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
周少爺便隔着簾子跟他講話:“聽說段大夫為人冷淡,花兄是怎麽一大早買到藥的?”
花良宗道:“周兄不知道我與段大夫有些交情嗎?”
周少爺恍然:“原來如此,那花兄真是交游廣闊啊!”
花良宗道:“哪裏哪裏,比不過周兄現在還有三五好友等着看望。”
周少爺停頓片刻:“花兄這是什麽意思?”
花良宗語氣冷淡:“是告辭的意思!”說罷便往外頭走去。
聽見腳步聲,周少爺心中一急,立刻掀開床簾,厲聲命令道:“抓住他!”
霎時,從梁上床底各滾出幾個黑衣人,直撲上去團團将花良宗圍在屋裏。
花良宗仍是袖手,臉上帶笑,語氣卻是森冷的:“周兄這是什麽意思?”
周少爺從床邊走了過來,看着身上毫無傷口,笑道:“花兄不必擔心,我只是想請你做一件事。”
花良宗冷哼一聲:“周兄還會有什麽難事?”
周少爺輕描淡寫道:“也不是什麽難事。前些日子我偶然聽說花兄是為殺我而來,此事我當然不信,但為保我安全無虞,就只好讓花兄犧牲了。”說罷,那幾個黑衣人得到命令一擁而上,花良宗從容不迫地拔出袖中匕首,一邊與那些黑衣人周旋,一邊還嘲諷道:“可惜花某太貴,周兄未必犧牲得起!”
周少爺優哉游哉地站在一邊看戲。他對這些手下的能耐極為自信,認為花良宗除非長出三頭六臂,否則不可能從這麽多人的包圍中逃脫出去。但随着戰局的僵持,他也漸漸心虛起來。說到底,周少爺如此膽大,不過是仗着人多,一旦剝除這番優勢,他也不過是個纨绔子弟。
花良宗越戰越勇,更何況那些人的手段也一一摸清楚了。今日已知不能完成任務,他也不願多留,一扭身便要逃脫出去。
周少爺一見這情況,尖聲喊道:“快抓住他!”甚至還親自帶着人追出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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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良宗自矮牆處跳出,離開周府時還回頭看了一眼。
眼見那麽一群人來勢洶洶,他轉念一想換了個方向,徑直奔出城外。
周少爺不疑有他,帶着那群人緊追不舍,不知不覺間竟已到了城外三裏亭。
三裏亭在暮山腳下,四周荒無人煙。他們追上花良宗時,便看見他好整以暇地坐在亭子上面,托着下巴看下面氣喘籲籲的追兵。
周少爺擡頭望過去時,花良宗朗聲道:“周兄辛苦了!”
周少爺惡狠狠道:“你跑不了了!”
花良宗也并不打算再跑,此時便笑道:“周兄放心,我不跑,就等着周兄你施展手段來讓我犧牲呢!”
本來以為會是甕中捉鼈之局,誰知被花良宗武力打破,現在更是被貓戲老鼠似的捉弄着跑了一圈,周少爺心中怒火騰騰,恨不得立刻就要花良宗殒命于此。
一聲令下,周圍的手下将亭子團團圍住,務必要花良宗插翅難逃。
花良宗占據高地,出手求穩求快,轉瞬間已經把躍上亭子的人斬殺刀下,而且刀刀封喉,無一幸免。
剩下來的人不敢輕易上來,花良宗也不下去,兩邊就此僵持。
周少爺見狀,幾次三番催促那些人,卻被領頭人反駁了一句:“我等奉命保護少爺,卻不是奉命送死!”
聽完這話,周少爺怒不可遏,對着領頭人的屁股就踹了一腳,喝道:“給我上!”
領頭人哼了一聲,礙于命令還是率先沖了上來。
花良宗握着匕首和他周旋了片刻,抽空對周少爺道:“周兄啊,我覺得你這手下話說得不錯,我欣賞他!”說罷,花良宗一刀插進領頭人肩膀,反手把刀一拔,旋起一腳把他踹下了亭子。
領頭人捂着肩膀退離亭子半步,低聲對周少爺彙報:“此人武學造詣太高,我等難以制服。為免萬一,少爺還是先撤吧!”
周少爺本想怒喝領頭人,可眼下的情況的确不利己方,他的呵斥在嘴裏轉了一圈又咽了回去。他神情複雜地看了花良宗一眼:“花兄何必非要殺我?”
花良宗把玩着那略顯精致的匕首,笑道:“不是我非要殺周兄,而是有人買了周兄的命。”
周少爺哀切道:“我自問沒做什麽傷天害理之事,但我也管不住別人恨我,難道別人平白無故恨我,我就要因此而死嗎?”
