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七)
? 諸葛喬像變魔術一樣,從身後拿出了小小的一只塑料瓶。
透明的肥皂泡在若夕周身的天空中飄散,大大小小,還有些串串連連,晶瑩地映着夕陽照射的七彩。周若夕忍不住伸手去點破了飄在自己眼前的大泡泡,諸葛喬把吹泡泡的塑料棒子蘸了肥皂水遞給她,若夕一口氣吹了一大串圍住了自己,她一面躲着它們,輕聲笑了起來。
諸葛喬的笑意也跟着出現,他揮手趕着越來越多的肥皂泡:“你看,阿若,泡泡雖然總是容易碎的,但它們卻能反射陽光的顏色。”
周若夕轉身對着他又吹了一口氣,兩個人之間揚起了更多反射着斑斓的泡泡,迷蒙裏她的笑眼彎彎的。
一直玩到日落西山,若夕也不喊累,把滿瓶子的肥皂水都耗盡。
最後寥寥幾只肥皂泡,隐隐反射着星星的光。
諸葛喬擡起頭,神情很桀骜地看向天空:“阿若,你知道我最大的願望是什麽嗎?”
而周家小妹靠着黑衣少年的肩頭,睡得香甜。
“願你被這世界溫暖相待。”
……
郭奉孝千算萬算,都未曾算到,在兵馬陣型的團體比賽中,與曹彰的混元陣形成最終對峙的,不是孫登,竟是關興領軍的八卦陣。
——各高校的陣型同時進入校場,每隊十二人模拟混戰,一炷香的時間之後,陣型最完整、剩餘人數最多的便是優勝。開賽後沒多久,諸多陣型就紛紛四散,不是被混元陣長驅直入挑落主将,便是深陷八卦陣中受困機關。而意料之外的,孫登帶的隊雖仍勉強未折兵卒,卻被趕得隊形全無,迷失在校場四處。
周若夕被張苞的BB铳打中,悶哼了一聲重重跌在地上,滿身黃土。衣服上紅綠斑斓——她已中兩彈,再中一發,就算陣亡。若夕咬牙起身,尋找自己該去的位置點,鎖定了方向往前沖。
東漢書院的混元陣又穩又狠,荀恽看準了周若夕的去向沒有幫手,端起BB铳瞄準她。看臺上諸葛喬下意識地握緊拳頭,校場內曹沖很不忍心地扭頭閉眼,遠遠看着卻不能靠近的甘瑰只覺得,他、想、殺、人!
周若夕突然轉身,“啵”的一聲,荀恽應聲中彈,沖擊力震歪了他的铳,若夕斜斜避過裝滿顏料的BB彈,很驕傲地對懊惱的荀恽擡了擡沾滿塵土髒兮兮的小下巴:“哼!”
孫登好不容易從關興铳下躲過,找到了八卦陣生門所在,他疾步向他該站的位點跑去,卻瞥見馬岱已把甄宓步步逼向死門——真太奇怪,甄宓并非武将,東漢也不缺人,賽場上亦都不會因她美色心軟,她為什麽會在這裏?
卻來不及仔細推敲,甄宓身上已有兩處印跡,若再踩中死門機關,被判陣亡不說,想必陣型機關還會讓她大吃一番苦頭。孫子高只覺得腦子一熱,他一腳緊扣生門,另一只腳邁開出去,伸長手臂救下甄宓,擡手補了馬岱一下,自己也被他擊中,加上之前曹彰的一彈,身上亦有了兩處彈印。
甄宓擡頭對他粲然一笑,手中的铳口卻是正對他胸膛,只要扣下扳機,她便是斬下東吳主将的功臣。孫子高卻凝視她,眼角帶笑,兩個人互相看着,仿佛不是身置戰場。末了甄宓輕聲笑出來,收直了铳,略略點頭,便轉身踏了生門脫陣。
孫登望着甄宓裙角消失的那處幾秒,微笑轉身——生門被破後就會改變位置,他要去往校場的最中心處,必須突破生門,只得再尋。
而曹丕已在混元陣占踞的有利高地處,冷冷地舉起BB铳,瞄準了他……
八卦陣放出的煙霧模糊了衆人視線,專心移步破陣的孫子高似是渾然不知身後的危險。周若夕離自己該到的定點已經不遠,她卻看見了黃雀在後的曹子桓。
在周小妹的下意識裏,已經移動了身體,要去往營救孫子高的方向——就算沒把握擊中居高臨下的曹丕,應該也可以保得住孫子高,讓他可以留到比賽最後……
她突然停下了腳步。
“其實你有時候可以任性一點啊,阿若。”——有個人,這麽跟她說過。
孫子高笑給甄宓看的燦爛樣子晃得她覺得那麽的刺眼,自己身後沒幾步就是她原本就應去的地方。周若夕緊緊閉上眼睛,跺腳轉身就跑,踩上某個定點的同時,耳中清晰聽到BB彈打中目标爆開顏料的聲音。曹丕得意地振臂:“擊倒東吳主将!”
