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瞧。
“看什麽呢?”她問。
姚美七聽到聲音,回頭一看,立刻雙目發亮,“哎呦,這簡直是換了個人。”
原來過肩的長發被剪短,燙成了梨花燙的內扣,深棕色讓她看起來又白了幾度,顯得嬌嫩了不少。
“好看是好看,價錢也很肉疼。”
姚美七白她,“小扣,你就當為自己做投資了行嗎!”
出了店門,夏幼荀才想起來,“你剛剛抻個脖子看什麽呢?”
姚美七腳步一頓,說,“沒什麽,大概是看錯了。”
讓姚美七等了那麽久,夏幼荀主動提出請她吃飯。等兩人回到學校,已經是晚上六點多。
路過籃球場時,眼尖的姚美七忽然扯了一下夏幼荀的衣袖,“前面那個是不是秦蕭?”
夏幼荀順着看過去,前方正走着四五個人。他走在最後,穿着夾克和牛仔褲,步履穩健的邁着長腿。昏黃的燈光打在他身上,映出淡淡的光暈。
對夏幼荀而言,即使是他的背影,也能讓她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
“看傻了?”
耳邊調笑的聲音把夏幼荀的注意力拉回來,她尴尬的白了姚美七一眼。
“秦蕭!”忽然,姚美七揚聲喊出他的名字。
夏幼荀一驚,用力拽了一下她的手腕,“你幹嘛?”
姚美七沖她眨眼睛,“四個小時的成果總得讓他看看啊!”
兩人說話的間隙,秦蕭已經邁步走過來。他看了一眼姚美七,才把視線轉到夏幼荀身上。
這一眼,竟讓夏幼荀有些忐忑。她輕咳一聲,問,“看什麽?”
秦蕭看着她勾起一抹笑,沒說話。
這時,忽然從旁邊沖出來一個人,直奔着夏幼荀過來。在誰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夏幼荀被她推的一個踉跄險些摔倒。
秦蕭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攬住。
“夏幼荀!”來人氣急敗壞的喊出她的名字。
☆、04.爛賬一筆
夏幼荀穩住身子,這才看清來人是誰。
“發病就去醫院,來這裏撒什麽潑?”
她父母當年結婚的時候母親家裏也算大富之家,可是後來出了一些問題,慢慢落沒了。那時候夏幼荀四歲。
起初夏幼荀的媽媽因為家裏的事忙的焦頭爛額,根本沒注意到她父親的反常,直到一年後,一個女人帶着一個小女孩鬧上門,她母親才知道父親早已出軌。諷刺的是,那個女孩只比夏幼荀小半歲。
夏幼荀的母親是個真正的大家閨秀,心被傷透了也做不來哭鬧那些事,立刻跟她那個渣父離婚。這個譚美琴就是當年插足夏幼荀家庭的第三者。一個除了一張臉,身上沒有任何優點的女人。
“少廢話,你爸呢?”譚美琴瞪着眼睛問。
夏幼荀呲笑,“我爸不是讓你搶走了嗎?”
譚美琴一噎,随即看向夏幼荀的頭發,惡狠狠的問,“他給了你多少錢?”
夏幼荀這下聽明白了,敢情是以為夏勻禮給她送錢來了。
夏幼荀氣笑了,“跟你沒關系。”
要說夏勻禮的公司還是當年有母親的家族幫忙扶持才起來的,最開始沒生意的時候還不是靠着章家面子拉來的。譚美琴跟着夏勻禮除了吃喝玩樂毛都沒貢獻過,管錢可是毫不手軟。
譚美琴一聽夏勻禮真有這事,表情頓時變得猙獰,“你這個臭不要臉的!你們母女怎麽就這麽陰魂不散!”
