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Chapter (2)
察到臉上有些地方有輕微的疼痛,也留意到許多人看到她後都盯着她的臉看,便笑着說:“就是臉上擦破了點兒皮,其他地方都沒事。”
白肆見她就站在樓梯口的位置,一步都不肯挪,眼色微微黯然。他後背确實傷得有些重,爆炸引起的那些碎片一大半都嵌進他後背的皮膚裏,雖然後來及時拔除,但因為傷口略深,還是引起了發燒和炎症,甚至因為傷口的原因衣服都暫時沒法直接穿上,否則就是有再多保镖看着,他也早想辦法溜出去了。
沈千秋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麽,便幹脆走上樓梯,輕輕拉了一把他的手:“你好好養傷,不用多想。等你傷好些了,我還來看你。”
白肆哪裏見過她這樣主動溫柔地跟自己講話,幾乎有些呆愣。感覺到她手松開,才反應過來,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卻不小心又扯到傷口。
沈千秋見他臉色煞白,連忙握住他的手掌:“你別亂動。”身後傳來唐虹不悅的哼聲,沈千秋突然有些想笑,幹脆踮起腳湊近他的耳朵,輕聲說:“你媽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你家。等你傷好了就給黎邵晨打電話,我會跟他保持聯系的。”說完這句話,她突然看到白肆通紅的耳郭,不禁玩笑心起,輕輕親了下他的臉頰。
然而沈千秋還沒轉身,就聽身後響起了一陣電話鈴聲。唐虹沉默了片刻,只說了句“給個地址,我這就過去”便挂斷電話,而後她突然開口喊了沈千秋的名字。
沈千秋轉身下樓,看都沒看她一眼。哪知唐虹突然上前兩步,擋住她的去路:“你今天不用走了,留在這兒,好好照顧白肆。”
沈千秋皺了皺眉,白肆卻反應奇快,從後面拉住沈千秋的手:“千秋……”
唐虹蹙眉瞥了他一眼,臉色複雜:“沒我的允許,這幾天你們兩個半步也不能踏出這間屋
子。”她的目光在沈千秋臉上稍作停留,随即又閃開,“你也受了傷,和白肆一起好好養着吧。”
沈千秋哪可能願意在這個節骨眼上被唐虹限制自由,拔步就要走,卻被白肆身旁那兩個黑衣壯男一左一右架住。
沈千秋擡手就擋,語氣轉冷:“你這是什麽意思?”
白肆也不幹了,他幹脆走上前,把沈千秋擋在身後,看着唐虹:“這事您就別跟着摻和了。您不是有不少生意上的事還沒處理嗎?趕緊回公司吧。”
唐虹氣得臉上肌肉直顫,眉毛倒豎,她的手指在半空虛點了白肆幾下,咬着牙數落他:“你,你就跟你爸爸一樣!不成器!”
白肆最不喜歡聽她說自己父親的不是,當即挺直了胸膛:“您別這麽說,我覺得我做的不如我爸的地方挺多的。”
唐虹恨恨地一甩手,閉上眼深吸了口氣,說:“你們今天遇到什麽事,我已經知道了。東西你們兩個收好,其餘的事不用你們管。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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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肆上前一步,拉住她的袖子不讓走:“您先別走。您把事情說清楚,您都知道些什麽?那夥人是誰,為什麽非要搶走沈叔叔的東西。還有當初您讓人占了千秋家裏的院子,是不是就為了那本筆記?”
唐虹只是沉默地揮了揮手,示意兩個保镖:“保護好少爺的安全。還有沈……沈小姐,她的安全,從今天起,也由你們負責,直到我回來為止。”
5.
