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兩篇書沒有太多的關聯,新讀者也可以看得懂的
法掩飾的喜悅,看得出來,他該是極為喜歡這架墨琴的。
這是納蘭少靈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笑容,也是第一次見他如此激動。他笑起來的時候,遠比冷着一張臉好看得多。
“謝謝你。”衛寒風緊緊抱住墨琴,內心無法掩飾的澎湃激動。
“不客氣,本來就是朕該做的事。墨琴朕已幫你找到,你随時可以離宮,這樣吧,朕明日要出宮一趟,你便随朕一起出去吧。”
“出宮?你要出宮?”衛寒風有些詫異,如今朝廷不是很多事嗎?她怎麽還會想着出宮?
看到他眼裏的不解,納蘭少靈多少會意,卻是毫不在意地道,“明天是楊尚書的五十大壽,朕想去看看她。”小凡去了,楊尚書是他最在意的親人,也是唯一的親人,自然也就是她的親人了。
“傳聞陛下深愛禮部尚書之子,果然屬實,楊公子若是在世,也會感到欣慰的。”不知道是不是墨琴失而複得,衛寒風今天心情看似不錯,話也多了起來。
納蘭少靈卻是淡淡一笑,笑容中含着太多的無奈,往石椅上一坐,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
關于楊凡,那是她心裏最深處的痛,她不願跟任何人提起楊凡。
衛寒風緊抱墨琴,拂袖也跟着坐了下去,端起酒壺,親自為納蘭少靈倒了一杯,淡聲道,“人死不能複生,節哀。”
納蘭少靈一怔,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是在安慰自己嗎?
“你的琴聲裏,有很多想思之情,莫非衛公子心裏也有了人?”納蘭少靈試探性的問,末了,覺得有些唐突,不禁解釋道,“抱歉,朕沒有其它的意思,衛公子可以不回答。”
“其實也沒什麽的,我心裏确實裝着一些人,只不過他們都是我的父母。”衛寒風斟酒的動作一頓,若無其事的道。
“你父母?”他父母怎麽了?上次好像聽他說起過,因為朝廷無能昏庸,所以他才沒了一個家。
“我從小就是孤兒,沒有父母。我爹生我的時候,難産而亡,我娘,在我三歲的是時候,便死了。”衛寒風清冷的眸子,眼神迷離,深邃的眸子裏,載滿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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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不經回到以前痛苦的記憶裏。
他們衛家世世代代飽受詛咒,但凡男子,生下女兒後,女兒夭折;生下兒子後,便是他人生的終點,懷胎十月,每一天都要飽受錐心之痛,每一個衛家男子生下孩子後,都會鮮血流盡而亡。而娶他們衛家男子的女人,同樣會被抽幹精氣,從內髒開始腐爛,直到全身潰爛而死,沒有一個例外。
他的父母也不例外。
明知道若是生下他,必死無疑,他的父親,還是緊持要将他生下來。
他的母親……他依稀還能記得,母親是在他三歲的時候死的,死之前,全身潰爛,惡臭熏天,生不如死,可她母親給了他最深的愛,即便全身腐爛即将死亡的時候,還将她全身功力盡數度給了他,給他最好的生活。
