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章
? 葉勝男從外頭進來,見薛雲上起了道:“可是吵着三爺了?”
“嗯。”薛雲上輕應了聲,又看向窗外去,道:“也該是醒的時候,不然夜裏該走困了。外頭鬧什麽呢?”
葉勝男從炕櫃裏去取來衣裳給薛雲上披上後,才道:“王妃得了好些難得的花,打發人擡了幾盆來給爺,剩下的說要在初八那日開秋花會。”
薛雲上聽了不以為意,道:“如今娘也不好出門的,開個秋花會解解悶也是好的。”
葉勝男卻笑個不住道:“可見咱們三爺也是想要三奶奶了。”
關雎人等早聽說葉勝男說薛雲上要說親的事了,這會子聽了葉勝男這般一說,自然也是跟着笑了的。
薛雲上起先還不明白她們笑什麽的,稍一思忖便知道王妃辦秋花會的用意了。
薛雲上隔空點點葉勝男,些許不自在道:“真是越發沒規矩了,連爺爺都敢打趣了。”
葉勝男掙開了下炕給薛雲上穿鞋,道:“奴婢如何敢的。這可是王妃說的。王妃還說了,這回請的人還不少,鄭國公府是不必說了的,還有梁國公府、安國公府、龔寧侯府、宏安侯府……”
不等葉勝男說完,薛雲上便道:“我知道,都是和咱們府裏常有來有往的幾家,不細說了。”
葉勝男卻又笑道:“王妃讓奴婢問三爺,三爺可有在外還知道什麽好人家了?大可也請了來。”
薛雲上脫口而出,“我那裏有那麽大的功夫去識得……”
葉勝男和關雎人等就見薛雲上話未完便頓住了,正都奇怪。
少時,便見薛雲上計上心來的模樣,道:“既然王妃得了這麽些好花,若還是只請這幾家的,豈不辜負了那些好花的。依我說還是大辦了才好。”
關雎不解地向葉勝男相互使了個眼神,過去憂心的輕聲道:“大辦?三爺這是何意?可不是三爺真的瞧上什麽門不當戶不對了的吧。”
葉勝男思忖了片刻,亦低聲道:“若真如此,只要是好人家的女兒,倒不是不能進府,只是不能三媒六聘進來當咱們正頭奶奶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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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雎道:“我如何不知的,我擔心的是三爺看上的不是什麽好人家的女兒。不然,怎能憑白和三爺生了情愫的。”
這時,又聽薛雲上喃喃自語般,道:“既要效仿羊續懸魚,自诩是守正不阿,克己奉公的。那我便送你還不回來的禮,看你如何。”
葉勝男和關雎又是一怔,只是不待她們問,薛雲上便讓她們給他更衣,忙忙就要往正院去的。
關雎擔心薛雲上在王妃面前說什麽執拗的話來,一面跟着在薛雲上身後送,一面勸說道:“三爺有什麽話好好,千萬別上火。”
葉勝男幹脆道:“我還是跟着三爺過去吧。”
關雎連忙點頭,道:“也好,三爺也能聽你的。”
葉勝男小跑着追趕薛雲上去了。
彼時王妃正同劉嬷嬷說話,一聽丫頭來回說薛雲上來了,王妃笑道:“指不定是來說什麽脫身之詞的。今兒他說一句,我就駁一句,看他還有何話好說。”
劉嬷嬷也不禁笑了。
只是讓王妃沒想到的是,兒子并非來推脫的。
喚時端着茶從外頭進來,就見王妃詫愕道:“要請這麽些人?”
薛雲上十分堅持道:“那才像。”
王妃卻遲疑了,道:“你到底要做什麽?”
