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 (6)
,還不是我那好姐妹心腸軟,好欺負,就是被你這樣的賤人□□糟踐,不過我嘛,”話頭一轉,鄒悅猙獰着面孔,俯下身,湊近秦旦旦耳旁,幽幽的說了句,“會讓你痛不欲生。”
“哈哈哈......”
那個女人滿足了自己的惡趣味,心滿意足的大笑着離開,留下秦旦旦一人鐵青了臉,她翻了個白眼,覺得女人有時候真是不可理喻,瞪着一大片黑腳印的被子,凄涼又無可奈何的癟嘴,要是到現在還看不出這個那人神經有問題,她就真蠢了。
不過,幕後好姐妹嗎?也不知道哪個女人跟她恩怨這麽深,找了這麽個明顯偏執瘋狂的女人來折磨她!
養了幾天,秦旦旦終于能生活自理不用保姆阿姨穿衣喂飯了,那種喜悅無法言喻。
保姆阿姨也是滿臉笑容,心裏為她高興。
自從上一次第二天看見滿是黑腳印的被子被扔在地上,她孤零零渾身滾燙再次高燒的直挺挺躺在床上,保姆阿姨照顧她越發精細,每天都花樣不重複各種高級營養湯湯水水給她補身體,秦旦旦為了身體咬牙喝幹淨,除了每天晚上被鄒悅那個瘋女人不痛不癢的冷嘲熱諷一頓,日子還算過得去。
而她也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令保姆阿姨對她更加心生憐愛,每每看見她看着自己愁眉苦臉一臉痛惜的模樣,秦旦旦就知道自己的機會要來了。
在此期間,一直滞留在L市調查秦旦旦下落的邵睿被一通電話逼回了上京老宅子。
從黑色商務車裏出來,邵睿一身冷氣,邁開的步伐猶如尖刀劃破平靜的湖面,激起千層冰涼刺骨的浪。
“大少爺,歡迎回家。”忠實的老管家淺笑着站在門口,細心地接過他布滿風霜的大衣。
邵睿微點點頭,踏進門內,老管家輕快的跟了上去。
寬敞明亮而又布置溫馨的客廳裏,現任邵夫人,他的繼母賢惠的将菜端上桌,看見邵睿,眼睛一亮,熱情的迎上來。
“哎呀,睿睿回家啦,辛苦了,快快快,剛好吃飯呢。”
邵睿冷淡的看了她一眼,不想聽她言不由衷的話,轉頭上樓去自己的房間。
“哎呦,我的老爺,你怎麽還在看報紙,睿睿回家你都不打個招呼,真好像不是親生的一樣!”繼母呱唧呱唧走到邵父面前假模假樣的埋怨,不顧一邊倏然身體一瞬間僵硬的邵父,嘴角勾出一抹彎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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翹臀挨着沙發緩緩落座,眼眸一轉,蹙着秀眉又唉聲嘆氣,“我看這孩子長年在外這麽辛苦,早知道他回來,今天就多讓阿姨買些菜,給睿睿補補身體了,唉,我這人,就是想的不周全!”
