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兩篇書沒有太多的關聯，新讀者也可以看得懂的
這可是砍頭的死罪。”餘管家臉色一變，不善的冷斥道。
“我只是一個無家可歸的浪子，一個被朝廷，被皇室毀了家的浪蕩浪子，你們自然不可能認識我。至于朝廷，朝廷若是可以了，又何以兩三百年來，昏庸無度，只知飲酒作度，窮奢極武，收刮百姓，強奪民男，弄得天下百姓慘不忍睹，黃河大水，淹一百餘萬人，朝廷可曾派兵救濟過？土地被強征，民屋被強拆，朝廷可曾管過？官官相護，鳴冤臺空設，百姓求助無門，心灰意冷，左相廟宇裏，每日多少百姓紛紛撞死，以抗朝廷不公，呵……這些可曾胡說？”
青衣男子的聲音極是清冷，說到朝廷更是滿腔憤慨，背起椅子上的墨琴，放下飯錢，留下一道清冷孤寂的背影。
“小姐，這……您可別聽他胡說八道，如今您登基後，不知有多少百姓們都誇您呢，流國在您手上，定然可以再造繁華的。”餘管家怕納蘭少靈難過，急急的勸道。
納蘭少靈卻是微不可見的輕笑出聲，“我沒事。”
黃河大水，淹了一百餘萬人？這是什麽時候的事？為什麽都沒聽過？
她一直知道流國情況很糟糕，可呈報上來的，根本沒有這些事兒，若不是暗衛去查報，她甚至不知天下間發生的不公事兒。
難怪小凡，寧死，也要讓她當上女帝，統治流國……呵……
望着青衣男子漸漸消失的背影，納蘭少靈若有所思，為何……為何她感覺他對皇室充滿恨意？即便他的聲音，他的神态隐藏得很好，可她還是覺得他對皇室對朝廷滿腔恨意？
莫不是因為朝廷腐敗的原因，讓他失去家園，成為浪子的原因？
“小姐，時辰差不多都到了，禦林軍，禁衛軍，儀仗隊等等，都還在秋水別院候着，等您回去更衣打扮，主持婚事了。”管家好心的提醒了一下。
“走吧。”納蘭少靈嘆了口氣，起身，準備回去抱上龍袍，給自己最喜歡的男人主婚，嫁給另一個女人，呵……真是諷刺，她堂堂一個女皇，竟然連自己喜歡的人，也保不住。
納蘭少靈離開酒樓，街道上依舊一片熱鬧，只是回秋水別院的時候，必須經過裳月小院。
途經裳月小院的時候，蘇少靈停住了，心裏開始躊躇起來。
她該去看看季然嗎？若是此時他後悔了，她還可以幫他收拾爛攤子，然後想辦法，将他迎娶入宮。
“小姐，老奴知道，您心裏還有季公子，小姐，若是您真的想去，便去吧，莫要給自己留下悔恨，楊公子走了，那是無法挽回的現實，季公子的事，還不到萬不得已，一切還有可能扭轉。”餘管家看出納蘭少靈的想法，忍不住勸道。她也希望季然公子能夠伺候小姐，這樣小姐便不會那麽難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早已把小姐當成自己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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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一趟裳月小院。”納蘭少靈扇子一收，終是給季然一次機會，也給她自己一次機會。若是季然還是堅持嫁給百裏裳月，以後也不至于有那麽多的遺憾，畢竟季然只是因為失了清白，才會選擇嫁給百裏裳月的。
