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
等夏幼荀将林康交代的做完,已經晚上六點多。
她趕忙将文檔打印出來,訂好後放到經理辦公室。然後又将自己混亂的桌面收拾好,才拿上包離開公司。
剛出大門,就接到了母親的電話。
章思蘭在那邊語義不清,最後只問了句,“你什麽時候回來?”
“我正在等車。”夏幼荀說。
章思蘭應了一聲便挂斷電話。
夏幼荀聽着話筒裏的“嘟嘟”聲,覺得母親反應有點奇怪。沒細想,見到靠站的公交車便排隊上了車。
半個小時後,回到家的夏幼荀終于知道母親為什麽是那種反應了。
“他怎麽會在這裏?”
章思蘭輕握着她的手,說,“我下樓買菜被他撞見,他就跟了上來。”
夏幼荀見到夏勻禮就氣不打一處來。她掙開章思蘭的手,走到沙發旁看着他,“你來幹什麽?”
夏勻禮看到夏幼荀回來,頓時露出一臉褶子,“我來看看你們母女。”
夏幼荀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這麽久沒見,你真是越來越幽默了。”
被她擠兌夏勻禮也不生氣。看一眼章思蘭,見她躲到廚房了,才開口說,“幼荀,你就幫幫爸爸吧。”
夏幼荀也不問是幫什麽,直接回他,“我什麽忙也幫不了。”
夏勻禮一臉讨好,“秦家那小子不是正跟你處朋友嗎?你求他他會答應的。”
夏幼荀聽完沉臉看着他,“你有什麽資格讓我去求他?沒事就走吧,我忙了一天,很累。”
夏勻禮還想再說什麽,看到夏幼荀臉色不濟,忽然想起來自己還帶着東西過來的。他立刻走到玄關将袋子拿進來,“我給你們帶了點燕窩,你和你媽都補一補。”
夏幼荀看着他手裏的東西臉色不變,只說了句,“不要。”
夏勻禮急道,“你看你這孩子,怎麽這麽犟呢!”
“我犟不犟用不着你來說!”夏幼荀氣道,“現在想起來我們了,早兩年你幹什麽去了?今天要是沒有秦蕭這層關系你會舔個臉來找我?”話一頓,她冷笑,“知道‘農夫與蛇’的故事嗎?你現在一對我說話,就讓我覺得是蛇在對我吐信子。”
夏勻禮搓了搓手,再沒有心被自己女兒這麽說也有些不好受,“那你先消消氣,我改天再來。”
“別再來了。”章思蘭不知何時從廚房出來,她看着氣的滿臉通紅的女兒,心疼的不行。
夏勻禮急了,“你來添什麽亂?我這跟幼荀有正事呢!”
夏幼荀一把拿起他的東西摔向門口,“拿着你的東西趕緊走!別逼我說出更難聽的話來。”
夏勻禮嘆口氣,看今天得不到什麽好處,這才慢慢悠悠的換鞋走人。臨走前還說了句,“東西你們還是留着吧,挺貴的。”
夏幼荀看着被留下來的燕窩,簡直想呸他一臉!
房間裏終于安靜下來,母女二人誰都沒再說話。
夏幼荀還記得,她穿回來之前并沒能去天雅工作,每個月拿着小幾千的工資,跟母親日子過得緊巴巴的。
她們當年賣別墅的錢除了買了現在住的這套房子,只在市區買了一個小套房。
其他的多數都拿給舅舅創業了。還剩下一少部分,就想着以備不時之需。
十幾年前,幾十萬能買套別墅,現在連一套房子都買不成。她有時候也異想天開,怎麽不穿越回那個時候呢?那時,她肯定想盡辦法慫恿母親到處買房産。
而之前,她沒有選擇跟秦蕭在一起,夏勻禮也從沒拿着禮物來獻殷勤。她跟秦蕭出車禍,她那個所謂的爸爸只在當時她急救的時候過來了。後來見她脫險便沒再露面。
不管是譚美琴的原因也好,還是其他原因也好,這都證明了她對夏勻禮而言并不重要。什麽血濃于水對她來說都是扯淡。所以,她對夏勻禮那顆心是怎麽也捂不熱的。
“幼荀……”見女兒一直在發呆,章思蘭忐忑的喚了她一聲。
夏幼荀回神,看着母親笑了一下,有氣無力的說到,“媽,以後別再讓他進來了。”
章思蘭僵了一下,點頭答應,又問,“拆線了嗎?”
