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話樂了。
不管怎樣,選人是領導的事,如果有公平競争的機會自然最好。怕就怕只看經驗。而這個卻是每個領導都會優先考慮的因素。
結束一天的工作,夏幼荀在回家的路上提前一站下了車。她準備去超市買些菜自己回去做。
來到購物車前,正準備拿車,卻見那裏站着一個眼熟的男人。仔細一看,可不是許久沒見的韓昶嗎!
“師兄,這麽巧!”她笑着打招呼。
韓昶聽到聲音,轉頭一看,也是有些驚訝,“好久沒見了,夏幼荀。”
自從那次吃完飯,他們都在各忙各的,基本上沒見過面。時隔幾個月再見,兩人身上都有些細微的變化。
韓昶看着愈漸成熟的夏幼荀,嘴角不自覺的彎起。
“在哪裏上班?”他問。
夏幼荀邊走邊對他說,“運氣好被天雅招去了。”
韓昶說,“不錯,大公司,我們醫院也跟天雅有業務。”
天雅是彤城最大的醫藥公司,醫院覆蓋率達到百分之九十。韓昶所在的是一家三甲醫院,跟天雅合作已經不是一兩年了。
夏幼荀說,“不過我只在後勤做一個小兵。”
韓昶笑,“我不也是實習醫生,慢慢來。”
夏幼荀點頭。
這就是她喜歡跟韓昶聊天的原因,他總可以在不經意之間讓人寬心,卻不讓你覺得刻意。
買完東西,兩人站在超市門口。
“我送你吧?”韓昶說。
“不用了,我家就在前面,很近的。”夏幼荀擺手。
韓昶點頭,跟她說,“夏幼荀,有時間可以跟我常聯系。”
夏幼荀笑了,“好。”
他們認識近七年,除了那天的失言,韓昶一直都是風輕雲淡。
以前她實在是好奇,究竟是什麽樣的人能讓他深陷其中不可自拔?直到見到寧雅馨,她終于明白了什麽叫天生一對。
那樣的人才配得上韓昶。
回到家,夏幼荀換了一套家居服,将髒衣服扔進洗衣機後便走到廚房洗菜做飯。
她上大一的時候就讓母親去了臨市,做菜原本她是不會的。
在學校時天天吃食堂,想改善夥食的時候就拉上姚美七去外面吃點。認識秦蕭後也跟着嘗過不少美味。那時候,她從沒想過自己做點什麽吃。
直到後來她上班,才出現問題。
中午她可以在公司吃,到晚飯就犯了難。起初她是天天外面吃,後來時間久了,她開始鬧肚子,再一個就是外面吃實在是不經濟。沒辦法,她慢慢開始做飯。經歷了炒糊和不熟等等一些黑歷史,她終于學會了一些簡單美味的菜式。
所以說,人,都是逼出來的……
四十分鐘後,簡單的兩菜一湯出鍋。
一個人在家,就想有點聲音陪着。夏幼荀将菜端到客廳的茶幾上,邊看電視邊吃飯。
喝湯時,門鈴突然響了。
她聽了一愣,莫非周舒淼今天沒安排?
她跑過去将門打開,看到來人吓了一跳,“你怎麽來了?”
秦蕭站在門外,雙手插在口袋裏,懶散的看着她,“我怎麽不能來?”說完也不等她招呼,直接進門。
走到客廳,他看到茶幾上的飯菜,坐到沙發上,“我也要吃。”
他自然的就好像回到自己家一樣,詭異的是,夏幼荀竟然也沒覺得有違和感。
她走到廚房盛了飯給他,自己則繼續喝碗裏的湯。
吃完一碗,他眼巴巴的問,“還有嗎?”
夏幼荀樂了,“你剛從難民營逃出來是怎地?”
“我這才吃了三分之一。”他說。
“那你覺得我的飯量有多少?”
“你最多也就兩碗。”
夏幼荀點頭,“所以你覺得鍋裏還有飯嗎?”