這般想着，腳下一動，閃電般的竄進裳月小院，熟門熟路的翻到季然的屋子，确定裏面沒有人，才開門閃了進去，又将房門關了起來。
“誰？不是讓你們都別進來嗎？催什麽催，趕什麽趕，催魂啊，再催我就不嫁了。”季然聽到有人進了屋子，忍不住将桌上的東西，盡數掀翻，爆吼道，擡頭，卻是他心心念念的蘇少靈，季然整個身子陡然僵住，心裏狂喜起來，差點沒忍住想撲了過去。
可一想到，他的清白已經沒了，賜婚聖旨也下了，連昨天百裏裳月走了後，胡少離也刻意跑過來跟他說，少靈姐姐不會要他了，他的肚子裏已經懷少靈姐姐的兩個孩子了，少靈姐姐娶的人，只會是他，還讓他死了那條心，少靈姐姐就算想娶他，也不過是可憐他罷了。
季然心裏一陣陣抽疼起來，他配不上少靈姐姐了，他跟她也不可能了，他不能抗旨。
納蘭少靈眼眶迷糊，嘴角卻是寵溺的笑了起來，看着穿着一身紅嫁衣，臉畫濃妝的季然，忽然間心裏一暖。
幾日不見，季然好像成熟了許多，這身嫁衣穿在他身上，真好看。
“跟我走吧。”納蘭少靈笑了笑，千言萬語，彙成這一句。
季然眼角一滴淚水滑了下來，使勁搖了搖頭，“對不起……”
納蘭少靈嘴角的笑容慢慢僵硬起來，心裏開始慌亂，“你……還是要嫁給百裏裳月？”
“是，我要嫁給她，今天就大婚了。”季然別過頭，抹着眼淚，心裏感激蘇少靈還能來看他，證明少靈姐姐心裏還有他的。
“季然，你在害怕什麽？我從來沒有嫌棄過你，只要你……”
“可是嫌棄我自己，你走吧，她來接人了，我要出去了。”
“王子，大學士來接人了，您好了嗎？奴才進來扶您。”外面一個下人突然敲了敲門，催促道。
“知道了，你們再等一等，我馬上好。”季然哽咽的應了一聲。回身看向一臉深痛的納蘭少靈，忽然笑了笑，“少靈姐姐，謝謝你以前那麽照顧我，現在我要嫁人了，請你以後別再來打擾我的生活了好嗎？我想跟裳月好好過日子。”
納蘭少靈腳下幾個踉跄，差點栽倒，好在扶着桌子才勉強站住，心如刀割，臉色慘白，苦澀的笑了出來，哽咽道，“既是如此，我尊重你的選擇，祝福你。”
納蘭少靈深深地看了一眼季然，疲憊的閉上眼睛，眨下一滴淚水，轉身，決然的離去。
季然忙追了過去，卻怎麽也追不上使着輕功翩然離去的季然，只是跌坐在地上，狼嚎的痛哭起來，直把小院的人，吓了個三魂少了七魄。
裳月小院外，餘管家看到臉色難看的納蘭少靈，多少明白了什麽，想安慰，又不知該如何安慰，只能看着她痛苦的捂着心口，好半天緩不過氣來，最後長袖一揮，冷冷說了一句，“回秋水別院，更衣，前往百裏府。”
“是，小姐。”
“又是你，又是你，我就知道，肯定又是你，怎麽，你巴不得我兒子嫁不成大學士是不是？你知道我兒子現在是什麽身份了嗎？我兒子是當今陛下親封的禦弟，流國的納蘭王子，我們現在是皇親國戚了，身份高高在上，多少大臣都巴結着我們呢，你看看你，你什麽身份，一個鄉野村婦，你有什麽能力娶我兒子？癞蛤蟆想吃天鵝肉。”
正當納蘭少靈等人要離開的時候，一道尖酸刻薄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一聽這聲音，這語氣，納蘭少靈等人不用看也知道是季城主。
“你知道嗎？當今陛下有多寵愛我兒子，她賞了好多珍貴禮物給我兒子，那些禮物，随便一件，你再活幾輩子也不可能看得到，還有百裏家，你知道她們給了多少聘禮嗎？幾十大箱啊，幾輩子都花不完，今天陛下還要親自給我兒子主婚，那是多麽大的榮耀啊，再看看你，哼，一個窮鬼，我呸，趕緊給我滾蛋，再不滾蛋，小心我讓你坐一輩子的牢。”
