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 和袁征之間的聯系并不多，盡管每天都會發短信，卻沒有再見面。倒不是有多忙，只是他們倆誰也沒有主動提及，盡管住在同一座城市同一個區，但人海茫茫，若非有心，相見的幾率并不大。
回想起來，當時若是鼓起勇氣說開，沒準這會兒倆人已經确定關系，但時光不會倒流，唐琳每每想起來都忍不住嘆息，更有些忐忑。袁征之于她，正如螢火之于飛蛾，哪怕結果是灰飛煙滅，也忍不住靠近。
有時她拿着手機，會想，如果他說出口……
但一等就是半個月，期中考試已經結束，她空閑的時間多了起來，他也沒有主動開口約她在見。
徐碧在辭去之前的工作後，混了半個多月，終于找到一份工作，在一家公司當話務員，剛進公司，工資不高，扣除五險一金不到兩千。江城的工資水平一向不高，工作以銷售為主，小公司行政文員之類的工資甚至不到兩千，能找到兩千五一月的算是大幸。幸而她這份工作工資有上升空間，工作表現好，兩年間工資漲到三四千不是問題。內陸城市，女孩子工資三四千已經不錯。
徐碧對目前的工作挺滿意，盡管一年到頭法定節假日沒有休息，但單雙周分單雙休，一月休息六天已經不錯。看到她穩定下來，唐琳也松了口氣，徐碧有些小孩子心性，心思不定，看她整天無所事事的，唐琳不由得擔心。
江城的四季并不分明，傳統四季春夏秋冬各三個月，但江城的夏天和冬天極長，幾乎沒有春秋的過度，天氣便炎熱或者冷了下來。十月份時街上随處可見穿短袖短褲的男孩女孩，到了十一月初，卻是一個個都包上了外套毛衣，長袖還沒來得及穿就被秋衣秋褲代替。
出了教室，唐琳哈着氣跺着腳回辦公室，又顧忌着形象，看到認識的學生立馬正常起來，板着臉一本正經的，經過之後又忍不住打起哆嗦，行為略精分。
一回到辦公室她立馬關上門跺起腳來，辦公室裏年長的教師看到皺起眉頭，言語間不乏關心：“唐老師你怎麽穿這麽點？年輕女孩子愛美是常事，可也不能拿身體開玩笑，年輕時候講風度不覺得，到老了才知道辛苦。”
“是是，”唐琳拿着暖手餅充電，解釋着，“我就是看太陽挺大，在家裏不覺得，出門才知道多冷。”歸根究底，還是太懶，出了門就不想往回走，總想着自己身體好，頂得住。
就着這個話題，辦公室裏的老師們讨論了起來，王老師說：“是啊，像我們家那孩子，十幾歲開始就不愛穿厚衣服，我家那口子每天追着他跑也不見得能給他穿上……”王老師二十多年前就在二小教書，早已過天命之年，至今學生遍天下。
“我們家閨女也是，一年到頭都是裙子絲襪，那麽薄的絲襪頂什麽用，冷得直打顫，讓她加件衣服也不肯，我看着真是擔心……”李老師也說了起來。
由此開始，話題嚴重歪倒育兒大會，唐琳和辦公室裏另外一個小姑娘對視一眼，拿着書默默出門，出了門忍不住大笑起來。
下班後唐琳坐車去步行街，徐碧休息，周可可不用加班，正好都有時間，于是團了吃的，吃完正好逛街。她們三人都會做飯，但說廚藝真算不上，不過是炒熟能吃，打架都不挑，鹹了點或淡了點都能入口，也正因為廚藝一般，大餐是沒有的，偶爾燒個魚炖個湯已經不錯，因為太麻煩，頻率不高，因此有空的話，她們會團購一張票，去外面吃。
早幾年團購淘寶都還是新鮮事，現在卻已經普及，相同的飯菜，團購的價格就是比直接去要低些，雖然一家店選擇種類不多，卻也經濟實惠。
吃的是三汁焖鍋，看着有點類似于火鍋，但吃起來卻是大不相同，唐琳不愛吃火鍋，卻經常吃焖鍋。團的這家三汁焖鍋在江城名氣挺大，平時不提，到了周末，門口總會排長隊，唐琳吃飯并不喜歡固定場所，因此吃過幾家，到最後還是認為這家好吃。
吃的是三汁焖鲶魚，鲶魚、雞翅、牛肉丸、土豆、胡蘿蔔、紅薯等食物混在一起，撒上姜蒜和香菜，只聞着香味，唐琳就覺得餓了。焖上兩分鐘，唐琳喝了大杯飲料，受不住誘惑夾了塊鲶魚吃起來：“嗯~不錯，可以吃了！”
唐琳胃口大，平時在家吃飯兩小碗不在話下，但到了外面卻多是吃八分飽就不在動筷。周可可恰恰與她相反，雖然身上沒幾兩肉，可一天到晚都在喊着減肥，為了解釋特意買了個小碗，吃飯只吃一口，可到了外面卻是不撐破肚皮不罷休。