想到父後,衛寒風鼻子一酸,清冷的眸子,有着濃濃的悲傷。
從小到大,他都渴望着父母之愛,可是他的父母死得太慘太慘……他們衛家幾百年來,多少人死于非命,每一個活下來的衛家族人,都是用他們族人,父母的性命活下來的。
他有多渴望親情,就有多恨納蘭家的人。
如果不是她們給衛家下詛咒,如果不是她們把他的先祖鎮壓在鎮妖塔,他們衛家,又何至于那麽慘。
即便他當時還沒有出生,他也能感覺得到父母無力辛酸。她們該有多大的勇氣才敢在一起,又有多疼他,才會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生下他。
衛寒風別過頭,咽下眼淚,清冷的眼裏殺氣一閃而過。
納蘭家……除了已死的納蘭清雪外,沒有一個是好人……沒有一個……她納蘭少靈同樣也不是什麽好人。
鎮壓之仇,父母之仇,族人之仇,他豈能不報。
衛寒風手心緊攥,血液沸騰,拼命忍住想殺了納蘭少靈的沖動。
如果不是要用納蘭家的血解衛氏一族的詛咒,如今不是要讓先祖衛青陽的靈魂得到安息,他早就殺了納蘭少靈,滅了流國。
“你爹你娘他們為了你,可以犧牲自己的生命,你更要保重了自己,如此,你爹娘在天有靈,才會得到安息。”納蘭少靈見衛寒風眼裏的氤氲,忍不住勸道。
自古以為,少了一個爹,或者一個娘,都是可憐的,人生不完整的。而既沒有爹,又沒有娘,便是可悲的。誰不希望一家團聚在一起。
他從小沒有父母,也不知道是如何活下來的。
說來,她真該慶幸,前世有一個疼她愛她寵她的爺爺奶奶,爸爸媽媽。
衛寒風卻是諷刺一笑。
在天有靈?他們衛家,死後靈魂永墜地獄,不入輪回,生無所寄,如何在天有靈?
造成這一切的,都是她們納蘭家……都是她們納蘭家,尤其是聖德女皇納蘭傾,她不得好死。
“你沒事吧……”納蘭少靈見衛寒風氣色越來越不對勁,忍不住起來,想扶住他,又礙于男女授受不親,只能關心的道。
“我有點累了,想歇息了。”衛寒風頭也不擡,冷冷道,有着趕人的意味。
納蘭少靈一怔。
這個男人真奇怪。
剛剛心情還好好的,講不到兩句,就翻臉了。她好像也沒有惹到他什麽吧,不是他自己提到他父母的事嗎?
不管為何,人家既然已經下了逐客令了,難道她還要死賴在這裏不成。納蘭少靈囑咐幾聲,識相的離開。
“既是如此,那朕先離開了。明日,明日朕會差人喊你,到時候帶你一塊出宮。”
衛寒風不言,而是怔怔看着茶杯裏的水,面色陰沉。
納蘭少靈搖了搖頭,轉身離去,一路上忍不住想着他剛剛說的話。
他的父親難産?母親在三歲的時候死的?可暗衛為何會都查不出來?
她讓他離開皇宮,是對是錯?
不知不覺,竟然走到鳳鸾宮,瞧着鳳鸾宮裏黑漆漆的一片,心裏多少有些失落。
以前路逸軒在的時候,這裏每一天晚上,挂滿着明亮的燈籠,等着她回去,如今卻……也不知道他現在到什麽地方了?是否離開徐家軍,溜到南邊去了。
忽然想到還答應胡少離今晚要去攬月閣,納蘭少靈深吸一口氣,擺駕前往攬月閣。
還未進入寝宮大門,便被一個突然砸出來的東西狠狠砸來。
納蘭少靈側身閃過,臉色一沉。一邊的侍衛也是紛紛刷的一下拔出刀劍,全神戒備,尋找刺客,大喊,“護駕護駕……”
“踏踏踏……”十萬火急的腳步聲如同千軍萬馬似的,盡皆奔跑過來,或拉弓搭箭,或手持武器,将攬月閣圍了一個密密麻麻。
納蘭少靈看着越來越多的禁衛軍圍來,又看着地上剛剛自屋子裏砸出來的枕頭,頭頂滑下三根黑線。
