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兩篇書沒有太多的關聯,新讀者也可以看得懂的
了咬牙,憋出一句,“下官……捐……捐五……五十萬兩銀子。”一說出這話,工部尚書心都在滴血。
“工部尚書捐五十萬兩銀子。”路逸軒含笑高喊道,文官馬上記錄下來。
納蘭少靈的臉色馬上沉了下來。
好一個工部,又是如此的貪,六部尚書,是要她除了禮部外,全部都換了嗎?一群群的貪官,就像水蛭一樣,難道流國會窮得叮當響,也不知道太上皇怎麽治理國家的,養了這一群貪官污吏。百官們的心齊齊拔涼了。
又是五十萬兩……天……怎麽都捐這麽多?那要是她們捐少了,豈不是很難看?看陛下臉色那麽難看,難道陛下還嫌工部與戶部捐得少了。
“這樣吧,一一的問下去,只怕要費很大的時間,諸位大臣不如把想捐的金額想出來,待文官走過去,一一記錄下來便可,只是諸位大臣一定要想清楚捐多少銀子啊,否則,再想改,只怕就難了,陛下與天下百姓可都看着呢。”路逸軒爽朗道,一擺手,又有幾個文官拿着筆墨一一的走過去記錄。
第一個便走到了平南王與洪王面前,兩人臉色都有些不好,本來失去一百萬兩銀子,就夠讓她們心疼的,哪裏有錢再捐啊。
路逸軒卻笑了,“平南王與洪王,那可是聲名赫赫,天下皆知,若是文武百官的名字都有了,唯有你們沒有,天下百姓也會問的對不對?到時候傳揚出去,說洪王與平南王不捐,那可就不好了。”
平南王與洪王手心緊攥,雖然右相的話不中聽,卻也沒錯,她們位列一品大臣,石碑上怎麽能沒有她們的名字呢?
正想像征性的捐一些的時候,路逸軒懶懶的聲音又傳了過來,“碑文上的名字,是按捐贈銀兩的大小而寫的,平南王與洪王乃是一品朝臣,天下皆聞大名,想來,也不會把名字刻在二品官員以及了下的後面吧,不然百姓們豈不是會納悶。”“右相大人,剛剛本王捐了一百萬兩銀子了,所以不用再捐了。”洪王笑道。
路逸軒挑眉反問道,“洪王說錯了吧,剛剛那一百兩銀子,乃是你偷百裏家的庫銀得來的,理應上交國庫,又怎麽可能刻在功德碑上?”
“百裏家的庫銀不是本王偷的。”
“本相有說是你偷的嗎?說你偷的人好像是她們吧。”路逸軒好心地朝着百裏家努了努嘴,笑道。
平南王與洪王簡直想抓狂罵人,說來說去,不就是要她們多捐一些銀子嗎?向來都知道右相很摳,沒想到他更腹黑無恥。
大筆一劃,咬牙寫上捐一百萬兩。心裏頭一直在滴血。
兩百萬兩銀子啊,這一去就是兩百萬兩銀子啊。她們多年積攢的存款都沒了。好一個右相,這筆銀子,遲早她們要讨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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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蘭少靈輕咳幾聲,以掩笑意,任由路逸軒去坑衆臣們的銀子,心裏一片舒朗。
這個朝,從未時開始上,一直到上戌時方才結束。可謂是幾百年來,第一次議政這麽久的朝事。
除了在金銮殿中的衆人,沒人知道裏面到底都商讨了什麽,只知道大臣們離開的時候,幾乎一個個的,臉色都不好看。
反倒是陛下與鳳後眉開眼笑的,拿着幾張宣紙看個沒完沒了。
禦書房裏,納蘭少靈摒退衆人,一陣開懷大笑,這次的早朝,當真是上得解氣又精彩啊。
路逸軒見她開心的暢笑,眼裏綻開一抹溫柔,忍不住想将這抹笑容久久的延續下去。自從楊凡死後,她從來都沒笑得這麽開心了。
“這些大臣們就是貪得太多了,你看這一個個捐的……啧啧啧,朕看,還得讓她們再吐一次,以後定要嚴懲貪官,再這麽貪下去,流國還得了。”納蘭少靈指着宣紙上的巨大數額,一個個的指給路逸軒看。
路逸軒不言,只是溫柔地看着納蘭少靈,嘴角上揚。
“你……你怎麽才捐一兩?你一兩銀子就哄騙了滿朝文武那麽多銀子?”翻到最後一頁的時候,納蘭少靈陡然僵住。
“臣侍沒錢,能捐一兩都是從牙縫裏摳出來的。”
“得,你少來,別以為朕不知道你私藏多少銀子,少在這裏哭窮,朕且問你,你攢那麽多銀子,都準備用些什麽?”