秦蕭哼了一聲,無賴到,“反正我沒吃飽。”
沒辦法,夏幼荀又給熊孩子下了一碗面條。
秦蕭吃完後,才開口說,“明天下班來工作室找我。”
夏幼荀将碗一個個疊好,漫不經心的問,“又有啥事?”
秦蕭拿出根煙,聞了一下,在她迫人的目光下沒點燃,直接放嘴裏咬着,“好事。”
夏幼荀轉身走到廚房,将碗放到池子裏,打開水龍頭開始洗碗。“要給我東西現在就可以。”她轉過頭笑眯眯的說。
秦蕭看着她的背影,不自覺的扯出抹笑。她實在是不算高,一米六五的身高,只比他肩膀高一點。好在身材比例不錯,長腿細腰,纖細均勻。腿長的人在視覺上來講是有優勢的,顯高。
秦蕭勾起嘴角,怎麽看都配他剛剛好。
收拾完,夏幼荀端着一盤切好的水果走出來。“吃點?”
她将果盤放到茶幾上。
秦蕭看了一眼,有些嫌棄,“為什麽要放沙拉?”
“因為好吃啊!”
見他不動,她也不理,獨自坐到一邊的單人沙發上一塊一塊的吃着。秦蕭看她吃的津津有味,也插起一塊丢到嘴裏,覺得似乎也沒那麽難以下咽。
“工作怎麽樣?”他問。
“除了每天要面對夏清璇,其他都挺好。”
秦蕭觑她一眼,“她跟你一起工作?”
“我沒說過?”
他笑了,“自己想。”
夏幼荀靜默片刻,說,“那只能說明我沒把她當回事。”
秦蕭看着她,很想問,你是沒把她當回事還是沒把我當回事?
夏幼荀見他臉色不愉,轉移話題道,“聽說你家卡卡有喜了?”
卡卡是一只純種虎頭藏獒,夏幼荀第一次見到的時候差點吓破膽,忒特麽威武雄壯了。秦家養這種烈犬毫無壓力,後院大的可以,放開了随便撒歡兒。
秦蕭“嗯”了一聲,問,“想要?”
夏幼荀連忙搖頭,“養我自己都沒養它貴。”
秦蕭笑,“人不如狗?”
夏幼荀怒了,随手撈到一個抱枕朝他扔去。
秦蕭輕松接下,還低低的笑了兩聲。
兩人看了一會電視,夏幼荀說,“喂,你該走了。”
秦蕭看了眼時間,才九點。
“有你這麽趕客人走的?”他似笑非笑的說。
夏幼荀白他一眼,“跟你還用客氣?”
這話秦蕭愛聽,随即扯出抹笑,“你還挺自覺。”
送走秦蕭,夏幼荀洗好澡爬上床,想着剛剛的情景,不自覺的就揚起嘴角。
她想,今天她會睡得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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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秦蕭剛來到工作室就受到了于景陽的慰問。
“我去,你怎麽頂着一張發春的臉?”
秦蕭将車鑰匙扔到桌上,說,“我好歹還有春可以發,你呢?”
于景陽郁悶了。他是想發,可是得先有個目标。
一會,周子嘉和穆筠也到了。幾人聊了幾句,便開始忙碌起來。
這段時間單子絡繹不絕,可是他們也不是什麽都接。目前,工作室只是主打家裝,其他酒店飯店那些暫且抛在後面。工作室剛成立,信譽、口碑比什麽都重要。
目前他們三個手裏一人一個活,秦蕭這個則是他自己的私活。
他現在住的地方是他成年後大哥秦揚送的一套公寓,不大,只有一百多平。上學的時候他偶爾會回去住,但是次數很少。開工作室後,他就完全搬了進去。
近期,他又看上了一套新房,戶型他非常滿意。
秦蕭看着手裏的手繪圖,勾唇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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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夏幼荀被李璇拉着非要去外面吃,她說食堂吃膩了。
夏幼荀想說,我不膩啊!