“中午去了醫院。媽,我很累,回房間躺一會兒。”
“你還沒吃飯呢。”
“……一會出來吃。”
夏幼荀回到房間,将皮包一扔,便整個人栽到床上。
電話在寂靜的房間響起,夏幼荀等了一會才緩緩爬起來拿出手機。看着秦蕭的名字,她又想起夏勻禮那副嘴臉,頓時将電話扔到一邊。
可是等到鈴聲戛然而止,夏幼荀頓時清醒過來,她這是又把氣撒在秦蕭身上了。這麽一想,心裏內疚不止,立刻拿起手機撥回去。
那邊幾乎是立刻接通電話,“剛剛幹什麽呢?”
夏幼荀深吸口氣才說,“上洗手間去了,沒聽到。”
他輕應一聲,“我今天還沒看到你。”
夏幼荀心裏霎時柔軟萬分,說話聲音也變得極溫柔,“今天下班晚了,這才剛到家。”
“我的女人也敢剝削?”他玩笑道。
我想他們可能不知道,改天我得把你拉公司去溜一圈兒。”
秦蕭啧了聲,“夏幼荀,你這可是第三次了。事不過三聽過嗎?”
她嘻嘻笑,“什麽第三次。我溜親愛的男朋友可還沒有過。”
男人輕輕哼了一聲,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勾起嘴角。
“秦蕭。”她的聲音溫柔似水。
“嗯?”
“你說十年後我們會怎麽樣?”
那邊靜默片刻,夏幼荀一顆心起起伏伏之際,才聽他說,“十年後,你還是這麽矮。”
……尼瑪啊,一秒毀掉小清新。
夏幼荀怒了,“你大爺的,分手!”
秦蕭卻是越笑聲音越大,“心情好了?”
她靜默了一下,“嗯”了聲。
“想不到你都替我們想到十年後了。”他聲音裏仍帶着笑意,“那我只能争取給你更多個十年了。”
他這句話像是定心丸又仿佛是在倒計時的炸彈。夏幼荀覺得自己因為這話得到了安慰,卻也在那天到來之前備受煎熬。
她咽下喉嚨裏的酸澀,緩了片刻才開口,“你得說話算話。”
同一片星空下,她躺在床上望着漆黑的夜晚,他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那一點光亮。他們雖分別在電話兩端,卻仿佛被嵌在同一副被放大了無數倍的油畫裏。
秦蕭嘴角微勾,夏幼荀的這句話仿似一把火将他整個人都點燃,心裏熱的發燙。
夏幼荀耳邊聽着未挂斷卻一片安靜的電話,笑中有淚。
秦蕭,我不貪心,只要你好好的。
☆、18.撕X大戰
這段時間兩人工作都忙起來,見面次數明顯減少。周末,夏幼荀決定去工作室找秦蕭吃個午飯。
她今天特意打扮了一下。把周舒淼陪她買的那條裙子找出來穿上,翡翠色稱得她整個人韻白如玉,裙擺剛及膝,露出白嫩纖細的小腿。腳上穿着一雙白色細跟涼鞋,鞋帶繞過她白淨的腳踝,顯得精致玲珑。
她對着鏡子看了看,勾起嘴角。果然打扮漂亮一點心情也會變好。
夏幼荀進門時,發現三個男人都在秦蕭辦公室,不知道在讨論什麽。她跟穆筠點了下頭,便坐在招待區的椅子上。
穆筠瞟了眼坐在那玩手機的夏幼荀,又朝裏面看了看,眼神清清淡淡。
這時,陡然響起一道響亮的口哨,“呦,這哪來的美女?”
