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紅卿瑞伸手拍了拍藍豆米的肩膀, 示意回去再說。
池塘有些大,圍着池塘的是一個彎彎的長廊,長廊上有桌椅, 怡紅樓的清倌和姑娘都會在這裏陪比較文雅的客人吟詩作畫, 別處的夜裏是不熱鬧,可是在怡紅樓卻熱鬧的很, 燈紅通明,要想在衆人眼皮下飛身上窗臺也是有風險的。
“等等, 我有些事想問問你。”
紅卿瑞随手拉住一個雜役。
紅卿瑞雖然沒穿官服,可是雜役是知道他的身份的, 面對對方的要求他只能大着膽子回答, 不敢弄虛作假。
“官爺您問,小人一定如實回答。”
紅卿瑞指了指肖月的窗戶, “肖姑娘脾性如何?”
雜役一愣,他沒想到紅卿瑞會問這茬,不過還是老實道, “肖月姑娘天資聰慧,是個才情很高的女子, 一般人她看不上,也不願意接待,加上她自問清高,所以與樓裏的姑娘和清倌們也沒什麽交集。”
“她身邊的大丫鬟如今在何處?”
“她已經被贖出去了,贖她的人是一個窮書生,聽說她被賣進我們這裏時便與那書生有了婚約, 只是那書生太窮了,沒能給她阿爹滿意的聘金,不過那書生也厲害,短短的兩年便攢夠了銀子将人贖走了。”
說到最後,雜役的眼中全是對那書生的佩服。
藍豆米與紅卿瑞對視一眼,沒再多問便出了樓。
回衙門後,藍豆米才問道,“瑞哥,你剛剛有什麽發現嗎?”
紅卿瑞皺眉,“沒有發現,牆上沒有任何印子,窗沿上也沒有摩擦的痕跡,我在想,那兇手可能是頭日便潛入了肖月的房間,一直到案發後,我們到場之前才在怡紅樓一陣慌亂中離開。”
藍豆米聽得心驚。
想想自己屋子裏埋伏着一個想殺自己的人,那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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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和,那小紅你盯着,能把人放進肖月屋子裏,還能讓對方藏得這麽好,小紅的嫌疑最大。”
錢和點頭。
“孫叔,下午我帶豆子出去一趟,”紅卿瑞剛說完,孫捕頭便眯着眼睛盯着兩人。
“幹啥去?”
現在可是在辦案子,別為了自己的私事亂來。
孫捕頭的意思在場的人都明白。
紅卿瑞有些無奈的扶額,“我們去找肖月之前身邊伺候的丫鬟,秋月。”
“去吧去吧。”
孫捕頭聞言笑彎了眼,很好的藏起了自己的尴尬。
秋月如今在離安和縣兩個時辰的馮家溝。
紅卿瑞與藍豆米共騎一馬來到馮家溝的外面,然後才下馬一路走一路問,找到了那書生馮祥的家。
馮祥将秋月贖出去的第二個月便成親了。
兩人如今有一個還未滿一歲的小娃子。
紅卿瑞看了看打開的院門,以及裏面傳來的打鬧聲,皺了皺眉。
就在他準備敲門進院子的時候,一個婆子從旁邊的院子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叫着,“老三!你怎麽又打婆娘!”
藍豆米聞言一把拉住跟着要進去看熱鬧的一婦人問道,“這馮祥喜歡打人?”
那婦人一心想進去看熱鬧,聞言直接道,“那女人是勾欄裏出來的,馮祥将她贖回來她居然嫌棄馮家窮,幾次想逃跑,這不,再老實的人也得打。”
說完,她才發現紅卿瑞與藍豆米都是生人面,頓時有些慫,“你們找誰?”
紅卿瑞直接踏進院子,藍豆米笑道,“找馮祥。”
馮祥剛被自己的娘扯開便聽見藍豆米的聲音,他瞪了瞪縮在角落裏的秋月,擡手理了理衣衫,嘴角帶笑的走了出去,馮母一聽有外人趕緊将秋月拉進了房間。
“兩位找馮某?”
馮祥看着紅卿瑞與藍豆米後,有些猶豫道。
他不認識這兩人啊。
難不成是婆娘以前的客人?
想到這,馮祥的臉色有些難看了,他完全沒想藍豆米是一個哥兒的事實。
“我們是衙門的人。”
紅卿瑞掃了一眼秋月所在的房間,掏出牌子在馮祥面前晃了晃。
衙門的人?
看熱鬧的村民眼睛更亮了。
藍豆米回過身,笑看着衆人:“各位也對大牢感興趣?要不要去住兩天?”
衆人一愣,随後跑得飛快。
藍豆米見此臉立馬拉了下來,不勸架就罷了,還看熱鬧。
“官、官爺?”