讓沈千秋和白肆哭笑不得的是,唐虹走了沒多久,白家老爺子也派人來了一趟。除了送來一些給白肆補身體的藥和食材,還有一句口信:當年的事就讓當年的人折騰去,你們兩個小孩好好養傷,好好過日子。
就差沒直接說好好培養感情了。
唐虹和老爺子派來傳信的人一走,別墅就仿佛成了一間空宅。廚師窩在自己的小廚房裏不見人;保镖只負責守在門口窗外,斷掉他們一切逃出生天的可能;而負責端茶倒水的幾個仆人也神出鬼沒,白肆不搖鈴的時候從不出現在兩個人面前。
沈千秋別扭得不行,又坐不住,直接在房間裏轉起了圈圈:“你說你媽媽是不是知道些什麽?她不是經商的嗎?咱們今天這事……”她雖然不喜歡唐虹的為人,可也不至于恨她,更不希望她因為這件事出什麽狀況。畢竟唐虹除了不喜歡她,也沒做什麽太過分的事,更何況她還是白肆的母親。
白肆披着件白襯衫,慢吞吞地在床沿坐下來:“這事跟我爸有關,看來是有人給她通風報信了。她不可能坐視不管。”
這倒也是。不管怎麽說,白齊當年的死,肯定也給唐虹帶去了非常深重的傷痛。唐虹外表看起來就是個十項全能女強人,可自打白齊死後,這麽多年也沒聽說她有再婚的打算,甚至連個緋聞男友都沒有,足可見白齊在唐虹心中的分量之重。
白肆見沈千秋終于不轉圈了,翹着嘴角說了句:“現在暫時不用咱們操心了,你也先歇歇。這一身的土……先去洗個澡吧。”
經白肆這麽一提醒,沈千秋也反應過來。她向來是個行動派,二話不說跟女仆要了幾件換洗衣物,沖進浴室去洗澡了。
白肆在床邊坐着等,過了大約半小時,才見沈千秋穿着有點顯舊的白裙子,肩上搭着毛巾走出來。裙子是唐虹早年的衣服,由于工作的原因,她常常要外出和客戶接洽,她本身又是個從不在生活上虧待自己的人,家裏為了放置她的這些衣物單獨開辟了一個房間給她做衣帽間。沈千秋身上的這件就是從她那些從未拆封的衣服裏扒拉出來的。唐虹的身材要比沈千秋嬌小一些,再加上衣服年頭久了,料子也有點顯舊,穿在沈千秋身上顯得有點緊巴巴的。
然而白肆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他眼睛一眯,徑直站起身走了過去:“你後背怎麽了?”
沈千秋從浴室出來,上半身基本就是僵直的,連坐下的姿勢都顯得有點怪異的扭曲——白肆走上前,伸手掀開她搭在肩膀上墊頭發的那塊毛巾,一眼就看到她從脖子往下蔓延至衣服裏的大片瘀青,還有紅腫的擦傷。
白肆的動作已經極盡輕柔,然而毛巾有點粗糙的質地在肌膚上輕輕拉扯,還是讓沈千秋臉色微白。
白肆二話不說就扯她的手臂:“站起來。”
沈千秋臉上紅也不是白也不是,但眼看着白肆為了拉扯她連後背的傷口都不顧了,只能順着他的動作跟着站了起來。
白肆臉色顯得有點陰沉,語氣也是前所未有的冷:“轉過身去。”
沈千秋抿了抿唇,沒動。
誰知道白肆伸手從她身體兩側向後一圈,“刺啦”一聲,拉鏈就被扯開了。白肆占着身高優勢垂眸一看,眼睛立刻有點紅了,手指輕輕顫着,怎麽都不敢去碰她後背上的那片傷。
瘀青的範圍很大,白肆整個手掌貼上去也蓋不過來。更可怕的是因為當時沈千秋是被一股外力掀起來甩出車子進而撞上牆壁的,除了猛力撞擊導致的瘀青,還有皮膚和牆壁表面快速摩擦導致的擦傷。一眼看去,瘀青上覆着紅腫,還沁着一條一條的血絲,光看着都覺得吓人。
沈千秋從小到大哪被人這樣對待過。過了最初的震驚,緊跟着她就一把推開白肆,反手伸到背後想要去拉拉鎖,下一秒,就“嘶”了一聲,眉眼都皺成一團。
白肆哪裏見得她這樣,一把拽住她的手臂,把她拉回懷裏:“你瞎咋呼什麽?都這樣了你還敢洗澡?知不知道一旦傷口感染就麻煩了!”
