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婚約
薛淩南為程若準備的，便是當日說好的粉蒸肉，程若嘗了嘗，其手藝果真不負江南食神的美名。整個二樓都被薛淩南清空，獨留了他和程若二人。
“味道可還喜歡？”
程若細細咀嚼着口中食物，聽到薛淩南突然的詢問，她擡起頭，看着坐在自己身旁之人。
“喜歡，淩南公子做的什麽都喜歡。”
這句話不假，富有吃貨屬性的程若，怎麽會不喜歡美食？
“早就和你說了，你喜歡什麽，我變給你做什麽。”陽光透過窗縫，直直地照射在了薛淩南的白玉扳指上，程若從這個角度看，正好看到他的面容與那反光融合，一股說不出的美感。
“謝謝……”她低下頭，再這麽盯下去，薛淩南都沒有不好意思，她就該滿臉通紅了。
“都說了，謝謝這些客套言辭，以後不用出現在你我之間。”薛淩南起身，手在不經意間輕輕滑過程若的頭頂，“我去給你做一碗酒釀圓子，你在此處稍等片刻。”
他打開包間門，随後下了樓。程若待到房門關閉的聲音響起後，這才回過身，看着那竹制門。
她的确很喜歡薛淩南，但是這僅僅是在作為讀者的時候。原著中，為何最後薛淩南百般示好陳婼，陳婼依舊沒有改變自己的心意？原因正是出在了薛淩南自己身上。腹黑是第一，心狠也是附加原因。後期，薛淩南為了陳婼，也為了自己布下的那些暗線，不惜對着尹陌霖使用了全書設定裏的無解之毒。不光如此，後期陳婼才發現，自己身體上出現的問題，就像時常會四肢無力使不上勁，那全都拜薛淩南所賜。
往前程若只是書本之外的讀者，說到底就是一個雙标狗。
“淩南為了婼婼，用點毒怎麽啦！”
“沒看到尹陌霖那個渣男前期把婼婼傷成什麽樣嗎？”
“我不聽！淩南是最棒的！”
……
但是現在，自己就是陳婼，即便薛淩南再美好，她也無法再用原先的那種喜歡來看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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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現在她是同他面對面的，程若再也不能事不關己高高挂起了。
只是……她來到這裏這麽些時間，也僅僅對江南的一小塊地方略有了解，日後，按照劇情的發展，陳婼的大哥陳晌會從帝京回江南，附帶的還有女配陸妤兮。這兩個角色，陸妤兮也就是個作者拿來拉仇恨的，在陳婼和尹陌霖之間攪和了半天卻無所收獲的那種；而陳晌，不說他的立場是好是壞，但是後期，陳晌同薛淩南聯手，不光光摧毀了尹府在江南甚至于本國多年的經濟基礎，還将自己這個妹妹當作犧牲品，推向了最危險的地段。
21世紀的三好女青年程若能讓自己白白受這個委屈嗎？！
不能！
她必須得想辦法，不能保證救出那次大事件中的所有人，怎麽說，也得先保全她自己啊！
她咬下一口菱角酥，不說其他，她得先回憶起近期會發生的大事件，這樣才能從中想出對策來。
大事件……程若想到了，陳府老爺五十大壽！
那小說裏，陳老爺生辰當日會發生什麽？
程若恨自己當時把所有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薛淩南身上，以至于旁系劇情她記得都不是很清楚。
她朦朦胧胧地想起，似乎在陳老爺生辰當日，他同尹舟二人，直接定下了陳婼同尹陌霖的婚約！
別啊！雖然她曾經，也是個母胎單身的可憐人，那她也不想現在僅僅十八歲就進入了婚姻的啊！
“酒釀圓子來咯。”正當她為自己的悲慘命運流淚時，包間的門被推開，薛淩南手中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中式甜點朝着她走來，程若回頭，他臉上正巧留有一道陽光的影痕，心中不免顫了一下。那道影子正好停在了他眼前，為薛淩南增加了一股戾氣，與他整個人都有些格格不入。
“在想什麽？”見程若發着呆，他便将瓷碗放于她面前的桌上，坐在了方才位置上，支着下巴看着她。
程若伸手，接過那碗勺，輕輕攪拌着。酒釀中的米粒随着她的動作旋轉着，但是對于剛剛得知了自己的婚姻大事的程若來說，實在是提不起胃口。
我才十八啊，回到原先也才二十六！我怎麽就要結婚了！