夏幼荀揚起嘴角,朝于景陽揮揮手。
“怎麽不進去?”
“你們不是在開會嗎?”
于景陽笑,“開個鬼的會,我們是在研究中午訂哪裏的外賣。”
夏幼荀破功,原來他們如此面色凝重是在商量這個。
“不過你一來,估計我們有口福了。”他朝她眨眼睛。
忽然于景陽被人從後面踢了一下屁股,秦蕭踹開他将夏幼荀拉到身邊,“離我媳婦遠點。”
夏幼荀輕咳一聲,很想反駁說咱倆還沒到那個份上。可是關鍵時刻也不能胳膊肘向外拐,就偷偷在秦蕭腰上掐了一下。
頓時,酥麻感傳遍全身。秦蕭眯了眯眼,在她耳邊低語,“再掐我辦了你。”
夏幼荀一僵,徹底老實了。
“你們三個到底研究好沒有?”穆筠插話進來。
剛開始還好對付,時間長了,這幾個人越來越挑剔。尤其是于景陽,叫這個他說吃膩了,叫那個他嫌沒味道,穆筠快崩潰了。
然後就出現了剛剛那一幕。既然這麽難伺候,穆筠幹脆讓他們自己決定。
周子嘉說,“我可是随意。”
穆筠看他一眼,沒說話。
秦蕭攬住夏幼荀開始拉仇恨,“我跟柚子出去吃,你們自己看着辦。”
“你這麽沒人性不好吧?”于景陽說。
秦蕭道,“我以為你習慣了。”
于景陽點頭,仿似贊同般開口,“确實該習慣。”他詭異的笑了笑,說,“小柚子,秦蕭以前跟女朋友最喜歡去楓林晚吃,你今天也可以試試。”然後又賤賤的說,“三部曲呦。”
秦蕭臉一黑,上去就想把他撂倒。
夏幼荀将他拉住,“那就走吧。”
秦蕭一頓,“去哪?”
“就去他說的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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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手指在方向盤上輕敲,不時轉頭看一眼身邊的女人。夏幼荀雖然目視前方,但是餘光能看到他的一舉一動。
“你總看我幹嘛?”她問。
“沒事。”
寂靜。
“我沒在意,你放心。”
秦蕭沒說話。
夏幼荀感覺不太對勁兒,又補了句,“我只在乎以後。”
他這才“嗯”了一聲,然後夏幼荀感覺手被他溫熱的手掌握住。
楓林晚果然如同于景陽說的,很适合情侶過來。室內裝修十分古典雅致,傳統中國貴族庭院營造出優雅的氛圍,寧和悠遠。
夏幼荀心裏有些突突,這裏看着就好高端的樣子。
其實她嘴上說不在乎,心裏又怎麽可能真的一點都不在意。來這裏她還是有些故意的,可是現在卻後悔了。
服務生将他們引到座位上,将餐牌拿給他們。
“兩位需要點情侶套餐嗎?新品推出優惠價只要1088。”
夏幼荀剛喝進口裏的水差一點噴出來。
秦蕭看她一臉肉疼的樣子,沒忍住勾起嘴角。他看了一眼套餐裏的東西,點頭,“就這個吧。”
服務生将餐牌收走,微微欠身,“好的,請稍等。”
這要是以前,夏幼荀心裏或許會忿忿不平:你看,這就是差距。人家吃一頓,夠她吃半個月的。
但是現在她想明白了,自己窮總不能怪人家條件太好吧?所以,就算現在屁股下面坐了個火爐,她也得淡定從容。
“這家味道不錯,你嘗嘗。”他說。
夏幼荀點頭,心想再難吃也得看毛爺爺的面子全部吃光。
從餐廳出來,夏幼荀還有些意猶未盡。抛開價格不說,這裏的東西确實好吃。果然還是一分錢一分貨。
“去哪?”秦蕭摟着她的腰問。
“你不回工作室嗎?”