吃晚飯，周可可搭着唐琳肩膀，摸着肚子欲哭無淚：“兩斤啊！不行，我們逛久一點吧！我一定要把我剛才吃的東西全部逛掉！不到十二點不回去！”
徐碧：“……”
“……”其實你只是想逛街吧！唐琳無語。
做銷售的除了口才外，樣貌也很重要，好的相貌總能加分不少，可以說做面銷的沒幾個長得醜的。周可可底子好，平時也喜歡化妝打扮，再加上氣質出衆，走出去總能讓人眼前一亮，相對的，逛街是她平生最愛。
她眼光好，總能在一堆衣服裏找出最适合的，唐琳在着裝方面雖不邋遢随意，也下了幾分功夫，可挑衣服的眼光卻不如周可可，因此她的衣服大多是周可可幫着挑的。
說是逛到十二點，但到了十點半，商鋪陸陸續續關門，三人提着一堆袋子，心滿意足，轉身離去。只是回家早卻并不代表睡得着，回去後在重新把買的衣服試一遍，試完後又把其他兩人的衣服輪流試一遍，一轉眼已是淩晨。
晚上睡得晚，唐琳早上起來時還覺得有些精神恍惚。又知道周可可和徐碧倆人，前者休息後者晚班，睡到十二點起床毫無壓力，唐琳淚流滿面，大聲控訴倆人沒良心。
幸好上午的課安排在三四節，上課前去班級巡視一圈，等任課老師到了她回到辦公室還可以打個盹。
陳露是辦公室另外一個年輕女孩子，江城人，大四在來實習，畢業後直接留下來當老師。她沒有帶班主任，也是最後兩節課，因此到第二節課才過來。她今天心情不錯，明顯是特意打扮了一番，整個人都亮眼了幾分，辦公室裏有老師看了，開起她的玩笑，她臉皮薄，害羞地低下頭。
袁征的短信一天都沒有斷過，有時是簡單的問候，有時也會拍他新畫的畫，但話題并沒有在深入。唐琳擺弄着手機，看着短信，心裏覺得甜蜜又難過，卻又害怕踏出那一步。
這世上大多數人都有選擇障礙，遇到岔路口，難免會躊躇不決。
【晚上有時間嗎？】
看到這條短信，唐琳呆愣片刻，差點忍不住尖叫起來，卻顧忌着辦公室還有人在，忍住了。雖然辦公室裏大家開的玩笑都比較和善，但她一點都不想成為被開玩笑的對象。
說定了去他家，接下來的時間變得難熬起來，唐琳從未如有過這樣的情緒，期待又焦慮，渴盼又膽怯。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最後一節課的鈴聲響起，唐琳收拾書本時腦袋還有些暈暈乎乎的，學生和自己打招呼說再見也沒有注意。直到出了學校，她才深深地吸了口氣，等車時還有些激動和不安。
袁征的住所唐琳去過，最初是家訪，當時看到那個陌生男人，她雖然有聯想，卻也不敢肯定袁征真的住這裏。直到那天早上離開，她才認出來。
有點不巧，上樓時正好遇到徐曉珊的母親，她還記得唐琳，略顯詫異：“唐老師？”
“哦！徐太太，”唐琳有些尴尬，指着樓上說，“我來辦點事。”
“哦，吃晚飯了嗎？要不在我們家吃點吧？”徐太太溫聲說道。
“不用，我先上去了，再見！”幾近落荒而逃，進了電梯唐琳才明白過來，你怕什麽？又沒做什麽壞事！
進門前她給袁征發了條短信，門很快被打開，他戴着副黑框眼鏡，上身穿着件灰色V領針織衫，下面則是一條休閑褲，他似乎一年到頭都穿着休閑褲，唯一一次見他換了其他類型的褲子還是那晚在車上。
袁征為她拿出拖鞋，側過身子示意她進去。
飯菜已經做好，一進門就有一股飯菜香味撲鼻而來，唐琳聞着味道進飯廳，笑着說：“今晚可有口福了。”
袁征疑惑地看着她，唐琳搖搖頭，示意沒什麽。
冬瓜炖排骨、螞蟻上樹、酸辣土豆絲和一盤子玉米炒火腿，都是些家常菜，但味道正好，手藝不錯。唐琳笑嘻嘻地問晚餐是誰做的，袁征指着自己，點頭。唐琳詫異不已，搖頭說：看不出來。
和袁征一起時，唐琳總愛胡思亂想，這回也是如此，猜測着他叫自己來幹嘛？總不會真只為了一頓晚飯吧？可這話卻是不好問出來，吃過飯後袁征收拾碗筷在廚房洗碗，唐琳坐在客廳裏，電視開着，時而傳來陣陣笑聲，但唐琳的心神全部在此，轉過頭張望着，目光聚集在自廚房瀉出的燈光的人影上。
他在想什麽？唐琳輕聲問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