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Chapter (2)
她屬意賣給白肆的母親唐虹的,簽了合同蓋了章,卻沒想到人家搬出來個同名同姓的陌生人,二話不說占了房子就趕她走。
她本沒想那麽倉促離開,畢竟父親才過世不到兩天,家裏許多東西也來不及收拾。可她那時才只是個十四歲的孩子,又沒有其他長輩幫忙操持,她能怎麽辦?那時她年紀再小,再涉世未深,也知道自己這是入了人家的套,想反悔也不能了。她自己做的決定簽的字,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所有後果都自己一個人扛下來。
那天,她如同喪家之犬一般匆匆離開,那種絕望如同一個不滅的烙印,死死釘在她的心裏。沈千秋就是想忘也忘不掉。
為什麽她見到白肆的第一反應就是跑,為什麽她始終對白肆表現出的一而再再而三的靠近抗拒,為什麽……明明自己也心動了,卻還是不敢接納眼前這個人。不單因為年齡,也不單因為兩個人父親當年不明不白的死,更是因為當年自己的狼狽離開,是白家長輩一手操縱的。
年齡差距可以靠時間來補,當年的謎團可以靠兩個人一起努力去解,可白肆母親以及白爺爺當年對她前後截然不同的态度,才真正讓沈千秋冷了血寒了心。
她和白肆之間橫亘的東西太多了,新愁舊怨,牽扯不清。
白爺爺看她垂眸不語,眼睫卻濡濕了,緊咬着牙也不想掉下淚來的樣子,嘆了口氣說:“白肆媽媽不喜歡你,也不願意你和白肆有來往,這些我是知道的。”
“爺爺,您——”這件事白肆早從李三川調查的資料裏知曉,可他一直沒想點透。他不想戳破這層窗戶紙,就是為了能通過自己的努力讓沈千秋明白,他是他,他的母親是他的母親。唐虹當年對她的不好,他會在未來的無數歲月彌補回來。可沒想到才回到老宅,就被白爺爺把這件事捅了出來。
從剛剛起沈千秋就不敢看他的眼睛,白肆心焦氣躁,忍不住想出聲阻止白爺爺,卻被爺爺一個眼神阻止住。
白肆攥着拳頭想起身,哪知白爺爺用拐杖狠狠一捶地磚,瞪了他一眼:“坐下!我話還沒說完!”
白肆梗着脖子坐下:“爺爺,我知道您想說什麽。沈千秋,我也把話說清楚,我媽是我媽,我是我。她不喜歡你是她的事,但打算跟你過一輩子的是我!”他見沈千秋頭都不擡,語氣也有些慌了,“你能不能看着我,好好聽我說話?”
白爺爺氣得直接拿拐杖敲他的腿:“你個臭小子,搶我的話!跟你老子一個德行!”
“爺爺!”白肆急了,“我好不容易才把她找回來,我怕我不把話說清楚,她又跑了!”
白爺爺瞪了他一眼,轉過臉看沈千秋:“沈丫頭,你擡起頭,看着爺爺。”
白肆和白爺爺的争吵沈千秋都聽在耳中,當年的事她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人提起,沒想到就這麽輕輕松松在白家祖孫兩代人面前揭開。那感覺如同對着人展示一個剛剛痊愈的瘡疤,疼是不怎麽疼了,只是依舊難堪得厲害。
她擡起眼看着白爺爺,就見對方看着她的目光也是五味陳雜,神色難辨:“當年白肆媽媽設個套把你趕走,這件事做得很不對,也不光彩。可我沒攔着她,我也做錯了。”他嘆了口氣,“我是沒想到你一個丫頭家會這麽固執,甚至為了你爸爸當年的事,跑去那麽遠的地方幹起了刑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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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他掃了白肆一眼:“站起來。”
白肆一個激靈,看明白爺爺眼睛裏的神色後,“騰”地一下站起來,還往沈千秋那邊挪了兩步:“爺爺。”
白爺爺說:“沈丫頭,我當初放任白肆媽媽那麽做,是不想你小小年紀被牽扯進這麽複雜的事情裏。”他垂下眼,望着檔案袋,嘴邊浮起一個有些嘲弄的笑,“但現在你長大了,也有能力去調查這件事情了,我現在就把這件東西還給你。”
沈千秋身子一震,看向白爺爺,就見他又用拐杖敲了一下白肆的小腿,笑着說:“還有我家這不成器的臭小子,也一并給你。你看你是想拿他當出氣筒,還是其他什麽的,都随你。”
“爺爺……”沈千秋嗫嚅着,“我……”
白爺爺眯上眼睛,笑了笑:“年紀大了,說會兒話就覺得累。你們去院子裏逛逛,待會兒骨頭湯做好了,記得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