混元陣中衆人皆歡呼,八卦陣內益州武将亦都暗自竊喜。孫登立刻被“微風陣陣”送出校場,宣判陣亡。
然而,校場中心的煙霧卻突然無聲散去,三個東吳少年背靠背環成一圈:張休嚴陣以待、周胤一派輕松、周循氣定神閑。
場中的每個人都聽見他們四周BB铳上膛的聲音,四方八位——陸遜、周泰、朱據、全琮、甘瑰、孫鷺、周若夕、淩烈。東吳的八名武将各踞一點,與中心三人相呼應,将所有人裏外團團圍住。
周循朗聲:“誰說小公子就定是東吳主将的?”
曹丕臉色大變,場邊的孫子高臂上空空,帶着戲谑的笑意。他驟然轉身,主将的徽章,正赫然別在周循的右臂上。
場中心原本應該站着四人分向四個方向,現在孫登雖然出局,剩下的三人以鼎形依舊可以兼顧。更何況外圍的八位,相當于布下天羅地網,任人插翅難飛。仔細看看,益州高校尚餘九人,東漢書院更是十二人都在;而東吳書院的隊員,從一開始就互不制約、各自走位,卻又暗中環環相扣、相互補救,剩下的十一人身上,雖都有一、兩發彈印,卻也全部順利到達定點、又仍可随機應變。反倒是經過快一炷香的混戰,混元陣與八卦陣已相互嵌制,誰都不敢随意變陣。
“江東非人陣,多謝各位配合。”——周循從容地舉铳,十一人內外連發。場中敵軍,全軍覆沒。
東吳諸将收铳的同時,場邊燃着的長香燒完最後一寸,顫顫悠悠地倒成一壇香灰。
東吳大獲全勝,而旗樓上的郭嘉鐵青着臉放下望遠鏡:“周公瑾,算你厲害!不過……還沒有到最後呢……”
他在空白的卷宗前沉默端坐許久,最終只寫了四個字。
必。除。周。循。
……
“小夕!”——孫登聲音高亮地喊她,一臉的興奮:“終于找到你了!怎麽都覺得今天沒有見過你?好像我們沒有一起去比賽一樣!”
周若夕坐在校場邊不多人去的拐角彎處,臉上的塵土都未擦去,似乎還很疲倦。她擡頭不說話微微笑,心裏漠漠地想:
[因為,我不想讓你看見。孫子高。]
孫子高卻笑着低下頭來,手指抹去她臉頰的灰:“這裏髒了呀。我們小笨蛋,今天一定在校場摔了很多跤吧。”——周若夕覺得自己很沒出息,她明明應該生他的氣、唾棄他、講他的壞話、從此再也不理他……
可是他發着光的笑容,他随便的關心……都還是讓她覺得那麽被吸引。
她看着眉飛色舞的孫子高,自動忽略他所有漫不經心的傷害。孫登這個人,周若夕總是難以真正生他的氣。
她喜歡了他,那麽那麽久。久到有一些改變,她一直沒發現。
[我,希望你一直,陪在我身旁。哄着我,保護我,抱着我入睡。但,你始終讓我,等待又期待。從夏天變冬天,心也變冷了……能不能只有我呢?願不願為我割舍?]
(to be contin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