她早就發現丈夫這段時間有點怪,今天一查賬戶吓了一跳,平白無故少了幾十萬。又聽女兒說他之前來學校找過夏幼荀,她很自然的就把兩者聯系到一塊。
“論不要臉,還有人比得上你嗎?”夏幼荀冷笑一聲,拉着另外兩人轉身就走。
譚美琴哪裏會讓她這麽輕易離開,伸手就想拽住她。
秦蕭反應極快的将她手隔開,把夏幼荀往懷裏一帶,“再碰她一下,我立刻廢了你的手。”
秦蕭看着這個花枝招展的女人,眉頭緊皺,面上是毫不掩飾的嫌棄。
譚美琴根本沒把他的話當回事,年輕人都喜歡裝X,她哪裏會吃這套?将秦蕭從頭到腳掃了個遍,她輕佻的看向夏幼荀,“呦,找小情人了?脾氣還挺臭。不過看着是個有錢的主,有人能給你花錢你還收你爸的錢是不是太貪了?”
秦蕭從頭到腳這身行頭少說也得小幾萬,譚美琴別的不行,認牌子可是行家。
夏幼荀對譚美琴的神邏輯已經見怪不怪了。起初她來學校鬧,夏幼荀覺得丢臉,便能躲就躲。後來她發現這只會讓譚美琴變本加厲,所以她只能來硬的。
“你今天盡管在這裏撒潑,夏清璇那邊你就祈禱她別撞見我。”
譚美琴對她母親是欺軟怕硬,對夏幼荀反而有幾分顧忌。這些年,如果不是夏幼荀,估計她母親早就被譚美琴拆入腹中了。
“你不把錢還我,這事沒完!”譚美琴無賴道。
姚美七在一邊聽着都氣笑了,“我說這位大媽,人家花她老子的錢是天經地義。而且,你怎麽就這麽肯定這錢是給夏幼荀了?”
“叫誰大媽呢!”譚美琴瞪她一眼,“這錢不給她能給誰?”
“誰知道呢!說不定拿去包小四了。”
“你多什麽嘴?幹你屁事?”
姚美七冷哼,“我是看不慣傻逼,拔刀相助。”
譚美琴還想罵,秦蕭冷冷的聲音響起,“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敢動你?”說着便上前幾步。
秦蕭一米八幾的個子,體格結實硬朗,冷着臉看起來有幾分吓人。這時,從籃球場走出幾個人,看到秦蕭紛紛跟他打招呼。
“秦哥,在這幹嘛呢?”
“碰到點問題。”
“要幫忙嗎?。”一個身材粗狂,人高馬大的人問。
“要嗎?” 秦蕭看了譚美琴一眼,痞裏痞氣的笑了。
此時譚美琴眼前一共站着六個人,後來的三個又高又壯,幾乎能将她裝下。譚美琴一看這架勢,覺得今天讨不到什麽便宜,惡狠狠的對夏幼荀說了句“你給我等着”,這才走人。
解決完譚美琴,秦蕭走到一旁給那三人發了根煙,聊了幾句,又獨自走回她們這邊。
看這情況,姚美七忽然咧嘴一笑,“人有三急,我先走了哈。”
說完也不等夏幼荀反應,一路跑走了。夏幼荀看着她的背影無語,演技差評!
四月的彤城,晝夜雖然比冬天稍長,但天還是黑的比較早。夏幼荀和秦蕭一路沿着操場慢慢走,昏黃的路燈照射出一片暖意,将兩人的影子漸漸拉長。
來到十字路口,夏幼荀看着他沉默了片刻,才說,“剛才謝謝了。”
秦蕭拿眼觑她,“少說廢話。”頓了頓又問,“東西看了嗎?”