兩人來到一家港式茶餐廳,一進門,就看到部門另外四個人坐在那裏。李璇當既拉着夏幼荀走過去。沙發式座椅,一邊三人剛好坐滿。
等菜期間,幾人七嘴八舌的聊着,話題很自然的就拐到男人身上。
“我們部門虧啊,就沒個小鮮肉。”A女說。
“還不是怕你餓狼撲羊?”B女開玩笑道。
C大笑,“我看也是。”然後問另外幾人,“你們應該都有男朋友了吧?大學裏優質男多。”
夏清璇開口,“目前還沒有。”
其他幾人不相信,夏清璇笑道,“沒有也有好處啊,不用擔心別人撬牆角。”眼神漫不經心的瞟到夏幼荀那裏。
夏幼荀扯了下嘴角,沒有說話。
吃過飯,夏幼荀走在後面,她知道夏清璇肯定還有一出。果然,夏清璇慢了幾步,緩緩退到她身旁。
“敢做不敢認,真不要臉。”
夏清璇的表姐許箐柔是J大舞蹈系系花,秦蕭又是走路都帶風的那種人,他們兩個傳聞不少,可是卻沒有真正在一起過。
然後,忽然有一天夏幼荀就莫名其妙的成了撬人牆角的第三者。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秦蕭從此開始不待見許箐柔。
反正,有些人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偷雞不成蝕把米。
夏幼荀氣笑了,“沒做的事我為什麽要認?”瞟了夏清璇一眼,她諷刺到,“倒是令堂,不光做了,還有憑有據啊!”
她看着夏清璇這個“證據”笑着問,“所以,你說到底是誰不要臉?”
☆、10.從此以後
下班的時候就像在逛菜市場,熙熙攘攘,人擠人。
夏幼荀正排隊等電梯,電話的震動震的她腰一麻。她看着來電挑眉,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
“喂?”
彼端話筒裏有些嘈雜,她等了幾秒,那邊才傳出一個沉靜的聲音,“夏幼荀,來救我。”
挂斷電話,夏幼荀下樓立刻打了一輛車。
坐在車裏,她忽然就笑了出來,然後,越笑越停不下來。想不到他也有這麽狼狽的一天。
司機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心想莫不是拉了個瘋子?
這時電話響起,夏幼荀一看來電人,頓時扶額,她忘記告訴秦蕭了。
“到哪了?”他問。
“秦蕭,我這邊有點急事,要不我明天再過去?”
那邊靜了幾秒,夏幼荀正想跟他解釋一下情況,卻聽到電話被挂斷的嘟嘟聲。
她無奈,得,這位爺生氣了。
“快到了嗎?”于景陽問。
秦蕭看他一眼,沒說話,冷着臉走出去了。
————
到達目的地,夏幼荀付了車資後下車。
她走進加油站,直接去了收銀臺。那裏不停的有人排着隊,而那個男人卻安靜的仿佛獨自處在一個空間裏。
“章言懿!”她喊了一聲。
男人聽到聲音,擡頭将視線轉到她的方向。
夏幼荀走到他身邊,從錢包裏拿出幾張紅票子給他,“先結賬。”
章言懿接過,對她說,“過幾天給你。”
夏幼荀沒說話。
兩人從加油站出來,章言懿駕車往彤市市中心駛去。
“你錢包怎麽丢的?”夏幼荀問。
章言懿靜了一下才說,“排隊的時候被人偷了。”
那個加油站的位置在高速公路上,平時車流大,總是很多人。尤其貨車皮卡那種最多。
他排隊的時候裏面已經圍滿了人,加油站裏有監控,他沒想到在這裏會有小偷。好不容易排到他,他一模口袋,好麽,兩袖清風!連個毛都沒摸到。
他請人調了監控,也看到小偷了,但是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他根本沒辦法逮人。沒辦法,只能打電話給夏幼荀。
不過,好在他身份證習慣跟駕駛證放在一起,逃過一劫。
“你是來出差?”她問。
章言懿“嗯”了一聲,說,“你得收留我了。”
夏幼荀點頭答應。
出差是有協議酒店,可是那也得先付錢。再說酒店也沒有家裏舒服,何況他們又不是外人。
兩人回到市裏,用了一個多小時。那車塞的,夏幼荀都快吐了。
時間已近八點,他們早已餓的前胸貼後背。兩人便找了家最近的飯店填肚子。
————
知味樓為秦家旗下産業,是秦老爺子在彤市開的第一家飯店,主打彤市本地菜系和海鮮。
此時店裏的某VIP房間裏坐着幾個年輕男女。他們談吐不俗,長相不凡,看得出來皆是出身良好。
秦揚給身邊的女人添了一些紅酒,說話的語氣裏微微帶着些笑意,“你突然回來,可以說是把我們炸的人仰馬翻。”
女人紅唇微啓,笑容淡淡,“這麽久沒見了,總要給點見面禮。”然後她将視線轉移到秦蕭身上,“我說你都黑臉一晚上了,就這麽不想看到我?”
