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月五日,一間酒……
一月五日,一間酒樓。
連續三天的平靜讓衆人稍稍緩解了一下緊張的情緒。今天是元月五日,正是刑部尚書莊玄岳的生辰。到了晚上,大家借着給大人慶祝的機會,放松放松。各個司的弟子,也可以聯絡一下感情。
孟浪暗中觀察,果然,在刑部裏存在着争權奪勢的暗湧。刑部自成立以來,都是按照刑部司,都官司,比部司,司門司的高低排列。不過,都官司因屢立奇功,隐隐有超越刑部司的苗頭。
刑部尚書兼管刑部司,所以刑部司是最有地位的。但是都官司侍郎韓獨才能卓越,所以跟着他仕途會順利。比部司侍郎楊卓林雖然脾氣火爆,但是平易近人,所以弟子們會很輕松。反觀司門司,看來就是既沒有地位又辛苦的地方了。所以才會在今天的日子,派了兩個司門司的弟子留在刑部值班。
宴會接近尾聲的時候,很多人都是半醉不醒的狀态了,全然沒有發現已有一批蒙面刺客朝酒樓的方向來。他們顯然訓練有素,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到了酒樓門前。他們在門前忽然停住,然後分為若幹隊伍分別從酒樓的各個要道出口,以及四面八方襲來。
韓獨忽覺背後刀鋒陣陣,急忙躲閃,但情勢突發,還是被掃中了胳膊。韓獨一邊拔刀,一邊大喝:“有刺客!”這時,他才發現竟有許多弟子和他一樣,來不及閃避而受了傷。只有幾個沒有喝醉的子弟起身禦敵,保護大家。
樓裏短兵相接,金屬撞擊聲和叫喊聲讓衆人都驚出一身冷汗。殺手顯然有備而來,又占了先機,即使大家紛紛使出全力,也仍處于被動。還好,這些弟子都是精英中選□□的,過了一會就恢複了冷靜,況且大部分武功都已是一流好手。而孟浪的“滄浪劍法”和雲煙的“無恨劍法”奇高,也讓殺手們措手不及。
這裏面最吃力的要數莊玄岳,因為他只有一個弱點,就是武功太低。他顯然不是對手,雲煙在遠處被殺手纏住,暗暗着急,差一點分了心神。孟浪見雲煙劍法忽亂,順着她的目光看去,竟發現莊玄岳已經支持不住。孟浪已經來不及吃驚:原來整個刑部武功最低的竟然是刑部尚書莊玄岳大人!
孟浪虛晃身形,晃開了近身的殺手,飛身來到莊玄岳身前。忽見有一刺客痛下殺手,來不及思考,身體就先做出了反應,急忙擋在了莊玄岳的左邊,推開了他。導致左手被砍中,孟浪反身一劍,刺死了殺手。不一會兒,在大家的共同拼殺中,刺客不是身死,就是自盡而亡。大家,看着滿屋的屍體,不禁覺得後怕,所幸刑部無一人犧牲。
衆人連忙趕回刑部,為衆弟子療傷。其中,孟浪和幾名武功稍弱一點的人受傷頗重,失血過多。守在刑部值班的韓墨和馮道天一看大家都受了傷,趕緊拿出藥來為衆人治療。
“大人,發生什麽事了?”馮道天看到衆師兄弟,甚至是大人們都受了傷,深感此事非同小可。
“遇上了刺客。對了,道天,今天刑部沒出什麽意外吧?”莊玄岳擔心刺客同時發難。
“沒,沒有,一切正常。”馮道天目光閃爍地低下了頭,“大人,是何人如此大膽,竟敢公然行刺?”剛剛值班守衛的時候還滿腹牢騷,不能和大家一起去吃吃喝喝,這時卻暗自慶幸,還好自己留了下來。
韓獨一邊給自己包紮,一邊憤恨道:“這群匪寇太猖獗了!這分明就是有計劃的刺殺,行動失敗就自盡身亡!屍體倒是有很多,明天仔細驗屍,看看能否找到有用的線索。”
“難道是莊夢蝶?”韓唯看父親傷的不輕,不由咬牙切齒。
“沒有依據,還不能定論,別先亂了自己的陣腳。”袁剛話裏多少有回護莊夢蝶的意味,韓唯聽了不禁在心裏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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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一陣沉默,各自收拾好便集體在刑部後面的宿舍休息了,以防再遇不測。留下了幾名身體狀況良好的弟子四名為一班,輪流守夜。
“外人即使知道今天刑部情況,也不可能瞬間安排殺手!誰會對我們的情況如此了解,偏偏選在今天下手?我看你們的師父是有意偏袒!”韓唯看着和自己一起守夜的韓藍和韓墨,他本就對今天袁剛的話憤憤不平,又和這兩個人一起守夜,簡直就是冤家路窄!
