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章
? 而與此同時,大相寺內一處竹樓精舍廂房的暗室中,襄郡王妃小周氏正透過一處小孔往廂房裏看去。
只見與暗室一牆之隔的廂房裏,一位頭戴玉釵珠花的婦人坐在炕上。
這位婦人,王妃不必細看,光聽聲音便知道是府裏的左夫人。
左夫人正聽今兒一大早就從王府裏來的一位仆婦回話。
王妃只看到那仆婦的側臉,仆婦面上氣色不成氣色的,話也有些語無倫次。
左夫人當下便蛾眉倒蹙,訓斥道:“你慌什麽。大奶奶死了就死了,又不是你害的她。”
仆婦一疊連聲答應,“是,是,是。”
左夫人又道:“早年楊氏年輕不知道保重,自己就壞了自己的底子,所以這幾年都用不着人費手腳,她自己就坐不住身子的。”
暗室裏的王妃聞言,頓時也恍然,原來是楊大奶奶自己再坐不住孩子了,難怪當年她怎麽都查不出到底是誰背後動的手腳,既加害了楊大奶奶的腹中孩子,又栽贓了她的。
那裏左夫人又冷笑道:“正因如此,我才沒在他們大房身上多費功夫。不過這回楊氏一去,還不知王爺又會選誰給大爺續弦的。若是個病秧子還好,若是像當初二奶奶那樣的,只怕藥還是得用在大爺身上了,才能一勞永逸的。”
一旁的仆婦忙道:“可王爺把大爺屋裏的人都打發了,就連夫人安在裏頭的人也沒能躲過去。”
左夫人道:“那些人沒了就沒了,重新再找就是了,多少都不愁找不來的。”
說着,左夫人一拍手,搖頭可惜道:“只可惜大奶奶不夠利索,沒能把老三那孽種給先弄死了,反還搭上一條命的。不然,能省我多少事情的。”
暗室裏的王妃聽了,險些沒把銀牙咬碎了。
仆婦忙又回另外一件事兒,道:“小的們都查了幾日了。萬麗兒就罷了,就連董婆子也不見了。”
左夫人很是不以為然道:“只要她們的家裏人還在,不怕她們飛天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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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婦跌腳道:“正是連她們家的人都找不着了。”
左夫人擰着眉暗忖了須臾,問道:“好的大活人說不見就不見了,先時就沒什麽兆頭?”
仆婦吞吞吐吐道:“先時王妃讓花姨娘去查那件事兒,鬧得不可開交的,小的們一時也就沒留心了。”
左夫人罵道:“蠢材。這麽點兒事兒都辦不來。”
仆婦連忙低頭認罪,再不敢做聲了。
左夫人沉吟了片刻後道:“也罷,就算她們都落王妃手裏了,萬麗兒是個什麽都不知道的。而那董婆子,我就更放心了,她就是把我供出來了,也不會把表姐說出來的。至于我,哼,只要到了王爺跟前,我自有話說。”
暗室中的王妃那裏還坐得住,暗道:“我這就出去處置了你,看你這毒婦還如何在王爺面前有話說。”
只是身邊的老嬷嬷到底還是勸住額王妃,道:“王妃稍安勿躁,底下還有呢。”
王妃只得又按捺下性子。
就聽外頭正好傳來第三個人的聲音,“敏君你這丫頭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只要周氏那老虔婆在,你就是在王爺跟前舌燦生花也沒用。老虔婆要你死,王爺那裏還敢忤逆的。”
聞聲,王妃趕緊湊近那小孔往外看去。
只見從竹樓外進來一位滄桑滿面的婦人,那婦人手拿佛珠,身着青灰的僧袍,腳上一雙羅漢鞋,若不是她還有一頭青絲,誰不當她是一位出家人的。
這位帶發修行的婦人,王妃雖沒見過幾次,但王妃還是認出來了,正是當年老王爺愛子的遺孀——小魏氏。
王妃暗暗一驚,心道:“真沒想到,這左氏竟同小魏氏是一家。”
本來左夫人見小魏氏忽然回來,還聽見了她一直有心隐瞞了的事兒,不由得有些心虛,可左夫人嘴上卻還是不服軟的,“那表姐你不知道。如今周家不比從前了,那老虔婆也要仰仗王爺的。我如今就是比王妃那黃臉婆都要得王爺的喜歡。老虔婆顧忌着不想王爺生隙的,所以她也不敢輕易動我半分。”