“這個,臣侍自有用處,将來陛下會知道的。”路逸軒笑着端了杯參湯置于納蘭少靈面前,又站到她身上,白皙的十指一動,置于納蘭少靈的肩膀上,幫她捏了起來,舒緩壓力。
納蘭少靈身子一僵,閃了過去,“不用捏,朕不累。”
“好吧,陛下喝點參湯,可以滋補身體。”路逸軒也不勉強,只是淡淡道。
“你怎麽知道工部與戶部有那麽多銀子?”
“查的呗,若是陛下,陛下不也第一個對她們兩個開刀嗎?讓臣侍驚訝的只是,陛下竟然沒有直接派兵攻打水國,臣侍一直覺得,陛下登基第一件事,便是攻打水國呢?”
“朕确實想過,也準備好了,登基第一天,便出兵遠征,可如何流國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國庫空虛,将士沒有動力,百姓食不裹腹,百裏家野心勃勃,滿朝文武大官,不是貪,便是無能,呵,一堆爛攤子,你覺得,流國如今适合打仗嗎?”納蘭少靈攤手,諷刺的笑了一聲。她知道流國很亂,可她沒想到,竟然可以糟糕到如此地步。
“陛下,您能這麽想,是百姓之福,社稷之福,攘外必先安內,想必陛下比臣侍更明白這個理兒,水國與吳國的事,可以擱一段落,流國朝事才是最重要的。”
“嗯。”納蘭少靈淡淡應了一聲,開始翻閱奏折,批改起來。
“陛下,您不去給太上皇請安嗎?”
“晚了,明天再去吧,剛剛讓小多子去通知她,今晚我們不去了。”
“哦……那陛下……臣侍陪您回鳳鸾殿吧。”
“你先回去吧,朕這裏還有很多奏折需要批奏。”
路逸軒忽然沉默,無聲的嘆息一聲,拿起三部裏的折子卷宗,坐在納蘭少靈對面,指尖輕翻,慢慢看了起來,如青松勁竹的背脊挺得筆直,光華點點綻放。
納蘭少靈半天沒有得到他的回應,忍不住擡頭看了過去,卻見路逸軒聚精會神的看着卷宗,燭光印在他谪仙出塵光潔如玉的臉龐,迷離得照出他雪白細嫩的肌膚,棱角分明的五官,溫潤如玉的雙眸,薄細的紅唇,以及無雙的氣質,看得納蘭少靈一時間有些迷醉。
淡淡的蓮香味撲鼻而來,更讓納蘭少靈感覺一陣恍惚。莫名得覺得這種感覺很熟悉,尤其是這種清淡的蓮香味。
忽而想到,他是鳳後,又是新婚,流國規定,鳳後大婚前三天,女皇必須宿在鳳鸾宮,否則便代表不喜鳳後,鳳後将來的地位,只怕也不高。
思慮半天,忽然道,“我們回鳳鸾宮吧,把奏折帶回去批改就好,反正在哪改也是一樣。”
“好啊。”路逸軒一口答應,一雙溫潤的眸子,璀璨的笑着,立即命人将奏折,卷宗都搬回鳳鸾殿,輕笑道,“陛下,臣侍扶您回去吧。”
“不是都說了,沒人在的時候,不用自稱臣侍嗎?”