三十好幾的女人保養得益,一身朱紅色旗袍,曲線優美養眼,圍着純白色狐貍毛的圍脖,故作懊惱自責的秀麗嬌俏的樣子比一般漂亮的小姑娘沒來由更讓人心憐。
邵家現任家住,他的父親正坐在一旁看報紙,對于自己兒子的歸家也只是不冷不熱的看了一眼,轉頭繼續盯着報紙上的文章,好似有什麽比一個離家兩年每次只有春節才歸家的兒子更重要的重大發現。
聽見自己妻子似有似無的抱怨自責根本沒當一回事,老夫老妻了丢下手裏的報紙牽起妻子嫩滑的小手輕輕放在唇邊一吻,神情戀慕。
無意關注他們秀恩愛,轉身離開的一瞬間邵睿只聽到她的繼母像只老母雞一樣呱呱呱吵囔個不停,無意間話裏話外都在跟他父親透露表示自己對這個繼子多麽多麽好多麽多麽讨好上心,而那個不領情的繼子又是多麽多麽令她煞費苦心多麽多麽傷透了她的心。
而顯然她入木三分的表演激起了邵父滿腹愛戀,心裏對久不歸家兒子的那點微末愧疚之情都漸漸消失殆盡在妻子秀麗惆悵的眉宇之間。
直到吃飯的時候,邵睿才下樓,邵家老爺子近幾年身體不好,一般都中午才悠悠醒來,他的午餐也是營養師特別搭配的,單獨一個小廚房。
等邵睿道餐廳的時候,邵家一家四口已經熱熱鬧鬧高高興興的開飯了,他的父親,繼母,同父異母的雙胞胎弟妹,而他,端端正正坐在長桌的對面獨自享用午餐,老管家盡心盡力守在他身邊,喜歡哪個菜都能轉眼夾到碗裏。
眼裏閃過一抹溫情,邵睿擡起手遮住白瓷碗上沿,無可奈何道,“好了王叔,我夠了。”
王叔皺眉,又加了一筷子紅燒牛腩,沉聲,“大少爺吃太少了,外面營養跟不上,回到家裏,老爺特地吩咐讓你多吃點。”
王叔口中的老爺自然不是邵睿的父親,而是邵家老爺子,邵睿的爺爺,邵家真真正正的掌權人。
邵睿拿着碗筷沒說話,低頭一瞬間眼神晦澀不明,轉眼間僅有的一點溫情也快速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時,邵睿的繼母又開始不甘寂寞,“哎呦,睿睿這是怎麽了,嫌陸阿姨燒菜不好吃?陸阿姨可是老人了,老爺子也喜歡她燒得菜,我們在家都吃習慣了,睿睿一個人在外也沒怎麽吃好喝好,多用點啊。”
說着喊王叔,“去給大少爺再拿個盤子,可憐見的,看都瘦成什麽樣了。”
邵睿正眼都沒瞧她,自己用飯,王叔也站在邵睿身邊不發一言,好似沒有聽見這個所謂‘夫人’的命令。
在場沒有人買她的賬,現任邵夫人臉色尴尬,癟嘴看向自己老公,似哭非哭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生養的一兒一女也停下碗筷斜着眼憤怒不滿的望向不識擡舉的邵睿。
邵父捉住妻子的手,憐惜的摩挲兩下安慰她,看向自己大兒子的目光愈發冰冷。
在老公的安慰下,現任邵夫人破涕為笑,貝齒輕咬朱唇,慘敗着臉搖搖晃晃的離開餐桌來到邵睿旁邊,将自己身邊邵父特意囑咐廚房給她煲的養生湯端到邵睿面前,委曲求全的樣子溫柔的勸他,“來睿睿,阿姨這個給你喝,你父親特意囑咐每日炖的養生湯,我不肯用,他非得強制我喝,真是個霸道的,”說着嬌俏的睨了邵父一眼,臉上蕩起一抹幸福的暈紅,轉頭又神色無辜的懇求似的看向邵睿,“你幫阿姨喝了好嗎,你父親啊他絕對不敢再逼我!”
現任邵夫人這樣的對繼子‘掏心掏肺’‘委曲求全’,在場的保姆阿姨幾乎‘所有人’都被她感動了,看向邵睿的目光似有似無明顯帶些責備的意味。
妻子的這一番關愛繼子的話說出來,連邵父都有些皺眉,尤其在邵睿毫不領情,随即放下碗筷,沉聲道:“不用管他,你吃自己的。”
現任邵夫人小女生似的嘟着嘴不滿的瞪了眼邵父,故作責怪,“老公!”