納蘭少靈冷笑一聲，連一眼都不屑賞給季城主，一句不吭，徑自往秋水別院走去。
餘管家看傻瓜似的看向嚣張得意的季城主。
這個狗眼看人低的家夥，一會小姐主婚，看你還敢這麽諷刺小姐嗎？
餘管家忙跟上納蘭少靈，不敢造次，跟在納蘭少靈身邊那麽久，她怎麽會不知道，以前小姐不屑對季城主動手，除了她是季然的母親，還因為她不配讓她動手，而今，小姐是真的生氣了，也不知道小姐會對她怎麽樣。
不敢多說什麽，伺候着已經換上龍袍的納蘭少靈，撫着她坐了上龍辇，由着幾千人護駕，浩浩蕩蕩的往百裏走去，聽着一路的百姓紛紛跪下，高呼萬歲萬歲萬萬歲。
禁衛軍幾乎全部出動，管理秩序，開出一條紅妝大道來，直到百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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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喜結良緣，各懷心計
百裏府中，平南王笑容滿面的與一個又一個的當朝權貴打着招呼，百裏裳英與百裏裳紅亦是如此，府裏一片喜氣洋洋，笑容滿面。季城主更樂，長這麽大，什麽時候見過這麽多大官，那些官名她根本記不住，只知道，一個比一個大，若是在以前，她一個小小的城主，只怕做夢都不可能夢到啊。
雖然這些人，大多都将她忽視，只與百裏家裏的人，打着招呼，季城主依然覺得大有面子，今天可以說她人生中最精彩的一天。
吉時快到，賓客們幾乎都已坐好，百裏裳月也接到了季然，兩個各着嫁衣，等着拜堂成親。
百裏裳月本就是風姿卓越，聘婷溫婉，儒雅彬彬，此時穿上紅色喜服，越發襯得精神奕奕，絕代傾城。只是她的笑容中，有着別人看不透的心酸。
季然蓋着鴛鴦蓋頭，看不出他長什麽樣，什麽表情，但從那姣好的身段來看，必定是一個美人。
百裏家的人着急了，吉時都快到了，陛下怎麽還沒來，陛下不會是不來了吧？
要是不來，那她們百裏家的面子，可就丢光了啊，正想差人去詢問一下，陛下到底在哪了，下人便急急過來禀告，“王爺，陛下在來百裏府的中途，遇見了鳳後，鳳後盛妝打扮，領着一衆宮人，也要過來參加三小姐的大婚，所以耽擱了一些時辰。”
嘩……
平南王喜上眉梢，心裏激動起來。
陛下來了，鳳後也來了，這面子可當真是給大了啊。平南王一時間，将前幾日鳳後坑了她銀子的事，以及陛下明升暗貶的事兒都給抛之腦後，所有的不滿煙消雲散，倒是有些感激陛下與鳳後。
只要她們來了，以後天下人，誰還敢不給她們百裏家的面子。
百裏家的人更是狂喜起來，激動得話都說不出來。
下人的聲音雖小，可坐在隔壁的朝中官員們，自然也聽到了，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的，眨眼間，百裏府的人，人人都知道當朝鳳後，也就是傳說中的右相也要來主婚了。這可是多大的恩寵啊。
看來，陛下是要将百裏家置為心腹了，以後得罪誰，也不能得罪百裏家了。
季城主激動得咻的一下站了起來，這些日子以來的一切一切，直以為是做夢。
她的兒子，先是被封為禦弟，賜姓納蘭，再被賜婚給大學士為正夫，如今……如今鳳後也要來主婚了。