花良宗略帶嘲弄:“此話的可信不可信就要問周兄自己了。花某在惠安城也有數年,期間聽說無數次關于周兄的戰績,就以最近那例來講,周兄因為觊觎茶樓老板娘的美色而不得,便勾結官府強行封了茶樓,以至茶樓老板郁結身死,老板娘為保貞潔也上吊自盡。周兄啊,這不是傷天害理嗎?”
周少爺反駁:“愛慕美色人皆有之,難道只有我一人如此嗎?那老板自己遭受不住打擊死了,關我什麽事?我既沒有強迫那女人跟我,也沒有殺人犯法,封了一座茶樓罷了,這算什麽傷天害理!”
花良宗憐憫地看了他一眼:“是啊,在周兄眼裏,什麽事算是傷天害理呢?是藥坊錯開藥方害人性命,還是當街馭馬撞傷行人無數,或者是強占田地致使農戶家破人亡?這些事或許不是周兄,你還要聽我慢慢數下去嗎?”
事已至此,周少爺也知道花良宗不會放過自己,而手下傷的傷死的死,他決計逃脫不了。此時他竟開始懊悔自己帶的人太少,而且不應該主動追出來。
花良宗靜靜地看着他神色變幻,突然飛身跳下亭子。
周少爺吓了一跳,忙躲到手下身後,大聲喊道:“我可以彌補!”
花良宗收了手,饒有興致地問了一句:“人命你要怎麽彌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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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少爺見他收手,略帶一絲僥幸地談起了條件:“花兄你我之間實在沒有什麽深仇大恨,花兄你如果是為了任務殺我的話,我可以給花兄你更多的贖金,就當是贖我的命!”
花良宗笑了笑:“周兄啊,你既然知道我接了任務,難道就沒有多問一句我接任務的規矩嗎?”
周少爺這才想起之前線報的确有告訴他花良宗此人亦正亦邪,殺的人大多死有餘辜。
他是絕不承認自己死有餘辜的,但此時無法辯駁,在花良宗動手之前趕忙喊道:“聽說花兄與段大夫關系親密,這些事都是段大夫告訴花兄的吧?之前藥方出事我們家是真的處罰了那些庸醫,也一直想請段大夫來坐館,就是一直忙沒來得及請。段大夫醫術高超,肯定看不慣那些庸醫的行徑,生氣也是應該的!現在就想請花兄放我一馬,我回去之後立刻把我們家的藥坊轉給段大夫,讓他做惠安第一名醫!”
花良宗目光飄遠了一瞬,似乎有些走神。
周少爺更加心急,剛打算再喊出些交換條件時,卻突然覺得身體一空,随即才感覺到痛。
他身後不知何時站了個人,一把短劍直接貫穿了他的胸口。
那個人一擊得手,将劍一拔飛快退遠,站定之後從袖中拿出手帕開始擦拭劍上血漬。他的神色如此平淡,仿佛不是剛剛才殺了一個人。
周少爺的手下此時不敢輕舉妄動,都拿着武器盯着花良宗與突然出現的人,只有領頭人接了周少爺一把,順手探了個脈。
其實從那傷口也可以看出,周少爺決計活不成了。
花良宗卻是在那人出現之時便震驚不已,直到看到那人身後走出的段秦時,就只會直勾勾地盯着了。他遲疑了很久,才輕聲吐出一個稱呼:“師父……”
遠遠站着的那人仿佛聽見了這聲呼喚,擡頭向這邊望了一眼,神色是漫不經心的,也沒有因為見到花良宗而多麽高興。
花良宗當然是挂念他師父的,但他沒有想過有朝一日還能看見這個人。
而他的師父正在和段秦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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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少爺已死,再多的手下也不能攔住花良宗,更何況此處不止花良宗一個對手。
那些手下倒也是識趣的,一見大勢已去,便在領頭的命令之下紛紛離去,看那方向也不是往城中,恐怕都另尋出路去了。
花良宗站在亭子上看着,好一會才翻下亭子,磨磨蹭蹭地往段秦那邊靠去。此時段秦和他師父已經說完了話,兩人并肩站着等他過來。
段秦端方溫柔,他師父俊秀凜冽,花良宗從心底覺得這場景很是賞心悅目,但同樣的也覺得十分刺眼。
即便他很清楚段秦對他的好,但段秦和花奕是故交,是多年的好友,那多年的記憶是他無法插足的。更何況花奕是撫養他的人,他的武藝皆由花奕傳授,在年紀尚小的那段日子裏花奕對他的訓練從來都是逼他到極致的,以至于現在猝然相見,他內心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