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餘珂被推了一針鎮靜的身體在第二天淩晨四點半的時候醒來,但他的大腦沒有,零件還散落各處,等餘珂緩慢地把它們一顆顆重新拼回去,再看時間已經将近五點。
零件被拆掉再拼裝的工程對零件本身造成了一些磨損,因此餘珂的腦子也沒有辦法一下子想起所有的事情,并且沒有阻礙地重獲正常思考速度的高質量思考能力。
餘珂環顧四周,吊針是不再紮在手背上了,但發現沒一件讓他感到熟悉的事物,于是坐起來,看到個在不遠處沙發上睡覺的秦赴。
秦赴沒換睡袍,白襯衫被他睡得有點皺,一只手垂着,手背碰上地板瓷磚,另一只手搭在眼睛上,用看起來不是很舒服的姿勢睡得很沉。
餘珂不太見過秦赴不是很體面的樣子,因此也不知道現在的秦赴對他來說是不是熟悉的事物,但他思考能力的暖機速度在回升,于是他給了自己一個偏向肯定的答案。
秦赴手長腿長,縮在那樣的沙發裏睡覺并不合适,餘珂看他很久,走過去想叫他起來。
餘珂掂量着拿了一根手指戳秦赴的肩膀,叫他,“秦赴。”
秦赴動都沒動一下,也不理餘珂。
餘珂蹲在秦赴身邊又等了一會兒,發現這人根本沒有要醒的意思,手指就連着戳了三下。
“秦赴秦赴秦赴。”
秦赴總算是動了一下,拿掉了按在臉上的手,眼睛也睜開,迷茫地和餘珂對視,餘珂猜測他和自己一樣,在拼零件,也在暖機。
餘珂看向面前這張很犯規的臉,就算眼底烏青藏不住也沒有很憔悴的樣子,只是看起來精神不大好。
秦赴被餘珂折騰地幾天不怎麽睡過覺,餘珂叫他好久才醒過來,腦子一下子也不是很夠用,緩了半天只說出一句:“你醒了。”
又說:“你要不要喝水,我去給你拿。”
雖然是問句,但秦赴也沒讓餘珂說要還是不要,起身要去給餘珂拿水。
秦赴的動作算不上快,餘珂很輕易地就抓住秦赴的衣擺,讓他的襯衫更皺了,還是堅持不懈地叫他:“秦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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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手從衣擺上轉移到秦赴的手心裏,秦赴沒有回握他,餘珂只能自己用力地握住。
“我去給你拿水。”秦赴嗓子還是很啞,但也在堅持說。
餘珂擡頭看他,覺得需要喝水的應該是秦赴,就緩慢地告訴他:“我沒說我要喝水。”很像在無理取鬧。
秦赴靜了靜,才聲音很輕地順着他說:“好,那就不喝。”
看起來非常非常害怕餘珂再叫他滾一樣,至少餘珂看秦赴是這樣認為。好像又變得如履薄冰,餘珂本來沒覺得什麽不好,但在被秦赴第一次不講道理又兇狠地親過以後,就變得不大喜歡。
“秦赴,”餘珂抓着秦赴的手,奇怪為什麽這麽久秦赴都不回握他,有些不滿意,“你幹嘛在沙發上睡覺,又不是沒有床。”
秦赴過了一會兒才說:“怕打擾你睡。”
餘珂還是認為秦赴徹底覺得他脾氣不好了,但昨天确實是他不小心亂生氣,就耐着性子和秦赴說:“我不會再要你滾的。”
“反正昨天叫你滾你也沒滾。”餘珂又加一句本來沒有必要強調的話。
秦赴沉默看他好久,和餘珂說,要是他現在還是想讓秦赴滾,秦赴是會滾的。
餘珂很沒有辦法地看着他,只能又和秦赴說一遍:“我沒有說。”