鳳後……鳳後……那不是右相嗎？民間誰不知道右相路逸軒的大名，可民間根本沒什麽人見過路逸軒，他的故事，一直都是一個傳說。
想不到，她不止可以見到女皇，還可以見到鳳後。季城主的心刷的一下，越加激動起來，緊張的直搓手掌，想着一會陛下與鳳後會不會跟她說話，又會跟她說些什麽。
整個百裏府炸鍋了，人人都處于激動之中，唯有一對新人，默默不言，恍如未聽，根本不在意。
百裏裳月攥着喜結的手，微微沁汗。
走到這一步，一切都晚了，即便想幫季然悔婚，也來不及了，全天下都知道她大婚了，百裏家設這麽大的喜宴，隆重的布置婚禮，邀請天下官員，若是這時悔婚，百裏家的聲譽，也全沒了。
如果今天季然是真心實意想嫁給她，她竟然是婚禮上最開心的人，可他……根本不喜歡他，她娶他，又是為了什麽？等他日久生情，愛上她嗎？
季然心裏如同刀割一般，對于外界的事，渾然不覺，心裏腦裏，還在回蕩着蘇少靈的話，她說，讓他跟她走……跟她走……
可是他拒絕了……這次少靈姐姐怕是真的心傷了吧，這輩子少靈姐姐怕是永遠都不會再理他了吧？這輩子，他怕是要跟百裏裳月做一輩子的夫妻了吧？
正當季然胡思亂想間，一聲徹天的大喊突然響了起來，“陛下駕到，鳳後駕到。”
“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參見鳳後，鳳後千歲千歲千千歲。”整齊一致的聲音突然響起，聲聲震天，威嚴肅穆，吓得季然手上一抖，喜結差點落了下來，耳中傳來百裏裳月溫柔的聲音，“陛下與鳳後來了，先跪下。”
随着溫柔的聲音響起，季然大紅鳳衣被扯了扯，這才反應過來，心不甘情不願的跪下，溢滿淚水的臉上，随便一抹，抹掉眼淚，吸了吸鼻子，嘟着嘴不屑的喃喃道，“不就是女皇跟鳳後嘛，有什麽了不起的，擺什麽架子。”
嘩……
在場一大部份的人，齊刷刷的偷偷往季然的方向看了過去，不可思議。
他說的聲音雖然小，可是陛下與鳳後來了，全場一片鴉雀無聲，季然說的話聲音雖然小，可，但凡有武功的人，都能夠聽得到他說的話啊。
完了，陛下要生氣了，鳳後也要生氣了吧。
衆人趕緊跪好，以頭跪地，不敢再亂看，等着陛下與鳳後的火氣。
季城主跪得筆直，跪得标準，緊張的全身直顫抖，額頭冷汗淋漓而出，她從來都沒見過這麽大的場面。此時，因為與兒子離得較近，故而聽到自家兒子說的那句話，身子差點一個趔趄，栽倒下去。
完了，然兒說什麽來着了？他怎麽那麽不懂事啊，居然連陛下與鳳後的壞話都敢說，要是陛下一氣之下重罰可如何是好。
季城主的身體抖得更加厲害了，等待着陛下與鳳後的處置，可前面，久久沒有傳出聲音，良久，久得衆人心肝直顫的時候，陛下才淡淡的傳出一句，“都起身吧。”
“謝陛下，謝鳳後。”全場又是一陣震天的聲音響起，聲音大得幾乎整個帝都城都可以聽得到。
在場的衆人紛紛起身，整了整衣裳，恭敬的站在一邊。
季城主與季然身子陡然一震。
這聲音……這聲音怎麽如此耳熟？他們是不是在哪裏聽過呀？
“陛下，鳳後，臣謝萬分感謝陛下與鳳後前來給小女主婚，臣叩謝隆恩。”平南王忙迎了過去，對着剛從龍辇裏出來的女皇與陛下，重重的又磕了三個響頭。
“平南王客氣了，平南王戰功赫赫，功勞無邊，大學士又是忠心耿耿，愛民如子，本宮與陛下豈能不來呢。”一道溫潤如水的聲音在衆人心裏緩緩響了起來，每一聲都如天籁之音，讓人不覺得沉醉。
