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
吉吉恨恨瞪了他一眼,掉頭就跑。
釘子怪人飛快跟了上去,既不越過她,也不遠離她,尖頭小皮靴踩着地面發出噠噠噠的響聲,踩得吉吉心頭煩躁。
“你還好嗎?”
釘子怪人說完,又從她的左邊跑到右邊,歪頭重複道:“你還好嗎?”
“你還好嗎?”
“你還好嗎?”
“你還好嗎?”
吉吉憋着呼吸,連臉色都變成青白,然而那個惡趣味的家夥卻還沒放過她,也不嫌煩一次次重複問題,就跟他真關心她死活似的。
現在已經是她最快的速度了,對方卻依舊游刃有餘,連呼吸都沒亂。
可惡!
吉吉猛地一個急剎,以左腳為支點,反身朝後一撲。
“唉。”
釘子怪人嘆息完畢,看向撲空他殘影差點沒站穩的吉吉,連語調都沒變過,“你還好嗎?”
“我、要、殺——”吉吉咬牙切齒的話還沒說完,胃部一陣上湧,她立馬扶樹繼續狂吐,感覺內髒都在嗓眼呼之欲出。
“真可憐。”釘子怪人蹲下來,輕柔地拍着她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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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吉吐得更加厲害。
“又在欺負人。?”
釘子怪人側頭看到西索,“沒有,她真的好可憐嘛。”
“你的殺氣把蝴蝶都吓走了喲。”
西索從遠方慢慢走過來,他右肩上被複仇考官弄出來的傷還沒有愈合,正如他所說,幾只吸血蝶正拼命撲扇着翅膀離開。他最後看了眼蝴蝶,學着釘子怪人的動作曲着左腿坐下,跟他一起觀察吉吉,嘴上還不忘調笑道:“關于我的補償,考慮好了嗎??”
西索的聲音!吉吉眼神一凝。
“我6分齊了,再狩獵一次你的目标也可以。”釘子怪人瞄了眼西索的傷。
後者卻不領情,“不需要你多管閑事。?”
吉吉手擡起來,抑不住的顫抖。西索饒有興致的盯住她,卻猛地被她拽住衣領,身子一歪。
“呼哈哈——”
吉吉頭埋在西索頸間,大口吸氣。過了好幾秒,她的臉色才由青轉白,馬上跌跌撞撞站起來,撕開一大塊自己的外套,連手機掉出來都顧不得,往鼻子一捂馬上逃開。
西索撿起她的手機,“?”
“你有辦法殺了她嗎?”釘子怪人十指夾起釘子,面無表情地散發殺氣。
西索危險的眯起眼,“不可以對她動手哦。?”
“不行嗎?”
“你會死喲。”西索站起來,随手從他臉上扯下一顆圓釘,“這種事我不允許。?”
“知道了。”
“乖。?”
吉吉正沒命似的奔跑,跑了好遠,才一邊警惕四周一邊放慢速度。
太可怕了!那家夥的味道,對她來說簡直就像病毒一樣。沒錯,那種感覺!吉吉終于想起之前那股惡心感從何而來,很久以前,她為了早死找上過揍敵客,那四個殺手裏,有三個暗殺時都給過她這種感覺。
只不過因為周圍還有其他人,再加上大城市氣味混雜,效果沒有現在這麽明顯。
一個殺手考什麽獵人執照!
吉吉抹了口嘴巴,正要去溪邊清理一下自己,突然想到手機還落在那裏。
算了,反正也沒有什麽重要東西。
就安裝了一個游戲而已。
“游戲??”
西索試着把相同人物的頭像都連起來,這其實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因為每張圖片都不同,有的甚至還戴了遮住大半張臉的墨鏡,粗看都是長得差不多的飽食庸碌肥豬。
西索無趣的丢開手機,完全不明白吉吉為什麽能玩這麽久。
吉吉從背包取出另一部手機,發短信給帕裏斯通。
[有一部手機落到西索那了,記得處理一下。]
[就算是我,偶爾也會生氣哦。]
啧。
吉吉回道:[考完給我一天時間,然後就去工作。]
[不要太勉強。]
吉吉根本懶得再回,身體挪了挪,打電話給飛坦。
被挂斷。
再撥。
挂斷。
啧。
[我差點被西索害死了。]
“咚——咚!”