他的這個繼母小門小戶出身,手段卑劣低下,腦子不好使還偏偏喜歡裝模作樣耍一些小心機小手段,邵睿懶得理她,推開碗起身走人。
王叔不冷不熱的瞄了一眼無甚教養的現任夫人,搖搖頭,轉身離開。
氣得邵夫人臉色一陣黑一陣白,突然就趴在邵父身上嘤嘤嘤好不可憐的哭出聲,“嗚嗚嗚老公,我只是舍不得他叫他多吃些菜他不領情就算了,竟然直接推開碗一點情面都不給就走了,我做了這麽多睿睿怎麽還是不喜歡我,我到底哪裏錯了,他從小就沒喊我一聲媽,我也忍了,我做了什麽,為什麽他一直都這麽厭惡我,你看見沒,他剛剛看我一眼,真是要扒了我的皮一樣狠啊!”?
☆、被逼
? 邵父還沒開口,邵夫人旁邊坐着的嬌俏女生已經迫不及待的站起身,指着邵睿還未消失的背影破口大罵,與其精致妝容漂亮的臉蛋極不相符的卑劣無知,将其沒有教養表現的淋漓盡致。
“父親你看大哥!簡直畜生不如,媽媽是他的母親,他卻竟然這麽沒有規矩,給媽媽下臉子,氣得媽媽只能悲傷痛哭,長輩在席他就敢這麽做,我和哥哥長年侍奉在您和爺爺身邊,陪伴爺爺逗爺爺笑哄爺爺開心,他做了什麽?從上桌到現在他都沒正眼看過我和哥哥,兄弟阋牆,不孝不義,等您老了他當家做主,是不是要把我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也一并丢棄在家門之外令我們自生自滅死了活該啊!”
女孩別看她年紀小,說起話來完全不顧兄妹血緣情意,直接就戳邵睿的脊梁骨罵他不孝,更是明确向父親告狀,暗示他做大哥将來不會善待弟妹。
邵小妹身邊坐着的俊秀少年也是一臉憤恨,但他只是隐忍着握緊了拳看着父親,不發一言,然而這樣更像他人說明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邵夫人匍匐在邵父的懷裏嗚嗚的哭,微微擡起側臉,美人落淚梨花帶雨,真真疼到了人的心尖上。
邵父看着自己最親近愛護的三個人都露出如此痛苦憤恨的模樣,心頭重重嘆了口氣,他能說些什麽呢,這三個人都不是什麽聰明的角色,演得也極其拙劣,他老道的眼神一眼就可以看穿。
然而他無能為力,那個孩子是自己虧欠了他,父親又十分屬意他,板上釘釘他是下任家主,然而他身邊的三個人才是需要他真真正正疼愛關懷的愛人、親人,血脈的延續者,即便他們如此蠢笨不堪,亦無法令他不心疼,世人總有那麽幾分偏心,而他的愛注定不會分給那個孩子。
邵父的眼裏布滿滄桑,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折斷那個孩子的羽翼,只是...只是......他不該如此冷漠的對待他的繼母和弟妹!
房間裏,邵睿站在一排排櫥窗的玩具模型面前,神情莫測,眼裏閃過異光,有懷念也有痛心。
王叔在邵家幹了一輩子,幾乎看着邵睿長大,對當年的事也一清二楚,實在對他萬分心疼。
想了想,還是安慰這個孩子,“大少爺,老爺常常在耳邊念叨想外面的大孫子,什麽時候回來看看他,您是個好孩子,老人家了身體又不好,以前的事心裏哪怕再不舒服您也忍忍,總歸您才是邵家名正言順的嫡長孫,與那般沒眼色的不需一般見識。”
王叔是個非常嚴謹盡職的老仆,即便是伺候邵老爺子一輩子心裏頭對邵父萬般不滿也從不逾矩多說一句話,今天他能敞開了心跟邵睿講這麽一句,可見他是真的将邵睿疼在了心坎裏。
邵睿回過頭,看見老管家兩鬓顯眼的白發,心裏不是滋味。
從小的時候,陪伴他的只有爺爺還有王叔,父親從不歸家,他們有自己的小家庭,爺爺身體不好,經過那件事之後更時不時犯病,一日日,每天陪自己玩耍送自己上學哄自己吃飯的只有王叔,可以說,他的疼愛陪伴了邵睿整個童年,是屬于他幼時最美好的記憶。
“王叔,你別擔心,我自有我的分寸。”
想到什麽,邵睿問,“爺爺這次突然急招我回家有什麽事嗎?”