“我樂意。”
納蘭少靈直覺身上涼嗖嗖的,遠離路逸軒幾步。他的腹黑,她已經領教過很多次了,不想把自己也給搭上去。
這一夜,兩人都是無眠到天亮。除了事情多外,更多的則是尴尬,故而兩人一夜到天明,各自都在處理着國家大事。
眨眼,便到了季然與大學士的大婚,帝都城裏,又是一片熱鬧繁華,到處都在傳着當今女皇要親自主婚,羨煞一衆百姓與朝中大臣們。
女帝主婚,多少年才有一次,大學士與納蘭王子,真受女皇寵愛。
大臣們一個個早早的遞交拜貼,送上重禮,紛紛上門拜賀參禮,百姓們則将百裏家圍了一個裏三層外三層,就盼能一睹女皇風華。
------題外話------
明天季然大婚哈,吓死內個季城主去,啦啦啦
☆、121:女帝主婚,季城主吓昏
百裏府上,到處都挂着喜燈,喜貼,喜布,一片喜氣洋洋,熱鬧不已,不少家仆們還在張羅着擺好家具,布置好百裏府。
今夜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明日三小姐大婚,陛下親自主持,百裏府的人哪個不興奮。尤其是百裏裳月,折騰許久,終于可以娶到心上人,還是風風光光,熱熱鬧鬧的娶,哪能不欣喜激動,一個晚上都在府裏督促着下人辦好宴席,臉上揚溢着燦爛的笑容。
忽而,下個來信,說平南王有事找,百裏裳月長袖一揮,直往書房而去面見母親,然而母親一見到她,便拿着一份名單遞給她,淡淡道,“月兒啊,明天你大婚,自然不可草率,多少人盼着陛下親自主婚都盼不得,不過,這份名單也重要,咱們百裏府被撤了那麽多心腹,若是不安插一些人進去,只怕百裏家以後在朝廷上站不住腳根。”
百裏裳月接過,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便大致于明白了什麽事,臉上燦爛的笑容忽而隐了下來,有些難看,将名單折好,扔在桌上,蹙眉道,“娘,這是國家選拔人才,不是咱們百裏家選拔心腹,如今流國什麽樣子,您比女兒更清楚,若是朝裏再不注入新鮮血液,再不好好改革,只怕國不成國。”
“啪……”平南王忽然一拍桌子,不可置信的看着百裏裳月,“你說什麽?你剛剛說什麽?你什麽意思?”
“女兒什麽意思也沒有,女兒只想說,朝廷科舉考試,是為了在民間選拔人才,為民造福,不是為了給世家家族選拔心腹的。”
“啪……”平南王狠狠甩了百裏裳月一巴掌,直将百裏裳月打得臉頰高腫,嘴角溢血。
百裏裳月跪了一去,站得筆直,跪得恭敬,可态度一點兒沒變,倔強的抿唇。
“你難道不知道這幾日陛下為了平衡朝中勢力,撤了很多百裏家的心腹嗎?你難道不知道百裏家想要永遠的風光下去,在朝裏便不能沒有人嗎?你難道不知道,這個機會難得,多少人搶着争着,也搶不到監考官一職嗎?”平南王幾乎怒吼起來。
她就搞不清了,她到底還是不是她的女兒,朝政之事,每次都要跟她反着幹,口口聲聲百姓,天下,她又不是納蘭家的人,管那麽多百姓做什麽,只要百裏家能夠繁榮下去不就可以了。
“女兒知道。”百裏裳月低頭,朗聲道。
“既然知道,你還不安排。”
“娘,陛下既然把這件事交給女兒,便是信任女兒,女兒更應該為朝廷選拔人才,為民做事,若是沒有國,哪有家,流國已經風雨飄搖了,咱們好不容易盼來一個肯造福天下的明君,咱們更應該為天下謀福,讓流國再造盛世不是嗎?”