吉吉眯眼笑起來,“喂?”
“那家夥幹了什麽?”
“他姘頭能力很特別,差點我就死在你之外的人手上。”
“你在哪?”
“恩?”
“地址。”飛坦不耐煩,“我馬上來殺了她。”
吉吉捂住臉,語調因為興奮而變得扭曲,“啊,這種好像小學生打架被欺負了回家和家長告狀的既視感,好有安全感。”
“嘟!”
電話被挂斷了,吉吉因此放飛的腦洞卻沒停下來。
要是再告訴他,自己多虧了西索的味道才得救的話,會更加生氣吧。要是飛坦現在就在這就好了,那她肯定會說。
他生氣起來,會像那天一樣困住她的手腕,一邊叫她閉嘴,一邊進行“懲罰”嗎?
充滿爆發力的腰,以及汗水從緊致背脊滑落的模樣。
吉吉只是稍微想一想,身體馬上就充滿力量。別說惡心感,腦子一熱,連再對上釘子怪人她都敢,“該去狩獵了~?”
剛好洩點火。
——不管是因為那個怪人,還是因為飛坦,憋這麽久了,她是時候發洩一下。
當尼克再遇到吉吉的時候,她就站在自己布置的陷阱上,左手正拉着根藤條,另一頭倒吊着他的目标塵美。
從吉吉悠閑的表情看,她根本就不是在認真狩獵,純粹是在耍人玩。
“老、老大?”
“喲。”吉吉沖他招了招手,“號碼牌夠了嗎,我這有一個多的。”
尼克仰頭,看了眼憤怒掙紮,卻被藤結越纏越緊的塵美,小聲道:“能把他的給我嗎?”
吉吉馬上反應過來,“這陷阱是你做的。”
“恩。”尼克有些局促。因為今天是狩獵的最後期限,但塵美始終很謹慎,他一直沒抓到人,來這個陷阱檢查也只是為了碰碰運氣。
“很不錯。”吉吉松開藤條,“夠結實,一旦被抓,考生裏面估計也只有兩個能掙脫。”
塵美重重砸到地上,卻幾次都沒站起來。尼克仔細一看,才發現他的左腿已經折成非常扭曲的形狀,于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老大……”
“恩?”
“你之前,”尼克頓了頓,咬牙把困擾他好幾天的問題說出口,“為什麽要幫我度過第一場考試?”
明明,還有更多比他優秀的人都落選了啊。
“因為那時心情好吧。”
“哎?!”
“開玩笑啦。”吉吉看着他目瞪口呆的蠢樣,聳了聳肩,“因為你的眼神告訴我,這會是一個好獵人,做過弱者、知道同情弱者的好獵人。”
“反正獵人協會就缺這一款。”而不是帕裏斯通那種裝模作樣的類型。
尼克徹底不懂她在說什麽了。
“不懂也沒關系。”吉吉看了眼尼克,覺得這孩子比一開始順眼了不少,不由感嘆小孩子果然要和同齡人一起玩才會變得開朗,“以後自然會明白。”
美人、財富和權力,數不清的誘惑,讓最初那些立志于成為偉大獵人的家夥,最後全投靠了帕裏斯通,甘願做協專走狗。
這孩子也會變成那樣嗎?
她不知道。
吉吉取下號碼牌,丢給尼克,不久後島上就響起活動結束的廣播。
“從現在開始的一小時,為返程緩沖時間。考生如果不能在一個小時返回起點,視為失去資格。”
“回去了。”吉吉道。
“恩?恩!”
“最終回的測試也要加油哦。”
“恩!”
“為什麽想成為獵人啊。”吉吉盤腿坐在會長面前的軟墊上,對測試前的談話,很是認真的思考了兩秒,“主要是因為米哉斯頓先生吧,以前的我活着很無聊,但看了他的庭審直播以後,覺得非常感動。再加上‘親人’的願望剛好和這方面有關,所以去年開始,就決定要成為一名犯罪獵人。”
“原來如此,牛肯定很高興聽到這句話。”
對于她會提到十二地支,會長有些詫異,身體不自覺向前微傾,“那麽,另外的10個人中,你會最注意哪一個?”
