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 随襄郡王進了書房,張老六張嘴就哭,好不凄涼,先将女兒在葉勝男等人跟前受的委屈一頓好哭。
罷了,張老六揩拭了一把眼淚,又道:“王爺,就算是太妃的人也沒得這麽沒規矩的,凡事也有先來後到。先來為長,後到自然是居小的,沒有後來者居上的道理。可如今她們這麽沒大沒小的欺壓小的的女兒,這分明是不把王爺你賞給三爺的人放在眼裏,打王爺您的臉。”
為着兒子們通房的事兒,從優昙婆羅院出來襄郡王就不自在,又聽張老六一頓不分青紅皂白的嚎啕,襄郡王心裏越發不受用了。
張老六正哭得順溜,那裏還顧得上旁的,又道:“太妃也是太過了,哪家祖母管得着孫兒屋裏的事兒……”
竟然說到太妃頭上了,襄郡王那裏還能由着他胡說,一聲斷喝:“放肆。主子也是你一個奴才能編排的。”
聞聲,張老六這才驚覺自己得意忘形,把心裏頭暗忖的話都宣之于口了,一時也唬得不輕。
也是在襄郡王跟前當慣差的人了,張老六擡手就給自己幾個耳光,一面打,還一面瞧襄郡王的臉色,好适可而止。
只是襄郡王面上凝結不化,張老六心下不覺就是一沉。
張老六那裏知道太妃逼着大房和二房收下她賞的人的事兒,襄郡王正為這事窩着火。
襄郡王知道,大兒媳和而兒媳面上雖不敢露,可背地裏早氣得直撫胸口的。
大兒子和二兒子也不痛快。
所幸太妃指的人都是襄郡王知道的,并無品行不端的,襄郡王這才稍放心了。
襄郡王更明白,太妃這是對他往薛雲上屋裏塞的這麽兩個不知所謂的東西很是不滿,以其人之道還之彼身。
太妃此舉才不理會老大和老二會不會碰她賞的人,就讓大房和二房瞧着這兩人在眼皮子底下晃蕩,不痛快也攆不得,還得處處防範着。
這就有夠大房和二房受了的。
想至此,襄郡王愧悔不該聽兩句枕邊風,便往薛雲上屋裏放兩個攪家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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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郡王是越想越氣,自然就遷怒了,只是怒極反笑了道:“都是我賞的人,怎就沒聽說萬氏受了欺負,得了委屈,只偏你女兒了。”
見襄郡王如此盛怒之下,張老六就是有話說,此時也是不敢頂撞的。
此時,襄郡王又沉下了聲音,道:“當真我是不知道的?張氏她這才去了安哥兒屋裏幾日,成日打雞罵狗鬧得家宅不寧。可威風得很呢。”
“混賬玩意兒,你還有臉哭委屈。果然是上不得臺面的玩意兒也教不出好兒女來的。”襄郡王這回是真不留情面了。
張老六也是多少時候沒得過主子的教訓了,今兒被襄郡王這樣一頓劈頭蓋臉的,把他羞煞得滿面紫漲,恨不得鑽地上的磚縫裏去。
襄郡王指着張老六的鼻尖又罵,“你仗着本王是念舊日情分的,你們家有些體面就四處生事。你背地做下的那些勾當,足夠你死十回了的。”
襄郡王也不自稱“我”了,改稱“本王”了,可見這回發作大了。
而張老六早便吓得跪倒在地了。
“本王當日還鬼迷心竅錯信了你的胡吣,把你家這麽個東西給了本王兒子,鬧到如今這般田地。分明就是你在打本王的臉。”襄郡王咆哮道。
與此同時,薛雲上和葉勝男等已回到了續齋。
更了衣,薛雲上又出門去了。
葉勝男和關雎領着丫頭們送到了續齋的垂花門處,待薛雲上去了才三三兩兩地散了回上房來。
釆蘩和蘀兮跟在葉勝男身後,萬麗兒湊了過來拿着片緞給葉勝男瞧,“我一時也挑花了眼,瞧着都不錯,就怕媽媽她不喜歡。姐姐瞧着這绛紫鶴紋的可好?”