拉她上車,秦蕭說,“回什麽,約會去。”
夏幼荀笑,“你這工作态度可夠任性的。”
“有他們倆頂着。”話落,車子緩緩駛出停車場。
“你那裏不是有家庭影院嗎?我們回去看電影吧。”
秦蕭看她一眼,說,“行。”
夏幼荀說完,怕他誤會,輕咳一聲,“就看電影。”
秦蕭卻蕩漾一笑,“你還想幹點別的?”
夏幼荀臉一熱,閉嘴了。
到家,秦蕭先到酒櫃拿了瓶紅酒和兩個杯子,然後領着夏幼荀來到其中一個房間。
這裏裝修很符合秦蕭的性格。沒有太繁瑣的裝飾,淡黃色的牆面上挂着一個大屏幕,奢華的影音設備簡潔的擺在那裏。幾米外,擺着兩張可卧式沙發,中間是一張小巧的茶幾。
夏幼荀坐到沙發上,用腳點點他小腿,“你去選片子。”
秦蕭看了眼她瑩白的腳丫,轉身走過去。
沒一會兒,夏幼荀看着走回來的人問,“你選了什麽?”
秦蕭将她抱進懷裏坐下,“你喜歡看的。”
片頭一出來,夏幼荀頓時一個激靈。
--人鬼情未了。
她擡眼看他,心想他這無意的夠應景的。
秦蕭仿似沒察覺她的異樣,将酒杯遞給她,“嘗嘗。”
“剛剛不是喝了嗎?”她說着,還是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口。
唔,真好喝。甘甜醇美,濃香在嘴裏久久不散。
秦蕭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喜歡這種味道,唇一勾,自己也喝了一口。
室內,只有影片播放的聲音,夏幼荀窩在秦蕭懷裏看着電影竟覺得有些困意。
秦蕭低頭,看着臉貼在他胸前的人問,“想睡了?”
夏幼荀低低“嗯”了一聲。
她擡頭,本想跟他說自己去另一張沙發躺一會兒,卻沒想到撞進一雙幽深的黑眸裏。
他低頭,她仰頭。四目相對,眼波中情愫溢于言表。
須臾,夏幼荀的唇上傳來男人炙熱的溫度。
影片還在繼續播放着,從大屏幕照射出來的光亮忽明忽暗打在兩人身上。從音響裏透出的聲音仿佛漸漸遠去,夏幼荀耳邊全是他穩健的心跳和灼灼的呼吸。
秦蕭右臂緊摟着她,左手牽着她柔弱的手。可是嘴上的力度絲毫不留餘地,鼻端甚至擦過她嬌嫩的臉頰。
激烈的吻如同烈火般燒的兩人通體發熱,倏地,秦蕭起身将她放在沙發上,自己則附了上去啃咬着她的脖頸。
暧昧旖旎交織跳躍在一起,陌生的感覺沖擊着夏幼荀的大腦,讓她越發迷亂。
秦蕭緊擁住在他懷裏輕顫的女人,嘶啞的喊她名字,“幼幼。”
夏幼荀意識漸漸回籠,臉色緋紅的望着眼前目光如炬的男人。仿佛被燙到般,她縮了縮身子。
“秦蕭……”
嬌媚的語氣撩的男人理智全無,顯然這種層次已經滿足不了他。他喘着粗氣伸出手……
“鈴——”
兩人動作同時一僵,夏幼荀朝那邊看了一眼,想起身去接電話。
“別管。”他已經顧不上其他了。
可是,惱人的鈴聲仿佛跟他較勁一樣,響的沒完沒了。
夏幼荀看他一臉鐵青,忽然就想起在樓梯沒吻成的那一次,他還真是命運多舛。
她抑制不住笑出來,推了推他,“讓我接一下,或許是我媽有什麽急事。”這鈴聲是章思蘭專用的。
秦蕭又抱着她低低喘息了一會兒,才将她放開。
夏幼荀看着自己淩亂的衣衫,有些不好意思。她将衣服整理好,便拿起電話打回去。這一打,夏幼荀臉色立刻變了。
“怎麽了?”秦蕭看着她問。
“那人去我家找麻煩了。”
兩人二話不說,立即開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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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堪堪停穩,夏幼荀立刻跑下車。秦蕭拔掉鑰匙兩三步追上她。
還沒到四樓,就隐約聽到上面傳來的吵鬧聲。夏幼荀臉一沉,立刻飛奔上樓。
眼前的情景讓她雙目一片赤紅。
家門四敞大開,自己的母親被譚美琴撕扯着,頭發淩亂,左邊臉頰上有明顯被打的痕跡。那女人嘴裏全是些不堪入耳的話,“臭不要臉的老B,離婚這麽多年還勾引他,我讓你賤!”
