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蔣友春和方堅……
“蔣友春和方堅,難道韓大人不認識嗎?你不會聯想到下一個死去的會是你嗎?”
“莊夢蝶,你若是再危言聳聽,休怪本官大刑伺候!”韓獨惱羞成怒。
“你若不相信我說的話,可以回想一下,一月五日那場刺殺,殺手主要攻擊的是誰?如果你還不相信,還可以問問楊大人。”
韓獨忽然沒了氣勢,他确實想到,那天在一間酒樓那一群殺手主要下手的對象是自己!當時沒有多想,現在想來,是自己平時戒備森嚴,不易下手。那天碰巧是他們最放松的一天,也是戒備最松的一天,沒有人會想到在刑部人員都在場的時候,有人會下手。他又想到了蔣友春和方堅的死,不由心寒。
十二、三年前,方堅本是慶尚州的刺史,因為突發地震,導致慶尚州各個縣受災嚴重。方堅身為刺史,籌錢赈災責任重大。當朝廷的赈災款項還沒有下來時,方堅結識了江湖中素有俠名的孟修,通過孟修的影響力來籌集錢銀。沒想到孟修監守自盜,偷偷轉移錢財,導致方堅也引咎辭職。
而此次蔣友春的死,引起了楊卓林的注意。楊卓林是方堅好友,知道這個蔣友春與方堅關系匪淺。蔣友春死得突然,楊卓林覺得事情有異,便去詢問方堅。沒想到,方堅也死了。
韓獨定了定神,假意說道:“你說的什麽,我根本不明白!”
莊夢蝶一番模棱兩可的話,确實讓刑部衆人都不明不白。
“不想承認?好吧,那你仔細看看孟浪,你覺得他是誰?”莊夢蝶笑意顏顏地看着一臉疑惑的孟浪。
韓獨仔細辨認,并未認出,只不過在莊夢蝶剛剛的話上一琢磨,大驚道:“孟修!孟修之子!”
孟浪聞言,心中一突,終于明白莊夢蝶把他父親的案子引到堂上,不禁冷汗連連。又一轉念,莊夢蝶的意思,此案似乎與韓獨有關。
既然有可能查出當年的真相,孟浪也不管是不是莊夢蝶的詭計,立刻站了出來:“在下正是孟修之子。”
“來人,拿下犯人之子!”他這一承認,可慌了韓獨。
孟浪一動不動,毫無逃跑之意,就站立在堂中央。而忽然聽到命令的弟子,都莫名其妙,不是應該下令抓莊夢蝶的嗎,怎麽變成了抓孟浪?一時之間,猶豫不前。
“慢着!韓大人,不聽我說完嗎?根據卷宗記載,當初孟修私自轉移将近三百萬兩朝廷和自籌的赈災款項。後來被捕,拒不承認罪行,也不說出銀兩何在。皇上震怒,下令刑部限期辦案。就是韓大人提供的證據吧,聽說是在孟修幼子孟浪的身上找到了賬本,并根據蔣友春的供述,按圖索骥,找回了失銀。”轉而示意孟浪,說出他所知道的事實。
“那年冬天的一個夜晚,父親忽然深受重傷回到家中,把一本賬本給我,要我和師父快逃。讓我們拿着賬本去韓都城找忠義王,希望洗刷冤屈。但是我們來到韓都城的時候,才知道韓王爺因為邊境之亂,去打仗了。我和師父只好另想他法,後來官兵知道我們的藏身之處,我被抓走,師父逃走了。我身上的賬本被搜了去,最後聽說父親獲罪,滿門抄斬,唯有我被師父換了出來。”孟浪似乎回憶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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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沒有親眼看到父母被處死,心裏總覺得他們還在身邊。多年來因為有師父的陪伴,才能沒有活在仇恨裏。師父和他一直堅信父親是無辜的,所以才堅持了下去,想着總有一天可以昭雪。
“這個案子從情節,動機到證據都确實是合理,從卷宗上看,除了莊大人最後一句‘證據确鑿,然,餘仍堅信修之品性’之外,也看不出什麽破綻。”
孟浪忽然想起莊夢蝶和他說過少抄了幾句話,原來是這句!
孟浪忽然充滿感激地看着雲煙:莊玄岳大人一直是相信父親的!即使是證據确鑿的情況下。當年,莊大人因為這樣的證據,親自下令殺了自己信任的人,也是痛苦的吧。如果是這樣,那我們也可以松口氣了。
雲煙看着眼中已有濕氣的孟浪,同樣向他點了點頭。
“但是很不巧,我認識一位神仙谷的傳人,人稱‘留金天下’的金流兒。她告訴我,當初她師父一個人就捐了五百萬兩!”
