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蔣友春家裏的……
“蔣友春家裏的那幾張白紙困擾了我很多天，終于讓我想到了。是為了秘密傳信，用特殊材料寫信，然後再用另外一種材料讓字顯現出來。”
莊夢蝶拿出手中的紙張，給附近的刑部弟子看。那是許多信函和一張簽有方堅、孟修、蔣友春名字的賬目，那張賬目記載着獨孤陌信曾捐了五百萬兩。
這些信函記載着韓獨和方堅奪銀的計劃，上面還有方堅和韓獨的印章。衆弟子看過之後，知道這樣年頭的紙張，筆記，印章，是不可能僞裝的。一時之間，不知如何自處。而孟浪卻緊盯韓獨。
“怎麽了各位？因為坐在審判臺上的人是韓獨，就算看到了證據也不敢抓人了嗎？”看着衆人的驚慌，莊夢蝶覺得無比可笑。
“你這個瘋子！你是為了陶汐，所以才陷害我父親！”韓唯雙眼赤紅，怎麽也不相信父親會犯下滔天大罪。
“若不是你，我怎麽會知道是你父親逼死了陶汐！韓唯，這就是代價！”莊夢蝶冷酷而殘忍地看着韓唯。
韓獨終于知道，為什麽從莊夢蝶進入刑部的時候，就對自己有着深深的恨意，原來是因為陶汐。如果不提，他可能已經忘記了，曾經還有這麽一個人存在，有這麽一個因為他而死去的蝼蟻。
韓獨忽然像一個慈父一樣，叮囑韓唯：“唯，以後不要再意氣用事，也不要再想着與莊夢蝶鬥下去。她已經抛棄一切，所以你鬥不過她！以後，好好努力，做好捕快，這樣我就很欣慰了。”韓獨從來都是嚴肅，謹慎的，從來沒有這麽溫柔地對誰說過什麽，連韓唯也沒有。所以韓唯慌了，漸漸感覺到了什麽，全身冰冷，手腳發涼。
韓獨看着刑部為難的弟子，又看了看莊夢蝶，恢複了平時的狠戾形象：“莊夢蝶，今日我栽在你的手裏，無話可說！我會在下面等着你！”
說完，竟橫刀自刎，當場身亡！
“爹！爹！莊夢蝶，我殺了你！”韓唯沖了過去，被蘭淩玉，孫承佑和韓慕蕭攔了下來。
莊夢蝶再不看韓獨一眼，看着對自己恨之入骨的韓唯，沒有退後一步，反而上前扇了他一個耳光。這“啪”的一聲，不僅讓韓唯呆若木雞，整個刑部也無靜得悄然無聲，衆人張圓了嘴巴，瞪着莊夢蝶。
“你父親死得還算有些尊嚴！那陶汐呢，陶汐不是人嗎！你認為是我害死了你父親，但他犯罪是事實，就應該承擔後果。難道我不揭發，他就不是罪人了嗎！我勸你，還是聽你父親的勸吧。”
說起陶汐，莊夢蝶認為韓獨百死難贖。但是聽着韓獨最後的交代，有一句話卻也沒有說出口：不是我，你父親是為你而死的。
“是你！是你！你處心積慮要害死我父親，為陶汐報仇！”
這件事，韓唯知道，從很早就知道。就是因為這個，他們從小才會如此憎惡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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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話已至此，你好自為之！你不論怎樣還有一個如此愛你的父親，最後都為你着想。而我，卻沒有。”說完頭也不回就走了。
過了幾天，聖旨下，為孟修平反，追封為一等公。不再追究已死的韓獨，不連累其家屬。鑒于刑部一再失誤，牽扯到刑部所有的大人，責令刑部三位大人反思己過。刑部大事暫時交由刑部司雲煙，都官司韓唯，比部司雷澈，司門司孟浪，其他弟子輔助。
莊夢蝶有些疲憊地回到陶汐樓，看着一臉擔心的莫高歌，蒼白地笑了笑：“陶汐姐的仇報了！韓獨死了，我的一樁心事終于了了！你放心吧，我只是太高興了，多年的心事結束了，忽然有些疲倦而已。”
“你幫秦懷然和孟修平反，真的沒有其他的用意？”莫高歌還是有些不放心，這幾天看着沉默的莊夢蝶，就連睡覺的時候也忍不住擔心。
“謝謝你，高歌。蔣友春可能自己都不知道，時間太久了，那些字跡勉強可以看清，但是印章早就不出清楚了。韓獨是個謹慎的人，我想，他一定留下了以前當捕快時的印章，用來自保。謝謝你幫我把韓獨以前的印章偷出來，讓我僞造了證據。否則很難将他繩之以法！”
莊夢蝶當時拿到的證據确實已經不完整了，所以，讓莫高歌在大家把注意力放在楊大人身上的時候，進入都官司偷取印章。