夏幼荀視線短暫的停留在他面龐,垂眸點頭,“項鏈我很喜歡,謝謝。”
之前,秦蕭若有似無的對她表達過意思,全都被她打哈哈搪塞過去了。後來忽然有一天,他不再開口提這些,只是偶爾會用一種若有所思的眼神看着她。直到她看到那行字,才明白原來他什麽都知道。
知道她的想法,也知道她的顧忌。夏幼荀沒想到,他這樣的人對她存了萬分的細心和耐心。想到這,她眼眶有些發熱。
秦蕭“嗯”了一聲,“喜歡就好。”
他身形挺拔,筆直的站在她面前,雖然面色平靜如水,但是眼裏的光亮卻淡了些。夏幼荀覺得心髒猛然收縮了一下,有點酸,更多的是疼。
她扯扯嘴角,拉住他的手臂,用很低很低的聲音說,“我……真的非常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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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寝室,秦蕭臉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另外兩人看他一臉高興,頓時開口調侃。
“你笑的太風騷了。”
“簡直騷氣滿滿。”
秦蕭看了他們一眼,好心情的說,“老B呢?叫他回來,晚上我請吃宵夜。”
周子嘉一聽,立刻說,“我給他打電話。”
于景陽坐到秦蕭身邊,遞了一支煙給他,“營業執照差不多了。”
将煙點燃,他說,“施工隊和供應商我找好了。”
于景陽叼着煙笑了,“你辦事就是速度。”
這時周子嘉也坐過來,“老B等會就到。”
老B是秦蕭給牧塵取的外號。寝室四個人按月份排,于景陽是老大,牧塵是第二個。他不想當老二,秦蕭說那直接叫老B算了。周子嘉是老四,當時笑的最歡的就是他,用他的話說,就是,“牧塵這又二又B的都給他占全了。”
秦蕭跟于景陽是發小,小時候住過一個大院,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交情是過命的。他們這四個人,只有牧塵是外地人,畢業就準備回老家。
搞工作室秦蕭和于景陽的意見不謀而合,兩個人這麽多年交情,有時候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麽。至于周子嘉,他家裏條件不好,他們不用他出錢,他願意随時都能加入。
對比,周子嘉除了感激也不知道能說什麽。
于景陽嫌他肉麻,一句話打發了,“賺不賺錢還不知道呢,你急着道什麽謝!”
男人的友情裏可以有打架,可以有互損,就是別玩情深那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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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在姚美七已經光榮成為小白領時夏幼荀終于接到了面試通知。
這兩家公司夏幼荀都比較熟悉。因為其中一家就是她之前工作過的地方,而另一家是她十分向往的大公司,原來并沒有給她回應過。
從天雅大樓走出來,夏幼荀整個人如沐春風。她覺得這次面試她表現的還不錯,挺有希望。
站在原地想了想,夏幼荀決定回家,順便去看看許久沒見的周舒淼。
夏幼荀在父母還沒離婚的時候住的是大別墅,家裏有管家,用人成群。後來母親家裏落沒,父親出軌,在他們離婚後,夏幼荀的母親就把別墅賣了,換成了普通的住宅區。
她小時候懂的不多,只依稀記得母親一開始完全适應不了她們新的生活環境,沒有保姆,兩人吃飯都是個問題。
然後她們認識了對門的周舒淼一家。周舒淼也是只有母親一個人帶着的單親家庭。但是跟她不同,周舒淼的父親是出意外去世了。
後來,兩個母親成了好朋友,夏母跟周舒淼的媽媽學會了做菜,又找了一份工作,兩人的生活才漸漸恢複正常。夏幼荀和周舒淼也很自然的成為親密的小夥伴。
那時候,夏幼荀的媽媽最常教育她的一句話就是:不要把抱怨挂在嘴邊。
生活好或不好那都是你自己的,抱怨除了帶來負面情緒并不能改變什麽。夏幼荀也确實做到了,她唯一不能忍的只是有人連這一份平靜都要打亂。
回到家裏,夏幼荀将房間裏裏外外打掃了一遍,然後才去對門找周舒淼。
此時周舒淼正敷着面膜用電腦看泡沫劇。
“你這日子過得也太舒坦了。”夏幼荀說。
周舒淼當年高考發揮失常,考了個大專。她抱着被窩哭了兩天,最後義無反顧的拒絕重讀。夏幼荀知道,她是不想給家裏增添負擔。
現在看來,其實周舒淼當時的選擇也不可說不好。她畢業後找了個汽車銷售的工作,憑着她的三寸不爛之舌,業績還不錯。每個月的收入也挺可觀,比她現在不知道強了多少。
“好不容易休息一天,當然要好好享受。”
周舒淼跑到廚房給夏幼荀倒了一杯水,兩人一起窩在沙發上看韓劇。
“你工作找的怎麽樣?”周舒淼問她。
夏幼荀喝了一口水說,“等通知呗,還能咋樣。”
“要不你過來跟姐幹得了。”
“我去了不是搶你飯碗?”