沈千秋鼻子撞在他下巴上,一低頭,整片赤裸的胸膛剛好映入眼簾。她第一反應就是閉上眼,卻還不忘了還嘴:“我在鏡子裏看過的,哪有你說的那麽嚴重?就是點兒擦傷。”
白肆怕她又跑,手掌緊緊扣住他的肩膀,眼簾低垂,一看到那片傷就覺得眼圈發酸:“是我弄的嗎?”
是他親手把她推下車的,事後他也想過,那個地方有牆壁有遮擋物,旁邊就是條巷子,算是他當時能找到的最好的脫身之處了。可即便是萬分危急,事後看到她身上、臉上的傷,他還是自責自己為什麽不能做得更好一點,平白讓她一個女孩家受這麽多的苦。
沈千秋聽到他聲音有點變了,人也柔軟下來,放松身體輕輕依偎在他懷裏:“逃命嘛,受點傷難免的。”她頓了頓,又輕聲說,“倒是你,不要命了嗎?把我推下車讓我溜掉,你怎麽辦?”
白肆彎着嘴角笑:“只要知道你還活着,我就是爬也會爬回家……”
一說“爬”字,沈千秋突然想起了什麽,擡起頭問:“小黑呢?我都把它忘了……”
白肆神色微暗:“我媽讓人把它送到寵物醫院了。它身上中了一槍,你來之前,醫生打過來電話說,沒救過來。”
沈千秋本來不想哭的,可忍了一上午的眼淚,就這麽猝不及防地落了下來。她忍不住喃喃出聲:“都怪我……”
白肆手指輕撫着她的眼角:“怎麽能怪你?要怪也是我,把它留在家裏就好了,是我非要帶着它一塊出來。”
沈千秋搖頭:“我覺得你爺爺說得對。我們非要查出當年的真相,卻沒想過需要付出的代價……”
白肆的動作微微一頓,輕聲問:“千秋,你後悔了嗎?”
沈千秋一直搖頭。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說出聲:“我不後悔。”她擡起頭,眼眶裏含着淚,臉上的神色卻是前所未有的堅決,唇角還噙着淺淺的笑。她看着白肆說:“我只是覺得後怕,我不想因為這件事,讓你或者你的家人受到傷害。”
白肆扯了扯嘴角,拇指停留在她的臉畔,目光既深且柔:“千秋,從一開始我就跟你說過,這不僅是你的家事,也事關我的父親。所以無論是我、我媽、還是我爺爺,都不會坐視不管。”說到這兒,他笑了笑,“更何況,就算真跟我沒什麽關系,我也不可能放任你一個人去蹚渾水。”
沈千秋看着他的眼神,聽着他口裏說出的話,明明後背疼得厲害,心裏卻一點點地浸出蜜來,甜絲絲的,讓人連心口都跟着暖起來。白肆笑得特別好看地沖她說:“凡是跟你有關的事,在我眼裏,就是我的責任。”
這一次,他沒有等沈千秋主動,傾吐出最後一個字,便以吻封緘。
這應該是長久以來,兩個人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吻。
好多女孩子都糾結過,到底怎樣才算是真正的初吻。有的人覺得蜻蜓點水也算吻,有人懊惱自己初吻是被壓根不喜歡的人強奪,也有人覺得只有和心愛之人的親吻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First Kiss”。對于沈千秋和白肆來說,在“流金歲
月”的那個吻,是遮掩、是做戲,當機立斷的實際意義更大于本身的甜蜜。盡管當時在某人心裏,那個吻已經甜到不行。後來在醫院、在家裏,甚至剛剛在樓梯間,許多次是白肆主動,沈千秋也漸漸覺出被他親吻的甜蜜。
可無論是之前的哪一次,都比不上此時此刻這樣牽動人心。
畢竟這一次,兩個人都可以說是心甘情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