秦蕭看着正瞪他的人,扯出抹笑,“哪敢,我都想死你了。”
呿,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女人白他一眼,将視線對準在一旁偷笑的于景陽,“你說!”
于景陽瞄了下秦蕭,又看着一臉“不說就打死你”的喬悅岑,輕咳一聲說,“姐,我真不知道因為什麽。”
喬悅岑,是秦家姑姑的女兒,秦蕭的表姐,比秦揚小三歲。
今天同來的還有兩個秦揚和秦蕭的朋友,無一例外都是喬悅岑認識的。
喬悅岑昨天剛到國內,誰都沒通知,一個人默默的回到了秦家大宅。秦老爺子看到她的時候還以為自己老花眼了。
他這外孫女高中畢業後就出國去,中間過年偶爾回來個一兩次,其他時間根本見不到人。她這次一回來,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今天秦揚二話不說的擺了一桌給她接風。
秦蕭本來是想帶夏幼荀來,把她介紹給這些人。
這桌上,除了跟秦蕭一起長大的就是看着他長大的,帶夏幼荀過來意思不言而喻。沒想到那家夥卻放他鴿子。
看過股災時原本漲停的股票瞬間變跌停的場面嗎?秦蕭就是這樣變的臉。幾秒鐘,臉色由紅變綠。
餘堃笑了,“我說岑岑,你非扣根問底的幹嘛?人家還不能有點秘密了?”
說話的是秦揚的小學同窗,目前也在秦氏就職,跟秦揚秦蕭感情都很好。
“就是啊岑姐,來來來,我敬你一杯。”這是秦蕭的另一個朋友,方孝航。
“得得,我不就問幾句,看你們護的。”喬悅岑輕哼了一聲,還是給了方孝航面子。
秦蕭看這架勢,知道再不哄肯定沒完,也到了滿滿一盅白酒,“得,我的錯。”說完一口将酒喝掉。
喬悅岑“呲”了聲,面上這才有了些笑容。
差不多快九點酒席才散。秦蕭跟他們打了聲招呼,開車先離開。
原本是準備回公寓,可是胸中郁結久久不散,讓他有些煩躁。指尖在方向盤上輕敲,忽然他大力左打方向盤。
只見一輛跑車滑過成排的金黃色燈光,朝另一個方向駛去。
————
車內,章言懿看着漆黑一片的前方,眉頭微微攏起。
“路燈壞了?”