好美的聲音，好動人的聲音……衆人忍不住想聽得更多，更忍不住想擡頭看看說話的人，到底長着怎樣一張絕色傾城的容貌。
有些膽大的，忍不住偷偷瞄了過去，這一瞄，所有人都定格了，驚豔了，遍尋所有臺詞都無法形容他的美，那是怎樣一個男子，谪仙出塵，款笑而談，風姿飄逸，氣質無雙，棱角分明的五官，如刀削鬼斧般，美得讓人窒息。
他是誰？他就是當朝鳳後嗎？他就是傳說中的右相大人嗎？
女人們被他深深迷住，久久忘記呼吸，忘記場合，內心裏除了驚豔還是驚豔。這般谪仙之人，竟然讓人生不出絲毫亵渎感。
男人們除了自卑還是自卑，無論他們長得如何國色天香，只要站在他身邊，他們就像皓月與熒光，有着雲泥之別，根本不能相提并論。
季城主與季然又是怔，為什麽這道溫潤的男聲，也那麽熟悉呢？
“臣受之有愧，陛下，鳳後，請上座。”平南王笑容滿面，半彎着腰，賠笑道。
路逸軒溫和一笑，挽着納蘭少靈的胳膊，親密的道，“陛下，既然平南王盛情，那咱們便走吧，臣侍近日總覺得胸悶氣虛，興許沾沾大學士的喜氣，這身不适，便好了。”
“鳳後不舒服？可曾傳了禦醫？這幫下人怎麽伺候的，來人，還不快請禦醫。”納蘭少靈挑眉，将路逸軒全身打量了個仔細，卻見他面色紅潤，精神奕奕，哪裏像是有病之人，再看他眼裏的狡黠，不由覺得上當受騙。不過，他既然那麽想與她扮恩愛夫妻，她配合又有何妨。
“陛下，臣侍沒事，已經好多了，多謝陛下關心，陛下，吉時快到了，我們先主婚吧。”路逸軒嬌羞一笑，頓時驚豔得一衆的人，差點站不穩身子，有些厲害的，鼻血都冒了出來，好……好美的人……果然……果然不愧是鳳後……難道陛下會那麽寵愛鳳後。
衆人都開始羨慕起了鳳後，能得陛下如此寵愛，連走路，都依偎在一起，又不禁羨慕起了陛下，能得如此谪仙出塵，傲世無雙的男人為夫。這一輩子，能娶這麽一個男子，值了。
季城主與季然剛剛納蘭少靈講的第一句起身，他們或許不敢确定是她，只是覺得聲音很熟悉。
然後待講到第二句的時候，他們身子猛然抖了起來。
這聲音……這聲音不是少靈姐姐（村婦）的嗎？她怎麽來了？
季然偷偷撩起鴛鴦蓋頭，朝着前面看了過去，幾乎第一眼，他的視線便定格在由着衆星捧月的明黃龍袍上。
那個人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少靈姐姐嗎？
她……她怎麽穿上龍袍了？她是誰？她難道是當朝陛下？
季然的小臉頓時慘白起來，怔怔看着一個美得找不到絲毫形容詞可以形容的絕色美男，親密的扶着少靈姐姐，與她貼己地說着什麽話，并肩而行，旁邊跟着一衆百官與下人，衆星捧月的往前座走去，平南王與百裏裳月分退一步，賠笑地，讨好的說着什麽。
而他心心念念的那個人，手挽着路逸軒，臉上挂着一抹溫和的笑容，時不時的與身邊的人說着什麽話。
季然腦袋轟的一下，再也站不穩身子，栽倒下去，一邊的百裏裳月眼疾手快的扶住他，才不至于摔倒，在場的衆人，亦将所人心力都放在陛下與鳳後身上，故而沒人知道季然的異樣。
百裏裳月擔憂的看着蓋着紅蓋頭的季然，她能感覺到，季然的身子抖得很厲害。
擡頭看了一眼恩愛中的納蘭少靈與路逸軒，再看抖得厲害的季然，無聲嘆息一聲，如果可以的話，她多想這一切趕緊結束，在這裏呆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季然眼淚啪的一下，不争氣的溢了出來，捂着心口，疼得冷汗淋漓，心裏亂雜亂雜的。
