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章
? 王妃那裏聽不出來兒子這是在為葉勝男讨情的,也知道若再不開恩,便要寒了人心的,且方才的遷怒到這時候也早去了七八分,于是道:“罷了,今兒就讓她歇着去吧,不必到跟前來服侍了。”
薛雲上自然沒有不依的。
只是一想到太妃的深沉和狠毒,葉勝男又是太妃調教出來的人,王妃又恐葉勝男在薛雲上身邊不知何時就把兒子害了,王妃到底不能安心。
可如今了續齋裏外都是葉勝男在把持着,也不能說奪了就奪了的。
王妃不禁又起了給薛雲上說一門好親的打算來,心說到底還得給兒子娶了媳婦,兒子有了賢內助幫着打理內外,再沒葉勝男什麽事兒了,才好把葉勝男給打發了。
想罷,王妃忙道:“依怙再好到底是個丫頭,總不比你自己有了媳婦的貼心。且再過個一兩年的,依怙也是該配人了的。”
聽罷,薛雲上一怔,想着前番王妃還明裏暗裏地要他想法兒,讓依怙長久服侍他,怎麽這會子卻又說讓依怙配人去的話了?
薛雲上再如何也知道這是王妃在忌憚葉勝男了,只是好端端的怎麽忽然就忌憚起葉勝男來了?
“娘,好好的,你怎麽說起這個來?”薛雲上掂掇着問道。
可正說話間,就聽有人來回說:“回王妃、三爺,大奶奶今兒卯正時沒了,府裏奉承司打發人來回王妃,說大奶奶的後事該拿個什麽章程?”
昨夜了續齋上下是好不容易都能踏踏實實地睡一覺,所以外頭的動靜一概還不知道。
這會子乍一聽說楊大奶奶死了,薛雲上沒有不驚愕的,“誰死了?”
來人只得又把話回了一遍。
薛雲上一心只想着,楊大奶奶雖可恨,但頂天了也不過是下堂,罪不及死的,不然楊大奶奶的娘家榮慶侯府那裏,就不好說的。
可如今楊大奶奶卻死了!?
薛雲上趕忙又問道:“怎麽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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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沒有敢上前來回薛雲上的。
只王妃氣道:“死了就死了,在家停個三日五日的擡出去,或燒了或亂葬了就完了。還想要怎麽樣章程的?誰不知道她死得晦氣,家廟裏都不可停的。”
回話的得了王妃的話,就趕緊出去傳話了。
薛雲上卻還問道:“娘,大嫂她怎麽就死了?”
王妃冷笑道:“你當她是怎麽死的,還不是你父王。”
薛雲上又是一驚,“父王?”
王妃還是冷笑,“除了他還能有誰。他頂着親爹的名頭,幹了多少後爹的事兒。今兒我也要行一回後母的手段,省得空有個後母的名兒。”
薛雲上一時也不知該再說什麽才好,思思默默的。
那裏王妃又道:“正好趁這機會,把左氏和大相寺裏那個不安生的,也一并收拾了才能一了百了。”
薛雲上猛地回神,“娘,你說什麽?”
王妃幹脆就将什麽玉令符,還有在大相寺的所見所聞,和太妃的意思都一一說給薛雲上知道了。
說罷,王妃吃了一口茶潤潤嗓子,又道:“這樣害人斷子絕孫的事兒,如何使得。雖不是咱們的手腳,從前不知道就罷了,如今知道了那裏還能當不知的。仔細害人害己,還損了陰鸷。”
薛雲上聽完了來龍去脈,倒不比當時王妃的駭然,只因太妃的深沉,他是早就知道了的,不然以當年的情形,太妃也不能有今日了。
只是太妃之事,薛雲上越發不好評說的,于是道:“難怪娘忽然忌憚起依怙來。”
王妃直點頭,道:“她到底是太妃親手調教出來的,心思和城府只怕也不淺。”
薛雲上卻不以為然道:“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沒點城府心思的在我身邊是終究站不住的。有心思城府不怕,只要她的心是向着我的。”
王妃也知道是這道理,可現下她鑽牛角尖兒裏一時還出來。
薛雲上只得又別的事兒來,道:“玉令符的事兒,依我看,祖母說得十分是。這玉令符娘你仔細收起來,別讓人知道了,時候到必有奇效。”
而左夫人和小魏氏二人,薛雲上則以為王妃說的才是道理,這樣絕人後嗣之事到底太過陰狠了,斷不能容。
忖度了好一會子後,薛雲上才道:“就憑左氏和小魏氏做下的事兒,她們的确也是該死。只是這事兒如何都輪不到娘你動手的。不然,娘不但吃力不讨好,還要裏外不是人了。”
王妃詫異道:“我不能動手?難不成你還想着指望太妃動手的?”