夏幼荀點頭,“前幾天本來還有一個好的,後來也壞了。”
“你回來不怕?”他問。
夏幼荀笑,“我很少這麽晚回來。”
太晚秦蕭都會送她。
說到秦蕭,夏幼荀想等下得給他打個電話。大少爺脾氣不好哄,再說這事确實是她失約在先。
兩人下了車,夏幼荀伸手拉着章言懿,“這有個小坑,你別踩進去了。”
章言懿“嗯”了一聲,任由她拉着。
忽然,寂靜的夜裏傳來“砰”一聲關車門的聲音,随後就是巨大的汽車引擎聲呼嘯而過。
夏幼荀和章言懿同時回頭看去。黑彤彤的夜晚看不清是什麽車,但是夏幼荀卻有一種感覺。
那人好像是秦蕭。
來到樓上,夏幼荀有些心不在焉的幫章言懿換好被褥,就躲回房間給秦蕭打電話。
三遍,沒人接。
她這下肯定了,那人就是秦蕭。可能還氣的不輕。夏幼荀扔下電話躺倒在床上,心想,明天下班過去道歉吧。
第二天,夏幼荀讓章言懿送她到公司,順便又取了些錢給他。
一整天,夏幼荀格外忙碌。
組裏有一個人休産假了,所以工作分攤到夏幼荀和夏清璇這裏。工作內容難是沒多難,主要就是細心。業務報表最主要的就是數據,細心些一般不會出現什麽大問題。
夏幼荀對好最後一張表,看了下時間,還有十分鐘下班。她将桌上的東西規整好,又給秦蕭打了一遍電話,仍然是關機。
夏幼荀嘆了口氣,等時間一到,立刻下樓坐車直奔環球大廈。
“他今天沒來。”于景陽将一杯水放到她面前。
這是他的辦公室,跟秦蕭的大同小異。
夏幼荀看着杯裏冒出的熱氣,緩緩開口,“你知道他在哪嗎?”
于景陽沉默了一下,說,“他表姐昨天回來了,不知道有沒有回大宅。不過也有可能在家睡了一天。”
秦蕭心情極差的時候會一個人待着。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這習慣。
原來是他表姐回來了。
夏幼荀輕嘆一聲,“把他住的地方地址給我。”
————
眼前高樓成群而立,時尚的外觀和設計,再加上靠中心的位置,明晃晃的都是價碼。
夏幼荀看着眼前這棟高檔公寓只躊躇了一瞬,便邁步走進去。
于景陽給她門卡的時候說,“直接上去,他在的話肯定不會把你趕出來。”
刷了卡,坐電梯來到二十樓,夏幼荀朝其中一戶走去。這是一梯兩戶的戶型,所以非常好找。
夏幼荀做了個深呼吸,然後按響門鈴。
五分鐘過去,沒人來開門。
夏幼荀想,莫非是真回秦家了?這麽想着,她又按了兩下。
依舊無人來應。
她有些失落的看了大門一會兒,然後緩緩轉身朝電梯走去。
這時,只聽“咔嚓”一聲,夏幼荀腳步一頓,而後慢慢回頭。
那邊,她找了一天的人就站在門前。
他穿着一件浴袍,頭發濕噠噠的,薄唇緊抿,面無表情的用那黢黑的雙眸望着她。
“你……”
不等她說話,秦蕭轉身走了進去。夏幼荀頓了一下,才跟着進門。
門內,秦蕭已經回到房間裏。夏幼荀換了鞋,站在空曠的客廳裏,有些緊張和不自在。
幾分鐘後,秦蕭換了身衣服走出來,也不看她,自顧地走到沙發前坐下點上一根煙。打火機被他“啪”一聲扔在茶幾上。
“你來幹什麽?”他吐出一口煙,問。
他在白霧般的煙後顯得極為不真實,這感覺讓夏幼荀很不喜歡。仿佛在那些夢裏,他最終都是消失在陣陣薄霧中。
她呼吸滞了滞,聲音有些啞,“你能不能先把煙掐了?”
