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章
? 聞言,襄郡王一怔,後想明白大爺說的是什麽差事後,心頭頓時又是大驚,難以置信的疾聲再問道:“你……你說什麽?”
大爺這才又道:“父王,兒子知道這差事非同小可,稍有不慎定會名聲掃地。可兒子不甘,兒為嫡為長,可卻終日碌碌無為,一事無成,上不能撫慰父王和仙去的母妃,下不能為兄弟姊妹的依托與榜樣。”
說起元配柳氏,襄郡王心內多少思緒,只有他自己知道。
此時又聽大爺道:“兒子知道這差事着實不好沾手,故而也不敢聲張只暗暗訪查。今日終究才有些眉目了。那些鹽商已願為證人,不日,兩淮鹽案便有結果了。”
襄郡王頓時兩眼瞪大,手裏的印石便砸了出去,喝道:“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孽障。當日我瞧你能說出那樣一番話來,還當你是個明白的,如今看來真真是個糊塗得不成了樣子的。”
大爺低着頭,印石雖未正中他,到底還是把他的發冠被砸歪了。
那裏襄郡王還罵道:“不甘心?我看是你這畜生是想禍害了王府去。”
襄郡王幾乎是在吼的了,“皇上和外頭人瞧着這案子許還有不清楚的,可只要是朝堂之上的,又有幾人是不知道那裏頭的文章的?這才成燙手山芋。偏你自作聰明,還真接了過來。”
大爺默然不答言,憑襄郡王打罵。
襄郡王又道:“這案子雖牽涉到內閣和後宮,可你當父王我是吃素的,我堂堂宗親皇族當真是怕了他們不成。要緊的是那裏頭還有熙皇子的外祖張家在。皇上雖有意壓制張家一勢,熙皇子卻有意護持他們,以為臂力。你是要把張家供出,還是假作不知?”
喘了一口氣,襄郡王又道:“熙皇子今年已十五了,羽翼漸豐,就是日後皇上還有別的皇子,再不能撼動得了他的。皇位非熙皇子莫屬。你若順今上之意剪除了張家,他日熙皇子登基,有這筆舊賬在,如何還能有你的好。你若有意将張家摘出來,熙皇子如今倒是會謝你,只是今上并非是好糊弄的,終究不能瞞得長久的。那時,你又當如何?皇上盛怒之下,豈能還有完卵。王府上下皆受牽連。你……你……你這敗家的玩意兒。”
末了,襄郡王氣得氣息都混亂,只管喘氣了。
大爺知道兩淮鹽案牽涉頗廣,只沒想到還會涉及皇帝的心肝肉獨子。
此事若處置不當,的确是個麻煩。
只是稍一作想,大爺便又鎮靜了下來,道:“兒子知道,所以這條線兒子并未跟進,是三弟查訪的。”
“什麽?”襄郡王又是一驚,“老三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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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爺道:“原先兒子是不敢的,只是我見三弟他面上雖不敢忤逆父王,但私底下動作頗多,有意借這趟差事,好再得皇上的賞識,以謀前程。兒子一時心生不甘,這才……這才……”
襄郡王氣得面若金紙,道:“好,好,好,都學會陽奉陰違了。”
當下襄郡王就說要打發人去把薛雲上給綁來,“都趁早打死了,省得日後禍及家門。”的話。
大爺自然是要攔的,抱着襄郡王的腿道:“父王,你要打便先打死兒子吧。也是兒子一時鬼迷了心竅,欲趁此機會立功,好讓父王給我請封世子。這才未約束自己,教導好弟弟們。”
襄郡王一聽,頓時又火攻天靈,只是一想到長子和次子的艱難,襄郡王心頭的火氣又倏然削減了大半,道:“你又是何必的。父王說過了,這世子之封非你莫屬,只是如今時機不到。”
大爺聲淚俱下道:“兒子知道,可如今每每看到二弟,我就恨不得代他身受了。兒子曾想若是兒子早些時日成了世子,名正言順地為父王分憂,掌管起王府來。父王又如何會因力由不得,讓人有機可乘,加害了二弟的。”
說起一蹶不振的次子,襄郡王心就像刀割一般。
大爺那裏還在泣訴道:“所以我要做世子,這樣才能保護好弟妹們,不讓二弟的……在別的兄弟姊妹身上重演,也好讓二弟重新振作起來。”