“187號。”吉吉毫不猶豫選了尼克,“你不覺得他很可愛嗎?尤其是那種誤闖狼群的小白兔,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被咬死的忐忑表現。”
“嗯……最後一個問題,你最不想交手的人是誰?”
“301!我讨厭他!監考員一直跟着我的,原因應該不用解釋了吧。”
吉吉雙手抱胸,“總之,沒有防毒面罩的前提下,我一點都不想和他打。”
三天後,會長揭開賽程表的幕布。
參賽號碼呈樹狀圖分布,小傑被排在第一位,按只有一路輸到賽程表頂點的那個人才拿不到證的邏輯,他得到的機會無疑最多。
“哎?!”尼克揉了揉眼睛,對于自己居然排在老大前面,感覺非常不可思議。
會長笑呵呵:“這是根據各位之前的成績而決定的,簡單來說,成績好的人,給他的機會就比較多。”
“你這樣講我聽不懂。”奇犽不滿,“再詳細告訴我們評分的規則吧。”
“不行。”
“這可是機密,不過評分方法倒可以告訴你。”會長伸出三根手指,“身體、精神、印象……不過前兩者僅供參考,最重要的是印象。也就是前兩項無法評出的分數,也可以說是獵人資質的評價。”
“當然,還得看各位有多投入這場考試。”
奇犽握緊拳頭,反倒是被排到倒數第二位的吉吉,表情依然平靜。
的确,她對考試并不在意,也沒有任何對成績的攀比心。更何況,她精神和印象這兩方面得分低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反正她的身體永遠就是那樣,既不會削弱,也沒有進步的可能。
——永遠都是那樣。?
☆、考試拿證
? “比賽規則很簡單,可以使用武器,沒有任何限制,只要讓對方說出‘我認輸’就算贏。不過——将對方殺死就立即失去比賽的資格!”
吉吉食者點了點唇,這老頭真是意外的愛惜人才呢。或者說,是這一屆考生優秀到足以讓他起了惜才之心,不,也有可能是單純的惡趣味。
不管是哪種,一個把天下當成游樂場,渎職大半輩子的家夥這麽做,只會讓她感到厭惡。
“那麽,比賽開始!”
“第一場!”
傑·富力士哪怕被折斷手臂,既不肯認輸,也不允許半藏主動認輸,對方無奈之下,只好打暈了他主動認輸。
奇犽環顧四周,一開始肅穆的殺氣因為小傑的幾句話消弭于無形,大家都在笑,沒人覺得小傑通過測驗有什麽不對。他茫然了……決定勝負最關鍵的,難道不該是實力嗎?不要反抗比自己強大的人,一直以來,大哥都是這麽教導他的。
視線對上滿臉不爽,卻沒有一絲遺憾的半藏,在彼此擦肩而過的瞬間,奇犽不由自主地問:“為什麽故意輸給他?”
“……故意?”
“不殺人而能讓他投降的方法。”他低垂着頭,“你應該想得到才對。”
就在他開口的一瞬間,不止是酷拉皮卡和雷歐力睜大了眼,連西索含笑的嘴唇也抿成一條直線。
只有吉吉笑出了聲,哪怕那家夥姓揍敵客,她也豎起了大拇指,“這麽坦率簡直犯規,超可愛。”
原本因奇犽而凝滞的氣氛,馬上就被她打破了。尼克感覺到投向他們這邊的怪異視線,呼吸都開始尴尬,“老、老大。”
“恩,怎麽了?”
你真的沒有感覺到有哪點不對勁嗎!尼克內心将近崩潰,小傑和奇犽可是好朋友,哪有在朋友勉強通過考試之後,還質問對手為什麽要故意放過他的好朋友,不知道,絕對以為他們是仇人關系。
吉吉看懂他的表情,聳了聳肩,“你不懂,這種性格才美味,就像我家——唔!”
“好吧。”她捂住嘴,忌憚的瞪向開殺氣的釘子怪人,“我閉嘴。”
接下來的考試平淡無奇,除了西索玩弄酷拉皮卡,說話越說越近差點就親到了臉上外,尼克對上奇犽,對方以跟他打沒什麽好玩的理由主動認輸,也堪稱奇景。
這些家夥真是來考試的嗎?第二場的考官門琪半天沒看到爆點,無聊到用菜刀磨指甲。
“第六場,開始!”