秦蕭頓了一下,呲笑道,“你來就是管我抽煙的?”他将煙夾在指尖漠然的說,“夏幼荀,你管太多了。”
她握了握垂在體側的手,說,“你把煙掐了,我有話跟你說。”
秦蕭不動,一副愛說不說的樣子。
夏幼荀靜默片刻後上前一步,低聲解釋,“我昨天不是有意不去的,事發突然……”
“如果是說這些廢話就別浪費時間了。我等下還有事。”秦蕭打斷她。
這樣的他,讓夏幼荀想起她穿越回來前做的最後一個夢。
夢裏他們吵的不可開交,随後就是他出車禍的場景。想到這些,夏幼荀的心開始抽疼。
她張了張嘴,最後沉默下來。她不想跟他吵架,一點也不。可是現在秦蕭的反應讓她有些無措。
原來,他的冷淡如此讓她難以接受。
她沉默了一下低聲說到,“那就改天再說吧,我先走了。”她轉身,沒有看到身後秦蕭眼裏陰沉的仿佛參了冰渣子。
門被輕輕關上,秦蕭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就這麽看着已經合上的大門。
不想門又被人大力打開,“忘記告訴你,你比剪刀手的樣子太遜了!”
随着“砰”一聲響起,室內有一瞬間的寂靜。
秦蕭發懵的腦袋被關門聲震回神,扔掉煙立刻起身追了出去。
“夏幼荀!”
你說誰遜呢!?
☆、11.然後愛情
即将走進電梯的夏幼荀忽然被人從身後拉住。她心頭一顫,慢慢回過頭看他。
秦蕭手掌緊握住她的手臂,薄唇緊抿,漆黑的眼眸深不見底。感覺到夏幼荀想掙脫,他将手突地收緊,近乎蠻橫的将她拉回房間。
玄關處,秦蕭将夏幼荀抵在門前。密不透風的貼近讓夏幼荀心跳亂了節奏,她雙腕仍然被他抓在手裏無法動彈,只能揚起頭看他。
秦蕭低着頭,自上而下俯視着夏幼荀,彼此間呼吸交融,暧昧不清。
夏幼荀望着秦蕭深沉的眼,沒有躲,反而慢慢揚起嘴角踮着腳尖一點一點靠近他。距離越來越近,交織的心跳也愈漸清晰,可是她和他的目光都沒有移動。
終于,她柔嫩的唇貼上他的。夏幼荀眼裏笑意漸起,調皮的在他上唇允了一口。秦蕭身體猛然一僵,立刻化被動為主動。
他的吻裏透着幾分強勢,攬住她的手臂勒的很緊,仿佛想把她揉碎了吃進身體裏。
夏幼荀卻覺得很安心。嘴上的微疼和腰間的壓迫感讓她覺得很真實。她想,這樣挺好,非常好。她閉上眼,乖乖的任他掠奪。
秦蕭侵略着她的唇舌,近乎殘暴的吸允着她柔嫩的唇。他等待的太久,仿佛所有不滿都想通過這個狠辣的吻發洩出來。後來更是直接在她紅唇上恨恨的咬了一口。直到聽到夏幼荀哼了一聲,他才滿意。
許久,秦蕭喘着粗氣将夏幼荀慢慢放開。這次她醒着,滋味比上一次好多了,他舔了下嘴角,有些意猶未盡。
“能讓我坐一會嗎?我站好久了。”這時一個嘶啞的聲音自他懷裏傳出。
秦蕭笑了,又低頭在她唇上舔了一下才将她帶到客廳。
兩人肩并肩坐在沙發上,他的手一直摟在夏幼荀的腰間,仿佛是在怕下一秒她就會跑掉。夏幼荀溫順的靠在他懷裏,感覺被他摟住的位置灼得她發燙。
她猶豫了片刻,才問出口,“上一次不是我做夢對不對?”
他笑,好聽的笑聲裏是滿滿的愉悅,“原來你還夢到我親你?”
夏幼荀臉有些熱,“一定不是夢。”
秦蕭點頭,“不是夢,我就是提前要點福利。”
夏幼荀看他一眼,沒說話,只是嘴角彎起。
“昨天……”他的話被手機鈴聲打斷。
夏幼荀拿出手機一看,有些心虛,她怎麽把章言懿忘了。
“怎麽沒在家?”那邊問。
夏幼荀看了身邊的人一眼,他也正不眨眼的看着她。
“我在朋友這裏,你吃飯了嗎?”