馮祥結結巴巴的喚着,他雖然寒窗苦讀這麽多年,可是卻沒有功名在身,對衙門的人還是很怕的。
紅卿瑞指了指堂屋,“我們聊聊?”
“聊!請二位裏面走,”回過神的馮祥趕忙道,“娘!倒茶!”
馮母在房裏便聽見幾人的對話了,她将掙紮着想要跑出去的秋月綁了起來,然後用布條塞到了對方的嘴裏,“你個瘋婆娘,別害了我兒。”
說完,便抱着幾個月大的孩子出了房門。
秋月雙眼含恨,看着緊鎖的房門卻只能哽咽着。
“兩位請用茶。”
馮母将茶端上後便離開了,馮祥笑着對二人道。
紅卿瑞掃了一眼馮祥,“前日你在何處?”
馮祥頓時想起了安和縣發生的案子,這案子可被傳得神乎其神的,有人說是狐貍精見肖月長得漂亮,所以才會忍不住剝了她的皮,然後穿在自己身上;也有人說是肖月上輩子欠下了血債,這輩子那些冤魂來報仇了。
“小人一直在家!這不是為了即将來臨的童試做準備嘛。”
藍豆米驚訝的看着他,“你連童生都沒過?”
馮祥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他掃了一眼藍豆米的眉心,忍不住看着紅卿瑞道,“官爺,這辦案子,也不能帶夫郎啊。”
夫郎?
藍豆米的臉一紅,紅卿瑞也笑了笑。
“我們雖說是未婚夫夫,可也都是衙門的人,所以不是假公濟私。”
馮祥不信。
“說正事,何人能證明你在家?”
紅卿瑞見馮祥還想多拉西扯,冷聲問道。
馮祥有些慌了,其實那日他不在家裏,因為同鄉的一個漢子比自己早中了秀才,年齡還比他小,馮祥便心情不好,跑到鎮上喝了半夜的酒才搖搖晃晃的回到家裏,然後對秋月又是一陣暴打。
“還不說實話?”
藍豆米從包袱裏拿出一把說鎖鏈陰森森的問道。
“如果你說不出,我們只能帶你回衙門審問了。”
馮祥咽了咽口水,“我、我說。”
等他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說完後,藍豆米突然冷笑。
紅卿瑞問道,“秋月是怡紅樓肖月的丫鬟,我們得見見她。”
馮祥立馬态度堅決,“不行。”
“那就是說你和秋月與這案子有關了?”藍豆米故意道。
“随便你們怎麽說,反正我們是清白的,”馮祥是死了心不讓兩人見秋月。
紅卿瑞起身,“既然這樣,你便與我們去衙門走一趟吧,至于這童生試你也不必去了,身上有了污點的你,我想這輩子也與仕途無緣了。”
馮祥還沒慌,一直在偏房聽風聲的馮母着急了,她抱着孩子就沖了出來,随即跪在紅卿瑞兩人的面前,“兩位官爺請留步,老身這就将秋月帶出來,只是她腦子有些問題,官爺莫見怪。”
“腦子有問題?”
藍豆米挑眉,“是被你兒子打成這樣的?”
馮祥漲紅臉,馮母也有些尴尬,“這過日子都會打打鬧鬧,不過這秋月的病與我們家老三可沒有關系,是将她接回來後便一直神神叨叨的。”
“我先見人。”
紅卿瑞皺眉道。
馮母連忙點頭,抱着孩子去了秋月的房裏,而原本想阻攔的馮祥在紅卿瑞的冷眼中作了罷。
“有的話你能說有的話你不能說,這些不用我這個老婆子叮囑了,”馮母一邊為秋月松綁,一邊道,“你若是想要這個孩子活得好,你就別給我兒潑髒水,你若是不要這個孩子了,我們馮家也不會為你養野種,要死一起死!”
秋月看着熟睡的孩子,抿了抿唇,她沙啞道,“這是你的親孫子。”
馮母看了看孩子,“是不是我的親孫子,也得看我兒認不認。”
她一共生了四個兒子,底下的孫兒多得是,不差這麽一個,可是老三卻只有這麽一條根兒。
為了讓紅卿瑞與藍豆米對馮家有點好印象,馮母特意讓秋月穿上了她最好的衣服。
藍豆米見到秋月身上的衣服垂下了眼眸。
這是怡紅樓丫鬟的衣服。
“秋月見過兩位官爺。”
秋月長得不差,可以說有些漂亮,只不過臉上的青紫讓她狼狽了幾分。
“你們出去。”
紅卿瑞指了指馮母與馮祥。
馮祥梗着脖子,“我是她夫君,我得看着她。”
紅卿瑞看向馮母,馮母一個冷顫直接上前拉着馮祥便去了偏屋。
“娘!”
馮祥很生氣,馮母捂住他的嘴,往堂屋這邊望了望,“這裏也能聽。”
馮祥這才作罷,只不過這臉依舊黑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