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發現
程若口中的第一處地方，便是同曾經她前去考察過的那個小飯店那裏。她最後再三斟酌考慮，決定将第一個産業定位餐館。
一來，餐館、肉鋪與鐵匠鋪三個行業中，她對餐館的了解是最多的。不僅如此，她對于美食也略有研究，不光光能夠做出現在這裏中規中矩的飯菜來，還可以融入先前世界的現代元素進去。
她已經将一切都摸了個遍，剩下的便是來培養殷岚尋，成為那個能夠幫助自己出面解決一切事務的得力助手了。
第二日，程若自然是起了個早，她同殷岚尋約定的時間是午時于東市明街口碰面。似乎在這裏沒有任何現代娛樂設施，程若的作息也已經被調整回了有規律的早睡早起。
正站在自己那小院子裏伸着懶腰，程若又看見了從她院門口經過的那對行蹤鬼鬼祟祟的老夫妻。
程若想起了先前，被那二人偷偷藏至庫房裏的巨大而沉重的箱子。
那日，他們無意中提起了陳晌，讓程若不禁對此來了興趣。那個箱子裏面裝着什麽？陳晌為何要将它藏于陳府？況且他手下身強力壯的年輕随從多得是，為何偏偏挑了兩名年齡加起來已經超過一百歲的老夫妻來幹這件事？
程若借着用早膳的機會，偷偷地觀察了陳晌一陣子。
後日便是他離京的日子，若是要有什麽大動作，也只能在最近了吧。可是眼看着今日陳晌慢慢悠悠地喝着米粥，時不時還同陳老爺聊上一些朝堂內的趣事傳聞。
“去年五王爺從邊塞地區回到帝京，帶着他的二位世子一道。”
“五王爺？”陳老爺擡眼，“那個常年鎮守邊疆的護國功臣？”
陳晌點頭，“聽說是皇上擔心他在邊遠地區培養自己的勢力，五王爺的能力可不容小觑。”
陳老爺：“這官場上的事情已經夠複雜的，晌兒，聽爹一句勸，見好就收。”
這句話确實不錯，到現在為止，陳晌的野心已經擴大到了品級官階，連陳老爺都嗅到了一絲絲的危機感。
畢竟有太多先例，都是前人用骨血來訴說的教訓。
陳晌咬咬牙，見是自己的父親，不好多說什麽，“爹，晌兒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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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若在一旁聽着，不知道該說什麽，也輪不到她來說什麽。
早膳過後，程若偷偷瞥見陳晌離開了前廳，似乎是向着府門走去。經過了再三的肯定後得知，他出府了。
程若開始行動。
庫房裏她居住的小院子不遠，她見四下無人，便偷偷朝着庫房走去。
平日裏這裏是不會上鎖的，程若再三觀察，确認暫時沒有人出現在附近後，推開了木門。許久未開門窗換氣，屋內有着明顯可見的浮塵，其中還彌漫着一股發黴的難聞氣息。
為了不讓人發現，程若屏住呼吸，将門輕輕一關。
整個庫房內，想那日程若所見的木箱數不勝數，她在房內正中央四處尋找着都找不到目标。
眼看着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程若努力回想着當日所見。
自己當日被吸引注意力，正是因為老夫妻搬動箱子的時候，磕碰了一下。
磕碰！
她開始縮小範圍，按照那個箱子的重量，磕出那麽大的動靜來，決定不可能毫無痕跡。
終于，程若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看到了邊角上帶有些磨損痕跡的那個大型木箱。在那周圍，還有些空置着的同樣大小的箱子，蓋子被微微打開，似乎已經被遺棄多時。
似乎許久都沒有人來處理過它，程若還未靠近，就看到了那上面積滿的一層厚灰。
……這麽真實的嗎？程若有些退縮，這樣一層厚灰真的是十分的勸退了。
堅定了幾下決心，程若毅然而然走上前，取出塊幹淨帕子來，輕輕覆上了箱子上的鐵鎖。沒想到那鎖上竟然已經生滿了鐵鏽，程若費了好大勁才将它扭動開來。
小心翼翼地将那鐵鎖丢在一旁，程若撐開那個沉重的木蓋子，剛一打開這個木箱，她便聞到了一股淡淡的，不說刺鼻難聞，卻十分詭異的氣味。
聯系到原著劇情中陳晌後來所做之事，第一個蹦入程若腦海中的物品便是——白/粉！
程若心中不由得微微一驚，果然不出她所料，陳晌怎麽可能什麽都不做？年夜飯桌上，陳老爺的那有關鳴州地皮競拍的話，想必也是在暗示他吧？
不論每朝每代，膽敢私藏如此大數量白/粉的，那通通都是死罪一條！這也是陳晌栽贓尹舟的一個點，只是，如果栽贓不成，反倒被查出他私藏白/粉，那便是引火燒身啊！