“陛下,屬下護駕來遲,求陛下恕罪,陛下,那個,刺客在哪?”一個侍衛長瞧了半天,除了地上的一個玉枕外,根本沒有一絲可疑,忍不住疑惑了。
“誰跟你們說有刺客的?全部退下。”納蘭少靈喝道。
一幫飯桶,連胡少離發脾氣都看不出來,還刺客呢。
“啊……是是是是……屬下告退。”侍衛長後知後覺的才反應過來。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以為是刺客,還想抓到刺客後讨點兒賞呢,結果居然是陛下與貴君鬧了別扭,丢死人了。
侍衛長一揮手,所有禁衛軍整齊有致的退下,諾大的攬月閣,再次恢複清幽。
“你們也退下。”納蘭少靈對着守門的道。
“是,陛下。”下人們行了一禮後,躬身退下。
納蘭少靈彎腰撿起玉枕,推開寝宮的大門,啪的一下,又一個玉枕飛來,納蘭少靈随手接住,冷冷看着寝宮裏被胡少離砸得也東倒西歪,花瓶玉器碎滿一地,就連帷幔都被齊齊的撕扯下來,哪有一點貴君寝宮的樣子。
再看他氣哼哼的坐在椅子上,憤怒的瞪着她,傾國絕色的臉上濃濃的委屈,納蘭少靈不由笑出了聲。
“是誰那麽大膽子,連我們胡貴君也敢欺負。”納蘭少靈将玉枕扔到床上,拉過一張椅子坐在胡少離對面,摸了摸他柔順的秀發。
“啪……”胡少離嫌惡的拍開她的爪子,怒聲道,“呵,除了你,還能有誰。”
“好了,別生氣了,朕這不是來了嗎?太醫說了,你肚子裏有兩個孩子,情緒波動不能太大,會影響孩子的。”納蘭少靈拉過他白皙滑嫩的雙手,握了握緊,笑着安慰。
胡少離本能的拍開納蘭少靈的手,很想發火,可聽到納蘭少靈後半句話,忍不住将火氣盡量隐忍下去,不去影響到孩子,只是說話依舊酸溜溜的。
“來這裏幹嘛,你不是剛看上一個暴室出生的男人嗎?你不是去找衛美人了嗎?你不是還念着路逸軒跑到鳳鸾宮了嗎?呵,你還記得攬月閣啊,真是了不起。”
“你吃醋了。”納蘭少靈勾了勾他撅起的嘴巴,莞爾一笑。
“誰吃醋了,笑話。”胡少離摸了摸凸起的肚子,冷笑一聲,不屑的別過頭。
“好了,不要生氣了。朕是女皇,剛剛那麽多人看着,你指着朕的鼻子破口大罵,朕要是不訓你,又怎麽治理天下呢。”
“哦那合着,我在你眼裏,就是随時可以打罵,随時可以呵斥的人了嗎?”
“你想哪兒去了,沒人的時候,你想打想罵,朕都不會說什麽,但有人的時候,你給朕留一點兒尊嚴不就可以了。別氣了,朕錯了還不行嗎?”
胡少離滿腔的怒火,忽然不知該往何處撒了。
納蘭少靈從來都沒有如此溫聲細語的安慰過她,這是第一次。雖然他剛剛很生氣,現在嘛,為了孩子,也就算了。
“不生氣可以,今晚不許批改奏折。”
“沒問題。”
“真的?”胡少離眼睛一亮,來了興致,馬上讓人打掃屋子,嘿嘿一笑道,“那你今天就留下來吧。”留下來再造一個孩子……嘿嘿……
“朕倒是想留下來,只是天都要亮了,朕得去上朝了。”納蘭少靈指了指窗外已經升起的晨曦,攤手無奈道。
“靠,早不天亮,晚不天亮,怎麽這個時候天亮啊。”胡少離懊惱的一拍桌子。早知道剛剛就不跟她生氣了,直接造個孩子多好。
☆、005:衛青陽之仇
流國新皇登基不過月餘,帝都俨然已經換了一幅新景色。以前不時可以看得到衣裳破爛的叫花子沿街乞讨,而今,納蘭少靈攜手胡少離再次便衣而出,已然很少可以看得到叫花子了。百姓的臉上洋溢着更多的笑容,連吆喝叫賣的聲音都比以前壯氣許多。
