完了藥。
“政府給了消息,說讓我們二月初去一趟軍校。”季禾幫他把袖子撩下去,想起上午剛打完交道的老狐貍,眼裏冷了一冷,“可真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軍校……?”林簡徹挑了挑眼,嗤笑道,“去養老嗎?”
“差不多。”季禾說,“上頭不信任我們,要把所有變數都死死抓着。”
他沉默了一會,擡了擡眼,看見窗外吊着兩片葉子的老樹,語氣中聽不出什麽情緒,“對了……後幾日晚上有場酒會,老狐貍們為了聚衆拉攏勢力辦的。那種場合,我很不喜歡。他們特意提到要你去,但如果實在不願意,可以假裝沒聽見。”
林簡徹扶着桌角,輕笑起來,說,“指了名?那我豈不是不得不給面子了?”
“那我和你一道去。”季禾低垂着眸子,說,“我不放心。”
18.
燈火通透了整條街,常青樹的落葉零落地散着,四處可見。林簡徹坐在車裏,百無聊賴地看着轉瞬而過的街景。他似乎是覺得有些悶了,伸手将車窗開了一道縫,即刻卻又停了下來。
林簡徹轉頭問身旁的人,“冷不冷?”
季禾坐了将近二十分鐘的車,這會已經有些困了。他低垂着眼,倦懶地回了一聲,“你開吧,我正好醒一醒。馬上就到了。”
季禾吹了會冷風,眸裏的霧氣散了幹淨,眼裏恢複往常的黑白分明。他看着面前的酒樓逐漸清晰,靠在後座上,等司機把車停下來。
林簡徹見車停穩了,先行一步下了車,再幫另一邊的季禾打開了門。
他見季禾微微眯着的眼,一本正經解釋道,“紳士風度。”
季禾走下來,擡眼看他,問,“英國的姑娘們喜歡有人幫她們開車門?”
林簡徹被上司的話噎住了,幹笑了兩下,說,“這麽多天,上校終于舍得開口擠兌我了?”
季禾沒說話,帶着他往酒樓門前走。他似乎是輕笑了一下,可聲線得壓太低,怎麽也沒聽真切。
門口的守崗的小哥像是和季禾認識,見他來了,笑嘻嘻地打了個招呼,“嗳,是季上校。晚上好啊,這會怎麽願意到這地方來了?”
“路過。”季禾點了點頭回應他,也沒多說什麽,徑自就往裏邊去了。
合着你家路過能路到人店裏去遛一圈?
守門小哥顯然對這一極度敷衍的答案很不滿。他敢怒不敢言,沒膽跟季禾杠,便咂了兩下嘴,轉而把目光放在了晚一步的林簡徹身上,湊近乎道,“這位軍爺,是和季上校一塊的呀?”
“我是旁邊幫他拿衣服的,”林簡徹笑着走過去追季禾,說,“晚上冷。”
守門小哥:“……”你們還能更鬼扯點嗎?
林簡徹跟着季禾,很快就在一個單獨的包廂裏見着了那幾位指名要見他的人。
進去之前,季禾頓了一下,回頭低聲提醒說,“裏面坐着的都不是什麽好東西,自己當點心,別被下着套了。”
林簡徹笑了一下,說,“哪那麽容易遂他們的願,又不是小孩子,還能被糖給騙了?”
三個往自己胸口堆滿勳章的中年男人坐在沙發上,正在一塊閑聊着。中間那位最為矚目,整個人都臃腫着,臉上覆滿了油膩的氣息。
林簡徹算是知道季禾為什麽不願意來了,換他有一會沒一會看見這張臉,他也不想來。
就在他琢磨這人和貓誰更胖時,中間那位笑着開口了,“季上校今天可算是賞臉給我們幾位了。”
季禾看向林簡徹,淡淡介紹說,“這位是黃善中将。”
黃善轉了轉眼珠,面上的肉擠在一起,做出了個自以為和善的笑容,“是簡徹?快過來給伯伯看看,我和你父親是故交。”
林簡徹被他喊出了一身雞皮疙瘩,面上卻一點嫌惡都沒露出來,禮貌地上前了。
黃善低下頭來,細細打量了林簡徹一番,擡頭對季禾說,“我想和小徹單獨說會話,上校稍微回避一下?”
季禾直接道,:“多久?”
黃善知道他脾氣,在政府共事那會就早被氣習慣了。這會他心裏頭依舊被季禾弄得很不舒服,卻還是故作大度地呵呵了兩聲,“季上校和小徹還真是兄弟情深啊,都不舍得分我一會!半個小時,我就和小徹好好說會話,不過分吧?”
季禾的眉微微蹙了一下,卻沒再開口反駁。他不動聲色地瞥了一下腕表,随後擡眼注視着林簡徹,似乎在确認他會不會吃虧,最終退了出去。
季禾關上包廂的門,聽到周圍舞池裏的男男女女的歡笑聲,只覺得渾身不自在。
戰火都快把整個國家燒破了,這群人怎麽還笑得出來?
他有些煩躁地走到二樓的陽臺,想透透氣,卻不料已經有人點了煙在那站着了。
季禾本來想轉身就走,抽煙的人卻聽見了腳步聲,轉過頭來,一雙屬于異域的藍眼睛裏閃着光點。他朝季禾吹了聲口哨,用不太流利的中文打了個招呼,“嘿!晚上好,中國的美人!”
季禾的眸光暗了暗,聽見那一聲“美人”,心頭更煩了。
那人卻是個不會察言觀色的,跑上前說,“下面有舞會,你是想下去跳舞嗎?”
季禾不想搭理人,加快步伐,自顧自下了樓。
藍顏睛的男人看着他,再蠢也知道自己碰壁了。他有些惋惜地摸了摸鼻子,用英文小聲抱怨說,“中國的美人好是好看,就是不辣,唉。”
季禾一個人待了會,看着時間差不多到了,返回包廂去找林簡徹。
他擰了兩下門,發現鎖了,眉目間的不耐更盛了些。他後退一步,直接将木門踹了開。
黃善聽見這麽大動靜,似乎是被吓着了,滿臉不高興地皺着眉,“這是幹什麽?”
他一旁的林簡徹拿着喝了一半的酒杯,臉上透着明顯的紅色。季禾站在那裏,覺得自己快發火了。他冷冷地說,“就聊兩句?你沒事給他喝酒做什麽?”
季禾把林簡徹的酒盞搶下來,不顧身後黃善難看至極的臉色,扣着他的手腕出去了。
季禾的司機早知道他們這趟不會久留,開着車消遣着逛了幾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