周舒淼切了一聲,“搶就搶,你過來我們組個黃金拍檔,把那群小婊砸殺個片甲不留。”
夏幼荀聽她提過幾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無非就是比業績勾心鬥角之類的,哪裏有人哪裏就不可避免有這些事。
夏幼荀拍拍她的手說,“我相信你的實力。”
兩人窩到傍晚,直到周舒淼的男朋友找她夏幼荀才起身回家。
夏幼荀家是很普通的兩居室,但是當時裝修是花了心思的。畢竟她媽媽那種人對這些還是有要求的。
既然回了家,她就沒必要再跑回學校。正想着晚飯怎麽解決,夏幼荀接到了姚美七的電話。
“在哪呢?一起吃飯。”
“回家了。”夏幼荀說,“要不你過來吃吧,今天住我家。”
姚美七,“行啊。”接着她突發奇想道,“不然你把秦蕭他們一起叫過來吧,就當吃散夥飯了。”
夏幼荀想了想,說,“行。我打電話過去,你現在過來幫忙。”
姚美七笑着應了一聲,将電話挂斷。
☆、05.暧昧因子
跟秦蕭說定後,夏幼荀立刻起身去了樓下的大超市。
十幾分鐘後,姚美七跟夏幼荀在超市彙合,兩人速戰速決的買了一大堆菜回去。
“先說好,我只能幫忙洗菜,炒菜我可不行。”姚美七說。
夏幼荀笑,“洗菜也行,勳公章上也有你的一半。
不再廢話,兩人趕忙開始動手。姚美七那邊洗好,夏幼荀拿過去就利落的開始切菜。等秦蕭他們到的時候,看着桌上的六菜一湯眼睛都直了。
“小柚子,這都是你做的?”周子嘉指着桌上的菜問。
夏幼荀看着他笑,“是啊。”
秦蕭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又看向夏幼荀,神情若有所思。
于景陽和牧塵将手裏的酒和飲料放下,六人圍在桌邊坐好。現在已經是六點多,大家都有些餓了,紛紛拿起筷子大快朵頤。
“哎,你們不喝酒嗎?”夏幼荀想起來他們買的酒,放下筷子跑去拿了過來。
她遞給他們一人一罐,彎腰的時候脖子上的項鏈滑了出來,秦蕭看着搖晃的墜子,嘴角勾出一抹淺笑。
“你們畢業有什麽打算?”姚美七問。
“他們開工作室,我給他們打工。”周子嘉指了指秦蕭和于景陽。
“一畢業就自己當老板?真牛。”
“你們呢?”于景陽問。
姚美七說,“我已經上班了,不過應該只做完實習期。”
“還是要走?”夏幼荀問她。
姚美七沒有在意她說的“還是”,只是“嗯”了一聲,說,“想到別的地方發展。世界那麽大,我想去看看。”
夏幼荀輕嘆,“看來現在跟你多呆一天就少一天。”
“你呢?”秦蕭忽然開口問。
夏幼荀擡眼看向對面的男人。
他修長的手指滑過杯沿,拇指在玻璃杯上輕輕摩挲着。夏幼荀感覺自己的心仿佛成了那個杯子,一下一下被他撩撥着,既癢又安心。
知道秦蕭在等她回答,夏幼荀拿起酒杯一飲而盡。“會一直留在彤市。”
因為,我想一直留在你身邊。
————
晚飯結束,周子嘉主動請纓去洗碗,姚美七攔住要幫忙的夏幼荀,給她遞了一個眼神,而後走進廚房。
夏幼荀轉身一看,另外三個男人都在陽臺吞雲吐霧,好不自在。
“想不到夏幼荀居然做了一手好菜。”于景陽說。
秦蕭嘴裏叼着煙,懶散的靠在陽臺的欄杆上,窗那邊,那個女人正百無聊賴的按着遙控器。
“我也剛知道。”
他記得她以前說過只會煮面條。剛才看到那一桌菜,他同樣感到驚訝。
“你什麽時候把人搞定,我們就有口福了。”牧塵道。
聞言,于景陽一臉“你四八四傻”的表情看着他。
“我把她搞定了,你說我還會不會讓她弄這些?”秦蕭好整以暇的問他。
他的女人來伺候他們,怎麽想的?