他一直是家族內定的繼承人,也因此他嚴于律己對自己幾乎苛求一般的嚴格,一直以往他自認做得很好,也充分的相信在老爺子百年之後登上家主的位置。
只是這次老爺子突然急召,令他有幾分摸不着頭腦,而一想到L市那邊,令他心頭焦急難安的事,一時間,邵睿眉頭深深鎖緊,俊朗的面龐上露出一抹難色。
王叔遲疑一番,“好像是前幾天林家的兩位親家突然拜訪老爺,少爺不妨想想,是否有什麽事?”
王叔卻是也不太清楚,他看向邵睿。
林家?邵睿深邃黝黑的眼眸劃過一抹異光,走兩步來到落地窗前,看向外面綠茵蔥蔥的花園地,慢悠悠開口,“爺爺說要什麽時候見我嗎?學校那邊還有些事,我恐怕今晚就要趕回去。”
王叔一笑,“老爺這下可能正在用飯,大少爺等會去就行。”
轉過身,邵睿走出房門,路過王叔說,“那王叔先去看看爺爺,我等會再去拜見他老人家。”
書房裏,打了個電話照例詢問搜救隊的情況,在聽到一無所獲之後,依然止不住失望,拿着手機,邵睿對另一邊的人吩咐,“加快人手繼續搜救,你再擴大些範圍,最好将周邊的一些船家問個仔細。”
放下手機,邵睿疲憊的靠在座椅上,捏了捏有些酸痛的太陽穴,靜靜注視着一邊的硯臺狼毫,眼眸晦澀不明。
秦旦旦,你到底在哪裏?
“爺爺。”微微颔首,邵睿擡起頭看向床上的老爺子。
邵家老爺子剛剛在護士的伺候下用了些飯,看見心愛的大孫子回家,滿臉褶子又蒼老的臉上毫不吝啬的展開笑容,招招手讓他到身邊,責怪道,“你這孩子,我不叫人給你打電話,還不回來看爺爺咯!”
邵睿扯起嘴角笑笑,不卑不亢,“爺爺這是說的哪裏話,王叔作證,孫兒每個星期可都是有打電話向您請安問好。”
冷凝俊秀的五官使他看起來整個人挺拔高大亦出類拔萃,邵老爺子見過同歲的不少年輕人,心裏頭自覺自家的大孫子在裏面絕不遜色任何世家子弟。
滿意之際,點點頭道,“你還知道這個家就好,人生在世總喜歡往外走,可路走多了他就漸漸知道,家才是他最安心踏實的防護區,是依賴生存的基地!”
意有所指的一番話令邵睿心頭冷笑,但他依舊神色淡然,默然無言的看着老爺子。
“唉,你這倔孩子!”老爺子擺擺手,仿佛掙脫了最後一口氣,面上難掩失望,心裏頭的苦滋味卻只有他知道,暗嘆一聲,終究是他怠慢了這個孩子。
老爺子常年卧病在床,昔日的威嚴強勢如今只剩下病床上形銷骨立的普通老人家,看起來無辜無害,輕輕一捏似乎誰都能左右擺布他。
然而事情往往不會那麽簡單,即便是邵睿這個家族未來的繼承人在他羽翼未豐之際亦不敢正面反駁老爺子半句。
“咳咳咳,睿兒啊......”老爺子幾乎斷氣的咳了幾聲,王叔立刻上前扶住他老人家,邵老爺子看向自己一直驕傲心疼的大孫子,慢悠悠道,“爺爺沒幾天日子看你了,你跟林家那丫頭的婚事就趕緊找個時間辦了吧。”
邵睿身體一僵,倏然一瞬間眸光變得黝黑駭人,轉眼,他低垂着頭,狀若無意的一笑,“爺爺您安心養病,別胡思亂想。”
“老爺子我不是胡思亂想!”邵老爺子側過頭又咳了兩聲,“我的身體自己清楚,自十九年前沉疴不起纏綿病榻,病病痛痛這麽些年都在數日子,眼見着就要不行了,你的婚事是我心頭唯一放心不下的事,睿兒啊,我們邵家雖幾代繁盛榮華,到你祖父那代其實已經不行了,我和你父親苦苦支撐這麽些年,就指望你帶領邵家的子弟走向輝煌了。”
邵睿神色如常,并沒有因為少老爺子話裏話外對自己的重視寵愛表現出驕傲得意,因為他知道這些都是老頭子需要達成某個目的必要行使的手段,孫子,也只是興旺家族的工具罷。
大孫子太沉得住氣,邵老爺子得不到回應,臉色有些不好,眸光一厲,沉聲道,“身為下任家主,你知道自己的責任義務嗎,從小享用家族的便利優渥,比其他人幸運百倍的你,你成長如斯的職責便是為了家族奉獻一切,這才是一個家主應有的擔當!”
