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無竭之寶
? 初影後脊一涼。
湛榕這才回過神來，立即将她護在身後，再一擡眼，眸光冰冷刺骨，緊閉的雙唇終于啓開：“她是我的人。”
明懷宇笑眯眯的，哄小孩兒似地順着他：“好好好，是你的人。”接着繼續饒有興致地盯着初影：“姑娘，我見過你的畫像，你可是宋初影？”
初影敷衍地與他對視一眼，忙不疊地移開視線，“嗯”了一聲算是應答。
明懷宇又往前踱了幾步。
“瞧瞧，我們好歹還誤打誤撞地在你身邊添了位絕世佳人，算不算于你有恩呢，湛榕？”
初影難以置信，講出這番無恥言論後，明懷宇居然還笑得出來。湛榕挪了挪腳，對他怒目而視。
“明氏一族欺瞞我在先，利用我在後，如今又無所不用其極地加以羞辱。明少主，倘若你是我，又當如何呢？”
湛榕既開了口，明懷宇自然樂見：“良禽擇木而栖，這些年你也算是勞苦功高，明人不說暗話，條件任由你提可好？”
初影狐疑地眨了眨眼。明懷宇不像是這種願意屈尊籠絡的人，無論湛榕身世如何，他心中怨忿既起，對明氏一族來說就是一個無法容忍的威脅。明懷宇為何還要這般好言好語地遷就呢？
直到瞥見靜默不語的葉紹樊，她才緩過神來。明氏江山未定，需要一個人來牽制這個立場不堅定的對手……
湛榕顯然比她悟得快：“要湛某咽下這口氣，倒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我有一項請求。”
請求，不是要求……
初影訝然側目，湛榕這麽快接受了被木岚山莊和明懷宇聯手下套的事實？！
“我要跟你們一起進去。”
湛榕直指微啓的青銅門。
“這麽些年就沖着這一件事，總要讓我看看，我這一番苦心孤詣，究竟是為了什麽吧。”他說得理直坦蕩。
明懷宇稍稍一怔，旋即了然一笑：“自然可以。”
對方既發話，湛榕倒也讓步得自然，轉身退步到旁側，示意他們可以先行進入。初影緊緊倚着湛榕，兩名明氏的黑衣人和葉家營士兵随後上前，一左一右夾住兩人：“湛都尉，冒犯了。”
湛榕懶得搭理他們，只是扭頭垂眼詢問初影：“吓到了？”
莫名的柔聲令初影別扭不已，小聲應着：“還好。”
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前方部分明氏族人和葉家軍已經先行進入。數不清的火把循序進入青銅門後的空間，明懷宇和葉紹樊則在門邊候着。
等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有人走了出來：“裏頭一切安妥，少主和葉将軍，可以進去了。”
兩人立即擺出一副多年相知好友的架勢，假意謙讓一番，最後還是明懷宇在護衛的陪伴下率先走在了前頭。初影與湛榕對視一眼，也跟着走了進去。
兩扇機關遍布的大門後仍是一間普通的石室，與方才的那一間差不多大小。一眼望去便可見最裏面擺着一張積灰數尺的香案，案後的石壁中嵌着一尊高約一丈的肅穆大佛。
先行進入的那些人中，葉家軍整齊地在兩邊列隊，明氏族人已經利索地開始清灰，初影失望地看到，除了案上擺放着的陳舊珠寶、瓷器等常見的皇室祭物，完全不見想象中琳琅滿目的金銀財寶。
初影眼尖地發覺，不單單是她，就連領頭的葉紹樊也狐疑地皺起了眉頭。
說好的明氏寶藏呢？視線移至明懷宇的臉上，初影并未捕捉到任何歡喜或釋然。
或許這仍不是他們最後要尋找的地方？
“你，過來。”明懷宇沖身邊一人招招手，附在他耳旁說了幾句。那人立即召喚着好幾個膀大腰圓的年輕男子，貼着牆角一寸寸地找了起來。
這房間中的情況，倒是明懷宇也始料未及的了。
“明少主，這是怎麽回事？”葉紹樊按捺不住，點着空蕩的四周，“這就是你明氏一族祖先留下的財寶？”言語中諷刺意味十足。
明懷宇瞥他一眼：“葉将軍稍安勿躁。明氏一族一定給将軍一個滿意的答複。”