牧塵一愣,随即有些呆的摸了摸鼻子。看他那樣,于景陽輕笑出聲。
那邊,周子嘉已經洗完碗,于景陽對牧塵說,“我們先回去吧。”
三個男人從陽臺走出來,拿好自己的東西準備離開。
“等等,我送你們下去。”夏幼荀叫住他們。
“又不是別人,有什麽可送的。”于景陽說。
“去吧去吧,順便把垃圾帶下去。”姚美七說完,跑去廚房開始打包垃圾。
夏幼荀看了他們一眼也跟着姚美七走進廚房。
“你們先走吧。”秦蕭對他們使眼色。
三人心照不宣,一同先離開了。
等夏幼荀拿好垃圾出來,就看到只剩秦蕭一個人已經穿好鞋站在玄關那裏。
“他們走了?”
秦蕭“嗯”了一聲,彎腰提起地上用紙箱裝好的啤酒罐。
“那我送你下去吧。”她說。
夏幼荀家的房子有些年頭,是那種只有八層樓的矮樓房,還好她家只住在四樓,爬樓梯不會累死人。
夏幼荀将大門帶上,兩人一前一後的往下走。
“你今天不回學校住?”她問前面的男人。
秦蕭拐到下一層,說,“不回,今天回家。”
“你家不是離學校很遠嗎?”
他說,“有些事要處理。”
夏幼荀沒問是什麽事,只是說,“你工作室開業有沒有要幫忙的地方?”
秦蕭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身後忽然響起一聲驚呼,他立刻轉身看過去。
那邊,夏幼荀手中的垃圾袋掉在地上,整個人已經往前栽去,眼看就要投入大地母親的懷抱。秦蕭頓時将手裏的東西一扔,兩三步沖到她面前,一把将她圈住。一時間,啤酒罐“咚咚咚”散了一地。踩空的夏幼荀根本剎不住車,就這麽直直的撞進他堅實的懷裏。
狹窄空蕩的樓道裏,霎時安靜的連呼吸聲都那麽清晰可聞。聲控燈忽然熄滅,兩人眼前一片漆黑,感官卻更加敏銳。男人溫燙的呼吸和身上淡淡的煙草味仿佛參了迷藥,讓夏幼荀有種不可自拔的沉迷。極近的氣息灼的她整個人好像披着一團火,微妙的氛圍中,她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緩了一會兒,夏幼荀才松開緊抓住他衣服的手。
這時,樓下忽然傳來關門的聲音,聲控燈又重新亮了起來。夏幼荀擡眼一看,就見站在面前的男人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此時秦蕭站在夏幼荀下面的一個臺階上,雙手緊緊摟住她的腰,嘴角勾着一抹壞笑,那雙黑亮的眸子隐隐閃着波動。
夏幼荀被他看的呼吸一滞,心噗通噗通的越跳越快。他卻忽然收緊雙臂,用力将她拉的更近一些,然後,他猛然低下頭。
“鈴——”
急促的鈴聲響起,秦蕭動作猛的頓住,随即暗罵一聲,才放開懷裏的人接起電話。
“有屁快放!”他氣惱的罵了一句。
那邊似乎愣了一下,才緩緩開口道,“老三,我手機忘在夏幼荀家了。”
是周子嘉。
秦蕭閉了閉眼,忍住要殺人的沖動,咬着牙開口,“知道了。”說完也不等那邊反應就挂了電話。
秦蕭轉頭看向一直低着頭的夏幼荀,幾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周子嘉,你奶奶個卷兒!