“人是不是不能走錯？要不是真的做了，韓獨心虛，怎會在沒有分辨的時候就畏罪自殺呢？”莫高歌提醒莊夢蝶。
莊夢蝶卻沒有正面回答：“分不分辨已沒有意義，因為他知道自己注定要死。在知道刑部有內奸的情況下，當衆自殺是唯一可以保住妻兒的方法。他這麽做，我也大概知道了幕後主使的方向。”
莫高歌知道莊夢蝶是故意回避話題，也知道以她的心性可以查出真相。但掌握不了她的心理，擔心她最後會傷了自己。他就站在她的身後，那麽多年，這麽親厚的關系，卻還是不能了解。
“高歌，我還有些事情要完成，你能相信我嗎？”莊夢蝶目光灼灼地看着莫高歌。
“相信！”莫高歌鄭重地說出了這兩個字。
“謝謝！那你聽我的話，暫時回到笑城。今天韓獨死的時候，讓我意識到，韓楚在其中是不是也扮演了什麽重要的角色。萬一真的是這樣，也許笑城有難了！忘塵還在那裏，我不放心，你回笑城幫忙吧。”
莊夢蝶誠懇請求莫高歌，莫高歌直直地看着她，希望能看出真假。但是，他看不出來。
是啊，忘塵還在那裏，莊夢蝶的孩子。
見莫高歌久久不回答，莊夢蝶站了起來，微微一笑：“等你回來的時候，我的事情也辦好了。那個時候，你娶我吧！然後我們一起回到笑城。”
忽然聽到這樣的表白，莫高歌再怎麽想控制，但心跳的節奏還是逐漸加速地敲打着胸膛。看着眼前，自己心愛之人是如此坦然，誠懇，忽然覺得不是那麽真實。但是，心中的喜悅，怎麽也揮之不去。他一直在莊夢蝶的身後，保護她的安全，看着她一點一點長大，甚至看着總是圍繞在她身邊的男人。就這樣，默默地看着，忘記了時間。但是莫高歌，從來，從來沒有，妄想過娶她。
但是，他同樣知道，莊夢蝶從不說謊。
曾經，新秀推舉榜首的時候，莊夢蝶推薦的是他！他暗自驚喜：是不是莊夢蝶也是有一點點喜歡他的！所以，他輕輕地點了點頭，第二天就走了。可是他不知道，莊夢蝶看着他眼中閃過的光華時，默默在他身後說的是“對不起”，他更不知道蘭淩玉也在那一天消失了。
莊夢蝶或許不說謊，但是莫高歌卻沒有聽從沈詩的話。那個從來沒有判斷失誤的，沈詩的話，“莊夢蝶不懂情，莊夢蝶不要命”。
到了不久的後來，當他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的時候，常常在想，若是自己沒有相信那個不切實際的承諾，若是當時能多了解莊夢蝶一點，若是當時能夠想起那天蘭淩玉和他喝酒時的質問，是不是結局能夠不一樣。愛或不愛，已經不想去探究。
當時蘭淩玉和他喝醉的時候，說的是什麽呢？有點依稀的印象，可能是蘭淩玉也不能夠确定吧。他知道，他們都愛上了莊夢蝶。只不過，不管是愛上她，還是被她愛上，都是一件要耗盡心力的事。就像兩個人表達的方式，因為愛，要去相信，所以竭盡所能地幫助；因為愛，要去懷疑，所以千方百計地阻止。他想，蘭淩玉應該和他一樣，曾經比較過吧，誰愛得更深、誰愛得更真。
蘭淩玉說過什麽了呢？他後來終于想起來了。
“你不知道她要的是什麽，甚至她自己也不知道！如果知道，為什麽還要幫助孟浪，為什麽還要化妝！”
等他明白這兩句話含義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莊夢蝶在莫高歌走的那一天，離開了陶汐樓，不知所蹤。沒有人知道她住在哪裏，計劃着什麽。但是，她并沒有離開韓都城。
莊夢蝶望着現在自己住着的一處平常人家，心中想的卻是，一定要達成自己籌備了将近一年多的計劃。雲煙，莊玄岳，還有那個人，一定會讓他們付出相應的代價！
雲煙，內憂外患。我要看看我們的結局是不是能按照我所想象的進行下去！
此消，而彼長也。
☆、18. 番外篇1 呂景然?韓唯 呂景然或者……
呂景然
或者我叫韓綠你們會更熟悉。跟在莊夢蝶身邊的我不是不能擁有名字，而是我的名字不能公開，我是罪人呂傲松的兒子。
父親是個一心為民的好官，可就因為一篇文章被人抓住了把柄，入罪受死。聖旨上，我們呂家人生生世世不得入朝為官。娘親為供我讀書受累致死，我縱有學識也不能為呂家恢複清明。但，我願一試。
我懷着忐忑的心找到傳說中的莊夢蝶，願意獻出靈魂，只要她能為呂家平反。她沒有拒絕我，就這樣，我成了五顏六色中的一位。我天天生活在不安之中，我是個男人，不願意活得如此屈辱。
