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查無此人
霍外公這幾天愁眉不展。
擁有熊貓血Rh陰性的人是稀少的。與正常人相比,約莫是的萬分之一的概率,而這批萬分之一的人裏,你還得刨去嬰兒、幼兒、老人。
嬰幼兒心髒還沒有發育完全,而老年人的心髒漸入衰竭與機能受損。
而留下的那些健康、年齡相近且意外死亡的……
這一遍篩選下來,符合條件的堪稱鳳毛麟角。
更何況,霍琅要找的是比熊貓血更加罕見的a2b血型的健康心髒。
霍外公愁的頭發都大把大把的掉。心裏感概萬千:抗過了中年時期的禿頂危機又怎樣?老年還不是被家裏的熊孩子再度激活了?
他擺擺手打斷老朋友的東家長西家短的唠嗑,拉着一張臉問:“心髒的事,怎麽樣了?”
被打斷的老人一身筆挺中山裝,眉眼濃重,略帶兇象。聽着霍外公這一問,不由雙圓一瞪,“你以為這是市場挑西瓜呢?排了隊等你買啊?”
這就是沒戲了?霍外公愁的又掉了根頭發。
“我說你家小琅也真是的,我幹這行這麽多年都沒接手過這血型的心髒呢,一周?不可能。”那位老人擺擺手,一副不願多談的模樣。
霍外公雖然被自家的熊孩子折騰的即将禿頂,但心裏還是很護短。他目光沉沉的看着遠方的風景,緩聲說:“怎麽不可能,把意外死亡的條件刨掉,我要看看有多少活着的心髒。”
對面的老人被吓了一跳,“……你”
霍外公低頭看了眼準時響起的手機,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我不這麽做,這孩子就要這麽做了。去吧。把名單給我列出來吧。”
中山裝老人鎖眉看着霍外公,直到确定他不是玩笑話,才咬了咬牙又嘆了口氣,出去了。
霍外公低頭看着霍琅的電話,按下接聽鍵。
霍琅的聲音很沉。“今天是最後一天,心髒呢?”
霍外公的聲音也有些發沉,倆人的聲線竟意外的相像,“再給我3天,3天內我一定給你!”
霍琅似乎聽懂了這’3天’的真意,突然沉默下來。
沒有人比霍外公更知道兩年前霍琅發現他在走私器官時是何等的憤怒。
霍外公看着手邊的相框,那裏是他和18歲的霍琅合照,照片上的霍琅年輕英俊,但那雙眼裏卻帶着超越同齡人的早熟冷漠。
“乖孫。”霍外公輕輕的喚了聲。“程珺對你來說,真的這麽重要嗎?”
重要到不惜違背自己的底線嗎?
霍琅聽懂外公的潛臺詞,沒說話。倆人互相沉默着。
許久後,霍琅低沉的聲音才話筒那端傳來,“他值得。”
霍外公看被挂斷的通話,身體慢慢靠回搖椅,輕輕的嘆了口氣。
已回到h市的嚴屹立正翻查着手頭上可以查找到關于霍琅的一切。
但整整翻閱二遍後,嚴屹立沮喪的發現上面那些淺顯的信息都不是他需要的。
——不是這些,不會是這些明面上的東西。他肯定有藏得更深的身份在裏面。
嚴屹立眉頭緊鎖。
他的權限查不到更深的東西,如果想要找到證據……
嚴屹立的目光在目标人的口供上劃過。只要再口供上小小加上一筆霍琅的名字,他就可以申請查閱更多更詳細的資料。
程研肖的心絞痛發作得越來越頻繁,平日裏忍忍就過去的事,今天早上卻突發異常。
他感覺心口突然鑽進了一大群毒蟲,它們密密麻麻聚集在一起啃食着他的血肉。他的外表應該是帶着尖刺的。
程研肖甚至能幻想出它們身上的刺有多少的尖利,多麽的削鐵如泥。
不然為什麽會這麽疼?!
程研肖臉色慘白,因左手打着石膏,他只能死死拿右手捂着胸口,咬牙忍着’恨不得把心髒生生挖出來不再受罪’的瘋狂念頭。
又是一陣劇疼傳來。
“唔!”他仰着脖發出一聲怒吼,頸間青筋根根爆出。
後背的汗出了一層又一層。層層疊疊下,程研肖已經如水裏撈出來的一般。
他不知道這痛還要持繼多久?但他現在卻連反抗一下的力氣都被疼痛給磨沒了。
他無力躺在床上呻吟。
霍琅帶着程研肖早上新拍的片子和心外的醫生們讨論手術的方向,莫名間就有一陣心悸傳來。
這樣的感覺太熟悉,他急急從椅子上站起身,臉色肅穆,“你們繼續,我出去一下。”話音剛落,整個人卻已經快步出了門。
他趕到病房時,程研肖已經被疼痛折磨得半昏迷狀态。
霍琅當即立斷打了一針瑪啡下去。
睡夢中程研肖仍顯得極不安穩,一雙眉頭緊緊皺着,嘴裏若有似無的低低呻吟。
霍琅摸了一把他濕漉漉的額頭,臉色陰晴不定。
手腳利落的為程研肖擦幹淨身子重新換上透氣的衣物,但才換上的衣服沒多久就再次被汗液浸濕。
程研肖痛得蜷縮起身體,卻被霍琅死死按着放平。
過度蜷縮的姿态會造成後背的縫口拉扯,他現在的狀态如果被感染……
霍琅的壓制很快讓程研肖從短暫的昏迷中醒來。
生理性的淚水從他眼角滑落,程研肖微微顫抖着看向霍琅。聲音裏包裹着濃濃的顫音,“你、回來、了?”