邵睿一笑并不以老爺子的威脅為踧,淡然道,“爺爺,我知道身為家主需要為家族奉獻為家族謀利,而我也并沒有拒絕你的提議,邵林兩家的婚事于我有利,當初我也沒有拒絕,只是我如今才高二,您的身體也一直很穩妥,我們并不需要如此急迫。”
與林芷夏的婚事在這個時候突然被老爺子提起,再聯想到王叔說的林家前幾天來人,邵睿心裏劃過萬千思緒,這到底是誰的意思,林家最近一切發展穩當,如此急迫的行徑着實有些怪異。
孫子沒有拒絕,老爺子臉色好了很多,在他這個年紀最不想聽到的便是他人的反駁,聽到邵睿所說的顧及,斜瞪了他一眼,無奈一笑,“你這孩子,現在十八歲成年,高二怎麽了,結婚學習兩邊不誤,我邵家的子弟結婚,敢不給領證!”
“爺爺,”邵睿道,“我只是覺得自己還不夠出色,我現在還是個學生,對于我們這些人家的孩子稍顯得稚嫩了些,如果要結婚,我屬意是在真正走進那個圈子之後,這樣我能更像一個男人一般有責任感有擔當。”
當然,這些明面上的詞都是邵睿的推脫,他是不反對與林芷夏的婚事,但絕不是現在,他心裏面也不知道為什麽,只是在老爺子跟他提起的一瞬間,心裏第一個閃過的便是秦旦旦巧笑倩兮的臉龐,他緊縮的心髒無不在心虛尴尬,為什麽心虛又為什麽尴尬,他只是不願意給自己一個明确的答案。
老爺子同意了他的說辭但并不算滿意,只折中的說了句,“既然如此,你們就先訂婚好,之後要是林家那丫頭懷孕就立馬給我結婚,老爺子我還等着抱重孫呢!”
邵睿心裏頭不願,但老爺子威嚴的一眼讓他明白這是老爺子的退讓亦是對他來說不可抗拒的最好的解決辦法。
只好抿唇,“好,我聽爺爺的。”?
☆、攤牌
? 下樓的時候,正好正面遇上他父親一家人,嬌妻在側,兒女兩旁,享盡齊人之福的邵父臉上帶着笑,看起來真是幸福溫馨,邵睿仿若無聞微微颔首轉身向大門走去。
這時,邵父突然叫住了他,邵睿皺眉,轉過頭目視他。
“睿兒,你爺爺找你什麽事?”