然而此時後面的葉家軍和明氏族人中也隐約騷動起來。初影聽到了“幌子”、“騙局”等令人不安的支離破碎言語，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湛榕，兩人對視無言，不約而同地緊緊地扣牢對方的手指。
“少主，找到了！”案前的一個明氏族人激動地喊出聲。
衆人目光紛紛吸引過去，只見他滿臉灰塵，手中奮力舉着一個暗淡無光的雕花鐵盒：“上面印着先皇的圖騰！”
“拿來！”明懷宇朗聲喚着。他身邊的随侍替他打開了盒子，明懷宇蒼白的手指慢慢探了進去，距離和身高有限，初影只看得見他從中取出了一封黃色的綢卷。
明懷宇神情翌時凝重非常，躊躇了片刻，這才如同打開诏書一般緩緩展開了綢卷。
——“坐擁此島，何愁千秋。”
輕音從喉間輕輕呼出。短短八個字聽得衆人一臉茫然，唯有明懷宇喃喃重複這幾句，努力品味着其中深意。
一旁的初影也在冥思苦想，這八個字的字面意思大概是擁有了冉消島就後世無憂？
難道這是座住了神仙的寶島，可以憑空變出財寶糧食不成？
“不可能只有這些。一定還有別的，一定還有別的！”一掃故作的淡然之态，明懷宇突然一把抓住身邊的黑衣護衛，“盒子從哪裏找的，帶我去看，帶我去看！”
那人似乎被吓到，瞪圓眼珠結結巴巴地勸着：“少主、少主稍安勿躁。”緊接着将明懷宇領到灰塵遍布的香案旁，指着正中央道：“就是這裏。”
初影瞪大了眼，注視着明懷宇不顧身份地竟将手掌放在塵埃中瘋狂攪動起來，瘦弱的身影模糊在漫天的沙土中。她膽戰心驚地往湛榕靠了靠：“這人，該不是瘋了吧……”
湛榕将她攬了又攬，渾身肌肉繃緊，自踏進這間屋中起，他便不曾放松分毫警惕。
“有了有了！”不遠處傳來明懷宇如釋重負的一嘆，接着又情不自禁地笑出聲。再轉身走出細密的塵埃時，他手中已小心翼翼地捧着一頁似乎一碰就碎的黃紙，遠遠還可以看到薄脆到透明的頁面上畫着什麽，明懷宇低頭仔細地反複研讀着，雙目漸漸放出光來。
“太妙，太妙了……”他不住琢磨、感嘆。
葉紹樊不顧旁邊的明氏族人阻攔，迫不及待地湊上去，上下略掃一番後也極罕見地拍手粗聲道：“……真是……神了！”
紙上到底有什麽？
初影的疑問很快有了答案。視野中的明懷宇竟沖着她與湛榕踏步走來，微微抖着手中的薄紙：“你不想知道這裏有什麽嗎？”
湛榕警惕地看着他，不相信此人會這般守信。
“這真真是一座寶島。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寶島。”明懷宇滿意地點着頭，嘴上說着向湛榕透露內情，音量卻控制得周邊一圈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我明氏的寶藏就在這尊大佛後，但又不僅限于此。我明氏的冉消島，是一座與海洋融為一體的礦藏寶庫。”
說到最後一句時，他聲如洪鐘，張開雙臂對着所有明氏族人得意地宣布着，頗有提前感受君臨天下的迫切。
初影細細一想，如醍醐灌頂般頓悟。石壁大佛上還有一道暗門，裏面可能确實堆着小山一般的金銀，然而這與整座冉消島比起來，其價值幾乎不值一提。
冉消島兩百年經歷一次沉沒，土質本就特殊，再升回海平面時，土壤中更是攜帶了普通人永遠無法接觸到的海底資源。海水流動性強，冉消島土石中的珍貴物質兩百年得以更換一次，這分明是一座面積遼闊的珍寶島！
明氏族人紛紛如釋重負地展顏，似乎複國的畫卷已經在他們眼前鋪陳而開。
正當石室中衆人神色各異之際，青銅門外卻傳來急促的步伐。葉家營的一位參将帶着兩個士兵慌張地闖了進來：“将軍，不好了！”
負手靜立的葉紹樊驟然扭頭：“說！”
“楚皇、楚皇的軍隊上島了！”
楚軍？！在場衆人皆是一愣。葉紹樊與明懷宇同時猝不及防地脫口而出：“楚軍？”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時候突然冒出來。
豈不意味着如果他們束手就擒，冉消島就徹底落入了楚氏之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