章言懿說,“吃過了,別回來太晚。”
夏幼荀應了一聲,“好。”
挂斷電話,夏幼荀看到秦蕭還在看她,連姿勢都沒變。
“那人是誰?”他問。
“我哥。”
秦蕭挑眉,“你舅舅家的?”
夏幼荀點頭。随後又聽他開口,“夏幼荀,我又是誰?朋友?”
夏幼荀沉默了好一會,直到秦蕭臉快黑了,她才開口說,“你想我怎麽稱呼你?男朋友?親愛的?honey?darling?”
秦蕭聽着,眼裏早已溢滿笑意。他伸手捏着她下巴,跋扈道,“随便叫,反正都是我。”
本以為她會不好意思,誰知她卻輕輕應了一聲,“好。”
秦蕭頓時心癢如蟻爬,又将她抓到懷裏用力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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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已經華燈初上,這麽高的樓層根本不用開空調,風吹的人很是舒爽。夏幼荀忽然想起來,“你不是說晚上有事?”
秦蕭僵了一下,極其自然的說,“是有事,吃飯是件大事。”說着便将人拉起來,“你吃了嗎?”
夏幼荀搖頭,“我這不是放下民生大計先來找你了嗎!”
秦蕭勾起嘴角,又低頭偷了個香,才拉着她一起出門。
他帶夏幼荀去的是一家老字號私房菜,小時候他跟父母來過,後來就是大哥,爺爺帶着他來。他父母總是很忙,這裏對秦蕭來說是除了家以外對他們記憶最多的地方。
一進門,前臺老吳看到他便眼前一亮,“二少今天怎麽有時間過來?”
秦蕭說,“帶人來嘗嘗。”
“您這邊請。”老吳将他們帶到包房裏。
“二少還是那幾個菜嗎?”
秦蕭看着夏幼荀,“想吃什麽?”
夏幼荀說,“你看着點。”
秦蕭勾勾嘴角,“照舊吧。”
老吳離開,秦蕭拍了拍身邊的位置,“你離我那麽遠幹什麽?過來。”
夏幼荀暗忖,兩人中間只隔了一個位置,哪裏談的上遠。不過還是聽話的往他身邊挪過去。
等她一靠近,秦蕭又伸手攬住她纖細的腰。
“你這樣怎麽吃飯?”
在家裏還沒覺得,出來後就多少感覺這種親密的舉動有些不好意思。
秦蕭慢慢低下頭,在她耳邊低喃,“那你喂我好了。”
夏幼荀輕咳一聲,伸手推他,“不要鬧。”
這嬌羞的語氣,真真擾的人心癢。不過剛上任秦蕭還是收斂了,以後他再來日方長。
“你昨天是想帶我見你朋友?”夏幼荀看着他問。
秦蕭将茶杯往她面前推了推,示意她喝,“這次沒見到改天補上。”
夏幼荀沒說話,只是輕輕“嗯”了一聲。她想,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今天的事也攪亂了她本來的打算,不過好在效果不錯。
上一次,她畏畏縮縮,只要秦蕭一展現出一點意思,她就立刻縮回自己的殼裏。現在回想起來,她那時候不僅膽怯還很自私。
秦蕭在一次次試探後铩羽而歸,他是怕了她的回避,所以在照片後寫了那行字,采取曲線救國的方式。
——我可以等你想明白,但只接受一個答案。
而這一次秦蕭卻不再讓她這麽逃避下去,夏幼荀知道,這跟自己态度的轉變有很大關系。她退一步,秦蕭會站在原地等她,但是只要她敢前進一步,那麽秦蕭會把剩下的九十九步走完。他的猶豫,從來都是因為她的态度。夏幼荀心裏不是不內疚的。
她收回心思開口道,“我哥來彤市出差,加完油發現錢被偷了,我不過去他沒法脫身。”
秦蕭用手背刮了一下她的臉頰,說,“我知道了。”
說到底,他發怒的原因還是對她的不上心有些耿耿于懷。他不想承認他心裏的那些不确定,可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他就看上她了,再他媽難受他都得認,誰讓他自找的!