邵睿面無表情,聲音裏透着涼氣,“無事。”
兒子的冷漠讓顯然令邵父有些下不了臺,現任邵夫人轉過她婀娜的嬌軀,細聲細語道,“是你和林小姐的婚事吧,我和你父親都聽說了。”嘴還埋怨般的嘟了一下,好似邵睿不告訴他們有多麽不應該。
“恩。”既然他們知道,邵睿不無不可的點頭,時間緊迫,邵睿不想再跟他們啰嗦,看了下手表就想離開。
邵父捉住大兒子的目光,趕忙道,“你要是不同意這門婚事,你爺爺那為父給你去說。”
什麽意思?邵睿一頓,目露疑惑的看向邵父。
邵父臉色一本正經,一派為他細心着想的樣子,“你弟弟跟你一樣都是邵家的子嗣,你既然不滿意這門婚事,為父就只好安排給他,也讓他為我們邵家做幾分貢獻。”
“是呀是呀,你弟弟成績沒你好,将來也肯定沒你出色,他也就這點用了,我和你父親商量好了,就讓他為家族聯姻,不辜負他托生一會邵家門第。”現任邵夫人在一邊急迫的應和,眸子裏閃着光,嘴角帶着無法掩飾的笑,一副為邵睿考慮犧牲親兒良善繼母的美好形象,而她那副迫不及待想幫她兒子跟邵睿搶食的嘴臉令人惡心備至。
邵睿嘴角勾起,看着一唱一和只以為為他好的父親倆,還有一旁如同施舍一般高傲瞧望着他的兄妹倆,心頭止不住的冷漠。
“父親多慮了,我的事自己會處理。”淡漠的一句話,不顧邵父一張青紫難看的臉邵睿漠然離開。
“老公你看他!”現任邵夫人瞪大了水汪汪的美眸尖利的喊叫,氣恨地宣洩心中不滿,“他都是下任家主了,為什麽還不給自己弟弟留一點活路,他這是要逼死我們母子啊!”
邵父頭疼的極力安撫她,“不用氣,他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是他父親,這件事由我來安排,做不做都由不得他!”
邵睿說出最後一句狠話,顯然忘了他從來沒有盡到一點作為父親的職責,如今想要指派兒子擺布他的人生,這樣一張嘴臉已然醜陋不堪到了極致。
回校的第二天晚上,林芷夏接到了父母的電話,看着窗外璀璨的星光,慢慢的,她露出一抹動人的笑。
邵睿,終究屬于她。
邵睿當晚趕回了L市,住在他發小市區的一套小公寓裏,又詢問了一番搜救情況,最後疲憊的酣然入睡。
第二天早上他趕回梁城,參加學生會每周一的晨會。
這些天會長不在學校許多學生會幹部對待工作都有些松散倦怠,提不起勁懶洋洋的感覺,邵睿一回歸,二話不說雷厲風行的就上一周工作狀況進行一番批評整頓,具有針對性的就某事某人召開全員批判大會。
會議室,一個男生戳戳身邊臉色發白好似轉瞬就要昏厥的女生,小聲的調笑道,“哎哎,你說會長這是咋啦?吃槍藥啦,火氣燒這麽旺,我這兩條腿都抖半天了,你說回去不會的關節炎吧?”
“什麽狗屁倒竈的渾話!不說話能死啊!閉嘴!”袁青青低聲呵斥,她已經很緊張了,總覺得上面會長的眼睛像刀子一樣割在人身上,不客氣的推了男生一把。
男生癟癟嘴,“切!我這不是怕你太緊張一激動神經錯亂猝死嘛!好心沒好報!”
“滾......”
邵睿厲眼在下面的學生會幹部身上巡視一圈,突然轉頭問向一邊神情輕松嘴角噙着笑的俞為桦,“你有什麽需要發言的嗎?”
俞為桦正在發呆,好死不死被邵睿抓住,楞了一下,扯了扯衣角,裝模作樣的站起身。
“呃,會長,秘書處最近一切工作井然有序,上個季度的工作依然圓滿完成,下周三便是下半年工作計劃彙報大會,到時還請會長能抽空參加。”
神态恭敬負責。
瞥了他一眼,擺擺手示意他坐下,“我明天就要離校,沒時間參加,你好好準備,回來給我看報告就行。”
“還有什麽事嗎?”最後例行問一句。
“會長,我需要請假。”這時,林芷夏突然站起身,俏生生說道。
皺眉,“什麽事?”