周舒淼的母親在一邊拉架,可是譚美琴如同瘋牛一樣,力氣極大,她根本拉不住。
“有話好好說,別打了!”周母邊拉邊勸。
譚美琴哪裏會理她,一個揮手就将她搡開,“再拉我連你一起打!”
夏幼荀怒氣已經達到頂點,如果不做點什麽,她今天肯定會氣死在這。可沒等她有動作,身旁的秦蕭将不知從哪拿的半截木棒遞給她,随後大步走上前去,出手将譚美琴的雙手制住。
“放開!你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小癟三敢碰我?!”
今天是在夏幼荀家裏,譚美琴認定了他們不敢拿她怎麽樣。
秦蕭松開她,冷笑,“你這段數太低,真有點不夠看。”
譚美琴根本沒把他的話當一回事,“小賤B伺候的你多舒服?讓你這麽護着!”
秦蕭陰着臉,伸手将她推進房裏。
夏幼荀走到章思蘭面前查看了一下她的傷勢。被打的臉已經腫起來,可見打人者幾乎是用盡全力。夏幼荀胸口極速起伏,感覺自己這口氣怎麽也咽不下去了,噎在喉嚨裏有種要窒息的感覺。
她看了一眼給她打電話的周母,啞着聲說,“謝謝你,周姨。先讓我媽去你那裏吧。”
周舒淼的母親趕忙應到,“好,那你們這邊……”
“我男朋友在這,你放心。”
周母看了秦蕭一眼,這才稍稍安心,便扶着章思蘭回自己家。
“幼荀……”章思蘭聲音有些抖。
“阿姨,您去對門,這裏有我。”秦蕭說。
章思蘭看着臉色陰沉的女兒,知道她這是怒極了,嘆口氣對秦蕭說了句,“別讓她惹出事了。”然後推門離開。
“你給我回來!”譚美琴歇斯底裏的喊。
夏幼荀早已氣紅了眼,吼了句,“喊你媽!”擡起棍子就敲下去。
譚美琴潑了這麽多年也不是吃素的,她拽住棍子用力一扯,險些将夏幼荀拉倒。
秦蕭是個不怕事兒大的。他的人打別人可以,但是吃虧不行。他“呵”了一聲,上前扭住譚美琴手腕,一把将棍子奪回來。
“繼續。”他把棍子扔給夏幼荀。
夏幼荀撿起木棍,喘着粗氣瞪她。想起這些年的種種怒氣更是如同燎原之火。
母親被辱罵,她被人叫野種,她們每個月像乞丐一樣從夏勻禮那裏拿撫養費。這一切都是拜眼前這個女人所賜。就是這樣,她還不放過她們。
怒極攻心,夏幼荀咬牙再度舉着木棒揮上去,“我日你大爺!”
夏幼荀追着譚美琴打,棍子揮的毫無章法,混亂中只聽得到譚美琴鬼哭狼嚎的聲音。夏幼荀腦海裏全是章思蘭狼狽的樣子,下手越發用力。
譚美琴邊躲邊抓起身邊的東西朝夏幼荀丢過去。不管夏幼荀有沒有打到,她都叫的仿若被殺的豬一樣慘。
客廳裏入目之處一片混亂,秦蕭抱臂站在門前,就這麽看着自家女朋友揮棒打人,瞧見她處于下風還不時拉拉偏架。
他今天倒是想讓這老女人看看什麽叫真正欺負人。
☆、19.這才夠味
當兩個膀大腰圓的人過來将歇斯底裏的譚美琴帶走的時候,別說譚美琴本人,就連夏幼荀都懵一臉。
“怎麽回事?”她問。
秦蕭拿紙巾給她擦了擦汗,說,“他們會跟她好好談談。”
他說的“談談”可真沒有信服度。“那兩個人是?”