當然這些夏幼荀不必知道。
吃過飯,秦蕭等着簽單的間隙夏幼荀去了一趟洗手間。站在洗手池前,她看着鏡子裏的女人,不禁揚唇一笑。
穿回來之前,她還是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面黃肌瘦,雙眼無神,說是活死人也不為過。那時的她,心已經跟着秦蕭一起死了。
如今,她站在這裏,面色紅潤,眉目間仿佛含了情,明亮的雙眸裏是滿滿的欣喜,這一切都只因為那個男人。她應該算是對得起老天給的這顆後悔藥吧?
她對着鏡子裏的自己笑了一下,轉身走出去。
“抱歉,你沒事吧?”
轉彎處,夏幼荀跟迎面而來的人撞到了一起。那人邊走邊打電話,沒注意到轉角會有人。她被那人輕輕拉住,然後耳邊就聽到一個溫潤的聲音。
等她站穩後,那人才禮貌的收回手。
“沒事。”夏幼荀搖搖頭。
“怎麽了?”這時秦蕭走了過來拉住她的手問。
“沒事,我們走吧?”
秦蕭看了那男人一眼,才拉着她離開飯店。
而那個男人始終站在原地看着他們走遠。直到看不到人後,他才勾起嘴角,輕輕“呵”了一聲。
————
秦蕭開車将夏幼荀送到家。臨下車前,夏幼荀說,“盡量少抽點煙。”
秦蕭逗她,“看來女朋友這個角色你進入的挺快。”
夏幼荀觑他一眼,“嫌我管的太多?”
秦蕭輕笑,女人真是愛記仇。他将人攬進懷裏,“你随便管。”
夏幼荀說,“我只有這一個要求。”
秦蕭捏了捏她臉頰,“想我戒煙可以直接說。”
夏幼荀搖頭,“不用你戒煙,只要在我面前少抽,可以嗎?”
秦蕭看了她一會,發現她表情極認真,才無奈松口,“我盡量。”
讓秦蕭在他堅持的事情上讓步不是件容易的事,夏幼荀見好就收,“謝謝。”
他“嗯”了一聲,火熱的唇印上她的。唇齒間,他模糊的說,“再多要求我都滿足你。”
夏幼荀回到家裏,就見章言懿從陽臺走出來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夏幼荀被他看的有些心虛,眼珠子轉了轉,緩緩開口,“怎……麽了?”
章言懿收回目光,淡淡的說了句,“沒事。”
夏幼荀笑了一下,說,“晚上有點事沒來得及告訴你,你在哪吃的飯?”
“跟客戶,我後天回去。”
“這麽快?”夏幼荀訝異道。
章言懿點頭,“回去辦交接,我被調到彤市了。”
“哎?”
章言懿看她的反應勾唇一笑,“放心,我會找地方住的。”
夏幼荀瞪他,“我是這個意思嗎!”
他倆從小一起長大,人家都說同姓的應該更親,可是自從母親家裏落沒、父母離婚後,夏幼荀那兩個所謂的姑姑早已變了臉。現在夏清璇和譚美琴才是她們真正的家人。
這麽多年,她們沒有問過夏幼荀一句過的好不好。所以,她們母女和夏勻禮那邊能斷的都斷了。起初母親還教育她,再怎麽樣不要忘本,後來她貼了幾次冷屁股,母親再也不說這種話。
反倒是她和章言懿感情很好。章言懿是在五歲的時候被章修遠領回家的,許是知道自己的不同,他從小性子就穩重。
每次母親忙的時候把她送到舅舅家,都是章言懿在一旁照顧她陪她玩。直到章言懿初中畢業後舅舅一家去臨市闖,他們兩個才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