“我不管什麽天下,我只要百裏家世世代代繁榮下去,若是沒有娘在謀劃着,你覺得百裏家會今天嗎?你處處跟我做對就算了,這件大事上,我說了算,這些名單,你不安插,你也得安插,你要安插,也得安插。”
百裏裳月跪得筆直,如青松勁竹一般,雖然沒有說話,可那态度,任何人都看得出來,根本不可能扭轉。
平南王又是一巴掌想甩過去,外面突然進來一個全身勁裝的凜冽女子,攔住平南王的一巴掌,“娘,明天三妹就大婚了,要是臉上都是巴掌印,只是陛下也會懷疑的,娘,您消消氣,女兒跟三妹好好談談就好。”
“哼…”平南王不知是不是想到明天大婚陛下也會親自主婚,揚起的巴掌,恨恨的松掉,冷哼一聲,丢下一句,便跨步離開,“這些人,你若敢不安插,以後你也不是百裏家的人,我沒你這個不孝的女兒。”
百裏裳紅見平南王離去,這才關起大門,扶着跪得雙腿發麻的百裏裳月坐了下來,有氣無力的道,“三妹,你這是做什麽,娘說什麽,你照做不就是了,何必惹娘生氣,這陣子,你惹娘生氣的還不夠嗎?”
“我并不是想惹她生氣,只是做人總有一個底線,朝廷裏,到處都是世家關系,只聽為首的話,有官等于無官,又如何談及造福百姓呢。”百裏裳月長得極是好看,哪怕蹙眉憂慮的時候,也是風采出衆,芙蓉出水。她的身上一股股的儒雅氣息,缭繞整間書房,本是一個溫文爾雅,文質彬彬的人,可說出來的話,卻有幾分倔強的味道。
“噓,這句話你在我面前說說也就罷了,千萬別被娘聽到了,否則少不了一頓罰,你該慶幸,明日你大婚,否則,娘不知又該怎麽罰你了。”
“二姐……難道你認為娘做的那些都是對的嗎?這些年來,娘結黨營私,指使朝政,一手遮天,多少天下大事,都被娘生生隐瞞下來,未能上達天聽,有多少百姓因為娘親的一己之私,活活餓死,凍死,慘死。”
“噓,噓,噓,你說那麽大聲做什麽?萬一被聽到了,告到娘那裏,我看你怎麽辦。明天你就大婚了,也很累了,趕緊的,好好歇息一下吧,今晚這話,切莫再說了,我只知道,如果沒有娘的話,就沒有今日百裏家的繁榮,娘不管做什麽,都為了百裏家好,我們只需聽娘的就好。”
“二姐,難道你沒有聽過功高蓋主嗎?太上皇無心朝事,不理朝政,尚可以容忍我們百裏家崛起,可如今的陛下,野心勃勃,她定然不會甘心一個流國,她要的,很有可能是全天下啊,淩家已敗,咱們百裏家把持朝政,陛下很有可能下一步要對付的便咱們百裏家。陛下現在不動手,只不過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拿下百裏家,二姐,難道你不覺得淩家落敗的事情很可疑嗎?堂堂淩家,勢力遍及朝野,擁有二萬禦林軍,二十萬淩家軍,可你看看,只有一夜,一夜她們便全敗了,這等手段,豈是一般人能及的?你真的天真地認為,鏟除淩家都是咱們百裏家的功勞嗎?”