帝都依舊一片熱鬧繁華,到處都是往來的商旅販卒,胡少離一身嬌豔寬袍紅衣,容貌傾城,手挽着納蘭少靈的胳膊,笑得一陣迷人,看得沿途路邊的人,不禁多看了幾眼。
這人是誰?長得好生漂亮?那身段,那容貌,簡直迷死個人。
還有這個素衣女子是誰?風姿秀雅,氣質凜然,一身貴氣逼人,她應該是富家女兒,或者官宦之人吧?如今新皇即位,很多年輕有才學的女子紛紛當了官,不少官員當得還挺大的呢,她氣質如此出衆,想出來也是的。
百姓們雖然停下來多看了幾眼,卻生不出一絲亵渎之心,因為她們兩人身上的氣度實在太好了,尤其是後面還跟着兩個神色冷峻的侍衛。
瞧這兩個侍衛動作利落的樣子,武功定然不低的。
“這個楊尚書,她可真行啊,都快五十了,還要納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子做侍夫,簡直就是老牛吃嫩草,還選在她壽辰的時候,啧啧啧。”胡少離不禁冷笑起來。以前還道楊尚書與她妻子如何情深意濃,如今一看,也不過謠言罷了,夫郎才死多久,就納夫了。
納蘭少靈嘆了口氣,眉宇間盡是化不開的濃傷,“她無子無女無侍夫,孤孤單單的一個人住在諾大的尚書府裏,難免寂寞,納一個侍夫,聊以相伴,也是正常。”只是小凡若是知道他母親要納侍夫,不知道會不會難過?他那般孝順的人,定然不會的吧。若是他在世,也希望母親人到老年,能夠熱鬧開心一些。
“聽你的意思是不是,以後你年老了,膝下要是無子無女無夫,也會随便找一個男人湊和着過一輩子?”胡少離挑眉,媚眼裏勾起一絲危險的陰光。
納蘭少靈拍了胡少離一眼。
她以前怎麽沒發現,他那麽愛吃醋?
“馬上就到尚書府了,我們真的要進去嗎?”胡少離伸手摸向凸起的腹部,緊蹙俊眉。裏面敲羅打鼓,烏煙瘴氣的,他不想進去,他的孩子絕對不會喜歡那裏的。
納蘭少靈擰眉,“都讓你別跟着來了,你偏要跟。我先讓修武帶你去秋水別院歇息一下吧,我很快就回。”
“不行,萬一你要是進去看到哪個年輕貌美的男子,又招回了宮我不是虧大了。”胡少離挽着納蘭少靈的手緊了幾分,人也往她懷裏靠了靠,渾然不知道如今她們兩個看起來有多暧昧,多親密。
納蘭少靈擡頭,看着尚書府前門庭若市,人山人海,認識的不認識的,紛紛備上厚禮進去道賀,連洪王都親自去了,還有百裏家的人。
曾幾何時,那裏一片冷清,如今不過月餘,變化可真快。
“啧,早前聽說尚書府重建擴大了不少,如今還真是呢,你看看尚書府,金碧輝煌,氣勢磅礴,幾乎占了大半條街,早已超了候爺的規格,只怕都快趕上親王了吧。她膽子可真夠大的,就不怕別人參她一本。”胡少離指了指翻新的尚書府牌匾,以及金碧輝煌的建築。
納蘭少靈原本想進去,看到如今的尚書府,忽然生出一抹怯意。她怕進去後,小凡所種的藥田沒了,花田也沒了,更怕睹物思人,想起楊凡,何況,少離肚子裏的孩子,也經不過這番吵鬧。
她本想偷偷留進去,見見楊尚書,親自給她道個喜就走,如今各方的朝廷命官紛紛拜賀巴結,只怕她也不需要她了。
“我說這楊尚書怎麽回事?納一個侍夫,過一個生辰,來人客人都快趕得上你大婚了。莫不是那些人知道你愛烏及烏,所以都來巴結讨好她了吧?如果真是這樣,你可得要注意一下楊尚書了,免得得她被人利用,做一些有損國威或者難以挽回的事。”
納蘭少靈心中一個咯噔,命修文把早前準備好的賀禮送給楊尚書,自己則轉身離去。
胡少離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挽着她的胳膊,繞過尚書府繼續前進。