“方孝航的朋友。”
夏幼荀想一想就明白了他的用意,心裏不禁安穩不少。
此時客廳裏一片狼藉,椅子倒了,桌上的東西散了一地,抱枕也是這裏一個那裏一個。可是沒有人去管這些。
沙發上他們兩個相依而坐,夏幼荀沉默着,秦蕭也沒說話。混亂的客廳除了淺淺的呼吸聲一片寂靜。
末了,夏幼荀啓唇道,“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秦蕭心裏一緊,“你說吧。
夏幼荀握了握拳,“你看到了,我家就是這麽個混亂的情況。三五不時就有人來鬧,你跟我在一起,說實話……”她因為哽咽頓了一下,“說實話我也搞不懂你看上我哪點,但是,你要是後悔還來得及,以後說不定還會有這樣的事,你……”
她說的有些語無倫次,秦蕭卻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就因為這樣,你才更應該跟我。”他說。
夏幼荀擡眼看他。
“你看,今天多輕松就解決了。”
夏幼荀垂下頭,“我就是怕給你找麻煩。”
秦蕭将她摟緊,說,“夏幼荀,我說這話你可能不愛聽,但是你眼裏的麻煩對我來說屁都不是。” 話雖然不中聽,可是确實如他說的那樣。
如果今天沒有秦蕭在,她們不是互相撕扯,就是譚美琴跟往常一樣,打罵完神清氣爽的走人。
而她,今天敢拿棍子打人,還不是因為有秦蕭在場。她知道,他肯定不會讓她吃虧。
夏幼荀腦袋清醒後,忽然有些忐忑,“我會不會把她打出毛病來?”
秦蕭輕笑,“一節拖把杆打能打多嚴重?”說到這,他捏了捏她臉頰,“想不到你悍起來也挺有氣勢的。”
夏幼荀臉一紅,想到剛才完全失去理智的自己,有點想找個地縫鑽一鑽。肯定跟個瘋子沒兩樣。
她和她母親已經忍了太多年,今天爆發出來心裏那種通透感仿佛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脈。簡直爽死了!
這時秦蕭将她摟進懷裏,低聲在她耳邊說,“我挺喜歡你這彪悍勁兒,夠味兒。”
夏幼荀頗無語。原來他喜歡母老虎……
“但是,有一點我十分不同意。”他說。
夏幼荀疑惑道,“哪點?”
秦蕭捏着她下巴,勾唇一笑,“你要日他大爺那點。”
夏幼荀有些不好意思的拍掉他的手,卻沒忍住“噗”一聲笑出來。
沒個正形!
幫夏幼荀将家裏收拾妥,秦蕭知道她們母女肯定有話說,跟章思蘭打過招呼後便離開。
秦蕭下樓,靠在車前點了一根煙。他現在已經習慣了在夏幼荀面前自動戒煙。他叼着煙猛吸了一口,眯眼勾起嘴角,原本最煩的就是被人管這管那,沒想到有一天也能忍受得了。這心甘情願的心情讓他覺得自己挺好笑的。
須臾,一支煙抽完,秦蕭将煙頭彈出去,開門上車,朝某地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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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滴滴答答走着,秒針規律的聲音讓夏幼荀混亂的心平靜下來。她看着坐在一旁不說話的母親,喏喏的開口叫了聲,“媽。”
章思蘭回神,看到女兒一臉不安輕嘆口氣。
“幼荀,你真的長大了。”
“媽……”
章思蘭靜默片刻說,“章家你的脾氣跟你外公是最像的。倔的像頭牛,火爆起來誰也不怕。”
夏幼荀沒說話,靜靜的聽着。
“這有時候也沒什麽不好,總比你媽這個包子性格好的多。”
“不是的。”
她張嘴想要解釋,卻被章思蘭打斷,“幼荀,媽剛剛跟你周姨聊了一會。”她擡眼看夏幼荀,“我還是決定回臨市去。”
夏幼荀驀地一僵,“為什麽?”