薛雲上搖頭,道:“自然不是。只是娘你想,若讓人知了左氏和小魏氏做下的那些事兒,誰才是那個恨不得她們死的?”
王妃也不是笨人,一想就明白了,可想到太妃那裏不由又道:“可若是咱們把事情吵出去了,不說你父王那個多心的會不信,就是太妃那裏也不好交待了。”
薛雲上笑道:“倘若是大哥和二哥他們自己問對出來的呢?”
王妃一怔,“他們自己問對出來的?他們怎麽問對出來?”
薛雲上道:“娘,這事兒你就只管放心交給兒子,出不了大錯的。”
罷,母子二人又說了好一會子話,王妃覺得乏了,這才起身去了。
薛雲上将王妃一路送出了續齋,又站院外的夾道上看着王妃進了正院,這才回身看向了續齋後頭,問關雎道:“依怙如何了?”
關雎過來回道:“才打發她回房裏去歇着,只是不知道讓人煮的姜湯她喝了沒。”
薛雲上道:“我去瞧瞧。”
所以當薛雲上來到葉勝男所居的下房時,只見葉勝男坐在炕沿,手裏拿着書,兩眼卻不在書上,心思早不知到那裏去了,憑手邊的炕桌上一碗姜湯空散着熱氣。
薛雲上放輕腳步過去,這才看清原來葉勝男手裏拿的正是一卷《妙法蓮華經》。
“若有人福,曾供養佛,志求勝法,為說緣覺。”薛雲上輕聲念着上頭的經文。
葉勝男倏然回過神來,擡頭看見薛雲上正低頭看她手中的經書,“什麽?”
薛雲上笑着隔了炕桌,和葉勝男對坐,道:“方才的偈頌是何意?”
葉勝男拿起經書看了看,解釋道:“倘若衆生積德行善,廣種福田,并曾供養于佛祖,一心追求殊勝妙法,佛祖便會為其宣講十二因緣之法,可使他們明辨世間因緣、景物人生之本質。從而得以開悟。”
葉勝男才說完,那裏薛雲上便笑道:“那如今徐施主可要老衲為你宣講宣講這因緣之法,從而開悟?”
聽罷,葉勝男一怔。
葉勝男是個再心細不過了的,所以王妃對她的防備和疏遠,她那裏還會覺察不到的。
這會子出神,正是葉勝男在反省前些時日自己的所作所為,想着可是自己到底那裏出了錯。
沒想薛雲上卻同她說起這樣的話來。
薛雲上的話面上雖是在說佛法,實則是在開導她。
就看薛雲上将姜湯往她葉勝男手邊又推了推,道:“你也不必多慮,王妃的顧慮我也已知曉,都和你不相幹,過幾日便好了。”
就在這時,也不知怎麽的,四爺也來了。
四爺咋咋呼呼道:“怎麽都躲這來了,讓我好找。”
葉勝男趕緊起身讓座。
四爺一看桌上不過一碗姜湯,又道:“依怙姐,趕緊把好吃好喝的都拿上來。”
葉勝男道:“奴婢這只有粗茶淡飯,要好吃好喝的只有三爺屋裏有。”
薛雲上對葉勝男道:“莫聽他胡說,茶末子給他泡上一盞就完了。再好的東西到他嘴裏,都糟蹋了。”
葉勝男道:“玩笑話也就罷了,三爺和四爺在奴婢這算什麽的,還是都趕緊上房去吧。奴婢今兒可不當差,所以都不伺候。”
薛雲上道:“今兒你只管坐着,也不讓你伺候。”
四爺涎笑讨好道:“就是就是,今兒我來伺候三哥和姐姐一回了。”
葉勝男笑道:“那奴婢就圖一回受用了。”
四爺颠颠的,果然就出去端茶進來了。
吃過了茶,四爺這才問道:“不知三哥叫我來有什麽事兒?”
一聽這話,葉勝男趕緊就起身要出去。
薛雲上卻不讓,道:“你只管坐着就是了。”
葉勝男那裏還不明白薛雲上的意思的。
薛雲上這是在告訴葉勝男,不管王妃如何,他薛雲上是再不避諱她的。
說罷,薛雲上就向葉勝男伸出手來。
葉勝男看了薛雲上好一會子,這才将手給他,又坐他身邊的。
薛雲上又對四爺道:“你再去尋左衛侪一回……”
可薛雲上還沒說完,四爺便跳了起來,“三哥你又不是不知道的,正是左衛侪那卑鄙小人套了我的話,還口無遮攔的,才讓大哥和大嫂有機可乘了,壞了你的差事。你怎麽還讓我去親近那小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