“周子嘉手機忘在你家了。”
這時,夏幼荀才擡頭看他,只不過眼裏的笑意還沒有完全褪去。
“你等等,我上去拿。”說完,她轉身朝樓上跑去。
秦蕭本想叫住她,可是轉眼已經不見她人影,只好作罷。
那邊,周子嘉把電話還給牧塵,有些忐忑的說,“我好像破壞老三的好事了。”
于景陽拍拍他的肩膀,說,“你墳頭長草我會幫你收割的。”
周子嘉欲哭無淚。
————
秦蕭回到家時,哥哥秦揚正陪爺爺下棋。他走到旁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也不出聲,就這麽安靜的看着。
“又輸了,你這棋藝怎麽沒半點長進?”秦青松瞪他。
秦揚揚唇微笑,“爺爺說的是,跟您比棋藝,我差的太多。”
秦青松臉色漸緩,喝了一口茶後才看向秦蕭。
要說秦老爺子對這兩個孫子培養方式,那簡直是大相徑庭。大的完全是嚴厲以待,幾乎不允許他有什麽差錯,越完美越好。而對這個小孫子反而是寵愛有加,恨不得把所有最好的都捧到他面前。
秦揚比秦蕭大了足足八歲,在秦蕭九歲的時候父母坐飛機出國雙雙遇難。從此,秦老爺子又當爹又當媽。兩人還有一個姑姑,有時候也會來看看他們。但是,終究比不上親生父母。
秦老爺子心疼秦蕭年幼就失了雙親,所以對他格外寵愛。這就導致秦蕭在叛逆期愈發無法無天,直到秦蕭初二的時候,發生了最嚴重的一件事。此後,秦青松才認識到這樣下去不行。他給秦蕭辦了休學,剩下的學業都是讓他在家完成的。
秦青松那時候甚至給他找了心理醫生,确定他沒有問題後,才松了一口氣。
十幾歲的孩子,不能上學,一個人被困在家裏是讓人很難受的一件事。秦蕭起初對休學是抗拒的,他覺得自己在家跟坐牢沒兩樣,可是後來他看到爺爺愈發蒼老的臉和兩鬓漸漸斑白的頭發,終于産生了一絲愧疚。
開始,秦老爺子對小孫子的收斂還有些不安,直到秦蕭成年後,秦老爺子這顆心終于放到肚子裏。
雖然現在秦蕭有時候還是渾,但是已經比以前好了太多,而且都是些不傷大雅的問題,秦青松也就得過且過了。
“老頭,急着招我歸來有什麽指示?”
秦揚看了一眼沒正形的弟弟頗感無奈。
秦青松瞪了秦蕭一眼,開口就是一頓數落,“叫你回個家我還得三催四請,你比電視裏的領導都忙?”
秦蕭起身給秦青松添滿茶,笑道,“看您說的,我要是當上領導,您還能坐這喝茶?早就跑出去吹牛了吧!”
秦揚抿住将彎的嘴唇,眼帶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适可而止。
秦青松頓時一拍桌子,“你這個臭小子!”
“得,我錯了。您找我到底有什麽事?”秦蕭言歸正傳。
“你打算開設計室?”
秦蕭點頭,“老陳告訴您的?”