“很疼?”霍琅撫過他潮濕的額頭。“需要喝點水嗎?”
程研肖死死咬着唇,臉色比紙還白,輕聲商量,“能、給我、打、打點止痛嗎?”
霍琅的臉色變了下,“我已經給你打過了。有感覺好些了嗎?”
程研肖似乎楞了一下?
半晌後,他抖着聲音緩慢道:“好、好像是、好些了。”但他身體不可控制的輕顫并沒有停止,反而有愈演愈烈的駕勢。
霍琅拿起第二只瑪啡,為他注入。
二只瑪啡在程研肖身體裏相遇。他們碰撞後終于産生了讓程研肖安穩下來的力量,他漸漸陷入沉睡,不再發出無助又虛弱的呻吟。但他的臉色非常蒼白,似乎被風一吹就會化為塵粒,消散在塵世裏。
霍琅的臉色壓抑。他陪坐在程研肖身邊,直到再三确認他已經熟睡,這才走到走廊外按開剛才跳入的信息——已找到詹簡言
霍琅的冰冷的眼神如同實質般盯在’詹簡言’三個字上。
按着手機的手指猛得縮緊,用力到指尖發白,堅固的顯示屏發出一聲虛弱的輕響,在他指下裂出蛛網紋。
——把人帶來。
他将消息發出。
晚上十點後,程研肖終于從昏睡中醒來。然後他就感受到了一個又輕又緩的吻。
“你終于醒來了,我的公主。”霍琅又在他唇上輕輕印了下。
程研肖虛弱的勾了勾唇,聲音又細又小,“一想到睡着就見不到你這麽帥氣的王子,我就忍不住醒來了。”
倆人絕口不提早上發生的事。霍琅把床搖起來一些,撫了撫他越發消瘦的蒼白臉頰,“餓嗎?我準備粥。”
程研肖并沒有胃口,但看着霍琅的眼底隐現的不安,他點了點頭,笑道,“肚子特別餓。”
“你要盡快好起來。那樣就不用再吃流食了。”霍琅從旁邊的桌上将最近送來粥拿來。
“恩?”程研肖悄悄看了眼,桌上看了已經放了七八份。他皺皺眉,不滿的小聲哼哼。“資本主義。”
霍琅忍不住笑,喂了一口粥到他嘴裏。問,“資本主義的粥好喝嗎?”
其實是挺好喝的,程研肖之前一直喝的都是這家,據說是藥膳粥,賣的在平類粥裏已經是天價。但他現在整個舌頭都像被疼麻木了般,完全嘗不出來好吃與否。
“你買的,我什麽都喜歡。”程研肖乖乖咽下粥,嘴很甜的哄着霍琅。
霍琅一口一口喂着,見程研肖咽食的動作越來越慢後,不由停下了動作,“飽了嗎?”
程研肖本想對他笑一下,但腹腔突然傳來的扭曲感讓他臉色突然變了下,他狠狠推了下霍琅。
但因為過于虛弱,這一下推的并沒有什麽實際效果,很快,他對着床沿發出一陣嘔吐。
剛吃進去的粥全部都數吐了出來,還有不少濺在了霍琅的身上。
他虛軟的趴在床沿上,上半身因為嘔吐而微微抽搐着。
但粥已經吐沒了,他又從胃裏反了些酸水出來後,再吐不出來東西。
霍琅把沾了嘔吐物的外套脫下蓋住開始散發味道的殘渣,抱起虛軟無力的程研肖到隔壁房間。
程研肖被帥氣的男友抱在懷裏,倍感丢臉。
他打從娘胎出來就沒這麽沒用過!
他被霍琅放到床上,拿起水漱了漱口,一臉悶悶的沖着他道:“孕婦孕吐也是這樣的嗎?那我媽媽”他突然停下,而後皺着眉吊着噪子’啊~’’啊~’了幾聲,一臉嫌棄道:“我聲音怎麽這樣啞了?”
霍琅的擔憂瞬間被他的無厘頭沖淡了不少。
他突然覺得程心稱呼他挺對的——傻孩子。
程研肖雖然身體狀況不好,但耐不住他有顆活躍的心。等稍稍緩過來些,他就忍不住扯着霍琅分享着他的幼年,“我媽媽小時候給我穿過裙子。因為她說我穿裙子特別像個小姑娘。倍兒好看。”
第四人格——媽媽?
霍琅面色不變,腦海中卻突然想到程研肖這個亞人格是依靠程珺的主人格才得以出現。萬一後期的人格越來越多……
程研肖沒有察覺到霍琅的走神,還在那自顧說着:“最氣人的是我爸,你說我媽不懂事也就算了,他竟然也覺得挺好看,還拍了不少照片。”
爸爸?
第五人格嗎?
霍琅的忍不住表露出一絲極細微的擔憂。
程研肖捕捉到了這絲擔憂,還在那心特別大的炫耀道:“哎,你這什麽表情,你別說,我小時候還真的挺好看的,有機會回我老家,我把照片給你看看。”
老家?
霍琅謙虛好問:“你老家在哪?”
“H市。”
H市?霍琅腦海中突然關聯到嚴屹立,他記得嚴屹立就是H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