“夠了,別再說了,我告訴你,今天說的這些話,若敢傳到外面,我第一個不會饒了你,咱們百裏家戰功赫赫,陛下沒有理由除去我們,就算想除,陛下也沒這個能力。我且告訴你,那個名單,娘都安排好了,只要到時候你按名次寫上科舉高中名單便可。”百裏裳紅臉色極是難看,一揮袖,怒而離去。只是心中驚駭百裏裳月說的話。
她說的并無道理,只是她們都不相信。陛下二十不到,怎麽可能有那麽深沉的心思,憑她一個人,根本不可能讓淩家落敗,她除了暗衛,一兵一卒都沒有,淩家可是有二十萬大軍呢。
百裏裳月苦笑一聲,望着二姐遠去的背影,眼裏有着濃濃的擔憂。
她一直都不贊成娘親與二姐她們做的事,只不過,她本事低微,根本阻止不了。只希望,陛下将來對付了她們百裏家的時候,能夠網開一面,留她們全家一條性命。
起身,推開半關着的門,望着天上潔白的明月,忽然想到那個一臉純真無邪少年男子。
也不知他現在怎麽樣了?過得好嗎?明天大婚,他會開心嗎?
大抵是不開心的,他的心裏根本沒有她。
忽而,想到那天在迷魂陣裏,她與他恩愛的場景,百裏裳月便一陣恍惚,隐約中,還能看到季然嫩滑的肌膚,迷醉的眼神,一切都是那麽真實,卻又是那麽不真實。好似一切只是一場春夢。
連她都不知道,那場春夢到底是真是假。明明那麽真實,偏偏她回來後,又感覺非常虛幻。季然不懂男女之事,她卻多少了解一些。
若是她們真的做了那事,為何……為何她的身體一點兒異樣也沒有?
到底是誰?到底是誰陷害的她們?她自問,沒有得罪過任何人。
百裏裳月越想越是可疑,越想越覺得應該把這事兒告訴季然。尤其是蘇少靈還是當今女帝。
季城主不喜歡蘇少靈,只因為她身份低下,季然願意嫁給她,只因為以為與她發生了關系,于情于理,她都應該讓他們知道真相。
這般想着,百裏裳月拖着沉重的腳步,一步步往裳月小院走去,心裏如同壓了一塊大石般沉重。
理性告訴她,必須讓他們知道事情的真相。可感性告訴她,若是說了,那麽她明日斷然不可能娶得到季然了,百裏家的榮耀,将成為一場笑話,一場百裏家從沒受過的笑話,她也會失去他……
在這個充滿爾虞我詐的世界裏,只有面對季然的時候才是最輕松的,也只有他,才能有那一顆純潔得沒有一絲雜質的心,不想去想過多的陰謀詭異。
走着走着,不知不覺得竟然走到裳月小院。百裏裳月在院門口躊躇許久,猶豫着要不要進去,猶豫半天,感性終是抵不過理性,推開門,走進裳月小院。
裳月小院與百裏府一樣,到處都是一片喜氣洋洋的,還有不少家仆連夜都在隆重的布置院子。
季城主以為百裏裳月是因為想季然了,開懷暢笑起來,将百裏裳月拉到季然的門口,塞了進去,“大學士啊,本來明天便要大婚了,是不可以相見的,不過,我們季城沒有那麽多的迷信,你要是想季然了,就進去看看他啊,我繼續讓人把院子布置得喜氣奢華一些,畢竟我兒子如今已經是陛下的禦弟了。”
砰……
百裏裳月措不及防,被塞了屋子,一進屋子便看到季然坐在椅子上,拿着一把剪刀,咔嚓咔嚓将嫁衣剪了一個稀巴爛,嘴裏嘟嘟嚷嚷的罵着什麽,耍着小性子。
雖然在甩着小性子,雖然臉色鐵青,氣鼓鼓的,可看在百裏裳月眼裏,卻是那般的可愛,純真。
“你過來幹嘛,誰讓你進來的,滾出去,滾。”季然一看到百裏裳月出現在他的屋子裏,手中剪刀毫不客氣的朝着百裏裳月扔了過去,爆吼道。
若是百裏裳月身法利落,第一時間閃了過去,只怕今晚就被剪刀紮死了,不由好笑地看着季然,眼裏綻開一抹寵溺。
季然見剪刀沒有砸到百裏裳月,手中被她剪得撕碎的嫁衣,一鼓腦朝着他扔了過去。
百裏裳月沒有躲開,任由嫁衣扔在她身上,摸着手上柔滑的嫁衣,不禁笑道,“你把嫁衣剪了,明天穿什麽?”