釘子怪人VS奇犽
前者拔出臉上的釘子,變成一個黑長直。
圍觀群衆受到了驚吓。
“嗨。”301號變身後依舊面無表情,“是你刺殺媽媽和二弟的?媽媽她哭了喲。”
正當雷歐力吐槽這小子真是大逆不道,吉吉已經摸出準備好的自制口罩,拼命嚼着口香糖,即使如此,301號變身一瞬間外放的氣還是對她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傳入她耳朵裏的聲音,就像隔了一個世界,模糊不清。
“我不是特別想做獵人,只是想試試而已。”
“是嗎,那我就放心了。衷心地給你忠告……你不能做獵人!”
“……”
“因為做殺手,才是你的天職!”
301號為了恐吓弟弟,念氣四溢,整個房間連線條都扭曲起來。
“呼哈——哈——”吉吉大口喘着,兩腿無力,直接抱頭癱軟在地。對方的念污染了她的氣,以至于視網膜都變成了一片充滿惡意的暗紫色,仿佛有千百條毒蛇在耳邊嘶嘶吐信,一旦呼吸,感受到的全是來自地獄讓人作嘔的氣息。
恍惚間,沖到她面前,焦急大喊着什麽的尼克,已經變成無數個重影。就在他背後,地獄大門正緩緩打開。
扭曲的怨靈争先恐後從門中爬出來,拽住她的手,抱住她的頭,喋喋不休地訴說詛咒。
“我詛咒你。”
“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鑰匙呢!鑰匙呢!鑰匙呢——佐巴艾!”
聽到那個名字,吉吉喃喃道:“住嘴。”
“佐巴艾!”凄厲的嚎叫還在繼續,“鑰匙鑰匙鑰匙,把鑰匙還給我們!佐巴艾!”
“我說……住嘴!”
吉吉聽起來憤怒極了,就在她吸引住所有人注意的瞬間,所有穿着西裝的考官不由自主舉起槍,齊射向301號。
“锵!锵!锵!锵!”
削成兩半的彈頭滾落一地,雷歐力目瞪口呆,“居然用釘子就……”
301號按住弟弟的頭,沖會長問道:“這是想殺了我嗎?”
“你得問她。”會長指向吉吉。
後者就爆發了那麽一下,現在一邊幹嘔一邊舉手,“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因為301號長得不太符合我審美。”
“我先出去一下。”吉吉強行站起來,“麻煩等輪到我,再讓我進來。”
會長摸了摸胡子,視線從她轉到301號身上,突然笑道:“這可是難得的磨練哦。”
“我才不要!”
吉吉搖晃着走向大門,尼克跟在一旁。看着膽戰心驚想扶又不敢扶的模樣,一直絮絮叨叨,“老大,你這種症狀之前有嗎,該吃什麽藥比較好。”
“不知道。”
“那我們要不要先試試紅芨芨草,啊不行,那種藥見效太慢,還是去看醫生吧,最近的醫院距離這有5公裏,我要不要叫個車……”
“好誇張。”雷歐力吐槽,“雖然這兩兄弟确實像八點檔,但不至于惡心成這樣吧。”
這一切完全違背了301號的劇本,他彎下腰,注意到奇犽的眼睛因為這多番打岔,又多了些不該有的活力。
“嗖!”
一根圓頭釘險險停在尼克腦後5毫米處,吉吉慘白色的手青筋暴起,硬生生折彎了金屬釘。她轉過頭,陰沉的眼睛徑直對上301號,“再動他的話,現在就殺了你。”
她看起來是如此的虛弱,聲若蚊吶,偏偏在這一瞬間,所有人恍惚間都看到了他們各自背後,正在對峙的兩頭巨蛇。
301號足足盯了她十秒,才收回圓釘,道:“拭目以待。”
“哼!”