“少靈姐姐。”巷子深處,一道稚嫩的聲音陡然響起,驚得納蘭少靈身心一震。
這聲音她以前曾聽過千次萬次,她也想把聲音的主人娶回來,好好的生活過一輩子。可一番又一番的變故,終究是有緣無份。如今再聽這道聲音,好似上輩子的事兒了。
胡少離魅惑的臉上,瞬間變色,危險的眸光一閃而過,轉過身去,怒視追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季然。
他想幹什麽?都嫁人了還不消停嗎?還要跟他搶妻主嗎?他的妻主已經有夠多的男人了,哪能再分他一杯羹。
“少靈姐姐,真是的你。”季然凍得通紅通紅的,雖然滿得直喘粗氣,臉上卻洋溢着燦爛的微笑,以前驚喜的眸光。
“原來是大學士的正夫啊,哦,不對,應該說是中書令的正夫啊,想不到竟然在這裏見到你了,別來無恙啊,百裏正夫這麽開心,莫不是有了百裏裳月的孩子了?”胡少離似笑非笑,明明講得溫和,卻讓季然面色大變,笑容頓失,心裏撲通撲通的惶恐起來。
大學士正夫?中書令正夫?百裏正夫?這些稱呼怎麽都那麽刺耳呢?
他跟百裏裳月自從成親後,連手都沒握過,又怎麽可能會有她的孩子呢?
他怎麽給忘記了,他已經嫁人了,他親自把少靈姐姐推出去了。他的少靈姐姐再也不是他的了。
季然眼眶一紅,眼淚随時有奪眶而出的可能。所有的喜悅消失無蹤,再也不複剛剛的激動。甚至有些自卑,沒臉再見少靈姐姐。
“少靈,咱們的孩子真不乖,踢了我一腳呢,他們大概是累了,我們找個地方飯好嗎?”胡少離挑釁地看着季然,故意露出凸出的腹部給季然看,一臉溫柔的挽着納蘭少靈的胳膊,甚至将柔若無骨的身子靠在納蘭少靈身上。
季然心裏一痛,眼淚不争氣的滑了下來,伸手随意一抹,抹掉眼淚。
他滿滿地以為,少靈姐姐會推開他的身子,松開他挽着的手,然後回過身,笑着跟他打着招呼。可是他大錯特錯了。
納蘭少靈只是身子忽然一僵,馬上又松了開來,不僅沒有推開胡少離,反而溫柔的問道,“這麽小就踢爹了,長大後還得了。不許踢了,爹娘帶你們去吃飯。”
季然瞪大眼睛,簡直無法相信,這些話是從納蘭少靈嘴裏說出來的。更不敢相信,少靈姐姐甚至連回頭都沒有,挽着胡少離的手,有說有笑的離開。
季然豆大的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心如刀割,半晌號啕大哭起來。
“少爺,少爺,您怎麽跑那麽快啊?我差點都追不上你了,少爺,你怎麽哭了?發生什麽事了?是不是誰欺負你了?”尾随而來的小侍,同樣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見到季然哭了,不由慌了。
季然跺了跺腳,哭着轉離跑去,急得小侍只能繼續追上季然。
“少爺,少爺,你等等我啊,別跑那麽快,當心摔着。”
納蘭少靈在聽到季然委屈的哭聲時,腳上的動作不由頓了下來,眼裏黯然一閃而過,連挽着胡少離的手都抖了幾抖,莫名的心疼。
“怎麽?你舍不得他了?你是不是想把他收進後宮?”胡少離猛然松開納蘭少靈的手,有些不悅。
納蘭少靈諷刺一笑,“我已娶人,他也嫁人,我也有了自己的孩子,我與他,就是兩極,永遠都不可能走到一起了。”
“兩極?兩極是什麽?我怎麽從來都沒聽過。”
納蘭少靈直勾勾地看向胡少離,看得胡少離一陣莫名奇妙,他哪裏說錯了嗎?