章思蘭拉住她的手說,“譚美琴就是看我好欺負才三番兩次上門來鬧,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夏幼荀沉默着,不知道怎麽說。
章思蘭看懂她的心思,“你在這裏工作穩定,而且待遇也不錯,不想走媽也不逼你,何況這裏離臨市又不遠。而且現在有小秦陪着你,言懿明天也會過來,所以走不走随你便。”
夏幼荀想了想說,“我留在這。”
章思蘭點頭,“挺好的。現在跟以前不一樣,有人陪你,媽放心。”
夏幼荀眼圈兒有點紅,“可是我不放心你。”
“有什麽不放心的?那邊有舅舅舅媽,離得又不遠。”
“……那我以後每周都回去看你。”
“有時間回來就成。還有,你去市裏那套房子住吧,這裏就空着。”章思蘭捋着她的頭發說,“你應該有自己的生活,不要總被這些煩事纏身,而且那邊安保比較好,更安全。”
夏幼荀吸了吸鼻子,點頭答應,“好。”
章思蘭慈愛的說,“你過得好媽才開心。”
夏幼荀點頭,“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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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門“砰”一聲被人關上,秦蕭下車後邁着長腿直接進入錦瑟。
時間尚早,錦瑟還沒開始營業,店內只有方孝航和他幾個朋友。秦蕭一進來,幾人紛紛同他打招呼。
“怎麽這麽早就來了?”方孝航倒了杯酒給他。
“沒事幹。”他說。
方孝航卻笑了,“我他媽還以為你碰上什麽大事了,結果是對付那麽個老女人。”
秦蕭抿了一口酒,“我女人多小的事都是大事。”
方孝航似笑非笑,“這麽寵行嗎?”
秦蕭掃他一眼,“有什麽不行?”
他輕笑一聲沒說話,伸手遞了支煙給秦蕭,自己也點了根兒,“那女人一開始跟他們耍賴,說被夏幼荀打斷肋骨,哪都疼要去驗傷。看他們不理便威脅說要報警,反正是在夏幼荀家裏挨打的,她肯定跑不了。”
“然後呢?”秦蕭問。
“然後胡子拿了一沓錢給她,問她夠不夠。”方孝航說到這笑了出來,“你哪找的這麽蠢的女人?她居然真收下了。胡子就說你的算完了,那就算一算夏幼荀家裏被你損壞的東西值多少錢,還有醫藥費精神損失費什麽的。”
他喝了一口酒繼續說,“那女的立刻就炸了,嚷着要給他們好看。她說自己認識刀疤文。”
聽到這秦蕭冷笑,夏幼荀她父親這眼光真是低到地底下了。
“胡子當時給我打了電話,我直接讓刀疤文打電話過去。”
方孝航無語道,“那女的直接吓癱了,胡子跟她要了多一倍的錢回來。臨走前告訴她,再繼續惹夏幼荀就讓刀疤文親自去找她。”
“不過背不住她會來陰的,你讓夏幼荀小心點。”
秦蕭“嗯”了聲,看着方孝航說句,“謝了。”
方孝航嗤道,“少來。”
刀疤文是秦揚的朋友,方孝航也是通過秦家才認識的。
反正他們說來說去都是這一個圈裏的,誰也不用跟誰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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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夏幼荀看着漆黑的天空對着外面發呆。她沒想到穿回來之後比以前的事還要多。
如果沒去天雅她就不會碰到夏清璇,不會被她害得手上多了一條疤,她母親也不會現在就回彤市。
如果沒有跟秦蕭在一起,夏勻禮那天不會來獻殷勤,今天就不會發生這些破事。
可是想到她今天跟秦蕭坦白的那些話,夏幼荀心裏又沒有那麽堵了。
經過“兩輩子”她才能坦然的說出那些,釋然的将家裏一切破事攤給他看,也算是不虛此行?夏幼荀無聲笑了笑。但是關于車禍,她心裏多少有些回避。那是她心裏最不願意去想的一幕,可是她必須要扭轉這件事的結局。如果當真避無可避,那麽她只能孤注一擲了。
第二天,夏幼荀被明媚的陽光叫醒,她慵懶的伸了個懶腰,起身到客廳去喝水。
然後,她被沙發上的“雙方會晤”驚得頭發都要豎起來了。
什麽情況?