少靈姐姐是女皇，少靈姐姐竟然是女皇……少靈姐姐怎麽會是女皇的？為什麽……為什麽沒人告訴他……為什麽……
他會被封為禦弟，是她封的嗎？他能當百裏裳月正夫，也是她賜婚的？他有那麽多賞賜，也是她賞的？
這一切，都不是因為百裏裳月與百裏家的功勞，他之所以有這麽多的榮耀，只因為少靈姐姐給他的。
天啊，他都做了什麽事？他到底都做了什麽事？
他執意要嫁給百裏裳月為侍，又對少靈姐姐說了那麽多狠話，少靈姐姐才賜婚的嗎？
少靈姐姐本就是女皇，可笑他還怕抗旨，被誅連九族，硬生生的拒絕了少靈姐姐……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
季然淚流滿面，借着紅蓋頭露出的一點縫隙，看到納蘭少靈與路逸軒并肩坐在主座上，笑語焉然，貴氣逼人，高高在上。
季然很想沖過去，很想抛開一切，與納蘭少靈在一起，可是他，連着拒絕了她兩三次，什麽狠絕的話也都說了，如今哪有面子再說些什麽？
淚眼模糊下，季然緊緊看着納蘭少靈身邊風華絕代的路逸軒，心裏止不住自卑起來。
好漂亮的男人，他根本比不上人家。當朝鳳後是路逸軒，文武雙全，運籌帷幄，決策千裏，而他，什麽都不會……什麽都不會……他只會惹禍……只會害死楊凡哥哥……他還是少靈姐姐明媒正娶的男人……
看着高高在上的納蘭少靈，季然腳步踉跄幾下，眼裏閃過一抹深痛，忽然發覺，他與她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了……
“季然，你沒事吧，需不需要休息一下？”百裏裳月擔憂的問道。雖然看不清他的臉，可她能感覺得到，季然此時心裏怕是比誰都難過，任誰也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
自己迫不得已嫁給別人，而自己喜歡的人，卻親自來主婚，身份還是高高在上的女帝。
除了季然吓得夠嗆外，季城主更是吓得臉色慘白，瞳孔瞪大，腦袋轟的一下，直接當機，腳下一軟，摔倒在地，瞪着大眼睛，直直看着那個衆星捧月的九王之尊。
心裏撲通撲通，跳個不停，無論如何都無法相信，她最看不起的人，竟然是全天下最高貴的人。
蘇少靈，一個鄉野村婦，窮得丁當響，連三餐都沒有的人，竟然就是太上皇遺失在民間的皇女，如今的女帝？
天啊……造了什麽孽啊，她到底造了什麽孽啊……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她怎麽會是女帝啊……
她以前可沒少罵她，沒少諷刺瞧不起她啊……她還炫耀着兒子成了女皇的禦弟，還被賜了皇姓，她還炫耀着兒子嫁了當朝大學士，身份尊貴，不是她一個賤婦能夠比得上的。
她還炫耀着陛下賞了很多珍寶給然兒，她哪怕再投胎幾輩子，也不可能見到一樣……
天啊……她到底在做什麽啊，那些賞賜，本來就是她賞給然兒的，她還那麽說，還那麽說……
她居然敢對九五之尊如此不敬……她居然還棒打鴛鴦，阻止了兒子與她在一起，她鬼迷心竅了……她該死……她該死啊……
她明知兒子不願嫁給大學士，她明知兒子的心裏只有她，她為什麽還要那麽做……如果她同意兒子跟她在一起，兒子現在不是宮妃了嗎？還是高高在上，身份尊貴的宮妃了，以蘇少靈對然兒的疼寵，混一個貴君，肯定不難的啊。