葉勝男拿過緞子看了眼,“這就很好了,姨母就喜這顏色,你配線也好配。”
萬麗兒歡歡喜喜道:“那我便用這個了。”說着便走了。
看萬麗兒走遠了,蘀兮兩邊回頭看了一會見沒人,一撇嘴道:“依怙姐姐,你又何必給她這體面,她就這點子能耐了。”
葉勝男笑道:“我姨母是個什麽樣的,你們還不知道?她萬麗兒要是有能耐讨得我姨母歡心,為她在太妃面前美言的,那是她的造化,若不能也怨不得別人。橫豎我不過動動嘴皮子的事兒,又能安她的心,好讓她以後一心只對付張歡喜。能給你們省下多少事兒的。”
釆蘩和蘀兮這才恍然。
葉勝男想了想,又道:“倒是你們。三爺不是個好親近的,事情好得從長計議。依我看,你們不如先從你們擅長之處入手,讓三爺慢慢知道你們的好。”
釆蘩和蘀兮道:“可我們就只會些針線上的事情了。”
葉勝男道:“這便夠了。只是如今爺對你們還不上心,你們就是做了衣裳鞋襪的,三爺也見不得會穿。不如從小處着手,比如先做個扇套、香囊、縧子之類的小玩意,這些應該都不相幹。等三爺見慣了用慣了你們的東西,那時候再往鞋子衣裳這上頭做,就不怕三爺不穿了。”
釆蘩和蘀兮聽了,直答應“是”的。
正說得好,就聽有人說歡喜姑娘回來了。
葉勝男和釆蘩、蘀兮回頭一看,那趾高氣揚的可不就是張歡喜的。
只說張歡喜見她老子去回襄郡王,要問葉勝男等人的不是,一時心裏就痛快,忙忙又回了了續齋,就為了看院裏的人得罪受。
張歡喜還忖度着,“一會子她們要是向我讨情,我是絕不理會的。這回定要她們都知道厲害了,日後才不能小瞧了我。”
張歡喜正想得歡暢,迎面就見葉勝男等三人在前頭。
張歡喜忙幾步上前,對葉勝男人等道:“一會子,有你們哭的時候。”
葉勝男只笑了笑。
釆蘩和蘀兮卻是沉不住氣的,冷笑道:“我們好好的哭什麽,但有人哭着跑家去了,我們卻是都瞧見了的。”
“你……你們……”張歡喜氣得蛾眉倒豎的,揚手就想要打釆蘩。
只是巴掌還沒落下,張歡喜就被人拿住了。
張歡喜張牙舞爪的,眼見又要鬧起來了,就聽有人喚道:“歡喜,你家裏有人找來了。”
張歡喜一怔,她才從家裏來,怎麽前後腳的家裏忙忙又找來了?
“你們等着,有你們好果子吃的。”張歡喜丢下一句,就往院門處去。
張歡喜出了門,就見是家裏雇的小丫頭喜兒,口氣不善道:“你找這來做什麽?”
喜兒在那急得團團轉的,一見歡喜就道:“姑娘趕緊家去,家裏的老爺不好了。”
張歡喜正氣頭上,張嘴就是,“放你娘的屁。我爹出門還好好的。”
喜兒也是太小,又沒人教導她這些,自然不識婉轉迂回的道理,脫口而出道:“出去時是好好的,可回來就不好了。”
張歡喜将方才為打出去的巴掌,打喜兒臉上了,“你胡說,不識好歹的東西。”
喜兒立時便哭了,哭聲又引來不少人瞧熱鬧的。
喜兒捂着被打疼的臉,道:“我沒胡說,家裏老爺被王爺賞了板子,都被擡家來了。”
“什麽?”張歡喜頓時一驚。她爹不是去找王爺給她做主了嗎?怎麽她爹反得板子了?
張歡喜那裏還顧得上旁人看她的笑話,忙忙又家去了。
釆蘩和蘀兮指着門外,對葉勝男道:“瞧瞧,瞧瞧,這是拿自個當主子了吧。說來便來,說走便走,半點規矩沒有,這樣的留着也是禍害,不如趁早回明了太妃和王妃,打發出去才是正經的。”
葉勝男卻不以為然,道:“這樣的,一瞧了她嘴臉便知她要做什麽的主兒才好對付呢。而且她去了還會有別人,不如留着她。還是你們想她去了,再來個嘴甜心苦,兩面三刀的?”
釆蘩和蘀兮也知道是這理兒,可心裏還是不痛快。
葉勝男又道:“再者她越沒規矩,越不成樣子,王爺對三爺才會多一分愧疚。留着她,好處多着呢。”
只說張歡喜慌慌張張家去,還沒進門兒便聽見她娘哭聲震天,張歡喜腳下就是一陣趔趄。
喜兒還記恨挨打的事兒,雖瞧見了,卻故作沒瞧見,讓張歡喜跌跤去。
張歡喜跌坐在地,雖跌得不重到底還是蒙了一陣,才又自個爬起便往家門口跑去。
一進門,張歡喜就見他爹趴在炕上,後腰和臀上隐有血色,人似乎也被打得不祥了。
“爹。”張歡喜一聲叫喚凄厲。
張歡喜她娘回頭,哭得越發不成聲調了,“歡喜,你爹他……你爹他……”
聞聲,張歡喜腳下就是又一軟,聽她娘又道:“快去……快去找你幾個哥哥和嫂子回來。”
襄郡王還是手下留情了的,張老六看着傷勢不輕,實則都不過是皮外傷。
只是張老六覺着今日臉面丢大了,不好見人的,便裝昏睡不醒,好躲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