而後的日子，出乎我的意料。我跟她進入了刑部司門司，我的磨難才剛開始。我的手不再執筆，而是拿着武器。我日日在韓唯他們的嘲弄下生活，日日羞憤交加。我想，這樣的日子總有盡頭。
後來，韓唯開始拉攏我，讓我尋找莊夢蝶的弱點，我權衡之下答應了。莊夢蝶經常離開刑部，不知所蹤，我這樣的日子也樂得逍遙。
沒想到的是，皇上居然親自來找我了！當我得知了他的來意，我從萬分的恐懼變成了喜極而泣。皇上承諾還呂家清白，重新為我設置背景，讓我入朝為官。條件是，讓我陷害韓王爺。
你問我是否猶豫過，當然！我不是完全沒有知覺，莊夢蝶對我的保護，為我所做的一切，我自然是知道的。但，有一條一定會成功的捷徑，我為何不去走呢？
可我不知，結局會是這樣的。韓王爺死了，莊夢蝶走了。我當真沒想過會是這樣的！我以為，我也會死，但沒有。莊夢蝶饒了我的命，卻将我的身世散布出來。一夜之間，我成了人人所不齒的肮髒男伶。我絕望了，原來一切都沒有改變。而我，再也不能回到呂景然了，我不想玷污這個名字。
最後，我了結了自己。所有人都說我是因為精神崩潰而死，是因為莊夢蝶而死。不，不是，我是因為韓風毅而死，因為這個社會而死！
這半年，我最多能想到的就是所有莊夢蝶對我的好，她真是個單純的女子，不問緣由，不求回報，冒着風險将我留在身邊。關心我的武功是不是有了進步，安慰我不要着急父親的案子，看到我和韓紅受傷會比自己受傷還惱怒，甚至将韓唯打成重傷。而我，只是懷疑她，利用她，出賣她，陷害她，從來沒能回報她。
也許我的死，對我們倆來說，都是極好的結局。
韓唯
我和莊夢蝶是死敵，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她的認知。不是在刑部，而是在紅月樓，現在應該叫陶汐樓了吧。我看着被父親侮辱的陶汐跳樓身亡，當時的莊夢蝶就在陶汐身旁，變得茫然無措，已經沒有了眼淚。她坐了多久，我就看了多久。
母親備受冷落，郁郁寡歡。我稍微長大的時候，知曉了父親經常去紅月樓。我恨那個地方，恨那些個害母親傷心的□□！我偷偷跟着父親到了紅月樓那個□□的房間，藏在了門口，看着平時嚴謹的父親，對着□□用強！我目睹了全過程，父親和那個□□是那樣的惡心與不堪。那女子臉上的表情，我永遠不會忘記。帶着微笑，墜樓身亡！不，那不是微笑，是詛咒！
父親慌張地逃了，我進到屋裏。從樓上看着那個女子，好像死了，身邊圍了許多人，指指點點，聽不清在說什麽。有一個小女孩，哭着喊着爬到了那個□□的身邊。我後來再看到那個女孩的時候，她買下紅月樓，變成了陶汐樓。我這才知道，死的人叫陶汐，那個小女孩就是莊夢蝶。
一個郡主，一個□□，但是感情很深的樣子。我在刑部再次見到莊夢蝶的時候就知道，我們是敵人！因為陶汐的死。
莊夢蝶身邊總是有些不知廉恥的男人，這些男人和□□有什麽區別！我氣她悠然自得，氣她強我許多，氣自己不敢正面沖突，因為韓王爺的勢力，因為她身邊高深莫測的韓藍和韓墨。
對于我的挑釁莊夢蝶似乎絲毫沒有放在過心上，這讓我更加狂躁。我開始變着法地折磨韓紅和韓綠，用來打壓莊夢蝶。這回，她真的怒了，可我後悔了。原來，莊夢蝶生起氣來，會要了別人的命！整個都官司的人幾乎讓韓藍和韓墨廢了，直到現在，我還心有餘悸。
我最後才知道韓藍的真實身份，我着實吃了一驚，那韓墨應該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吧。他們留在莊夢蝶身邊的原因，在我看到他們知道我給莊夢蝶喝了酒想要殺死我的眼神中，就該明白的，他們無可救藥地愛上了那只魅蝶！
兩年前，柳焰追死了，韓王爺死了，我看着莊夢蝶一無所有的走了，我以為我贏了。可她回來了，并殺死了我的父親！我知道的，她是為陶汐報仇！我知道的，這就是我招惹她的代價！
可我無論如何也殺不死她！莊夢蝶，我不得不承認，你是我企及不了的人。但，無論如何，有生之年我必要将你手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