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病

第50章

合适的房子一直都找不到，李莫愁不好意思一直賴在蘇白家裏白吃白喝。已經很久都沒有和編輯聯系過了，她拿出手機調到那一行熟悉的號碼的時候才記起來，她也已經好久都寫不出一個字了。

打開電腦，在屏幕面前一坐就是好幾個小時，手指就放在鍵盤上，等李莫愁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已經是幾個小時以後了，而文檔裏還是一片空白。蘇白安慰她說也許過了這段時間情況就會好轉，只有李莫愁自己知道，從謝青魚在N市撿到喝醉的她開始到之後的每一幕畫面都像走馬燈一樣占滿了她整個腦海，她根本就靜不下心來。

蘇白問，你喜歡她嗎？

李莫愁自己也不知道。

沒有了雜志的收入只能另外去找活兒，李莫愁在招聘網站上一個一個篩選過去，不是要求面貌姣好就是至少有兩年以上的工作經驗。最後只剩下一個招募臨時演員的信息是不限年齡外貌身高性別的，她記下時間和地址，決定到了時間去試一試。

劇組的試鏡是在上午，依照情節安排需要拍攝一幕場面宏大的戰争景象，到場的群演一人拿了一套士兵的盔甲。李莫愁胖胖的身體被塞在不透氣的盔甲裏邊有些憋屈，又因為體型出衆被導演刻意放在了第一排。

結果剛開始拍就出了岔子。

導演喊“開拍”的時候，他們原本應該跟着領頭一個将軍打扮的男人一起揮着道具刀向前沖。可是李莫愁被盔甲勒得本來就是出氣多進氣少，加上後面的群衆演員一股腦兒全部上前，她在推推搡搡之間一個不穩就直接摔在地上。

之後的場面就完全亂了套，李莫愁摔倒之後絆到了她後面的人，後面的人跟着摔倒之後絆倒了更多的人，簡直變成一個踩踏事件模拟現場。

又是驚又是怒的導演直接扔了本子，親自到人群中間把李莫愁拎起來大聲吼到，“你是怎麽回事？！”

“……對不起。”

“李莫愁？”

遠處突然響起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李莫愁和導演一同回過頭去，那個站在高臺之上貴妃模樣的人正一臉訝異地看着她，李莫愁只是覺得眼熟，一時之間還沒能認出來。

導演看了看“貴妃”又看了看李莫愁，突然說，“淩靈，這個人你認識？”

“……”竟然是淩靈。

“是我朋友，”淩靈拎着裙角從高臺上跳下來，走到李莫愁身邊看了看她，“你怎麽在這邊？”

“……你，你怎麽在這裏？”

“這是給我的歌在拍MV啊！”淩靈有些好笑，“你連拍什麽都沒弄清楚就跑來做臨時演員了？”

“……唔。”

“不聊了，收工之後請你吃飯吧。”

李莫愁還來不及拒絕，淩靈就又拎着裙角原路走了回去，導演大概是看在淩靈的面子上沒再繼續發飙，好在之後的拍攝都是一切順利。于是結束之後，李莫愁也真的被淩靈拎着去了就近的小飯館裏。

“謝青魚上個星期回S市了，許導最近好像有重新開機的打算。”

李莫愁坐在淩靈對面，看着她好脾氣地和不斷上前索要簽名的歌迷交談，面對滿桌的菜色卻沒有什麽胃口。淩靈沒有像宋梓明那樣用騷包無比的墨鏡把自己的臉遮起來，卸了妝之後的打扮也很路人，所以認出她的人并不多。她對着那些興奮上前的歌迷們沒什麽架子，在簽名合影的間隙還會照顧到李莫愁的情緒，偶爾和她交談幾句。

“說起來，你不寫小說怎麽跑來當臨時演員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最後一個粉絲，淩靈清靜下來，一臉放松地靠在沙發上。李莫愁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不能直接說是因為一個字都寫不出來了。

“那個……我想找一份穩定的工作……”

“臨時演員什麽時候變成一個穩定的工作了？”淩靈笑眯眯地加重“穩定”兩個字，李莫愁的臉就“騰”地一下紅了。

“我……我的條件，達不到其他工作的要求……”

“……沒事，你的長處不在這裏嘛，”淩靈安慰她，“那些在工作中做得很好的人也未必都會寫小說。”

“……”

之後就避開了這個話題，淩靈講起在歌曲錄制過程中的一些趣事，兩個人相處的還算愉快。一餐飯吃得差不多的時候，淩靈的助理小美拿着一疊文件趕來，雙手捧到淩靈面前。

“老大，這是最後篩選出來的人的資料！”