“他已拒絕我兩三次了,難道我身為女皇,要強搶臣子的正夫?那樣,把百裏裳月置于何地,又把皇家臉面置于何地。大婚之日,他拒絕了我,這輩子,無論如何,我與他都不可能了,你大可以放心他會跟你争寵。”
胡少離聽到前面還挺樂呵的,可聽到後面,怎麽那麽奇怪?是在諷刺他嗎?
捋了捋耳後的秀發,快步追上納蘭少靈,重新挽住她的手。
他才不管少靈是不是在諷刺他,只要沒人跟他搶妻主就夠了。
猛然間,一道強烈殺氣陡然襲來,包裹着氣勢磅礴的威力,震得兩旁屋子瓦爍砰砰起伏顫抖,樹葉簌簌而下,連地面都一陣陣的顫動。
好強的殺氣。
納蘭少靈,胡少離,甚至修文修武,臉色瞬間大變,他們感覺到一股發自靈魂的驚懼。擡頭一看,剛剛還是漫天的晴天,也一陣陣陰沉下來,風聲嗖嗖直逼而來。了
“走,馬上走。所有暗衛,保護胡少離離開。”納蘭少靈第一時間将胡少離推開,急聲大喊,自己則運足全身真氣,轟的一下,攻向直逼而來的殺氣。
“砰……”僅僅一招,納蘭少靈被震得倒飛而去,“噗”的一聲,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臉色瞬間慘白,半天爬不起來。
“主子……”修文修武哪管那麽多,拔出武哭,想沖過去護住納蘭少靈,可還未擡步沖過去,便被餘力狠狠的震開,五髒六腑,劇烈起伏,又是一口血噴了出來。
胡少離臉色一變,陡然拔地而起,險險避開那道殺氣。手中動作不變,運氣掌上,轟的一聲,全身真氣砸向正前方,身子則飛奔而去,迅速的擋在納蘭少靈面前,面色扭曲,暴吼道,“你要敢殺她,你就先殺了我。”
“咔嚓……”一個眨眼間,那道濃濃的殺氣便出現在他們面前,一掌直抵胡少離天靈蓋。納蘭少靈絕對相信,只要那掌落下,胡少離這條命也就沒了。
納蘭少靈呼吸加快,驚恐的看着他頭上的大掌,良久良久,仍舊緊繃着一口氣。
速度太快,快得根本不及她反應。還好這掌沒有落下,若是落下,她根本無法想像後果。
“你十年八年不回來,一回來就要殺我嗎?既然要殺,你當初又何必把我生下來。”胡少離雙拳緊握,眼中蘊淚,倔強地看着自己的所謂的母親,心裏充斥着濃濃的委屈。
納蘭少靈大驚,猛然擡頭,看着眼前一身麻衣素裹,面色難看,氣急敗壞的中年女人。
她……她是少離的母親?鬼魅門的尊主?
