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六)
? 不涼也不燙的牛奶溫度是那麽的剛好,像是某個人的溫柔,也那麽的剛好。
……
周循會在智力學識賽上出盡風頭,其實本來就是意料之中的。
賽程剛剛過半,就只剩下益州高校的蔣琬還捏着黃月英的錦囊竭力掙紮。周循的慢條斯理、孫登的胸有成竹,都将這場比試變得有些殘忍。
周胤幹脆躺了下來,坐在他和周循之中的太史芙蕖亦是鎮定地一張一張為周循寫着提示卡。比到最後,孫子高抿嘴一笑,伸手輕輕敲敲身邊周若夕面前的臺子,小夕從專注埋首中擡頭,跟他相視,兩個人都心知肚明——比賽,快要結束了。
只剩下最後一道題。
主考官将圖案卷宗緩緩展開——是一幅迷宮的殘圖,每個人都有三條線,可以一一添上,讓這幅無路可通的迷宮柳暗花明。
蔣琬打開手中最後一只錦囊,黃月英的提示,竟真的與這幅圖環環相扣,他搶先一步按鈴,幹淨俐落地在迷宮中添上三條線,臺下的衆人紛紛鼓掌,他躊躇滿志地轉身,得意洋洋地下臺。
閉眼躺着的周胤突然輕笑一聲,雙手放在腦後,翹起腳換了個更舒服的睡姿。周循這才緩緩地站起來,踱到臺上,等考官把蔣琬的三條線取下後,他彎腰從盤中撚起一條線——只有,一條線。
蔣琬臉色驟變,而周循已經回到座位上。
比賽結束了。
郭嘉放下手中的望遠鏡,招呼身邊侍從:“去請大公子與二公子來,明天的陣型,我要做調整。”
——最後一天的團體比賽,是一場兵馬陣型的較量,而郭奉孝對此是勢在必得。
大人們絞盡腦汁地爾虞我詐,孩子們卻依舊想要努力天真微笑。
曹安陽在賽場出口處與孫登擊掌相慶:“恭喜你呀!孫子高!”——孫登對她露出明朗的笑容,眼神卻無法抑制地飄向她身後……
“子高,介紹一下:甄宓。阿洛,這位是江東小公子!”——曹安陽目光閃動,特別強調地為兩人引薦。
甄宓微側着頭,白裙子在風裏輕輕地晃,裙角輕輕拂過孫子高的褲邊,她張開五指半按住裙擺,仰起頭綻開一朵微笑,對他颔首。
孫登斜斜地伸出手去,甄宓落落大方地纖指相送,柔若無骨的手握在他手中,小美人兒擡頭對孫子高笑得千嬌百媚。
孫登一笑起來,就特別地明亮好看,眼睛會發光。
站在風中的白衣少年與白裙的少女,真真是,璧人一雙。
如沐春風。
周胤吹着輕松的口哨小調,往賽場通向曹家小館的路上去,歪歪扭扭地晃蕩着。
許昌城的近郊種了許多又高又大的皂角樹與樟樹交錯,茂茂郁郁散發着淡淡好聞的草木香氣。周胤走在林蔭裏,似乎心情很好。
他突然停下腳步,眼珠子轉了轉,然後笑得無比歡暢:“小陸玥兒!”
無聲。并沒有人回應他,四下裏也無動靜。
周胤卻不着急,雙手環抱在胸前,笑嘻嘻地挑中一棵樹幹靠着。
暧昧的寂靜。
片刻後有樹葉晃動的聲音,躍下地面的孫陸玥一臉無奈地瞪着他。周胤笑得更加開心了,他湊近她:“小陸玥兒啊,你是不是很想我呀!”
孫陸玥咬牙切齒:“明明是你擾我清夢!”
“你看看,你睡個小覺、我散個小步,我們也能遇上,實在是……緣分吶!”——周胤伸手想去捏她的臉蛋,孫陸玥手擡得飛快,生生格開。
周胤笑容未收,語調卻低沉了起來:“小陸玥兒呀,沒事別一個人上樹睡覺嘛。這樹大風涼的,蟲子很多哦!”——她面無表情地盯着他不發一言,周胤伸手撣掉她頭頂的枯葉:“西郊的曹家小館,江東來的孩子們都暫住在那裏的。”
孫陸玥清晰地看見了他眼底深切的期盼,而她終于開口說出的,卻是完全另外的一件事情:“告訴你們的小公子:離甄宓遠一點,比較好。”
——他玩味的凝視令她不由得別扭轉頭:“曹家有好幾位公子都在追求她,這在許昌城裏早就不是新聞了。而且……曹安陽并不喜歡甄宓,她們不是朋友。”
“你很關心我們哦?!”——周胤戲谑的聲音在她背後響着,如芒在背。孫陸玥轉身擺出惡狠狠的表情瞪他。
周胤輕飄飄地靠近她、再靠近她……直到不能靠得更近:“孫陸玥,不要一直盯着一個人的眼睛看,這樣太容易洩露你眼裏的秘密。”
孫陸玥猛然抽身,揚長而去,留下周胤伫在原地,并沒有目光追随。
……
第二天便是這次大賽的壓軸戲,也是最重要的團隊比賽,按理說任誰都該待在各自的營地緊張備賽才對。顯然,西郊曹家小館內,魏公小少爺曹沖的到訪與江東小公子孫登的意欲外出,似乎都有那麽一點“不務正業”的味道。
孫登客氣地招呼曹家小少爺,眼神卻飄忽不定,間或裏去偷看Siman。他雙手輕攬住周若夕肩頭,低下身去柔聲同她說話:“小夕,我有些急事要出去一下,曹公子就請你代我招待他,好麽?”——曹沖眼神一亮,若夕幾乎看不出來地略微點頭,而孫子高卻抱拳行禮後就急匆匆地出門……
周若夕與曹沖站在院子裏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她的興致很不高,他卻似乎心情愉悅。
諸葛喬悄無聲息地在門廊處出現,瞬間就到他們身旁。他牽着若夕的衣袖,眼睛盯住的是曹小少爺:“周副會長命我來請周小姐回去準備比賽,曹公子您也請早點回去吧,祝你們明天順利。”
——黑衣少年散發出前所未有的壓迫氣場,曹沖直覺得自己無法抗拒,只能悻悻離去。
若夕擡頭對諸葛喬抿抿嘴、攤開手:“那好吧,我進去找大哥去了……謝謝你。”
“我騙他的,沒有誰要喊你。”——諸葛喬的表情罕見地調皮,卻依舊沒有逗笑氣壓低沉的周小妹。她感激地拍拍他肩膀,眨眨眼,嘆了口氣,傻傻望着空無一人的院門。
[孫子高,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厭你有求于我時候的溫柔?]
諸葛喬安靜地看了她一會兒,縱身躍上側樓矮檐的頂,蹲下來對周若夕伸出手:“阿若,上來呀。”——若夕擡起頭,黑衣少年的臉在夕陽的反光裏看不清楚,他周身卻有暖的太陽光。若夕擡腳起身,躍上瓦片。諸葛喬拉着她的手一層層一直躍到屋頂的最高處,并肩坐下。
“其實你有時可以任性一點啊,阿若——不想做的事可以拒絕,做不到的事也不用勉強。”——諸葛喬的語氣平淡而肯定,周若夕的心卻難過了起來,她視線遠遠地放空,小小聲地開口:
“孫子高,他喜歡的人太多,我來不及跟上他的腳步。”
她漫長年少的心事,到頭來,只能說給一個人聽。
諸葛喬像變魔術一樣,從身後拿出了小小的一只塑料瓶。
(to be contin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