此話一出,韓獨色變。
神仙谷是在韓國最北端的一座雪山,谷主都是當世最會賺錢的財神爺。神仙谷每次只收三個弟子,當老谷主去世之前,會把三個弟子都招來,誰的錢財最多,誰就繼承神仙谷的財産,成為下一任谷主。
當時神仙谷的谷主獨孤陌信,常年居住山上,基本不問世事,要不是孟修求錢赈災,他都不知道發生了災情。他一向崇尚千金散盡還複來,所以一口氣給了孟修五百萬兩銀票 ,為了怕麻煩,還不讓孟修說出自己的名字。
“那就說明賬本是不完整的,五百萬兩的那頁不見了!到底是孟修有所隐瞞,還是方堅說了謊,就耐人尋味了。最重要的是,這五百萬兩哪裏去了?”莊夢蝶看着韓獨一變再變的臉,心中陣陣冷笑。
“所以我猜測,當年是方堅和蔣友春聯合設計陷害孟修。但是表面看起來合情合理,所以刑部一定有內應。方堅一個刺史,若是手中沒有把柄或是其他原因,絕不敢找一個刑部捕快幫忙掩蓋。但韓大人做事一向小心謹慎,而且一定會給自己留條後路,斷不會給人留下把柄,所以我想,他們應該不是掌握了你的把柄。這就是說,你們是一夥的!但此二人卻死了,殺人滅口可不是你韓大人的作風。所以,你們上面應該還有人!二人的死到底是因為分贓不均還是殺人滅口,毀滅證據,這就只有韓大人知道了。所以,我比較擔心韓大人的安危呢!”莊夢蝶狠狠地看着面色發青,冷汗直冒的韓獨,這樣的恨意表現得毫不掩飾。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你讓我們相信如此荒謬的故事嗎?就算是此二人瞞天過海,也與我無關!”雖然冷汗已經浸濕了韓獨的後背,但是以韓獨老謀深算的性格,絕不會輕易露出破綻。
“這件事之後,方堅解甲歸田,蔣友春卻失蹤了,直到他身份敗露,遭人殺害。他的失蹤說明他害怕了,孟修伏法,他怕的是誰?我去過蔣友春家裏,似乎有人在我之前已經去過,而且有找東西的痕跡。我想一定有什麽證據,當年被他帶走了,用來保命之用。他們要不是太笨,就是運氣太不好了,證據被我找到了!”莊夢蝶就這樣看着韓獨,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雙眼充滿仇怨。
韓獨一聽證據,緊攥着的拳頭,也不由抖了抖。
“我帶孟浪去見蔣友春,他心有有鬼,見了酷似孟修的孟浪,自然恐懼。我見他在緊張的瞬間,看了看屋內,我便知道證據被他藏在了屋內。多虧了之前去找證據的人留下來的痕跡,節省了我的時間。這個蔣友春真會藏,居然把這些紙質的證據,用蠟封在竹筒裏。要不是我發現他家裏的爐竈因為沒有使用而盡是灰塵,還真不敢相信他竟把竹筒藏在爐竈裏。我小心處理拿出來的證據,卻發現裏面是白紙!”
韓獨終于松了口氣。
“楊大人是方堅好友,知道蔣友春與方堅過從甚密。對于蔣友春的死,可能當時還沒有懷疑到自己朋友的身上,只是出于查案,去方堅家裏詢問。沒想到,當時的方堅已經被幕後主謀盯上,有人看到楊大人去了方堅的家裏,就慌了。所以之後,便殺人滅口,切斷線索。這說明什麽?刑部裏有內應!這個內應知道,這件嫁禍遲早會水落石出,但是,會幫助他們争取時間。內應是誰,禍首是誰,我也想知道,希望你們盡快查出來。”
衆人一聽刑部又內應,不禁疑神疑鬼,互相看着自己朝夕相處的同門。
“妖言惑衆!”韓獨知道莊夢蝶說得都有道理,也覺得後怕。自己完全看不出來哪個弟子像是內應,而且,如果哪天他向自己出手,豈不是防不勝防!可是,現在的刑部已經是危機重重了,穩定人心才是現在的首要工作。至于那個內應,只要有時間,總會查出來的。也一定要查出來,否則,下一個死的會是自己!
“這是你們自己的事,我也不想多管。不過,楊大人确實是無辜的。我推斷那天楊大人去問案的時候,方堅慌了,誤以為是自己的事情敗露了。所以跪下來懇求楊大人,看在多年的情誼放過自己。在激動之下,把楊大人的玉佩撕扯下來,抓在了手裏。若是這個時候,楊大人趁機發難,使出‘藤林刀法’,那麽正對着方堅的楊大人,一刀向方堅後頸切去,從背後看,刀口應該是從右向左,而屍體上的傷痕完全相反。我推斷是楊大人剛走,兇手從背後出手,造成傷口的方式才會是這樣。而且,從後頸斷骨和切口看來,此人功力遠不及楊大人,刀法也不準确。至于楊大人緘口不言,可能是因為他聽說了方堅的死,明白了十三年前的案子可能是冤案!如果真是這樣,那麽本來就已經受到打擊的刑部,無疑是雪上加霜。所以,你們按照我說的方向仔細查查,就會知道是冤枉了楊大人。不過,接二連三的冤案,還是證明了刑部的無能!”莊夢蝶的嘲笑,讓衆位弟子又羞又怒,卻也無話可說。
當大家都在琢磨楊大人的事情時,莊夢蝶又把話題引了回來。
①宋代才開始出現銀票,借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