第二天,所有合格的考生參加獵人講習時,吉吉坐在最後一排,視線時不時從手機上移開,盯住規規矩矩坐在第一排的301號。
伊爾迷·揍敵客。
吉吉心裏念着這個名字,從正面接觸他——而不是通過暗殺,她這時才知道,他們一家的古怪之處。
除了幻影旅團,這個家族也不能放過。
沒多久,醒過來的小傑沖進教室,為了奇犽殺人的事和伊爾迷發生争執,居然徒手板斷了他的手腕。吉吉托着下巴,面無表情看着這一切發生,覺得這一屆考生真是卧龍藏虎。
要知道揍敵客的人連推開幾十噸重的大門都輕輕松松,沒想到居然這麽輕易就被一個從沒接受過任何訓練的普通少年傷到。
啧,真可怕。
講習結束,尼克跟在她後面,猶豫到酒店大門才開口:“老大,能不能和我交換號碼?”
“好啊。”
吉吉回頭,“不過只有固定電話,可以嗎?”
“恩、恩……”語氣掩不住的失望。
“我的移動號碼随時都在換,查到什麽、不,有事都可以給我留言。”吉吉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吧,我等着你真正成為獵人的那天。”
一輛黑色越野車緩緩駛來,停在他們面前。吉吉拉開車門,進去又對他揮了揮手,“再會咯。”
絕塵而去。
尼克死死盯着那車的背影,直到眼眶發酸,才狠狠抹了把眼睛,“不準哭!”
而在樓頂,同樣有人正目送吉吉離開。會長雙手背在身後,感嘆道:“這孩子被帕裏斯通養得真好。”
“會長,她當初是被拜托給您的。”豆面人小聲提醒道。
“那不是很好嗎?整天被老頭子說教,年輕人肯定一點朝氣都沒有。”
會長瞥了他一眼,“說吧,那小子又給我添了什麽小麻煩。”
“您的糖沒有了,財務科上說……”
“哎呀,真是小看他了。”會長打斷他的話,臉上依然是漫不經心的表情,“居然能做的這種地步,了不得,了不得。”
“會長。”
豆面人沉默了好一會,摟緊懷裏的資料夾,“再這麽放任他的話,後果很可怕的。”
“那樣才有趣啊。”會長以此作為對話的終結,踩着木屐啪嗒啪嗒悠閑的走了。
吉吉從酒店前往優路比安大陸,飛躍兩大陸間的海峽,共花了七小時。飛艇緩緩入港,她正要推門離開,妝容精致的乘務在背後鞠躬,柔聲道:“您還有十七個小時。”
“……我知道了。”吉吉頓了頓,“時間一到,你們就來接我吧。”
“是。”
這是一座富有現代氣息的城市,高樓林立,車輛川流不息。飛坦正和芬克斯在一條商業街上走着,突然往右一跨。
吉吉撲了個空。
飛坦及時拽住她的衣領,把人拎起來惡意晃了晃,“你怎麽找到我的?”
“為什麽不可以是偶遇。”吉吉任他玩,還不忘繼續笑,“不,不是偶然,而是命中注定的相遇。”
“……都說了少玩點垃圾游戲。”
飛坦嫌這個姿勢看她還得擡頭,松開手冷聲道:“而且你的跟蹤技術太爛了。”
“啊,我下次會努力的。”
“重點不是這個,蠢貨。”飛坦雙手揣兜,語氣更不耐煩。
“好吧,好吧,因為我鎖定了你的手機。”吉吉歪頭,十分耿直的回答。
飛坦眼睛危險的眯起來,“哦,是嗎?”
他揣在兜裏的手握緊,青筋暴起,立馬傳出手機外殼不堪重荷的呻-吟。
“別!”吉吉幾乎要挂他手臂上,迅速掏出自己的手機一晃,“情侶機的優待哦,你也可以随時找到我。”
“我拒絕。”飛坦聲音冷淡,甚至帶上了一絲殺意。
對盜賊來說,自己所在地只有同伴才能知曉。他一個人被定位還無所謂,但旅團活動期間,這就是絕對的威脅。
這女人,仗着不死就得意忘形了嗎?
“不要嘛。”吉吉仰頭看他,神情是他們認識以來前所未有的溫順,“那我把你的手機定位屏蔽掉,只讓你可以找到我,這樣可以嗎?”
