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樹袋熊
秦赴說到做到,說下次不會了就真的不會了,盡力得讓餘珂第二天下床的時候腿都是軟的。
“要不還是算了。”秦赴坐在餘珂對面看他很久,感覺他吃早餐的勺子都拿不住。
餘珂聽到秦赴這樣說稍微打起了一點精神,搖了搖頭:“還是要去的。”
園區在距離市區稍微遠一些的郊外,餘珂靠着秦赴在車上睡過了整個車程,車停了也沒醒,而秦赴沒叫他。
司機很懂看臉色一樣地下車去了,關上車門的聲音很輕,餘珂潛意識裏好像聽到了,眼睛睜開了,但看着完全沒醒。
秦赴沒說話,扶着餘珂的肩膀讓他側躺在自己腿上,餘珂就沒被驚擾到,又很快地睡着了。
他們又多在車上留了一個多鐘頭,才等到餘珂自己睡醒。
“怎麽到了不叫我。”餘珂醒是醒了,但是惰性又冒出來,還是趴在秦赴腿上不願意起來,閉着眼睛問他。
秦赴碰了碰他的臉,說:“樹袋熊又不會跑。”
餘珂在車上睡醒之後不像早上起來那樣有氣無力,但不論是看起來還是摸起來都讓秦赴覺得更柔軟一些。
于是他們首次嘗試了在人群中牽手,看向他們的目光是更多,但大部分是探究,不能算惡意。
“我覺得是你太顯眼。”餘珂說,看着比他高出不少,在人群中一眼能看見的,擁有英挺優秀皮囊的秦赴。
秦赴渾身上下透露着養尊處優的氣息,就算是穿着随意,沒有西裝革履,還是與動物園這種場合不太兼容。
秦赴不動聲色,十分不在意地路過數道目光,握住餘珂的手捏了捏他的手心,說:“不一定。”
“也可能是沒怎麽見過兩個男的牽手。”餘珂又兀自猜測,神色自若地用相差不大的力度回握住秦赴。
秦赴真假參半地說:“那以後出來多跟我牽手,改變一下這個世界的現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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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餘珂聽來,秦赴其實說得很認真,至少前半句要他多牽手是真的,并且以餘珂對于秦赴的了解來說,秦赴在往後的出行中也每一次都會記得。
餘珂看着園區地圖,過了好久才說:“世界的現狀哪是那麽容易改變的。”
秦赴沉默了一小會兒,把餘珂手裏拿的圖紙抽走了,就站在園區熙攘的交叉路邊低頭吻了他的嘴唇。
吻不是一觸即離,卻只是唇瓣之間的厮磨,秦赴并未更加深刻這個親吻,有停頓了一段時間,餘珂的視線受制,但能聽到路人的起哄聲。
“至少試一試。”秦赴離開他一點,只是手還按在餘珂的肩上。
“善意有聲音,沉默是中立,”秦赴笑了笑說,“惡意就不要聽了。”
秦赴說得輕描淡寫,讓餘珂感到他好像經常經歷這樣的壓力,而秦赴也确實是常常需要面對餘珂一點都接觸不到的領域裏一點都不理解的壓力。
所有餘珂知道的,不知道的事情都一樁一樁壓在秦赴身上,只是他背脊依舊挺闊,完全看不出來餘珂恨他的理由描述的那樣平步青雲,風生水起。
迎面走過來的一對同性情侶看到了他們接的那個不長的吻,其中一個人笑了,随後也學着秦赴的動作,親吻了身邊并肩站着的愛人。
“是不是有效果?”秦赴讓餘珂随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又将地圖遞還給他,問他想要先去哪裏。
餘珂看了一會兒,把地圖折了折收起來,決定走到哪算哪,只不過樹袋熊要留到最後。
“秦赴。”
在秦赴邁開腳步前,餘珂在身後叫住了他,待到秦赴轉身,剛想問他怎麽了,衣領就被餘珂抓住了往下拉。
餘珂有在很好地控制力度,使秦赴的嘴唇來到他自己的嘴唇分米不到的距離停下,然後沒有猶豫太久,就貼了上去。
餘珂的嘴唇在南半球的深秋季節裏被襯得很暖,更像是北半球的夏天。或許是适才被同樣被秦赴碰過,就顯得更加柔軟,上面沾了餘珂不愛多說的“喜歡”和“我愛你”。
這個吻也不久,于秦赴來說更像是回贈,又感覺像是餘珂本來的蓄意,只不過被秦赴搶先,所以屬于餘珂的回吻來得要更慢一些。
園區內參觀的人有些多,但餘珂被秦赴牽住手溏淉篜裏往前走,就算兩個人胳膊貼着胳膊,衣料摩擦數次,也都不認為環境逼仄。
“秦赴。”餘珂在嘈雜的環境音裏喊秦赴的名字,但等秦赴又一次看過來,張了張嘴卻不知道怎麽說。
“怎麽了,”秦赴見餘珂不說話,也不催他,開玩笑說:“又想親我?”
