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章
? 四爺是被六福樓的人擡着回來的。
襄郡王在外可是宣稱病了的,此時卻有兒子不床前侍疾,反而爛醉如泥地被人擡回來。襄郡王知道後氣得直說要動家法,王妃險些沒攔住,可知動靜鬧得不小了。
老柏家的是楊大奶奶身邊得用嬷嬷劉大娘的親家。
為了女兒,劉嬷嬷就沒少拉扯柏氏一家的。
所以老柏家的才能在楊大奶奶身邊當差。
老柏家的素日就是個愛打聽,又喜瞧熱鬧的。
這裏才聽說前頭绛雲軒有熱鬧瞧,老柏家的尋了空,便湊绛雲軒去了。
老柏家的捧着一手的瓜子,挨着绛雲軒的院門,就和绛雲軒守門的婆子的說開了,“四爺這是為着什麽事兒,喝成這樣了?”
守門的婆子亦是懶懶的,道:“聽說是高興的。”
老柏家的一聽,頓時來精神了,忙問道:“什麽事兒這麽高興,可是又得宮裏什麽賞賜了?”
守門的婆子又無心道:“瞧你說的,能有咱們四爺的賞,還能少了大爺、二爺和三爺的?聽說是因着三爺的差事辦成了,四爺高興的。”
老柏家的兩耳朵越發豎了起來,故作不明白地問道:“差事?什麽差事?”
守門的婆子道:“還能是什麽差事,皇差呗。”
老柏家的兩眼珠只咕嚕的一轉,湊過去低聲問道:“可是這回連王爺都‘病’了躲開了的差事?”
守門的婆子道:“這我哪裏知道的。”
老柏家的卻越發覺着應該是了,面上卻笑着擺手,一副不相信的模樣道:“扯你娘的謊。四爺是什麽樣的人,府裏誰不知道的。這種事兒還能讓四爺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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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門的婆子一聽似乎急了,道:“那是你不知道。我們四爺這幾日可沒少往驿館跑的,就為了找那……誰來着,就那賣鹽的說話。”
老柏家的當下便記心裏了,又同婆子說了幾句閑篇,便忙忙走了。
沒想能得這麽不得了的消息,老柏家的急匆匆地找來劉嬷嬷,就把事情說了。
劉嬷嬷一聽也知道是不得了的,回頭就問丫鬟,“大奶奶可歇中覺了?”
丫頭回道:“才歇下了。”
劉嬷嬷權衡了片刻,覺得此事耽誤不得,便拉着老柏家的往上房去了。
楊大奶奶前些日換洗,稀稀拉拉的難幹淨就拖了好些日子,身上一直不得爽利,連夜裏都不得安生。
今兒總算是舒坦些了,楊大奶奶才說要好好歇個中覺補補精神的,沒想才入睡,就生生又給人叫起了。
憑誰正睡得好被人叫起,都不能有好臉,所以楊大奶奶醒來,那臉着實陰得都快滴出水來了。
可待劉嬷嬷将事情一說,老柏家的又将方才聽來的事兒說了一遍,楊大奶奶面上便換了顏色。
劉嬷嬷和老柏家的,見楊大奶奶起初是一驚,後又添了惱恨之色,最後卻又喜上眉梢了,嘴裏直嚷着,“快,快去前頭請大爺回來。”
那時,大爺薛雲起正同二爺薛雲來吃酒說話。
瞧着胞弟邊幅不修,萎靡不振的一杯接一杯的悶頭喝酒,大爺是又痛心又焦急,不禁勸道:“太醫說了,調養個三兩年就能好的。你又是何苦如此糟踐自己身體的。”
二爺苦笑道:“哥哥莫要再哄我了。我知道的,我是再不能好了的。”說着,一仰頭又幹了一杯。
大爺道:“你若再如此諱疾忌醫,自然是再不能好了的。”
二爺冷笑一聲,又道:“好也罷,歹也罷,反正如今京中誰不當我是笑話的。哥哥你就随我去吧,不要再管我了。”
當日二爺不聽勸阻執意要休妻,蘇氏名聲喪盡不得不送到寺廟修行。
泰昌伯雖心疼女兒,但也知道是女兒理虧在先,幾番舍去臉面,更不惜代價懇求,只為了能和離。
可二爺那時是殺了蘇氏的心都有了的,如何還能與蘇氏和離,讓她幹淨脫身的,當下就将一封休書摔泰昌伯夫妻臉上,還把人攆了出去,誓言兩家老死再不往來。
泰昌伯被如此打臉,對襄王府自然心生怨怼,便指使人暗中傳言起二爺的“無能”來。
二爺聽說後再不敢出門,病也不治了,整日買醉。
想起這些,大爺不禁又長嘆了一氣,道:“快了,就要找着童神醫了,他定有法子的。”
二爺指指自己褲裆處,自嘲道:“找他來做什麽,讓他把我那能看不能用的東西,那刀子切了不成。”
“你……”大爺頓時語窒。
就在這時,楊大奶奶打發去的人來回話了,“大爺,大奶奶說有要事,讓大爺趕緊家去。”
大爺看了胞弟一眼。
二爺卻對大爺揮揮手,“大哥你就去吧,我一人兒更自在些。”
大爺又勸了幾句“少喝點”的話,又吩咐人仔細侍候,便往後院裏來了。
一見大爺回來,楊大奶奶便把屋裏侍立的人都攆出去了,只留下劉嬷嬷和老柏家的在門外伺候。
楊大奶奶拉着大爺把事情說清楚後,又道:“我就說老三決計不是個聽話的。這不面上說是不會違逆王爺的,可背地裏還不是把差事給辦成了。”
聞言,大爺早把兩眉擰得死緊了,道:“不可能。那差事可不是好辦的。”
楊大奶奶冷笑道:“也就王爺和大爺還被蒙在鼓裏了。我是不知道這差事好辦難辦的,反正人家老三是辦成了的。只待皇上問起便大功告成了。那時,老三他少不得又要升官加爵了。而大爺卻連個閑差也沒的。”
想到至今還賦閑在家,大爺有些惱羞,但他還是不想信就憑薛雲上能辦成這差事的,于是問道:“你聽誰說的?”
