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月二日，韓都城……
一月二日，韓都城城南區。
孟浪堅守的地方是在韓都城南區，因為他是新人，所以給他分配的任務是最輕松的。他負責的這一區域沒有什麽高官大戶，住戶又少，按照戶籍名冊上核實一遍即可。這裏基本沒有下手的機會，也沒有作案的價值。
唯一比較特殊的，是陶汐樓，這是一家青樓。不過，孟浪是白天執勤，晚上就換班了。所有的青樓，白天都是不營業的。
轉眼就到了中午。孟浪正在感慨，原以為到了刑部能一展所長，沒想到他的任務是如此的無聊。看來，要想達成心中的願望，還要等一等。
“喂，樓下的，你都晃了一個早上了。要不要上來休息一下，我請你吃飯？”孟浪擡頭一看，一個身着豔服的女子正站在陶汐樓二樓陽臺沖他招手。
“你是誰？”非常時期，孟浪提高了警覺，小心應對。
那女子掩嘴一笑：“怕什麽呀，你堂堂的一個捕快。我是有重要的信息想告訴你，沒想到你這麽不通人情。你不想聽就算了！”
孟浪半信半疑：“那你現在就告訴我吧。”
那女子露出無辜表情：“白天陶汐樓周圍确實沒有什麽人，但是隔牆有耳，你确定要讓我這麽大聲地喊出來？那好，我說了啊——”說完，女子故意一頓。
孟浪看那女子的表情不似作僞，只好打斷了她，準備上去找她。那女子下來給他開了門。孟浪是第一次踏入煙花之地，還好是白天，樓內沒人，要不然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尴尬的事情。孟浪跟着那女子進了她的房間，也不啰嗦，直接詢問有何重要信息。
女子示意孟浪稍等，自己去廚房拿了一盤酒菜，坐在了孟浪對面。孟浪正襟危坐，也不多瞧那女子。
“我又不是豺狼虎豹，你的樣子真可笑。”
孟浪不禁紅了臉，看來青樓女子說話真是毫無顧忌。
“你是孟浪吧，聽說你在一間酒樓的時候引起過騷亂。所以，你應該對那個韓老先生很好奇吧，我和他頗有淵源。”女子看孟浪一臉嚴肅，開玩笑也不回應，知道要是自己不說話，他是不會說話的。
“你認識他？他和你是什麽關系，你又是誰？”韓老先生的話題成功引起了孟浪的注意。
“你到底是想知道他，還是我？”看了看孟浪有些呆滞的表情，收斂起了玩笑，“你這人，真是一點玩笑也開不得。我叫小九，關于韓老先生，我也只知道他短時間內不會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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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知道的？他為什麽不會出現了？”孟浪一聽那老者不會出現，不禁心急，他覺得那老者一定有很多事情值得揣摩。
“這還用問嗎，莊夢蝶回來了！好了，別再問了，我知道的就這些。你趕快吃飯吧，吃完了你還要去工作呢。”小九顯得有些不耐煩，催促孟浪。
“這算什麽重要的消息，你是故意騙我上來的吧！”孟浪有些無奈，竟被這個小姑娘掌握了主動權。
“為了讓你天天上來啊！我明天還有重要的消息要告訴你，正午時分你再來吧。”小九笑意盈盈地看着孟浪。
孟浪有些氣悶，竟然被一個小姑娘給耍了！他下定決心，明天一定不來了！他草草吃了飯，又去執勤了。在執勤過程中，路過陶汐樓時，就會看到小九在樓上一臉笑意地看着他，偶爾還會與他招招手。
到了第二天正午，孟浪路過陶汐樓的時候，故意無視小九沖他打招呼，小九也不在意。
“喂，怎麽不理人！要是你再不上來，我就把你的事情說出去！”
“你說吧！”孟浪一點也不相信小九所言。
“好啊，那我們打個賭：要是我說中了你三件事情，你就要陪我一個月！要是我輸了，随便讓我幹什麽都行。”小九自信滿滿地喊道，這神氣分明就是一定會贏的樣子。
“陪”！孟浪真是慶幸陶汐樓附近沒有人煙，但也害怕自己與小九的“喊話”早晚招來別人，讓人聽到那還了得！趕忙進入陶汐樓，希望堵住她的嘴。這個小九，還真有點讓他招架不住！
“好，我便與你賭一賭！”孟浪本是個不受激的人，但他認定小九是在胡言亂語，而自己的秘密怎麽也不會讓一個素不相識的小丫頭人知道，所以才與她打了這個賭。
看到小九又為他準備了飯菜，道：“為了答謝你請我吃飯，昨天韓老先生那件事，算你說對了第一件。”小九擺出了一個多謝的姿勢。
“第二件，你鐘情于雲煙！”小九定定地看着孟浪的眼睛，看着孟浪聽到此話由震驚轉成狼狽的表情，小九玩味地笑了笑，“看來，果真如此。”
孟浪不覺心驚，他見雲煙不過也只有一天時間，鐘不鐘情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個小九是怎麽知道的！