“誰給你這個權力嫁給她的?你不知道鬼魅門的規距嗎?你不知道你生下來的使命嗎?”慕輕璃幾乎是從牙縫裏蹦出來的一句話。如果不是眼前的人是她的兒子,她早就一巴掌拍下來了。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你們上一輩的事情,跟我有什麽關系,我只知道,她是我的妻主,是我肚子裏孩子的娘親。”
“啪……”
胡少離話未說完,便被狠狠抽一掌,力道大得讓他不禁身子一歪,倒在地上。臉上火辣辣的疼痛,嘴角溢出一縷鮮血。
“少離。”納蘭少靈趕緊将他扶了起來,卻見他全身都在劇烈顫抖着,一雙魅惑的眼裏,淚花湧動,似乎在隐忍着什麽。
“混賬東西,你好大的膽子,居然還敢有了她的孽種,我現在就先打死你肚子裏的孽種,殺了這個狗皇帝,再來處置你。”
“你敢動她一根汗毛,你敢殺我孩子,我生生世世都恨你,她們若有什麽事,我馬上追随她們去九泉。”胡少離甩開納蘭少靈的手,撐着身子站了起來,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笑得狂舞,笑得蒼涼。
慕輕璃揚起巴掌,又想一巴掌狠狠扇過去,納蘭少靈疾速一閃,攬着胡少離的纖腰,避開那一巴掌,雖是重傷,卻挺直背脊,抱拳一禮,“前輩,不知在下是否哪裏做得不對,惹了您老生氣,若是有,在下定然改正,請前輩莫要責怪少離。”
“少離?你喊我兒子少離?誰給你這個權力的?憑你這個狗雜種,你也配。”慕輕璃忽然仰天狂笑,只是那笑容太狂,殺氣太重,重得納蘭少靈忍不住一顫,腳步輕移,不着痕跡的護在胡少離面前。
她着實不明白,她與她才第一次見面,為什麽她對她有那麽濃的恨意。
狗雜種?這人說話好生難聽。
“少靈,你趕緊走,不管你說什麽,她都不會放過你的。我是她兒子,她不會對我怎麽樣。”胡少離一拉她的胳膊,推嚷着讓納蘭少靈馬上離開,自己則再次擋在她面前,直視自己的娘親,随時準備大戰一場。
“想走?今天誰也走不了,你個狗皇帝,今天算你倒黴,出了那座深宮大院。”慕青璃忽然陰陰地笑着,手心一動,凝氣掌上。
“等一下,前輩,就算你要殺我,總得有個理由吧?在下自認沒有得輩過你。”納蘭少靈坦蕩越過胡少離,她不需要別人保護,以前不需要,現在也不需要。
“你是沒有得罪過我,不過你的先祖納蘭傾,也就是顧輕寒,她得罪了我們。要怪只能怪你是納蘭傾的後代,要怪只能怪納蘭傾壞事做絕。”
納蘭少靈一怔。
納蘭傾?顧輕寒?那不是流國的聖德女皇嗎?都死了五百年了不是嗎?難道……
納蘭少靈忽然明白了什麽,卻是苦笑道,“如果這個恩怨是從五百年前留下來的,那還真是夠深。只是如今五百年都過了,以前的先人也都去了,前輩還要追究以前的恩怨,會不會太……”
納蘭少靈話未說完,慕輕璃先搶先道,“五百年前的人是死了,可是五百年後的衛家族人還在飽受折磨,這筆賬不算在你頭上,又該算在誰的頭上,受死吧狗皇帝。”
慕輕璃轟的一下,殺氣凜然的掌力排山倒海而出,那般狠辣的招勢,竟然連胡少離都半分沒有顧及到。
納蘭少靈臉色一變,對慕輕璃的好感頓時失去,甚至痛心。
這到底是怎樣一個母親?自己兒子的肚子裏孩子要殺,自己兒子的心上人要殺,如今連自己的兒子也要殺,她把少離置于何地。
納蘭少靈也不再客氣。她不欺人,但人若要欺她,她也不是好欺負的,更不會讓自己的男人受到一丁點兒傷害。
☆、006:楊凡有沒有死
真氣運轉,身子化為一條長虹,以肉眼無法看見的速度,穿梭于密林之中,擡掌,千片萬片的樹葉簌簌直落,嗖的一下,葉尖朝前,化為利刃,如破空的利箭,直直射向慕輕璃的周身,與她們揮來的掌力轟擊在一起,砰的一聲,發出一聲巨大聲響。
“砰砰砰……”林子兩邊的樹木承受不了重大的壓力,應聲而倒,就連遠處的屋瓦片片掀翻破碎。
“噗……”
“噗……”
納蘭少靈與慕輕璃皆是重傷倒退,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修文修武瞪大眼睛。
主子的武功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厲害了?