楊大奶奶道:“還能有誰,還不是老四那裏聽來的。聽說近來老四可沒少往驿館跑的,說不得還是人家兄弟齊心,其利斷金之果呢。”
大爺再不言語,但次日卻到大理寺走了一趟,找了位相熟的評事問起這事兒來。
這評事雖不知詳情,但到底還是知些蜘絲馬跡的,便一五一十的都告訴了大爺。
得大理寺評事親口證言,大爺這才不得不信了。
想到薛雲上憑此要越發青雲直上了,大爺惱恨得牙齒都快磨碎了,當下便說要回襄郡王。
楊大奶奶卻勸住了大爺,道:“大爺別忙,此事若運作得當,可是大爺的機會。那時,就是讓王爺給大爺請封了世子,也是能的。”
世子之位是大爺的心事,現今聽楊大奶奶如此說,自然不能無動于衷的,便問道:“此話怎講?”
就見楊大奶奶湊過去在大爺耳邊輕聲言語。
少時,大爺便眉宇舒展,只是又同楊大奶奶道:“若老三在父王面前說起,你我豈不穿幫?”
楊大奶奶卻冷笑道:“若老三敢說起,早便同王爺說起了。我敢說,哪怕案子破了,老三也不敢居功。不然他陽奉陰違的事兒,你當王爺能饒得過他的?”
大爺聽了覺得是道理。
楊大奶奶又道:“老三不敢說,大爺卻是能的。王爺早有心讓大爺承襲王位的,只是礙于王妃母子,這才未言明。如今這就是契機,只要大爺先下手為強,在老三之前說服王爺。就是皇上那裏,也是只要咱們家把差事辦就成的,那裏會細問的。”
說着,楊大奶奶冷笑道:“有王爺在,老三他也不過為大爺做嫁衣,天大的功勞都是大爺的。有了這樣的大功,王爺自然就有了給大爺請封世子之位的理由。世子之位何愁不能早日落大爺手裏。”
大爺被楊大奶奶說得蠢蠢欲動的,兩人商議罷,大爺便迫不及待地出了院子往襄郡王的書房去了。
大房的一舉一動早被有心人看在眼裏。
沒半天的功夫,左夫人便知道了,冷笑着對她的耳目道:“只待事發,你再小心将此事透漏給王妃。那時……哼,不怕王妃不發作四爺母子的。”
有人道:“夫人神機妙算。”
左夫人得意道:“就算到時花姨娘不能為我所用,王妃卻也少了個臂膀。”
書房裏,襄郡王正在把玩一塊十分稀有的紅田石,見大爺進來還招手讓他過來,一同賞玩這印石。
若是往常,大爺定會投其所好,與襄郡王相談甚歡的,可今日他意在不此,便故作起心不在焉來。
襄郡王一回兩回地見兒子答非所問的,自然要問的,“今兒怎麽了,怎麽這般神思恍惚的?”
問一回兩回的,大爺都作那欲言又止,或顧左右而言他的樣子。
襄郡王越發覺着是出事兒,于是就急了,“你再不說,我只好拿你身邊的人是問了。”
大爺這才誠惶誠恐地跪到襄郡王腳下,道:“只求父王責罰。”
襄郡王又問道:“到底什麽事兒。”
大爺支支吾吾道:“兒子……兒子沒聽你的話,到底還是……還是插手了那差事,且還……還辦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