孟浪方覺小看了眼前的女子，開始細細打探了小九。近看才發現，小九美得過于極端，是一種邪氣，是一種□□，有一種攝人神魄的致命感！縱使濃妝也掩不住她妖豔四色的光華，越看越覺此女有魅惑人心之能！要不是自己心有所屬，定力夠高，說不定也會被她所吸引。孟浪又一仔細看，卻發現，就算在濃妝之下，也掩飾不住印堂隐隐的黑氣。
“看夠了嗎！”小九凝眉，“怎麽了，驚訝我印堂發黑？我曾經練功急于求成，走火入魔了！一個練武之人，連這些都不明白嗎！”
孟浪聽她一說，這才發現她确有武功。看來，小九的外貌和性情多多少少受了走火入魔的影響。既知她所言非虛，更是不敢輕視于她。一個青樓女子，不僅會武功，而且走火入魔後武功尚在，這在練武之人中是非常罕見的。況且她又掌握許多消息，連自己的私密也知道。看來，這個小九并不簡單！
“你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孟浪輕咳了一聲作為掩飾。
“這你不用知道。反正天下的事，只要我想知道總會知道的！你今天回去還是收拾好東西，随時準備來陪我吧。”小九說得極為篤定。
孟浪覺得小九當真狂妄：“我就不相信，你還能通神了！明天我再來！”孟浪憤憤不平地吃了飯，走出了陶汐樓。雖然嘴上強硬，但心裏卻沒來由地慌張了起來。甚至，明天竟不想來陶汐樓了。
第三天正午，孟浪如約來到了陶汐樓，有些忐忑地看着小九。
“這第三件事就是——”孟浪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蹦蹦直跳，覺得這個小九是故意的！
“真的讓我說出來嗎？”小九故意想孟浪眨了眨眼睛。
“別故弄玄虛！快說！”孟浪急了，已然沒有了先前的冷靜。
“就是你為什麽投入公門，成為刑部捕快！”小九仔細觀察着孟浪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你沒聽過別人對我的評價嗎？急公好義。我投入公門當然是為了懲惡揚善！至于到刑部，那是因為刑部缺人手，所以調我來的。”孟浪的擔心似乎要變成現實了：她知道，她确實知道他最深的秘密！
“解釋太多了，理由也過于虛假。所以呢，在我面前，不要僞裝，不要狡辯，直接承認就好。對了，你準備好，可以陪我了嗎？”小九戲谑地看着孟浪。
“你到底是什麽人！”現在孟浪心中已經大亂，只覺得從交手開始，小九完全占了上風的。她對自己知根知底，而自己對她一無所知。
“不是想反悔吧。”孟浪越是着急，小九越是悠閑。
“我……還要執行任務，要天天執行，恐怕沒有時間。”現在後悔已經晚了，男子漢大丈夫反悔實在是有傷顏面，但是要是天天面對這個小九，還真是有些困難。
“怎麽，覺得面對我很困難？那你最好習慣，以後，你面對我的時間恐怕比你想象的要長！”小九似乎看穿了孟浪的心思，“而且，你的借口也太差了吧。這一帶的治安是最好的，你的執勤範圍，我這兩天在樓上也都看清楚了。你站在我房間的陽臺上，不覺得是視野最開闊的地方嗎？”
“什麽？待在你的房間！”孟浪聞言大感錯愕，“你一個姑娘家……”
“我都不怕，你怕什麽！再說了，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小九一臉無所謂。
孟浪深知，在這方面他不是對手，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只會讓自己難堪：“為什麽是我？”平靜下來的孟浪有此疑惑。此女能耐不可估量，找上自己，一定有所圖謀。
“誰讓你這麽巧在我的地方執勤，而且我還這麽喜歡你。”小九大喇喇地說出來，沒有絲毫不好意思。孟浪知道她是不會有實話了，索性不說話。
“若我們相處得愉快，說不定我會幫你找到韓老先生，會幫你和雲煙共結連理，還會幫你在刑部拿到你想要的東西。”小九開始利誘。
孟浪确實心動，這幾件事都是他想辦到的。如果憑借自己的實力，恐怕花費很長時間也不一定會成功。此時的他已經不懷疑小九的能力，但是，要他待在這個女人的身邊根本是不可能的。孟浪此時，內心交戰。
“我可以答應你，但是我、你都不能做出逾矩之事！”孟浪權衡一下，決定咬牙堅持。畢竟那件事對自己來說太過重要，就算付出代價也在所不惜！
“呦，看你的表情怎麽像是慷慨就義呢！你以為我會讓你做什麽？我從不觊觎有心上人的男人。”看着孟浪疑惑的神情，小九搖了搖頭，“怎麽，□□就不能有自尊心嗎？我說過了，我就是單純地喜歡你。”
聽了前半句，孟浪放下了心，等聽到了後半句，孟浪已經完全被小九搞糊塗了。心裏暗忖：此女心思，非常人能及，當真反複無常！
“我明天有事，就從後天開始我們的約定吧。”小九說完便走出了陶汐樓。
孟浪被人牽着鼻子走，心情沉重可想而知，并且在內心對雲煙生出了一些愧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