餘珂用另一只空閑的手按了秦赴的手臂一下,叫他這麽多人不要亂說話。
秦赴倒不在意,說旁邊的人就算聽到了也聽不懂。
“你別又亂說話,”餘珂說,頓了頓才接着說:“你以後吃安眠藥可以不用避着我的。”
餘珂雖然有時候是反應遲鈍,但他又不是真是傻的,兩人自從睡在一起之後私密的時間重合那麽多,他不想發現一點端倪都難。
只是餘珂不知道秦赴為什麽失眠到要吃安眠藥的程度,也不知道怎麽開口問。
周圍很吵,餘珂說的這句話幾乎都要叫秦赴聽不見了。秦赴沉默地牽着餘珂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到一個人稍微少一些的角落才停下來。
“什麽時候發現的。”秦赴的聲音比适才對餘珂開玩笑的語氣要緊一些,但也沒有太多的不自然和興師問罪。
餘珂看着他,說:“挺早之前就發現了,你好幾次都忘記收藥瓶。”
“沒有,”秦赴否認,很冷靜地說餘珂:“是你總往我書房裏鑽,還亂開我的抽屜。”
餘珂理直氣壯,說秦赴又沒有不讓他進去,再說秦赴要是放好了,他也不會看見。
“但是你幹什麽要瞞着我啊,”餘珂說,“是我不能知道嗎?”
秦赴說“不是”,又很溫和地朝他笑了笑,說告訴他只會徒增煩惱,就不如不說了。
餘珂的表情一下變得很複雜,隔了幾秒才慢吞吞地和秦赴說:“你知道嗎,我沒告訴你我去和何禮真吃飯也是你這種考慮。”
又後知後覺發現沒和秦赴說過何禮真是誰,才勉強換了一種他很不喜歡的說法:“相親。”
考慮是一樣的,餘珂想,秦赴電話打過來的時候那麽生氣,自己還不是也做不好,只不過餘珂可能要稍稍大度一些,沒有發那麽大的脾氣。
秦赴聽了餘珂發表的謬論,氣得彈了一下他的額頭,說:“這兩件事性質不一樣,怎麽比。”
又将矛盾邊緣化,換了一種聽起來沒有很有害的說法,告訴餘珂失眠是經常的,是很久以前就有的毛病了,完全不需要擔心,因為最近有所好轉。
秦赴沒有一個好的原生家庭,也不怎麽回父親那兒,但只要偶爾見完父親,不管是從秦延和朱淨住的屋子裏還是秦延的辦公室裏出來,心情都不會好。
餘珂将信将疑,但秦赴看起來好像完全沒有說謊的經歷一樣,表情和态度都和重要客戶講合同的時候相同,可信度非常足夠。
餘珂對于秦赴隐瞞自己的批判很快就由于各種原因的幹擾而中斷了。
他們看了幾分鐘樹袋熊睡覺,秦赴在餘珂身邊站着沒說什麽,倒是餘珂自己忘記了昨天說過再把樹袋熊和自己聯系起來轉身就走,看着毛茸茸的一團在樹上趴着的生物,說:“這個姿勢和我睡覺的時候好像确實有一點像。”
“可惜沒拿相機,”餘珂拉着秦赴的袖子給他分析,“要是在野外就更好了,我喜歡這種很自然的鏡頭,動物園還是限制它們自由。”
“好在你還算自由,”秦赴又強調一遍,“不過這個睡姿真的很像。”
也完全不害怕餘珂轉身就走了。
餘珂的怪異想法向來都層出不窮,他多看了一會兒,好像是突然想到了點什麽讓秦赴無言以對的反擊,眼睛亮亮的,附到秦赴耳邊說了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