微微一笑,林芷夏淡然道,“我要跟姚老師參加今年的‘蓮花杯’舞蹈大賽,歷時一周的賽程,我想跟你請假。”
“可以。”
“沒什麽事就散會吧。”邵睿宣布會議結束。
“呼呼,終于結束了,吓死我了......”袁青青顫抖着兩個小腿站起身,袖口抹了一把汗臉色慘白虛脫的呢喃一句。
他身邊的男生斜眼啧啧兩聲左右瞧瞧她,一副想不通的模樣,“會長吧,雖然平日積威甚重,可也沒你這麽誇張吧,看你抖的,好像他就是個兇殘牛魔王一般。”
“呸!”袁青青沒好氣瞪他,“你懂個屁!”
兩人慢蹭蹭離開會議室,袁青青一邊走一邊手舞足蹈,憤憤然鄙視地問身邊的男生,“你以為今天的會長很正常?”
男生不無不可的點點頭,是很正常啊。
“那是你蠢,你眼瞎!他要是正常,能釋放冷氣貫通整個會議時間兩個小時嗎?!他要是正常,會吊眉梢不屑的看我們這些愚蠢的凡人那麽多次嗎?!他要是正常,今天會開會這麽長時間,達到自他繼任學生會長以來會議時間的最高紀錄嗎?!”
“那又怎麽了?”男生摸不着頭腦,搞不明白女生怎麽都喜歡瞎想!
袁青青癟癟嘴,嗤笑,“會長逼格多高,高冷氣質男神好嗎,什麽時候跟個八婆一樣呱唧呱唧說過那麽多話,你沒看見他今天幾乎把所有幹部都擰出來訓了一通嗎?你以為他時間多閑得慌啊,明顯是他情緒糟糕需要激烈的發洩好嗎?!”
......
男生低下頭默然,他真的只是以為這個星期學生會幹部們太玩忽職守了遭到會長例行訓斥而已。
出電梯的時候,邵睿停住腳筆挺的站在一邊沒動,天生的衣架子使得中長款的駝色呢大衣套在他身上愈發襯得他身姿挺拔玉樹臨風,他面無表情的叫住林芷夏,“去學校咖啡廳吧,我有事找你。”
“哦~~”一邊的俞為桦好似偷窺到了兩人什麽情色滿滿的秘密,誇張猥瑣的揶揄道。
林芷夏唇角的笑容微滞,随即恢複自然,将身上黑白格子的圍巾優雅的圍在脖頸上,揚起臉,笑意盈盈,“好啊。”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咖啡廳,裏面溫暖的氣息幽幽籠罩着彌漫着淡淡悠揚的咖啡香味,選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時間緩緩流逝,有那麽一瞬間兩人都沒有開口,或者說不知道該誰先挑起話題。
直到服務員送來兩杯咖啡,林芷夏輕輕攪動湯匙,撲鼻濃郁的香味讓她的嗅覺得到了充分的滿足,深深一嗅,她看向對面從頭至尾都一片冷淡的男人,開口,“很香不是嗎?”
“恩。”男人淡淡回了聲擡起頭。
氤氲的霧氣稍微模糊了他的面容,那銳利深邃的眼眸、那鋒芒畢現的鼻翼、那唇色淺淡的薄唇,在這一刻似乎都柔化了許多,然而也僅僅只是一瞬間,轉眼看去,仍就還是那個他,那個筆直堅挺不為任何人妥協的他,林芷夏幽幽一聲嘆息。
“你說了有事找我,怎麽到了這裏卻像是鋸了嘴巴,不講話了?”
林芷夏放下湯匙,一手支着下巴,側着頭好似在欣賞牆壁上國外哪個著名畫家的油畫,眼睑微阖。
柔和溫婉的女音一如既往悠揚婉轉溫柔如水,邵睿順着她的視線一同看那油畫,“林家蒸蒸日上,邵家穩步向前,我不覺得這個時候需要我們如此急迫的将婚事提上日程。”
“那你覺得我們改什麽時候提起婚事?”轉過頭,林芷夏與邵睿對視,問他。
邵睿眼皮掀起瞥了她一眼,正色,“至少不該是現在。”
“為什麽呢?”嘴角慢慢湧上笑容,她愛慕的望着邵睿,語氣裏滿是喜悅憧憬,“早晚結婚兩個對象都是我和你啊,我想跟你結婚,想跟你一同組建一個美滿的家庭,有一個嚴肅偉岸的父親,一個慈愛溫柔的母親,還有一個活潑可愛的寶貝,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滿心歡喜的說着,林芷夏神色不掩失落問邵睿,“難道你不想嗎?”
