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麻煩姑嫂
? 中秋當日正午，葉紹樊大将軍率領一支氣場十足的車隊，風塵仆仆地趕回了瀛洲府的家中。一家之主此番回府，內院的主子們悉數早早地在朱紅大門前翹首候着，排場可比不久前葉欣妍回府隆重多了。
不過初影可沒機會見識這樣的場面——她因前一日耍性子驚着了葉欣妍，被劉姑姑責令罰掃庭院半月。
當晚葉府的中秋家宴自然安排在葉老太君的沁竹院中，當衆人聚在老太君和葉紹樊身邊其樂融融時，初影正操起一把與她纖纖身量極不匹配的柳枝笤帚，費力地打掃着梧桐樹上不時掉下的零星落葉。
初影原本掂量着以葉欣妍在葉紹樊心目中的地位，這位嚴父應該會盡快來到蘭軒院親自探望。然而次日一早大駕光臨蘭軒院的并非葉紹樊，而是葉闵洋的正室妻子、葉欣妍前一天親自前往梅府登門請回的梅氏。
從前在大夫人院子裏第一次見到梅氏時，初影便下意識覺得這個女人不好說話。
梅家算是瀛洲府最大的地主，方圓百傾都是梅府名下的土地，在當地是響當當的大家族。只是許是梅府家大業大，嫡出庶出的子女數都數不清，自小生活在吵鬧争鬥的環境中，不若葉欣妍從小被刻意培養的出塵氣質，梅家的這位大小姐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不太讨喜的精明。
由于前幾日梅氏剛被葉闵洋執意納妾的念頭氣回了娘家，因此她最近一見着漂亮的丫鬟便極不順眼。踏進蘭軒院撞見初影正在勤懇掃地，她倒是頓了頓：“你就是昨日跟大少爺的書僮起争執的那個丫頭？”
初影乖巧地向她行禮：“初影見過大少奶奶。昨日的一番誤會驚着了各位主子，實在是抱歉了。”
“一番誤會”是羅夏給大家的解釋，而經過湛榕一番“開導”後的初影自然也認可了這個說法。不僅如此，她還欣然接受了羅夏的賠禮道歉，最後的和解令包括葉欣妍在內的蘭軒院衆人大跌眼鏡。
梅氏聞言沒有理睬，只是在一身亮麗粉裙的葉欣妍衣衫翩跹地迎出屋時，意有所指地說了一句：“欣妍吶，在身邊伺候的人最要留心。瞧你大哥，不過出府吃了城主江大人的兩頓飯，誰能想到一時半會兒的功夫偏偏跟那個随侍的小狐媚子對上了眼，惹得全府上下雞飛狗跳。眼見着你就要大婚，雖說湛少爺不是這樣沒良心的人，但誰也說不準這府中有沒有這等不知卑賤、心懷鬼胎的下人，還是要早些提防、莫要重蹈覆轍為好。”
她雖未指名道姓，但大家皆心知她所指的便是昨日初影與羅夏的那一出鬧劇。
葉欣妍其實并不介意湛榕身邊有幾個通房丫鬟，姿容出衆的初影甚至也被她納入過考慮範圍，但她當下吃不準大嫂是不是怨她留了這樣惹眼的丫鬟在身邊，畢竟那羅夏正是葉闵洋身邊的人，初影與羅夏常來常往，指不定哪日被大哥瞧上了，在大嫂的眼中這樣的丫頭必然後患無窮。
加上葉欣妍本人也對初影這番出格的舉動心存不滿，一番權衡下她認為是時候給這批根基不穩的丫頭樹個威信，于是想了想說道：“将軍府中不可一日無規矩，更何況此事短短半天內就傳得滿府風雨，昨兒晚上母親還在我耳邊嘀咕着要将初影送到她那邊調~教~調~教。多虧大嫂提醒，不然欣妍差點忘了這等要事。”
接着輕揮衣袖吩咐道：“劉嬷嬷，你帶着初影去大夫人院子裏領罰。”
“奴婢領命。”初影扔了掃把，痛痛快快地跟着劉姑姑走了。
梅氏盯着她的背影心中仍是直膈應，轉過頭對着葉欣妍道：“你對這個丫鬟倒是沒什麽戒心。如今大婚在即，也不怕湛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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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欣妍不願多談：“男人三妻四妾本就尋常，只要不若大哥這般鬧得滿城風雨，湛榕若要納幾房妾室，我是不會反對的。”
梅氏恰似無意地說着：“唉，也是。不過要是放着從前藍家的少爺……”瞥見葉欣妍的臉色，她恰如其分地住了嘴。
葉欣妍淡淡一笑：“梅府是瀛洲府數一數二的世家，大嫂從小便極有見識，只是有些沒根沒據的瞎話，落在将軍府裏可是從不輕饒的。”
梅氏識趣地閉了嘴，趕緊扯開話題，聊起了葉紹樊此番別有用意的歸來。有了葉欣妍一番不鹹不淡的警告，梅氏說話間不禁帶了讨好：“說來大将軍也是，昨晚剛回府，理應跟大夫人話話家常，誰知怎地又宿在了四夫人院子裏。”
葉欣妍一愣：“昨日父親宿在了四夫人處？”
“是啊，聽說是半夜三更地跟大夫人起了争執，後來便去了四夫人了那裏。欣妍你不知道？”
葉欣妍默默搖了搖頭，想起風情萬種的玉蕊夫人，不由替習慣了高高在上、不願識人臉色的母親不平起來。姑嫂二人沉默了片刻，梅氏張口正要繼續說些什麽，卻見一個精瘦幹練的身影匆匆跑了進來：“大小姐，不好了……”
葉欣妍瞧見來人竟是不久前剛剛帶着初影去見大夫人的劉姑姑，不由驚訝地詢問着：“嬷嬷不是去了母親那裏，怎麽……”
“大小姐，大小姐。”劉姑姑氣喘籲籲，“老奴與宋姑娘在路上被将軍跟四夫人截住，将軍聽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當場大發雷霆，直接帶着宋姑娘一起去老太君處領罰了！說是一定要讓老太君好好整一整家風！”
葉欣妍倏地起身。葉老太君一向瞧她不太順眼，事情若是捅到她老人家那裏，初影難逃一罰是一回事，怕是最後老太君只會借機怪罪蘭軒院教導無方，那今後的一連串麻煩可是躲也躲不掉……
想到這裏葉欣妍心頭一陣煩悶，急急地吩咐道：“任毓、逐螢挑幾個人，馬上随我去趟沁竹院。”想了想又補充着，“嬷嬷，勞煩你跟着我們再跑一趟了。”
劉姑姑連連點頭。梅氏這時也站了起來，插言道：“說到底，宋姑娘的事情也跟你大哥身邊的這個書僮脫不了幹系，按理說我也應當出面的。”
葉欣妍心中惱她慣會在這種時候落井下石，眼下卻只能平靜地點點頭：“大嫂若是不嫌麻煩，便一同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