他不知道秦赴有沒有聽進去,他說得很誠懇了,盯着秦赴的臉看,覺得秦赴還是有些不高興,于是湊過去親吻他。
秦赴任由他親,過了很久才漸漸地有了些回應,也總算是願意抓住餘珂的手。餘珂想,秦赴大約是暖機成功了,又嫌棄他暖機的時間太慢太長。
這些由兩個人制造出來的聲響放在整個房間裏可能并不算很大,但是餘珂就被環抱在聲源的正中央,因此也覺得水聲、呼吸聲以及喘息聲十分猛烈,全部像秦赴攻城略地的浩蕩號角的聲響。
這個濕熱難耐的吻持續的時間很長,餘珂微張着嘴喘氣,離開秦赴一些,和秦赴道昨天那個神經兮兮的自己的歉。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會再要你滾了,”餘珂害怕秦赴不原諒他,就語氣很軟地說:“對不起嘛。”
秦赴還是當啞巴,面無表情地在沒有天光的昏暗的房子裏盯着餘珂看,餘珂被他看得發怵,覺得這種情況是自己沒有讨好夠,就賴在秦赴身上連着和他說了好幾個“對不起”。
餘珂心裏在數秦赴要在第幾個“對不起”的時候和他說話,沒想到才說了三個半,第四個“起”還沒說出來,秦赴就用力地把他抱住了。
秦赴的暖機時間大約是過頭了,發動機溫度有些過高。他抱餘珂太用力,餘珂本來想提醒秦赴說自己有點疼,有點喘不過氣,但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忍住了。
“沒人怪你,”秦赴的頭埋在餘珂的脖子和肩膀中間,聲音就在餘珂耳朵邊上響起來,“你不需要道歉。”
又像是怕餘珂不理解一樣,再次強調了一遍:“沒有人怪你。”
餘珂聽完過了不算很久,眼眶就熱了一圈,但不想要秦赴看到,于是也結實地回抱住他,很認真地反省說:“可是我兇你了,還叫你滾。”
“沒關系,”秦赴說,“我以前也兇過你的,就當現在兇回來。”
“你什麽時候……”餘珂本來想問秦赴什麽時候兇過自己,腦子卻在瞬間倏忽明白過來。
秦赴平常是不兇的,只要秦赴的嘴唇不碰到餘珂的嘴唇,他都是不兇的。秦赴的每一次舌吻都兇得半死,用力地像是要把餘珂吃了,餘珂好幾次和秦赴說疼,秦赴聽後會勉強算是溫柔個二十秒鐘左右,然後又不知悔改地兇起來。
餘珂包着拳頭給了秦赴的後背一下,是用了力氣的,指責秦赴,“你變态吧。”
秦赴先是一點臉都不要地說了“可能是”,又問餘珂:“那你介意我現在報複你一下麽?”意思是秦赴想再兇回來一次。
但餘珂不大想給秦赴兇了,又不忍心直接拒絕秦赴,嗯嗯啊啊含含糊糊地不知道說了些什麽,秦赴沒聽明白,索性就沒有再聽他的了。
餘珂的下巴被秦赴扣住,比林渚凡昨天打秦赴手臂那一下用力多了,秦赴不可能不知道一定會留痕跡下來,但很顯而易見,他是兇起來就管不了那麽多的。
最後餘珂被他親得沒辦法,艱難地找了個喘息的空當舉起手,讓秦赴看他的青紅的手背和纏着紗布的手臂,和秦赴求饒說:“我手疼,我要回去睡覺。”
秦赴看着他笑了一下,嘲弄地說:“這就受不了了,”但還是把餘珂抱起來往床上走,附在他耳邊壓着嗓子說很暗示的話:“那你以後要怎麽辦啊,餘珂。”
挑逗和不正經的話是一直在說,睡還是讓餘珂睡了。
秦赴隔了幾天重新和餘珂躺在一起,恍惚間都覺得懷裏充盈得不大真實,就免不了要用十分力氣地抱緊餘珂柔軟的身體,被餘珂扇了兩下手臂以後才消停,稍微放開他一點。