“你管我穿什麽,關你什麽事,要你多管。”季然氣呼呼的坐下,将桌上的茶杯盡數都給砸了。
百裏裳月眼裏一黯,心裏驟然一痛,有些揪疼道,“季然……”
“季然是你叫的嗎?你是我什麽人,只有我的少靈姐姐,楊凡哥哥,還有我的娘親可以叫。”
百裏裳月也不在意他惡劣的态度,忍着失去他的後果,還是選擇将實情說出來。無論他願不願意嫁給她,她都不想欺騙季然,也不想心裏挂着一份愧疚,有些哽咽道,“季公子,我有件事,想跟你說一下。”
“滾出去,我沒話跟你說。”
“其實蘇少靈的身份是……”
“我讓你滾,你聾了嗎?滾出去。”百裏裳月一句話還沒有說完的時候,季然拿起屋子裏擺放的花瓶,一個又一個,毫不留情的砸過去,直将百裏裳月砸得只能閃躲避讓。
“季公子,你冷靜一下,我跟你說幾句話,我就走。你知道蘇少靈的身份嗎?她是……”
“她是我季然這輩子最愛的人,百裏裳月,我告訴你,就算我嫁給了你,我一輩子也不可能喜歡你,也不可能喜歡你,我恨你,我恨你,你給我滾,滾出去,我不想看到你。”季然冷不防哭吼了起來,抓到什麽東西,便砸什麽東西。
百裏裳月忽然捂着心口,腦子裏直回應着季然的那句話,他喜歡蘇少靈,他恨她,他不想看到她……
“然兒,然兒你這是做什麽,怎麽把屋子裏的東西都給摔啦?呀,你怎麽連大學士也砸了,快給我住手,快住手,大學士,對不起,實在對不起,然兒他……他不是故意的。”季城主聞言趕來,一見到這情景,吓得三魂少了七魄,急急道歉。
“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把我怎麽樣,殺了我嗎?”
“季公子,你若是不想嫁,還可以反悔的。”百裏裳月忽然笑了出來,只是笑容中有着她只有她知道的苦澀。
“哎呀,這怎麽成呢?你們的婚事,那可是當今陛下親自賜婚的啊,明天陛下不是還要親自主持婚事嗎?這怎麽能反悔呢,要是反悔,不成欺君之罪,不行不行,絕對不行。”季城主自然十萬個不願意。兒子好不容易找了一個這麽好的人,怎麽能放棄。
“誰說我不想嫁了,不就是嫁人嗎?我就要嫁了,你管我,滾,全部都給我滾出去,滾……”季然怒了起來,将百裏裳月與季城主都轟了出去,大門啪的一聲關了起來。自己則頹然的坐在地上,捂着嘴,嗚嗚哭了起來。
少靈姐姐,你在哪裏?你真的不生我的氣了嗎?你這些日子都到哪去了?為什麽不來看我?你是不是真的要我嫁給百裏裳月啊,嗚嗚……
季然走到衣架上,随便扯了一塊布,将臉上的眼淚與鼻涕擦了個幹淨,心裏又開始想起蘇少靈。
自從那天對她講了重話後,他就開始後悔了。
他原本想着,少靈姐姐肯定還會再來找他的,要是少靈姐姐再來找他,只要少靈姐姐不嫌棄他不幹淨了,他就跟她一起走了,可是他沒有等來少靈姐姐,倒是等來兩道賜婚聖旨。
一道是封他為禦弟,一道是賜婚他與百裏裳月的。
他不要當什麽禦弟,不要當什麽王子,他只要他的少靈姐姐……可是賜婚聖旨下來的,他知道,他跟少靈姐姐不可能了。
要是抗旨的話,他的娘,他的九族都會被滅誅的。他不奢望能跟少靈姐姐在一起了,他只希望見她最後一面,可是少靈姐姐遲遲不來看他,少靈姐姐肯定是厭倦他了,恨死他了……嗚嗚……
門外,季城主還在聲聲讨好的哄着百裏裳月,然而百裏裳月已經沒有力氣再聽她說什麽好聽的話了,失魂落魄的離開裳月小院。腦子裏,回應着的,還是季然那句恨她的話。
她怎麽會把事情弄得如此糟糕呢?明天的大婚,該結還是不該結?