程若在心中感嘆着陳晌的膽大，為了害人，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離鳴州的土地競拍時間還早，尹舟的鹽鋪開張就是更遠的事情了，眼下程若要處理的，是如何摸清陳晌在江南城布下的暗網。
如果她沒有記錯，到了後期，陳晌還利用了一個人，一個女人……
說起這個女人，程若還真沒有把她當回事，陸妤兮雙商是不一樣的低啊……
還有，原著的故事框架最大便是延伸至江南城周圍，例如鳴州、紹興等，就連帝京也只是存在于陳晌等人口中的一個代名詞，但是現在，薛淩南的離去，以及今早陳晌提及的即将從邊塞歸京的五王爺，顯然已經将地圖框架進一步擴大。程若不敢保證，日後她會與帝京等一系列她不熟悉的地區扯上聯系。
忽然，庫房門外，響起了交談聲。程若一驚，思緒立刻被拉扯了回來。
“事不宜遲，須趕快處理。”一個不能再熟悉的聲音。
陳晌！
他不是出府了麽？！
“大公子，”一個富帶老态的聲音，想必是那老漢，“老爺許久未查庫房，老夫不能确定他近期是否會來盤查。”
“那便趕快處理掉，越快越好。”陳晌滿是不耐煩的聲音傳進了程若的耳中。門外的腳步聲愈來愈近，程若見四下沒有其他出口，眼看陳晌就要推門而進，情急之下，便躲進了方才那個敞了口的箱子裏，并且飛快地将蓋子合上。
陳晌一開門，依舊是撲面而來的揚塵，他眼珠子轉了轉，庫房內還是老樣子，陳舊且雜亂。
程若透過木箱的縫隙，偷偷觀察着陳晌的一舉一動。他只是背着手站在原地，距離過遠，何況只是狹窄的縫隙，程若只能看個大概。
“這段時間內，可有人來過？”陳晌問道。
老漢俯首，“回大公子，并無人來此地。”
陳晌點頭，他視線淡淡在庫房內掃了一周，程若心頭一顫，她甚至感覺自己同陳晌的視線相交于浮塵之中，她并不能确定陳晌是否發現了自己。
“這幾個箱子擺放于此也是多餘，并不會再派上用場了，”陳晌轉過身，朝着庫房外走去，“拿出府處理掉罷。”
程若一驚，方才陳晌所指，可是自己現在身處之處？
老漢應和，随後便從一旁取過麻繩，朝自己的方向走來。
這下該如何是好？現在破門而出，無疑是直直撞上陳晌的刀口。陳晌的用意略微模糊，但是程若不敢保證，他所下達的命令，是因為發現了自己。
眼看那老漢就要走至自己箱子跟前，程若感覺得到自己額前劃過了一道冷汗。
“大公子！”就在這時，程若聽到了從庫房外傳來的呼喊聲，“老爺剛從知府大人那裏回來，叫您過去一趟呢。”
陳晌的聲音緊接着傳出，“知道了，我馬上便去。”
腳步聲愈來愈遠，然後老漢已經用麻繩将程若附近的幾個箱子捆在了一起。然後，程若聽到了庫房另一角的響動，似乎是他去取來推車還是別的，緊跟着的便是自己所在的箱子被擡起。
老漢搬動那幾個箱子略微有些吃力，程若坐在箱子中被颠簸了好一陣子，然後她聽到了庫房的門“吱呀——”一聲打開，自己便被推着朝外走去。
庫房內漆黑一片，一出屋子，陽光透着箱子上大小不一的縫隙照射進來，程若這才注意到，自己身處的這個木箱，似乎年代已久，有些插板已經松動。她伸手抵住其中一塊，試圖推開。然而松動也并非代表着損壞，對她現在這具身體的力道來說，根本推不開。
那推車也是颠簸不定，好幾回程若正欲擡腳去踹動，那老漢不是在石子路上一磕，就是推歪了車撞上了一旁人家的圍牆，害得程若不是磕着了腦袋，就是在箱子裏滾過來滾過去。
這邊的老板正在為了逃生，而另一邊的打雜手下，正站在兩人約定的明街街頭東張西望。
殷岚尋本就對江南城中心地段不熟悉，去也只去過西市賣畫，這突然一下子程若将地點安排在了明街，她連找路都找上了半天。
遇上面色和善的，殷岚尋倒還會鼓起膽子上前問路；若是撞上些臭臉大娘，她便是低着頭膽怯着離開。
可算是找着了地方，殷岚尋躲在一個人少的僻靜小角落裏，偷偷看着行走在大街上的形形色色的路人。
忽然！一輛馬車駛過她身旁，朝着江南城北城門行去。車簾被撩開，殷岚尋看見了坐在車內的男子。
鄭先生！
她情不自禁地邁開腳步，企圖去追趕那輛馬車。然而，兩條腿終究是跑不過健壯的馬兒的，殷岚尋遠遠地被甩下。望着馬車離去的遠景，她卻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鄭先生出現在了江南城！可是，為何從北門出城，一般來說，江南城以北，通往的地方只有一個，那便是——
帝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