季城主越想越是心疼，越想越是後悔，越想越是後怕。陛下會不會因為她的罵她，對她們懷恨在心啊，要是陛下記仇的話，只怕他們連今天都活不過。
季城主已經無心去聽宮人滔滔不絕的念着，女皇賞給然兒與大學士的大婚之喜的賞賜，也無心去聽平南王與衆大朝，與陛下說着些什麽，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懊惱悔恨裏。
直到耳邊一聲又一聲，一句又一句，甚至衣裳被扯了幾扯，這才驚醒過來。
“季城主，您這是做什麽呢？馬上就要拜天地，你咋還坐在地上？”一個中年女人好心的提醒着。心裏卻是極為不屑。
城主就是城主，一個九品芝麻官，一見到陛下與鳳後就吓成這樣，真是的，沒種。要不是因為她兒子被封了禦弟，要不是她兒子嫁了大學士，她們根本不會理會她這種人。
季城主整了整衣服，坐回自己的位置，依舊處于震驚之中，久久回不過神來。
“一拜天地，拜……”
一聲喜氣的大喊，又将季城主的心緒給拉了回來。這次季城主是真的回神了，擡前看去，卻見自家兒子要行禮了，手心攥得直冒汗。恨不得跑過去，阻止他們跪拜天地之禮。她的兒子應該嫁給女皇的，不應該嫁給大學士的。她的兒子與女皇是兩情相悅的。
可是密密麻麻的這麽多人，且每一個人，身份都比她尊貴，她如何敢造次，只能把求救的目光看向主座上的九五之尊，期待陛下能夠阻止。
可是看了好一會，卻見那九王之尊，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裏，看着一對新人，行跪拜之禮，臉色平淡，看不出絲毫表情，根本就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季城主心裏一個咯噔。蘇少靈……哦，是陛下，陛下難道不阻止嗎？陛下真的要讓然兒嫁給大學士嗎？
以前她覺得大學士挺好，可現在，她卻覺得陛下更好了，要是兒子嫁給陛下，那一輩子榮華富貴，當真是享受不完了。若是兒子能給陛下再生一個皇女，若是兒子生的皇女，将來能當太女，那天下不成了她們季家的？
想歸想，季城主也知道一切都不可能了，只能嘆口氣，黯然神傷。“一拜天地，拜……”傧相以為新郎沒聽清楚，所以才會怔在那裏沒有反應，故而又念了一次。
衆人也情不自禁的看向新郎，怎麽回事？為什麽新郎沒有反應？莫非是個聾啞人？應該不可能吧？平南王不可能容許自己的女兒娶一個殘廢，大學士才華橫溢，也不可能看上一個殘廢。
“要拜天地了。”百裏裳月輕輕碰了一個季然，小聲地提醒。一張好看的臉上，有着深深的無奈，卻又不得不是笑臉相迎。
“啪噠……”季然一滴眼淚滑下，攥着喜結的手，冷汗直冒，青筋暴漲。猶豫許久，終是緩緩走了一步，心不甘情不願的與百裏裳月行了一禮。
這一禮拜下後，也等于……他做出了選擇，跟少靈姐姐徹底斷了。
衆人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容璀璨，繼續觀禮。
“二拜陛下，鳳後，拜……”
季然身子一個咯噔，動作艱難的拂擺，跪了下去，行了第二禮。在衆人看不到的地方，淚水滴噠而下。
納蘭少靈臉上沒有任何變化，淡淡的，握着扶把的手，卻是攥得咯吱咯吱直響，心裏如同千刀萬剮一般，鮮血淋漓，腦子裏回蕩着與季然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一切好似就在昨日，卻又像過了千萬年般。