她難道這個時候要進宮面見陛下,請陛下取消婚事嗎?請貼都發出去了,天也快亮了……只怕等她趕到皇宮,也來不及了,她身為百裏家人,也不能讓百裏家鬧這等笑話。
百裏裳月痛苦的直捂腦袋,忽然發現,她的身邊,連一個可以說知心話的人也沒有。
以前還有大姐與二姐,如今,大姐二姐定然不可能站在她這一邊的。
次日。
帝都從未有過的熱鬧,車如游水馬如龍,到處都是往來的車馬,絡繹不絕地朝着百裏府上走去,這些都是朝中貴臣,以及地方上的官員專程趕來慶賀大學士的。
百裏家的門口,更是熱鬧非凡,人人都提着重禮,排着隊入府,數百個百裏軍在門口安排稚序,讓出一條路來。
許多商販百姓們遠遠的擠破着腦袋,瞧着百裏家的熱鬧,将百裏家圍得裏三層,外三層。
帝都城裏,原本選秀與科舉已經彙集了夠多的人了,加上大學士這麽一個大婚,更是盛況空前,每一家酒樓與客棧日日客滿。
醉仙酒樓裏同樣熱鬧,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紛紛讨論着大學士的大婚之事。
此時,酒樓的門口,走來一個年約十八九歲,一身貴氣的傾城飒爽女子,女子一身白衣,飄然淡雅,一張比男人還美的臉上,微微抿着唇,目光精湛,手中若無其事的搖着扇子,後面跟着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女人。
小二忙迎了上去,抱歉的招呼着,“客官,抱歉抱歉,實在不好意思,這……如今酒樓都沒位置了,您看能不能稍等一下,或者晚點兒再來?”小二不敢得罪人,因為來人的氣度一看,便不是一般人能夠擁有的,如今地方官員與朝廷官員紛紛過來給大學士道喜,達官顯貴太多,她們也怕得罪人。
納蘭少靈環視一眼嘈雜的酒樓,确實發現,每一張桌子都坐得滿滿的,連一個位置也沒有,還有不少人,在酒樓等待着,期待有人離開,好坐上位置。
白皙的手,有意無意的把玩着扇子,正欲離開,卻見角落處一張屋子上,只坐了一個頭戴鬥篷青衣男子。
納蘭少靈的目光匆匆一撇間,便定格在他的身上。不為其它,而是這個身上有一種讓人忍不住想要去親近的氣質。
他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裏,對着窗外,小飲着酒,便有一股出塵的氣質,一股不食人間煙火,卻又清冷內斂的氣質。
他的背,挺得筆直,如同青松勁竹一般,他的氣質如菊淡雅,如竹清漠。他的身材修長有姿,幾乎可以囊括世上最美的詞兒,竟一絲也不比路逸軒與楊凡差。
他旁邊的坐椅上,置放着一架墨琴,一架透着古樸氣息的墨琴。
納蘭少靈莫名的覺得,這個背影,這個裝扮非常熟悉。絞盡腦汁,這才想了起來,當日她被胡少離追殺的時候,可不正壓倒一個頭戴鬥篷,身背墨琴的男子嗎?莫非就是他?