邵睿換了個手勢,“你這樣讓我措手不及。”
“有什麽關系呢?”林芷夏聳聳肩,眨眨眼,攤開手搖頭道,“只要阿睿願意跟我一起,時間長短不過一個無可厚非的因素罷了。”
“你知道了。”突然,邵睿冷靜又沒頭沒尾的說了句,漆黑的瞳孔盯着林芷夏的身形。
林芷夏的眼裏一瞬間燒過嫉恨,神色有些狼狽的側了下頭,嘴角的笑意陡然打斷,好不僵硬的低語,“你說什麽我聽不懂。”
眉頭微蹙,邵睿抿了下唇,眼神認真地注視着她,沉聲道,“芷夏,我們當初說好的。”?
☆、訂婚
? 秦旦旦的事邵睿從未想過始終如一的隐瞞林芷夏,顯而易見這也根本不可能,而對于邵睿來說這完全沒有必要,且秦旦旦的存在對于他跟林芷夏的合作關系并不會産生影響,而這一次,林芷夏的反常讓他篤定至少她發現了什麽。
然而她如此急切的矢口否認,确實出乎邵睿的意料,邵睿向她投過不贊同的目光,如果林芷夏不能遵守當初的約定,那麽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再重新選擇一名合夥人了。
邵睿的目光如一把利劍,倏然毫不留情的戳進林芷夏不設防備的心胸,她的身體一瞬間僵住,全身的血液也仿佛冰凍住,放置身體兩側的手慢慢握緊,她擡起頭,尖削的下巴微微擡高,面色平靜如水,“沒錯,我們當初說定,如果彼此一直都是單身沒有各自喜歡的人,那麽就在一起,那你現在的意思,是要告訴我,你已經找到了喜歡的人,選擇要與我分道揚镳了嗎?”
她的目光緊緊鎖住邵睿,緊抿着嘴唇,神經繃緊,好似如若聽到他說出一句反駁不如意的話,就立刻張開她的爪牙将一切撕扯崩裂。
邵睿微微眯起眼,與世家的聯姻一直是老爺子對他繼承邵家最基本的要求,也是他以後想要真正掌權邵家最大的助力,因為林芷夏的原因,邵睿在當初選擇了林家,不到非不得已,邵睿理所當然不會放棄。
同時,其實他也并沒有所謂的理由來說服自己放棄這個聯姻,林芷夏自小與他相識,知根知底,且她小小年紀大方得體處事圓潤,在上京名媛圈很吃得開,這樣的她在未來足夠充當一位合格的邵夫人,當他的賢內助綽綽有餘。
如此想來,更是好像沒有人能比她是更合适的人選了。
想了想,忽略腦海中一閃而逝的虛影,他眸色漸黑,用一如既往低沉從容的聲音道,“沒有,我會遵守約定跟你結婚...不會改變。”
神使鬼差的多加了後面一句,頭腦昏昏沉沉,仿若有什麽盤桓轉圜于他的意識空間裏,似是而非,抓不住摸不着,邵睿無法解釋他實在說給自己還是林芷夏聽。
掩飾什麽,遮蓋什麽,這些都無可厚非,邵睿不想也不願在這一刻或者在這個時間段仔細認真的思慮某個關鍵節點。
這就樣吧,他想。
如同幹涸皲裂的土地遭遇甘霖洗禮,林芷夏的心情忽上忽下,如同坐着雲霄飛車,從塵世奔赴天堂,如此的欣喜若狂,她無法言喻的捂住嘴,眸子湧出淚珠,順着臉頰滴在咖啡上,‘吧嗒吧嗒’發出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