“我啊,只是希望在你心裏變得特別一點。”
啧,不該讓俠客那個手機專家先離開。
“待會我就扔掉。”飛坦繞開吉吉往前走。
能扔為什麽不現在扔,一直被他們無視的芬克斯這麽吐槽,一眨眼,兩個人離他快有十多米遠。
吉吉小跑着,小心拉住飛坦鬥篷後擺,“哎,不要這樣嘛。”
“煩死了。”他腳步越來越快。
“等等我啦。”吉吉手一伸,不管不顧抱住他右臂。
飛坦偏頭,隔着面罩,只看得見他那雙眼睛裏漂亮的金色。他擡起左手,使勁按住吉吉的頭,然後往右一推,“蠢貨,安靜點。”
“知道啦。”吉吉貼着那只手蹭了蹭,随即一頓。她側過臉,打量飛坦左手腕上的繃帶。
這個位置……
☆、游戲線索
? “咦,手這裏是……”
吉吉話還沒說完,就再度遭飛坦按頭,被用力推開,“不準問。”
他聲線裏的不耐煩呼之欲出,就像徘徊在理智的臨界點,稍微用點力就會破碎。
“好的。”吉吉不再追問,聲音裏說不出的乖巧,她換了個姿勢,順手拉住他的袖子。
飛坦這身鬥篷的袖口很寬,随便她怎麽拽都不會影響到行動。晃晃悠悠跟着飛坦又走了幾步,她歪過頭,打量着他已經由暴躁轉向無所謂的神情,突然笑了,“牽手成就達成。”
芬克斯在後面跟着,在他185cm的視角看來,前面兩個人簡直像一對小朋友在玩過家家,忍不住吐槽道:“要求真低。”
飛坦和吉吉齊齊轉頭,眉頭同時挑了挑,表情特別相似。
“我說,你們兩個該不會已經忘記我在這了吧。”芬克斯跟上來,居高臨下地俯視他們。
吉吉仰頭,發現只能看到他下巴後,又快速低下,“啊,抱歉。”那姿勢,那神态,那表情,分明表明她連他名字都不知道。
沒辦法,要是放在漫畫裏,憑這身高差距,他們兩個說不定都沒法同框出鏡。
“我宰了——”芬克斯習慣性開口威脅,飛坦擡頭,暗含冷光的眼睛立馬讓他語氣一頓,“算了,你們開心就好。”
飛坦迅速收回視線。
吉吉對此似乎渾然不覺,拉了拉他的袖子,維持着耿直的優良作風,“我們去開房吧。”
“有病。”飛坦面無表情。
吉吉腳步一慢,帕裏斯通給她的時間可是有限的,用力拽了拽袖口,“去呗。”
“不要。”
吉吉松開手,見飛坦暫時沒打她的欲望,得寸進尺勾住他脖子,幾乎整個人都趴到他的肩膀,“你都不想我嗎,難不成……有新歡啦?”
那個“想”字被她念的暧昧極了,吉吉盯着他面罩間若隐若現的耳尖,舔了舔唇,心不在焉地想,要是飛坦真有了新歡就把兩人一起剁了給帕裏斯通做肉排。
“沒有。”
真是個讨人喜歡的答案,吉吉把人摟的更緊,溫熱的呼吸幾乎掃過他側臉,“那為——”
“閉嘴。”飛坦捂住她的嘴,沒想到手心一癢,被舔了。他低下頭,覺得這女人完全就是在挑釁他,“我要去搶人。”
吉吉眼睛一眯,調情的心思瞬間消失,“男的女的!”
“……再亂說話,現在就殺了你。”
總之,新歡這玩意純屬吉吉的臆想。飛坦以前玩過款游戲,結果只有一個很坑的前作,策劃答應幾年後開續集,結果人一去不複還。正巧遇到吉吉,反正有空,他就讓俠客幫忙用獵人證查策劃的下落。
“為什麽是遇到我才想起?”