納蘭少靈幾乎可能肯定,此人必是那日她壓倒之人。好看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手中的扇子刷的一下張開,沒有意識的扇了起來,對着小二道,“我能過去那裏坐嗎?”
“這……這恐怕不行,那位男子不喜歡別人與他同桌,更不喜歡熱鬧,他就住在我們酒樓裏,這些日子,他吃飯的時候,也都是一個人一桌的,不過,你們可以去問問他,他若是同意的話,我們自然樂意。”小二撓了撓腦袋,有些腼腆的說着。
納蘭少靈一笑,腳步輕動,越過一衆百姓們,徑自走到青衣男子身前,鞠躬一禮,“公子有禮了,在下沒有位置可坐,請問可否與公子同桌?”
青衣男子柔弱無骨的手,握着酒杯的動作一頓,微微擡頭,似乎有些訝異碰到納蘭少靈。
納蘭少靈看不清他鬥篷下的表情,只知道男子微微有些驚訝,半晌,輕輕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
納蘭少靈也不客氣,坐了下來,随意點了幾道菜,由着小二又添了一副碗筷,而餘管家則恭敬的站在納蘭少靈身後。
“公子可還記得在下?當日情況緊急,唐突之處,還望見諒。”納蘭少靈又是行了一禮,愧疚的道歉,身上氣度雍容。
“無妨。”男子淡淡的應了一聲,聲音清冽,如鐘鼓馔玉,如天籁之音,讓人聽之有些恍惚,怎麽都想不到,竟然有人聲音能夠如此動聽。
納蘭少靈一時也有些恍惚,來到這個世界,看到太多太多的美男了,這在前世是根本不可能出現的,什麽國際偶像巨星都比不上人家的一根手指兒。
例如,胡少離,楊凡,路逸軒,此時,還有這個男子,上次雖然匆匆一撇,可到底還是看到他的些許樣貌,美得讓人窒息。
還有季然……季然長得也好看……
想到季然,納蘭少靈的心驟然一痛。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一會她還要去主婚……
她該不該去找季然說個清楚,若是季然此時反悔,一切……還得來及……
“小姐,碗筷飯菜都來了,請小姐用膳。”餘管家突然出聲,驚醒納蘭少靈。納蘭少靈微微點頭,拾起酒杯,飲了一杯,順着青衣男子的目光,往窗外望了過去,正好可以望到百裏家的方向,那裏人山人海,到處都是人頭,也不知有多少人。
“聽公子的口音,好像不是帝都人士。”納蘭少靈自斟自飲,淡淡道。
“聽姑娘口音,好像也不是帝都人士。”男子如同天籁般的動聽的聲音緩緩響起來,聽得納蘭少靈與管家心神一陣。好動聽的聲音啊,單是聲音便這麽好聽,那人也不知美成什麽樣。
“我确實不在帝都長大,公子怎麽會來帝都的。”
男子好長一陣沉默,一雙清冷的眸子,恍惚的望着窗外人來人往的繁華街道,久久不言。久得納蘭少靈以為他不會開口了,他才沉悶而低沉的嘆了口氣,“整片天下,兵荒馬亂,整片流國,百姓生死無依,食不裹腹,流寇四起,也只有帝都,還能醉生夢死,歌舞喧嚣,十裏紅妝,大肆舉辦婚禮。”
男子忽而無奈的漠笑一聲,“看多生死離別,饑餓貧窮,總是期盼有一片人間淨土,只是帝都看着幹淨,卻比其它地方,肮髒得多。”
納蘭少靈心裏一動,細細品味着他的話,心裏突然沉重起來。
帝都肮髒?他指的肮髒是朝廷腐敗,官員貪腐吧?
納蘭少靈淡淡道,“那是以前,如今新皇登基,一切都會慢慢改變的,減賦稅,輕徭役,罷黜百官,不是最好的證明嗎?”
“流國皇室,除了聖天女皇納蘭清雪外,每個人身上流的血都肮髒的,虛僞的。”
“放肆,你是何人,怎敢如此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