“婼婼？”薛淩南見她不理睬自己，又喚了一聲。
要結婚也換個對象好吧啦？偏偏是和那個尹陌霖？世界上男人都死絕了麽？
“婼婼？”見程若仍在發呆，薛淩南幹脆伸手，抓着她的胳膊輕輕晃了晃。
程若的思緒這才被拉扯了回來，視線逐漸聚焦，最後映入眼簾的，是已經除去陰霾的薛淩南。
“怎麽了？”
她趕緊挪開視線，“無事……昨晚睡得不好，有些困了。”
薛淩南的手在她頭上輕輕地來了一下，“又晚睡了？說了多少次都不聽，吃完這碗酒釀圓子，便讓小二送你回府。”
夜晚，程若支開了琳琅，獨自一人趴在房內窗臺邊上，馬上就要到中秋節了，一晃，自己來到這裏，也快滿兩個月了。不知道，在曾經的那個世界，父親和母親還有大哥都怎麽樣了，她自己突然地失蹤，想必他們一定都急瘋了吧。在穿書的前幾天，自己還信誓旦旦地打了個電話回家，說今年中秋節一定會回去陪他們吃月餅。然而現在，對于如何離開這裏，程若沒有半點頭緒。
她突然開始變得憂愁了起來，今日，種種煩心事一同湧上心頭，現在還附加了思鄉思親。
對不起，如果時間能夠倒退，我一定不會在上班午間休息時，跑到書店，去買下那本書的！
程若的身子歪了歪，現在她居然有些欲哭無淚。
“小姐，夫人剛剛吩咐膳房，為您準備了一份蓮子羹。”房門外，琳琅的聲音想起，程若懶洋洋地應答了一聲，然後慢慢地撐起身子。
琳琅端着蓮子羹，剛進來就看到了陳大小姐滿臉憂愁，如同醉了酒一般的姿勢，倒在窗臺邊的矮櫃上，不由得驚呼一聲。
“小姐為何待在那處？”
程若站起身，“無事，只是突然來了念頭。”
哎，少女，你是不會懂我現在的憂愁的。
吃下蓮子羹，程若來了困意，卸妝洗漱後，便躺到床上，沒過多久就進入了夢鄉。
幾日後，終于迎來了全府上下的頭等大事——陳老爺五十大壽。
程若終于在今日，見到了那個不惜一切代價的心狠哥哥陳晌。陳晌在帝京做了個不小的官，今日居然有空回江南，着實讓人意外。從他這扮相上來看，是個文官。程若眼看着陳晌從他面前走過，走至陳老爺跟前，作揖行禮。
“晌兒不孝，此時才回來為父親賀壽，還望父親見諒。”
“說的是什麽話，什麽不孝。”陳老爺見兒子回家，都樂得合不攏嘴了，趕忙上前執起陳晌的手，“一路上都累壞了吧？趕緊歇息去。”
“回來見爹娘，哪裏談得上累。”陳晌推脫道。
程若就站在賓客之首，看着面前的這一出大戲。
她可不是陳晌的妹妹，對于這個男人自然沒有那理應的手足之情。按照故事劇情的發展，現在陳晌還未和薛淩南聯手，但是早已在暗中圍着尹家布下了重重陷阱，日後的江南鹽運事件，皖北銅礦争分，都被他動過手腳。
程若告訴自己，務必要與陳晌保持距離。
正想着，陳晌一轉頭，就看到了自己。
“許久未見，婼婼都長成大姑娘了。”陳晌向她走來，拂袖擡手在她頭頂輕撫幾下，“大哥給你從帝京帶了你愛的小食來，一會讓榮升給你送來。”
程若心裏吐槽着他那只比自己高一點點的身高，嘴上卻違背了自己的心意。
“婼婼謝過大哥。”甚至還憋出了一個笑容來。
“陳兄——今日令府，好大的陣勢啊，哈哈哈。”
她話音剛落，一個熟悉的聲音便從門口傳來，程若循着聲音看去，果然，大頭來了，是尹舟。
陳老爺見未來的親家來了，趕緊迎了上去。
“尹兄，不是說了，這些東西，免了！”
“哎，你我的交情，這生辰賀禮怎麽能夠免去？來來來，”尹舟朝着堂內走去，“壽星便趕緊坐下，我等還要拜壽呢。”
兩位江南富商同時笑了起來。
程若瞅到了跟在尹舟身後的尹陌霖，發現對方正看着自己，視線裏帶着她看不懂的情緒在。
一想到一會要發生的事情，程若就心煩，自然不想去理會眼前這個男人。
賀壽一事，約莫持續了将近一早晨，過後便是家中奴仆上前斟酒端送瓜果美食，今日陳晌特地請了在江南一帶有着鼎鼎大名的戲班子來，将戲本遞至陳老爺跟前，讓他一一挑戲呢。
程若對戲曲這些的沒什麽興趣，但她又不無法提前退席，只好硬着頭皮，還是坐在尹陌霖身旁。
尹家大公子今日似乎心情不錯，又回到了原先小說裏描繪的那樣，嘴角永遠挂着笑，眼神輕浮，不知正打量着哪個漂亮戲子。一只手輕敲着桌面，他完全無視了身旁的程若。
這樣也挺好，反正程若也懶得理他。
陳老爺挑了《西廂記》，戲子們紛紛退至幕後準備，程若看到了坐在陳老爺身旁的尹舟，兩人正竊竊私語，不知正商量着什麽。
哎，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