小魏氏聽了直搖頭,“倘若王爺知道了正是你害了大房和二房無後的呢?只怕頭一個要你命的就是王爺了。”
聞言,左夫人倏然一窒。
小魏氏長嘆了一聲,又道:“當日我一再囑咐你,若他們自己兄弟阋牆就罷了,你絕不能對大房和二房動手,為的正是這緣故了。可你偏不聽。這些把柄若落到老虔婆手裏,都不用她們姑侄動手的,王爺就先容不得你。”
左夫人驚詫道:“可不如此,要等着看他們兄弟阋牆的,何時才是個頭?而我兒,何時才能承襲品爵?我又何時才能接表姐回王府?當年若不是老虔婆的先下手為強,就該是表姐夫承襲的郡王,而表姐你才是堂堂正正的王妃。可如今,你卻只能委屈在這寺院中,長年青燈蒲團不可見天日。”
說起當年的事,小魏氏也恨的,“誰想到那老虔婆竟會如此歹毒。當年我也是大意了,夫君無後,我也只道一概是我的肚子不争氣,又顧忌着夫君的臉面。若是及時請來太醫給夫君診治,又如何會讓那老虔婆詭計得逞……咳咳……”說到激動處,小魏氏一時忍住咳個不住。
左夫人忙端來熱茶給小魏氏吃了。
小魏氏好不容易緩過來,又道:“如今王府裏那對姑侄只怕一心都系在了三房的身上了,我正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只要三房絕後了,看她們還指望什麽。可如今二房事發,正好打草驚蛇了,日後想再在三房身上動什麽手腳,只怕更難了。”
左夫人愧疚道:“表姐,是我操之過急了。”
小魏氏又搖頭道:“罷了,唯有再等時機就是了。”
說着,小魏氏又話鋒一轉,問道:“你可知庶出承襲品爵,是要降襲一等的?那時就算是你兒子承爵了,也不再是郡王。”
左夫人不以為然道:“我知道,可那又如何,一個鎮國将軍品爵也是夠了的。只要我兒能當家做主接回表姐來就成了。”
小魏氏聽了十分的受用,道:“你這傻丫頭。”
暗室內,王妃早氣得兩眼發紅,心道:“原來她們打的是這主意。”
想罷,王妃當下就決心收拾了外頭的二人,只是身邊那位一直陪着她的老嬷嬷将王妃請出了暗室。
一出了暗室,老嬷嬷便道:“王妃,太妃打發人來請您回府了。”
王妃看了老嬷嬷一眼,道:“裏頭那二位狼狽為奸,太妃是早知道了吧。”
老嬷嬷躬身低頭回道:“太妃的事兒,老奴不敢說。但王妃千萬不可魯莽,這裏頭自有太妃的道理。王妃這趟回去,就能明白太妃的苦心了。”
王妃回頭滿眼厲色地望着那竹樓,道:“那好,我就暫且先放過她們,待我問明了太妃,一并再來同她們算賬。”
彼時襄王府裏,襄郡王和大爺還未從宮裏回來。
王妃在大相寺這幾日,也知道了薛雲上受的委屈,有心要先去看兒子,只是太妃的人勸說:“既然三爺已安穩,便再無大礙了的。太妃那裏還有要緊事兒同王妃商議的。”
王妃只得作罷,随來人從後門進了王府,又悄悄地去了優昙婆羅院。
太妃早在優昙婆羅院上房裏候着了。
王妃進去問安,只見太妃正在把玩着一塊令牌模樣的墨玉。
行過問安賜座等事兒後,太妃就将那墨玉遞了過來給王妃,還問道:“你可知這是何物?”
接過墨玉來,王妃細細看了一回,只見墨玉形如令箭,一面雕有矯健猛虎,背後則只是一“令”字。
看罷,王妃搖頭,“我從不曾見過。”
太妃也不多賣關子了,道:“這是咱們王府的玉令符。”
王妃又看了一回墨玉,不解道:“咱們王府的?有何用?”
太妃笑道:“你可能還不知吧,咱們王府中除了儀衛,想要調動侍衛,沒有這玉令符,府內的那位指揮使是不會聽命的。”
王妃常年在後宅,出行也自有人安排儀衛跟随,可到底如何調遣王府裏的侍衛,她還真是不知道的。
就聽太妃又道:“而這玉令符有二,原該你們王爺掌其一,你身為王妃也可得其一,又或得封世子者也可掌之,以備不時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