喚時便見薛雲上過去同王妃輕聲說了幾句話。
王妃謹慎地思忖片刻後便答應了,“罷,既然對你有助益,娘累些也值了。”
過了兩日,丘大師與同僚人等家裏,就都收到了襄王府下的帖子。
多少人心生歡喜的,皇親貴胄這樣的人家可不是誰想結識便能結識的。往日削尖了腦袋往上鑽研,也不見得能有機會,如今憑白得這麽個機會,如何不讓人欣喜若狂的。
獨丘大師是心生警惕的,可襄王府請的又不是只他一家,聽聞是六部不論大小官員皆在邀請之列。
就是皇上都知道了,但不過打趣地說了襄郡王,“襄郡王為了給安哥兒找個好媳婦,這是要廣撒網了。可憐天下父母心。”
丘大師有心推拒不去,可同僚們都說要讓家裏女眷去赴宴的,還勸他莫要清高自诩太過,有礙名聲。
且丘大師覺着當日衆目睽睽之下,諒薛雲上也不好為難婦孺的。
想清楚這些,丘大師這才作罷。
丘大師的夫人原是丘大師師傅之女,姓曾。
年輕時,曾氏雖沒少同丘大師東奔西走,随遇而安的,所以曾夫人見識有些,但到底沒見過什麽大場面。
而丘大師和與曾氏膝下,有兩兒一女。
長子繼承丘大師衣缽。
次女如今正當适齡,還沒說人家。
三子年紀還小,只是曾氏有意讓小兒子科舉入仕了。
到了初八這日,丘大師翻箱倒櫃地備下了一份禮讓曾氏一并帶去,權當此番襄王府宴會妻女的回禮了。
這般一來就算曾氏和女兒在襄王府吃喝了什麽不該的,也算是等價而換了。
待曾氏領着女兒就要出門去,丘大師又囑咐一回,讓女兒千萬不可擅離曾氏左右,定要處處仔細,莫要着了人的道,也不要眼皮子淺拿了王府的東西,毀了他的官聲。
丘家沒馬車,是雇來的轎子。
許是來得早的緣故,一路上雖也有些馬車是往襄王府趕的,倒還算順暢。
只是待曾氏下了轎,再回頭看,只見長街後頭的馬車早擁堵到一處了,水洩不通的。
“沒想竟來了這麽些人。”曾氏輕聲道:“幸是來得早了,要是被堵在街上,遲了可就失禮了。”
曾氏的女兒丘可清看着街上越堵越多的車馬,亦不禁嘆為觀止,道:“到底是京城,真真是不得了的。”
曾氏遞了帖子,就要有仆婦客客氣氣地将曾氏母女往裏頭請。
丘大師不過小小從六品的工部司員外郎,在今日到來的這些權貴眼裏,不過是芝麻綠豆的官兒,算不得什麽的。
所以曾氏和丘可清早有會被人怠慢的打算了,沒想卻得這般的禮遇。
曾氏暗道:“常言‘宰相門前七品官’,更遑論堂堂王府了,可王府卻不以我們母女的身份論高低,皆一視同仁。可見果然不愧是皇室宗親的,氣度底蘊都是不同,不像那些狗眼看人低的。”
丘可清亦松了口氣。
曾氏母女就見婆子引着她們母女,先進了正院的大儀門,擡頭便見飛樓插空,繡闼雕甍的王府大前廳。
婆子并未引她們二人入前廳,而是繞道廳旁的暖閣穿過去。
原來大廳之後還有個內廳,接着才是內三門。
內三門後頭,還要進一道內儀門,才見到了宣瑞堂。
曾氏母女才要随婆子進宣瑞堂去,就聽身後有人喚她們,“丘夫人。”
聞聲,曾氏回頭看去,就見是屯田司郎中的夫人,曾氏只得停下回身等候。
待屯田司郎中夫人趕上來,各自厮見過後,郎中夫人輕聲道:“幸是遇上了你,我這還是頭進的王府。果然不愧是王府,真是氣派。我瞧着是越發連路都不會走了,唯恐行錯了哪一步,讓人恥笑了去。”
曾氏亦小聲道:“我何嘗不是的。”
兩人輕聲說着話,少時裏頭便允了她們二人進宣瑞堂。
曾氏和郎中夫人進去,也不敢擡頭四顧,只低着頭看着腳尖前的方寸之地。
離上座約莫三步,曾氏與郎中夫人要以國禮叩拜。
卻聽有人笑道:“二位夫人不必多禮,我便是怕各位都要給我拘着禮的,這才未大妝。”
曾氏和郎中夫人被人攙起,略擡頭,只見堂上當中正端坐一位氣度雍容的婦人。
這婦人看似不過是尋常的燕居打扮,可身上沒一樣是真尋常的東西。
那婦人頭上當中一支滴珠赤金拔絲的七尾丹鳳,左右兩支金鑲玉觀音坐蓮的掩髻簪,身着金璎珞串珠八團寶鳳雲肩的通袖袍。
曾氏和郎中夫人雖都是頭回見王妃,都不認得,但在王府中還能有誰有這般氣度的,又敢如此言辭的。
雖說王妃免去了她們的國禮,曾氏和郎中夫人到底還是福身見了禮。
罷,王妃點頭笑問道:“二位夫人我是頭回見的,還不知如何稱呼?”
郎中夫人先上前一步道:“回王妃,臣婦外子是工部屯田司郎中,姓岳有宗。”
王妃笑道:“原來是岳夫人。”
曾氏這才也上前一步道:“回禀王妃,臣婦外子是工部工部司員外郎,丘之引。”
王妃依舊笑意盈盈,道:“丘夫人好。”
見曾氏身後跟着的姑娘,王妃又問了句,知道是丘大師的女兒後,王妃也贊許了兩句,這方又指着早已端坐在下首的幾位公侯夫人給曾氏和岳夫人認識。
王妃的平易可親,讓曾氏和岳夫人都不覺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