老陳是長青集團的項目經理,跟着秦青松有二十多年。秦蕭找的施工隊和供應商就是透過老陳找的。
早年,秦青松開了一家塑膠廠,後來遇到機遇轉廠為司,慢慢變成了上市公司。再後來,秦青松又涉及了地産、百貨等方面,逐漸形成了如今的長青集團。
長青集團是彤城的老字號,雖說後來興起了不少新企業,但是見到秦青松還是得禮讓三分。畢竟,秦家是龍頭。
“你不打算來幫幫你哥嗎?”秦青松不答反問。
“爺爺……”
秦揚接下來的話被秦老頭一個眼神制止住。
“我哥能力那麽強,我去能幫上什麽忙?”
“你總要為這個家盡一份力!”秦青松嚴肅的看着他。
秦蕭看向坐在一旁沉默喝茶的哥哥,沉思了好一會,終于開口說,“你給我五年時間。”
“到時候你會到公司上班?”
秦蕭搖頭,笑着說,“到時候您得答應我一個條件,我才去。”
秦青松一聽這話,頓時吹胡子瞪眼,“反了你個小兔崽子,還敢跟我談條件。”
秦蕭被他從小吓到大,哪裏會吃他這套,“那就算了,我哥一個人又不是搞不定。”
秦青松瞪他,沒有立刻答應,只是說了句,“到時候再說。”便不再理他們,起身上樓了。
再說下去他怕是要中風。
秦蕭知道老頭子最愛用緩兵之計,那他就只能兵來将擋了。
此時客廳裏只剩下兄弟二人,秦揚看了一眼弟弟,語重心長的說,“爺爺為你操了不少心。”
秦蕭“嗯”了一聲,說“哥,對不起。”
秦揚明白他的意思,秦蕭一直覺得爺爺對他不公平。
秦揚搖頭道,“爸不在了,長青以後只能靠我們。但是你能做想做的事我很欣慰。”
兩個人,總有一個要接手這些,長兄如父,他挑起擔子是應該的。
秦揚看着沉默不語的弟弟,笑着轉移話題,“你跟那個女孩兒怎麽樣了?”
“快了。”他說。
他又想起剛剛那一幕,莫名有些煩躁。越想,越覺得自己用錯了方法。這他媽又不是在跑馬拉松,比誰有長勁兒。如果她一直發現不了怎麽辦?
秦蕭,你真是個豬!
☆、06.他的不甘
第二天,秦蕭穿衣服時一個手機從衣服口袋裏掉了出來。他撿起,這才想起周子嘉的手機還在他這裏。這手機是他幫周子嘉淘的二手果機,前兩天剛到手,密碼都是他幫忙設置的。
秦蕭輕哼一聲,将手機裝在口袋裏走出房間。
回到寝室,已經是中午。剛一進門,濃濃的泡面味瞬間充滿鼻腔,秦蕭頓時眉頭一皺。他看了眼周子嘉,知道他這是生活費又吃緊了。
“我還沒吃飯,你們要不要一起去?”他問。
牧塵沒在,于景陽瞟了眼正吃泡面的人,說,“我剛蹭了他一包泡面,你去吃給我們帶點葷的回來吧。”
秦蕭點頭,将手機扔給周子嘉轉身出去了。
周子嘉迫不及待的拿起自己的手機,這電話他剛換不久,裏面除了他女神的照片還沒什麽東西。可是當他輸入密碼後,一下就愣住了。
“景陽,你看我手機怎麽了?”
于景陽過來看到界面上的已停用,說,“你密碼輸錯太多次了。”
周子嘉呆住,“我只輸了一次密碼!”
他啥也沒幹好嗎!
于景陽一聽,頓時明白了。
“是這樣,果機有個功能是密碼連錯十次,手機數據就會被抹掉。”
“可是我才輸了一次啊!”周子嘉還沒反應過來。
于景陽笑了出來,拍拍他胳膊,“只能說你昨天真的破壞老三的好事了。”
他這麽一說,周子嘉終于明白過來。肯定是秦蕭那家夥把他密碼改掉,又故意連着輸錯九次。頓時,男生某個寝室裏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聲音,“秦蕭!你大爺!!!”
他的女神啊!