路逸軒寬大的袖擺一拂，覆住納蘭少靈緊攥得的手，防止他人看到，自己溫熱的手心，握住納半少靈柔巧的纖手，撫慰着她心裏的疼痛，湊近，低低勸慰，“若是你舍不得，在他們還沒有三拜的時候，還可以阻止的，你若不出面，我替你出面。”
“咔嚓……”納蘭少靈緊攥的手，發出一絲聲音，好在場面熱鬧，衆人沒有注意聽到。
納蘭少靈冷笑一聲。
阻止？如何阻止？這婚是她賜的，也是她主持的，她一個堂堂女皇，難道剛剛登基，便要做出強搶大臣的新郎之事嗎？若是做了，以後她如何治理天下，如何樹立榜樣？
何況，大婚前，她已經去找過季然了，他的态度那麽明确，說的話也那麽難聽……她還能說些什麽？他又有可能會跟她走嗎？
于情于理，今日這般狀況，她都沒有理由阻止了，只希望百裏裳月将來能夠待他好些。
“夫妻交拜，拜……”傧相又一聲高呼。
衆人全部緊張起來了，尤其是當事人。
百裏裳月再也笑不出來了，她不知道這一拜能不能成功，她也不知道，她自己該不該悔婚？
季然卻是凄涼一笑。
少靈姐姐，果然生氣了……果然……不要他了……所以她都不阻止……所以她一句話也不說……
事到如今，他除了跪拜第三禮，還能怎麽樣……他的身子又不幹淨了，少靈姐姐又是女皇，什麽樣的男人沒有，他配不上他。
這般想着，季然忍着淚水，毫不猶豫的行了第三禮，速度之快，讓百裏裳月來不及反應。
還猶豫着要不要行禮的時候，百裏家的衆人以及在場的朋友們，一個個跟着起哄，陛下更沒有一點兒阻止的跡像，百裏裳月進退兩難，見母親催得緊，季然又執意行禮，千千萬萬人也看着，迫不得已之下，只能彎腰，點頭，行禮，這一行禮，便是真正與季然成了夫妻，一生一世的夫妻。
“送入洞房。”
季城主豁然站了起來，還想說些什麽，可一切都遲了，偷眼看去，卻見納蘭少靈一身明黃龍袍，端坐高位，臉色平淡，一點也沒有阻攔的跡像，一顆心忽然拔涼了，頹然的坐了下來。
完了，她的兒子，當真嫁給大學士了，也當真得罪了陛下了……她還以為……她還以陛下到最後，會阻止呢。
見納蘭少靈難過，路逸軒心裏也難受，只能用自己寬大的手，握着她纖細而冰冷的纖手，無聲地安慰，末了，與平南王道別一聲，連稱身子不舒服，怕太吵，想跟陛下先回去歇息。
平南王自然稱好，又請禦醫，又派人護送的，混入原先上千人的隊伍之中，浩浩蕩蕩的送着陛下與鳳後回去。
納蘭少靈感激的看了一眼路逸軒。她很累了，确實不想繼續呆在這裏了，每呆一秒，對她來說，都是淩遲，她與季然，算是徹底的擦肩而過了。
季城主心裏五味雜陳。
她還擔心陛下找她算賬呢，合着，人家從來都沒正眼看過她一眼，一切都不過是她自作多呢。
☆、124：逸軒有情，少靈無意
都說人生有兩大喜事，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可對于百裏裳月來說，卻是可笑的。
洞房花燭夜……良辰美景，喜得心上人……呵，一切都是那麽地美好，可是，她的新郎喜歡的卻不是她。
站在喜房的門口，百裏裳月幾次想敲門進去，終是忍住了，躊躇着不知該不該進去。她想進去，她想看那個天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