秦蕭反應很快,立刻起身擋住另一個男人的視線,“乖,先回房間換衣服。”
還穿着睡衣的夏幼荀尴尬的看了他一眼,又将視線轉到章言懿身上兜一圈,立刻轉身回到房間。
秦蕭坐回沙發上,淡淡瞟了眼章言懿。
章言懿拿起茶壺将兩個杯子都加上水,淡淡的說了句,“你也應該回避。”意思不言而喻。
秦蕭不客氣的喝掉他倒的茶水,“我跟你不一樣。”她整個人都是他的,用不着多此一舉。
章言懿擡眸看他,“是不一樣,你畢竟是個外人。”
秦蕭眯了眯眼。
夏幼荀打扮妥當後走出來,僅用一秒就發現兩個男人之間詭異的氣氛。她倒不擔心他們會打起來,只是這冷嗖嗖的空氣讓人很不舒服啊!
“我媽呢?”她挑了個最安全的問題問。
“出去了。”
“去買菜。”
夏幼荀“哦”了一聲,緩步走到愛炸毛的秦蕭身邊坐下。
“哥,你什麽時候到的?”
“九點多,小姑讓我中午過來吃飯,我就直接來了。”
夏幼荀點頭,又問身邊的人,“你又是幹什麽來了?”
聽她這麽問,秦蕭有點不爽,暗道真是個沒良心的。他伸手摟住她的腰,哼了聲,“還不是擔心你。”
夏幼荀心頭一甜,笑了笑,“我挺好。”
三人坐在沙發上,兩個男人仿佛都當對方不存在,連個正眼都不給。夏幼荀努力扯着話題,效果甚微。
她鼓了鼓笑的僵硬的臉,徹底沒轍了。
就在詭異的氣氛更進一步之前,章思蘭回來了。夏幼荀立刻起身扔下兩個男人跑過去,接過章思蘭手裏的東西,“媽,我來幫你。”
她還是不打擾他們“二人世界”了……
☆、20.這樣甚好
“幼荀現在學會打人了?”
“早就該學。”
章言懿放下茶杯,直視他,“你現在是喜歡她,這麽寵着,如果有一天你不要她了,你有沒有想過她得面對多大個爛攤子?”
秦蕭靠向椅背,右腿搭到左腿上,“不可能。”
是不可能不要她還是不可能有爛攤子?章言懿笑的有些嘲諷,“以後的事誰說得準?”
秦蕭冷笑,“我發現你好像很期待那一天。”
章言懿毫不猶豫的承認,“我壓根就不看好你們。”
秦蕭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章言懿,“你看不看好誰在乎?”
他想要的人天塌了他都不會放手,輪不到別人在這指手畫腳。
章言懿也起身。兩個身高相當的男人隔着茶幾劍拔弩張,“那就拭目以待。”
……
吃完飯,章思蘭讓夏幼荀去洗碗,她則把兩個男人叫到客廳。
“我打算下午就回臨市,幼荀就麻煩你們照顧了。”
“您放心。”
“有我在,阿姨您不用擔心。”
章思蘭點頭,“本來我是想幼荀跟我一起回去。”她轉頭看向秦蕭,“我猜想她是舍不得你。小秦,幼荀這孩子命苦,你一定要好好對她。”
秦蕭立刻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