襄郡王的确是只有意為大爺請封世子,只是礙于太妃和王妃,他一時也不好做下決斷的。
現在襄郡王雖惱怒大爺,但稍一作想也知道,如果大爺此回真立下大功,他給大爺上折請封,就是太妃和王妃也沒話好說了。
想罷,襄郡王又暗道:“只要世子之争塵埃落定,府裏的腌臜事兒也該消停了吧。”
見襄郡王已有動搖,大爺那裏會不再添把火的。
王府中襄郡王父子兩人秘密商議對策,宮中皇上卻在看薛雲上今日的家書,龍顏大悅。
在皇帝身邊伺候的宋志來等人都不覺松了口氣,皆道:“總算是有一件能讓皇上高興的事兒了。”
只是朝堂之上,耳聰目明的人不少,那裏才略有風吹草動,這裏有人便知道了。
兩淮鹽案罪首前鹽政友大人的叔父友閣老,自然也聽聞了風聲,當機立斷就上書了。
所以此時皇帝案上正好就有那麽一份折子,先是痛陳了侄兒友公的所有罪狀,自己又是如何的忍辱負重,這才查明了侄兒往年貪贓的流水賬目,最後字字泣血地為自己乞骸。
皇帝看完薛雲上的家書,又瞥了眼那份折子,輕聲道:“到底年輕了,難免有些疏漏,也罷。”
說畢,皇帝朱批一揮,準了那折子所奏。
思忖片刻,皇帝又班下一道密诏,用黃紙固封交給宋志來,道:“你将此密诏交給都察院左都禦史範德,讓他連夜查抄了張明輝一家。”
聽罷,宋志來就是一震。
張明輝?那豈不是熙皇子的外祖家?
心中雖有疑問,但宋志來到底不敢問,跪安後就轉身去辦差了。
這些薛雲上暫且還都不知曉,這日落衙後因有應酬,他回王府便晚了。
那時候,襄郡王與大爺商議罷,傍晚時就一并出門去了,一直未歸,所以薛雲上只給王妃請安,便回了了續齋。
薛雲上草草洗去一身酒氣,又在書案前翻看起卷宗來。
葉勝男和關雎知道近來薛雲上外頭的事到了十分要緊的關節,故而也不好說些讓他早些安寝的話,只得都打疊起精神來侍候的。
萬麗兒見狀,便殷勤對葉勝男和關雎道:“兩位姐姐陪着三爺也熬了這些日子了。我們這些雖是笨手笨腳的,但給三爺倒杯茶還是能的。二位姐姐不如暫且到那邊屋裏歇一歇,我在這盯着。若三爺有什麽吩咐,我再去叫兩位姐姐就是了。”
葉勝男從香爐上擡起頭來,笑道:“姑娘的好意,心領了。我也想圖這受用的,只是三爺說了,除了我和關雎,誰不都許近他書案的。”
“可見三爺看重二位姐姐的。”萬麗兒隔着落下的朦朦胧胧的帳簾,看着燈火通明的東梢間,說完便去了。
關雎掀簾從梢間裏頭出來,看着萬麗兒去了,這問葉勝男道:“如今三爺不讓你我之外的人伺候,誰不知道的,偏她還到我們跟前來混碰賣乖的。難不成是真因着歡喜回來了的緣故?”
沒錯,張歡喜又回了續齋了。
張歡喜倒是不想再回了續齋的,回想起當日被強灌絕嗣湯的情景,她至今都心有餘悸。且從今往後,她也是再無指望了的,故而她寧願在家裏老死,也不願再來的。
可這事兒那裏能由着她的,就是她爹張老六也不能憑她去的,張歡喜這才又被送了回來。
只是這趟回來,張歡喜雖還有些傲氣,卻是再不掐尖要強了的。
葉勝男回頭看關雎,道:“不能的。就是不知她到底在算計什麽。偏她是個沉得住氣的。”
關雎冷笑道:“等着瞧吧,只要是有那心的,遲早露出壞形來的。”
說罷,兩人就進了梢間去服侍薛雲上。
只見薛雲上一會子翻翻這卷宗,一會子又看看手上的文書,兩眉越發蹙緊了,不時喃喃道:“按說張家和友公這兩家是不能有交集的,可他們又是怎麽牽連上的?”
念叨罷,薛雲上見葉勝男和關雎進來,忙道:“去把我前兒個謄抄的那份名單找出來。我找不着了。”
關雎一怔,道:“前兒個?前兒個的東西可多,那裏找起的?”
葉勝男道:“我來找,你給三爺再倒盞茶來。”
就見葉勝男兩步過去,在薛雲上身後的書架上取出一本法帖,從裏頭取出一張折疊好的信箋來。
按說,如此要緊的案子,薛雲上是不該在院裏辦公的,可為了案子薛雲上沒少通宵達旦的。那時若是大爺知道了,不知又要同襄郡王說什麽話了,所以薛雲上只得回了續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