淩靈随手翻了翻就扔到一邊，無辜地看着小美，“可是沒有我喜歡的啊。”

“找了那麽多人，就沒有一個你喜歡的啊！”小美跺腳，“又不是什麽很重要的人，一個小助理而已，你就湊合一下不行嗎？還是你想累死我啊！”

淩靈眨眼睛，“可是有小美你這麽好的助理做對比，其他的人都顯得笨手笨腳的啊！”

“哼，”小美傲嬌無比地冷哼一聲，臉上卻抑制不住露出了開心的表情，“那我再去找找？”

“不用找了，我給你帶了一個來。”

“在哪裏？”小美順着淩靈的目光看去，李莫愁正把一塊芋頭放進嘴裏，接收到兩人殷切無比的注視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唉？”

“你不是說，想找一份穩定的工作嗎？”

“這一份兩倍奶不加糖的是陳北的，這一份加糖加奶的是莫莫的，這一份奶茶是我的你先幫我拿一下我等下來拿，這一份蜂蜜水是淩靈的，她最近有點感冒嗓子不太好，如果她還是不舒服的話你記得提醒她吃藥，啊對了藥在那個灰色的包包第二格。”

小美一邊絮叨一邊把裝着下午茶的塑料袋交到李莫愁的手上，并且用萬分不信任的眼神将她從頭到尾掃射了一邊，“都記清楚了？”

“……”李莫愁的眼神寫着“你能不能再說一邊”。

“我就知道你記不住！”小美有些氣急敗壞，“你怎麽這麽笨，昨天也是，說了演出服的尺碼要拿小半號的結果你拿了一件那麽大的來！真不懂淩靈怎麽會選你當助理！”

“……”其實李莫愁比小美更加不明白這個問題。

那天淩靈吃飯時候一個心血來潮的決定，她就莫名其妙秒殺了小美辛辛苦苦挑出來的一衆人成了淩靈的助理，這點一直讓小美有些耿耿于懷。李莫愁不明白淩靈這樣做的用意，原本還猜想會不會是因為和謝青魚走得比較近所以淩靈故意刁難她，可是淩靈對着她的時候卻真的沒有什麽特殊，就像對着其他的任何一個助理一樣。

“你又走神到哪裏去了？！”

腦門上被拍了一下，李莫愁迅速回過神來對上小美怒氣沖沖的臉頰，“拜托你用點腦子好不好，你這樣叫我怎麽放心把演唱會的事情交給你啊！”

“……演唱會？”

小美翻着白眼扶住額頭，“你不知道？！你竟然不知道？！淩靈之所以會在N市除了拍專輯就是準備演唱會的事情了啊！這次的演唱會是她全國巡演的首站，那麽重要的事情你居然從來不知道？！”

“……對，對不起。”原來這些天一直在體育館裏彩排是為了這個，李莫愁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結果腦門上又被小美拍了一下。

“要不是時間緊缺人手，加上你又是淩靈親自推薦的，我真想立刻把你解決掉！”

“……我，我會注意的。”

小美語氣不耐地又把開始的話交代了一遍才氣沖沖地走了，李莫愁手上拎着塑料袋發了一會兒怔，就聽到身後一個明顯帶着點幸災樂禍的聲音。

“兩倍奶不加糖的是陳北的，加糖加奶的是莫莫的，奶茶是小美的你先幫她拿着她等下來拿，蜂蜜水是我的，我最近有點感冒嗓子不太好，所以如果我還是不舒服的話你得提醒我吃藥，藥在灰色的包包第二格。”

“……”李莫愁轉過身，淩靈果然站在那兒。

“還是你來了好，小美有了發洩對象就不會一天到晚沖着我發火了，”淩靈煞有介事地長嘆一口氣，“這姑娘不知道以後誰敢娶，脾氣火爆起來連自家老大都敢罵。”

“……淩靈。”

“我在？”

“那個，我覺得我好像不是很适合這個工作。”

淩靈收起臉上的笑，“是因為小美欺負你嗎？她就是嘴巴壞一點，沒有惡意的。”

“……不是……”李莫愁低頭看着手裏的塑料袋，“那個，聽說這次的演唱會很重要，我怕萬一我做錯了什麽，會把大家的努力都搞砸了……”

淩靈看了李莫愁一會兒，又笑了笑，“你在擔心這個呀？沒事的，大家花錢都是來聽我唱歌的，你一個人也捅不出什麽很大的簍子啊。再說了，我唱歌唱到今天，也不是一場演唱會砸了就能毀了的。”

看李莫愁還想說些什麽，淩靈息事寧人地在她肩膀上拍了拍。

“沒事的，你不是寫小說的嘛，就當做積累積累素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