“你怎麽也受傷了?”韓墨眼中根本就沒有韓唯這個人的存在。他剛剛看到了韓藍背部的傷,不相信以他的武功會受傷。
“一點皮外傷,沒什麽。”韓藍對自己的傷并不在意,反倒是在想韓唯的話。
“他今天喝醉了。”替韓藍回答的是雲煙。
對于這兩個目中無人的家夥,韓唯真是忍無可忍:“跟過同一女人的兩個男人,關系竟然這麽好,你們到底是什麽怪物!韓藍,你似乎心不在焉啊。曾經的女人對自己下了殺手,傷心了?”韓唯對于他們幾個從來都是連譏帶諷。
韓藍本就心情不好,才會喝醉。聽到韓唯的言語,眼光中一片森然,韓唯竟有些被他懾住!按說這神色要是從那沉默寡言又冷酷的韓墨眼中射出是實屬正常,但這眼神竟屬于向來溫文爾雅的韓藍,叫人一時無所适從。
雲煙看氣氛凝重,不由有些氣惱韓唯的糾纏:“唯師兄,現在大敵當前,刑部又遭受重創,不管兇手是誰,我們都要團結才能渡此劫。你能不能先放下成見,大家一致禦敵!”
韓唯被雲煙一頓搶白,負氣離去。而剩下三個人,一直沉默,再無話語。一直等到換班的人來。雲煙睡不着,去後堂準備檢查屍體。
“雲師姐,這麽巧啊。”原來孟浪也睡不着,同樣來到後堂。
雲煙正感奇怪:孟浪剛進刑部,對其他人都很有禮,唯獨對自己很随便,而此時卻叫起了師姐。
這時,孟浪更是滑稽,一本正經地對着屍體審訊:“從實招來,否則大刑伺候!”
雲煙這才明白,孟浪看她眉心緊蹙,故意逗她開心。一陣暖意流過雲煙的心裏,在刑部的時間,常常感到疲倦,若不是義父的支持,藍師兄的幫助,恐怕也走不到今天。而此時的孟浪,卻讓她感到心安。
“謝謝你救了莊大人,你的傷怎麽樣了?”雲煙是真心感謝孟浪,不顧自身安危救了義父。
“練武之人,這傷不算什麽!”孟浪故意吹噓,說得有些俏皮,“怎麽,要報答我?”
雲煙輕笑一聲;“好啊,你說吧。”氣氛一下子變得輕松起來。
孟浪睜大了雙眼,誇張道:“原來你會笑!不過,我倒是覺得,你不笑的樣子更酷。”這話又引來雲煙一陣笑聲。
“為什麽你平時那麽嚴肅,難道是為了威懾悍匪,還是為了讓登徒子退避三舍?”孟浪打趣道。
雲煙笑道:“或許都有吧。”
原來雲煙也會開玩笑,孟浪越發覺得雲煙這個人,越相處越會覺得耐人尋味。
“我今天救了你的義父,為了報答我,和我分享一個你的秘密吧。”孟浪借機想多了解雲煙,想靠近她的心。
雲煙與孟浪相處的過程中,發覺他是個陽光般的人物,對自己也頗為有心。今天要不是他發覺自己擔心義父,恐怕受傷的就會是義父。雲煙對于孟浪确實是很感激,她也不知這是否關乎“情”字,但她從心裏相信孟浪。
“我是一個私生女。”雲煙輕輕地說了出來。私生女在這個國家,身份是很卑微的。雲煙既然能說出來,足以證明他對孟浪的信任。
孟浪忽然有所聯想:“難道你是……莊大人的……?”
只見雲煙點了點頭。怪不得莊大人在雲煙那麽小的時候就認作義女,怪不得雲煙對莊大人如此關心,為此還要報答自己。
孟浪腦中忽然閃現過雲煙在一間酒樓慶生的情景,瞬間靈光乍現,卻沒有抓住什麽。
孟浪正色道:“雲煙,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認祖歸宗!”
雲煙十分感激孟浪沒有繼續問起她的身世,而是承諾要幫助她。她看着孟浪:“謝謝你,你知道的,在我們國家,身份等級是森嚴的,這件事很困難。”
孟浪開懷一笑:“困難不代表沒有希望,我們兩個聯手,還有辦不到的事情嗎?如果這件事情完成,我是不是又可以要求報答了?”
雲煙聽出弦外之音,有些臉熱,急忙轉移的話題:“那天在酒樓過生日的時候,你許了什麽願望?”看到孟浪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雲煙馬上後悔自己問的問題,臉更紅了。
孟浪也不得寸進尺,與她談論起未來的阻力:“那麽說,你與莊夢蝶是親姐妹。眼前就有一個機會,若是莊夢蝶真有動作,而你又立下大功,豈不就成全了你!但是,這件事情要是被她知道,恐怕會成為把柄!”
“記得小蝶以前就說過,我不适合當捕快,而且就算當了捕快,也不會超越她。我想她也許是對的,在這方面我确實不如她。不知這次的結果是不是還是這樣?”想起那次莊夢蝶在酒樓對她說的話,雲煙隐隐感到不安。
“胡說!她那是為了打擊你。你也不想想,她身份顯赫,自然有很多人幫她,例如韓藍和韓墨,所以,她的能力只是表象。而且,都過了兩年,你的能力大有長進。加上刑部衆多師兄弟的幫忙,最後結果肯定是邪不勝正!”孟浪為人剛直,且有原則。他看問題的方式非黑即白,也堅信只要自己心存正義,無論什麽也不能把他打倒!
“剛剛發現,你的口才也不錯啊。”
聽到了雲煙的“誇獎”,孟浪假裝很得意。
“好了,別多想了。剛剛我檢查過屍體,暫時沒有發現什麽。時間不早了,趕快休息吧,明天還要執勤。”
此二人在今天拉近了彼此的距離,也得到了心靈上慰藉。不過對于刑部來說,卻籠罩在了陰霾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