餘珂覺得自己還好,但秦赴應該很困,他看秦赴剛被他喊醒的樣子都很明顯地看出來他很累,至少比上一次和自己一起睡在曼谷酒店的時候累多了吧,但餘珂過了好久沒睡着,睜眼看秦赴發現他也沒有睡着。
“怎麽?”秦赴原本就在看餘珂,發現他睜眼後問他。
餘珂搖頭,真心實意地誇獎秦赴說:“秦赴,你好好哦。”
秦赴又笑,這次看起來是真的在開心,但嘴上還是說:“一般。”語氣又不像是在開玩笑,搞得餘珂不知道秦赴是不是在謙虛了。
而秦赴是覺得真的很一般,想來想去似乎還沒有為餘珂熬夜研究病理行為的林渚凡做得有實質,他也就只能借着是餘珂喜歡,才能這麽恃寵而驕。
餘珂當然不知道他想這麽多,除了抱他親他都太用力,其他沒什麽不好,因此對秦赴的表現還算滿意,對沒有休息好的秦赴大約是産生了一種憐愛的情緒,湊過去有模有樣地拍他的背,讓他好好睡。
他是有好好構想秦赴毫無防備睡在他身邊溫存的樣子的,只是秦赴眼睛閉上還不到一分鐘,餘珂的手機就響起來了。
屏幕上出現一個餘珂很不喜歡的名字。
餘珂接起餘成霖的電話,秦赴也沒睜眼,閉着眼睛聽餘珂說電話。
“他在我旁邊。”餘珂說,語氣很淡,并且沒有表現出什麽不滿。
餘成霖愣了愣,問道:“現在早晨五點四十,他在你旁邊?”
以秦赴和餘珂相擁的距離,秦赴完全能夠聽到餘成霖說的話,睜開眼睛從餘珂手裏拿過手機,把揚聲器點開,對餘成霖說:“餘總知道現在還不到六點還不是打電話過來,管那麽多其他做什麽?”
餘成霖聽到秦赴的聲音,一下就緊張起來。他确實要找秦赴談事情,但秦赴的手機號碼他從前天下午開始就沒有再打通過,這才想起來餘珂的關鍵作用。
他前兩天看到發生在泰國的新聞,意識到飛楚對騰興做的事情敗露了,卻沒想到這把火也能燎到他頭上,更沒想到他與飛楚達成合作的幾個月時間,他的公司資金鏈就突然被騰興商會搞得快要斷裂。
原本以為只是和騰興撕破臉皮,沒想到秦赴這麽快就站了騰興的隊,他的兩個兒子現在都在他對家的地盤上,餘成霖也試着聯系過餘玦,同樣沒有獲得任何回應。
餘成霖是這樣想,他只給飛楚撥了幾個人過去,飛楚也不告訴他這幾個人是做什麽用,只是讓他幫點小忙,以示誠意。
想來是當了飛楚的替罪羊,他自以為的合作關系只是單方面,飛楚沒理會他,餘成霖也沒有什麽本事和膽子再去騷擾。
秦赴還在泰國,這幾天大約是在善後,沒時間找他算賬,餘成霖覺得秦赴的态度還算可以争取,于是只好硬着頭皮先找秦赴認錯。
餘珂沒什麽話好對餘成霖說,但秦赴早就不耐煩了,餘成霖那個老烏龜的心思實在是太好猜,但餘珂在身邊他也沒法明着來,就吓唬他說:“電話就先挂了,這幾天別聯系,要是餘總一定要現在聊,我不介意讓事情變得更加難以控制。”
找餘成霖算賬是肯定,但具體什麽方法因為身份問題還不好定奪,秦赴還在想。
說完也不等餘成霖再回應,關上手機抱着餘珂重新躺下去。
“餘成霖出什麽事情了嗎?”餘珂縮在秦赴懷裏,事不關己高高挂起地問秦赴。
“不是什麽大事,”秦赴說,眼睛又閉上了,聲音也低下去,“別管了,再陪我睡一睡。”
這天他們在床上的時間比平時都要多出許多,秦赴也異常堅持,持之以恒地将每一個給餘珂的擁抱和親吻都做到強勢又兇狠。
餘珂也覺得自己大約是真的錯怪秦赴,這種不講道理,碰到他就反應劇烈的人怎麽可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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