胡少離心裏撲通撲通直跳着,原以為納蘭少靈必死無疑,沒想到,她竟然能接得住母親的必殺一招,還把母親打得措手不及,重傷倒地。
她的武功是怎麽練的?這才多久時間,怎麽這麽厲害了?如果今天換作是他,是不是必死無疑了?
慕輕璃又是一口血噴了出來,毫不在意自己的傷勢,更不在意納蘭少靈能接得住自己全力的一掌,而是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臉色慘白的納蘭少靈,“音攻,這是音攻,你怎麽會音攻的?誰教你的?”
納蘭少靈身姿挺直,伸手無所謂的擦了擦自己嘴角的鮮血,一股睥睨天下的狂傲瞬間凜然而出,冷笑道,“你若想殺我,我納蘭少靈也不是任人魚肉的刀俎,這年頭,沒有幾分本事,又怎麽敢出來混。”
“我問你怎麽會音攻,是不是你跟衛家的人偷學的?說,是不是納蘭傾鎮壓了衛家先祖,搶奪了衛青陽的琴譜,傳給你們了。”慕輕璃顯得有些激動,哪裏還顧得住自己兒子與她私通的事兒,滿心的,只有納蘭少靈剛剛那一招飛花摘葉。
“納蘭家沒有傳下任何琴譜,這琴譜是我意外所學的。”畢竟是胡少離的母親,納蘭少靈沉吟些許,态度終究放緩了些許,坦白道。
“胡說八道,狗屁不通,這是什麽琴譜,一句意外所學就想蒙騙我嗎?門都沒有,納蘭家的人,除了納蘭清雪外,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琴譜哪裏來的?現在琴譜又在哪兒,只要你把琴譜交出來,我就饒你一命,放你一馬。”
“琴譜被我燒了,這世上,除了我,再也沒有人知道琴譜。”納蘭少靈腳步輕移,與胡少離并肩而立,沖着胡少離使了一個眼色,胡少離了然的點點頭。
“什麽?燒了?不可能,那琴譜裏每一首曲子都是無人可超越的仙曲,更是武學的巅峰,一弦可化為三百六十招,招招奪人性命,不管是誰看了都會動心,又怎麽可能會燒了它呢。”慕輕璃不可置信,上前幾步,逼問着。心裏既是驚懼,又是緊張。
如果……如果能夠找到琴譜,再配合魔琴與納蘭家的鮮血,也許,也許就能解開封印與詛咒,這樣衛家的人,也不至于生生世世,飽受折磨了。
琴譜……衛家找了幾百年的琴譜,沒想到,竟然在她身上。
慕輕璃忽然看到一絲希望,她苦苦尋找幾十年的琴譜終于下落了,如今能夠不動心。可她又害怕,她怕竹籃打水一場空。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反正琴譜已經被我燒了,如果你殺了我,琴譜便永遠消失在這世上了。”納蘭少靈在慕輕璃看不到的地方,手勢一動,提醒修文修武尋找機會沖出去,不可戀戰,此人武功太高。
“不說是嗎?那我就先抓了你,我總有一千種一萬種辦法讓你開口。”慕輕璃臉色一變,眸中狠辣一閃而過,刷的一聲,自腰間抽出一條長鞭,夾雜着風雷之勢,啪的一聲,甩向納蘭少靈。
納蘭少靈一直都在提防着她,此時見她有所動作,默運真氣,将琴譜化為利器,勾起地上散落的落葉以及碎瓦,嗖嗖嗖凜凜直擊慕輕璃,速度之快,落葉之多,剎那間讓慕輕璃不得不改變鞭子的攻擊之勢,啪的一聲,甩向如利刃般可置人于死地的落葉,也就在這個時候,納蘭少靈與胡少離十指交握,咻的一下,不見蹤影,而修文修武也分別朝着不同的兩個地方一閃而去。
僅僅只是一個眨眼間,荒無人煙的密林之中,除了簌簌而落的落葉與滿臉怒氣的慕輕璃再無一人。
慕輕璃想追,卻又不知給納蘭少靈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