————
七月中旬。
此時夏幼荀正坐在姚美七對面一口接一口的喝着悶酒。姚美七明天就要離開,而秦蕭的車禍她還完全沒有頭緒,夏幼荀心裏有些堵。
姚美七不明了,只當夏幼荀是為了她的離開難過。“天下無不散之宴席。”她說。
夏幼荀聽了一笑,有些大舌頭的說到,“別跟我拽文,跟你一點也不搭。”
姚美七笑着問,“那什麽和我搭?”
夏幼荀想了想,說,“聽說姚美七,和悍婦這個詞更配哦!”
姚美七伸手捏她的臉,“你找死!”
夏幼荀卻抓住她的手,語意不清的說到,“美七,我怕……”
姚美七以為她說的酒話,沒有在意,“你還有怕的事情?”
夏幼荀卻趴在桌子上不動了。
……
起起伏伏,晃晃悠悠。
她現在是在船上嗎?不然怎麽會有這種飄蕩的感覺?
夏幼荀轉了一下混沌不清的腦袋,本有些煩躁,可是耳邊傳來的心跳聲卻讓她莫名的安心。她下意識的抓住可以觸及的地方,這仿佛讓她極有安全感。随後夏幼荀感覺自己身子一沉,身下柔軟的感覺十分舒服,四周盡是她熟悉的味道。
她在床上胡亂滾着,恍然間感覺腰部被一個強健的手臂攬住。夏幼荀掙紮兩下,最後嘟囔一句,“美七……我口渴。”
沒一會兒,有人将水杯送到她嘴邊,夏幼荀就着那人的手将一杯水喝光。
“美七,我明天去送你……”說完,她拉住那人的手腕。
夏幼荀慢慢睜開眼睛,看着眼前的人有些發懵。然後,她揚唇一笑。又夢到他了,是活着的,不,現實中他也是活的,真好。
“秦蕭……”她輕喃他的名字,語意中有着無限柔情。
“真好……真好……”她笑,眼角卻流下淚水。
秦蕭神色複雜的看着她,直覺的不喜歡她的眼神,她眼裏的荒涼讓他感到煩悶。擡手将她溫濕的淚擦掉,他啞着聲問,“哭什麽?”
回應他的卻是她綿長的呼吸聲。
秦蕭将一旁的被子拉到她身上蓋住,伸手順了順她的頭發。她此時臉色緋紅,閉着眼睛乖乖的睡着。修長的手輕撫上她嬌嫩的臉頰,那感觸好的讓他有些愛不釋手。秦蕭垂眸看着她精致的面容好一會,才起身離開。
驀地,剛關上的門又被人打開。來人邁着大步走回床邊,看着睡得香甜的女人他黑眸一眯,俯身就吻了上去。
他含住她嬌嫩的紅唇,想要入侵的舌被她緊閉的齒阻擋。像是要發洩滿心的不甘,他恨恨的咬了她的唇一下。
夏幼荀被突來的痛弄的輕哼一聲,就這麽一瞬間,男人的舌已經滑入她的口腔。他發狠的吻着她的紅唇,惡意滿滿的允着她的唇肉,毫不客氣的将她柔嫩的唇瓣吸進嘴裏。
他雙眸低垂,長而卷的睫毛輕輕顫動着。雖然動作越發狠辣,但是表情卻極溫柔,那神态近乎癡迷。
秦蕭喘着粗氣将她放開,見她仍然睡得如同死豬一樣,不禁一陣挫敗。然後他卻又低聲笑出來,拇指撫上她被吻的紅腫的唇,秦蕭低語道,“我真他媽是中了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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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幼荀睡到中午才漸漸蘇醒,她按了按有些疼的太陽穴,忽然動作一頓,而後猛然起身下床。
等她趕到機場的時候,姚美七已經開始排隊過安檢了。夏幼荀上前跟她擁抱,說到,“有時間就回來看看。”
姚美七伸手将眼淚抹掉,笑着說,“等我穩定了你也可以去找我。”
夏幼荀點頭,忍住眼中的濕意。
送走姚美七,夏幼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