“閉嘴,聽着。”
“哦……”
策劃這幾年的經歷暫時不提,總之因為他太過作死,觸犯到政府禁忌而被強行應征,從此爛在研究所,絕跡社會。
“啧,小黑屋啊。”吉吉完全沒抓住重點,跟着他們從黑市回來,心裏還琢磨着故事內涵,“你都沒和我這麽玩過,黑化囚禁,從此你的眼裏只有我什麽的,想想就覺得超帶感。”
飛坦忍無可忍,“馬上宰了你。”
芬克斯斜眼,他剛才還好意思阻止自己動手,看吧,這女人欠揍到他自己都受不了。
結果等了好一會,芬克斯發現阿飛居然光說不做……也許,他就好這一口?
真是可怕的真相。
軍方研究院臨河而建,光是擺在明面上的崗哨、巡邏隊就有一百人。更別提外牆貼滿了單向可視玻璃,誰也不知道暗處的警衛和監控還有多少。
“每層樓至少三個小隊,死角幾乎沒有。”吉吉收回紅外線熱像儀,如此評價道。發現飛坦注意到這個儀器,她變得更加興奮,“本來是用來偷窺你的,看來效果還不錯,下次我們也這麽玩吧。”
“想都別想。”
“嘤。”
飛坦無視她,看向芬克斯,“假ID卡只有一張,誰去?”
“等等,你們就打算這麽混進去?”吉吉睜大眼,“被發現了怎麽辦?”
“殺。”
這麽亂來的偷人方式,他們到底是怎麽混到A級盜賊的,不知道蜘蛛腦和腿是分開的吉吉,此時非常懷疑危險鑒定小組的人都是吃幹飯的。
“你們等等,給我半小時!”
吉吉給帕裏斯通發了條消息,對方表示收到後,她就強拉住飛坦,到附近一條街上網評還不錯的冰淇淋店裏坐下。
芬克斯無言的跟在他們後面,進店以後,無言的坐在他們對面,無言的看着他們聊天。
“我們點情侶杯好不好?”
“不好。”
“我心碎了。”
“掏出來看看。”
“好啊~”
隔壁桌的客人隔着一盆盆栽,非常想吐槽這對言辭肉麻到像是在演三流言情劇的狗男女。但實際上,飛坦的手是真在她心髒位置劃了條血口。或者說,被她抓着劃了條血口。
吉吉低頭,半含着他的手指,吮吸上面的血漬,表情沉醉。
芬克斯目瞪口呆地盯住她,再緩慢轉向飛坦,發現他完全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态度。
手機突然響起,“咚——咚——”
“啧。”吉吉戀戀不舍地松開飛坦的手,接起電話,“喂,您好?恩,我在XX街,好的,我問一下。”
吉吉側臉,“你要找的人叫什麽?”
“島眉·彼格。”
“島眉·彼格,現在方便見到他嗎?好的,好的,麻煩您了。”吉吉打了個響指,“搞定,人馬上就會過來。”
她繼續低頭,把玩着飛坦的手。持續練劍之人的手掌底下都有層老繭,吉吉用指腹摩挲的時候,他皺了皺眉,反手把她搗亂的指頭抓住。
真·牽手成就·達成。
芬克斯全程圍觀,強化系的本能讓他有點尴尬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你聽起來像是什麽大人物。”
“咦,你不知道嗎?”吉吉擡頭,一臉驚訝。她還以為他們肯定查過資料,雖然不一定是對的,總比一無所知好吧。
吉吉瞄了眼飛坦,“他們,好吧,直接點,V5一部分人想把我切片研究,結果發現做不到,就換了種方式養我這個畜生。”
聊到這個,她指頭動了動,沒想到飛坦一下子就将握住她的手松開,皮膚相貼的熱度消失,吉吉頓時不開心了。
正巧服務生送上冰淇淋,她挖了一小勺進嘴,眉頭一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下飛坦面罩,舌頭滑動,用奶油塗滿他的唇。
飛坦眼神一冷,掐住她毫無防備的脖子。
“哈——這種馬上就要死的感覺。”吉吉表情重新開心起來,“真是棒透了。”
飛坦松開手,把她往隔壁一推,只道:“畜生?”
“我們一族據說從太古以來,就一直被人喊魔鬼啊地獄使者什麽的。”吉吉揉着脖子,聲音因為剛才的動作而變得有些沙啞,“不過現在不流行這種叫法,基因突變,返祖,總而言之,反正就沒被當成正常人類。”
吉吉含着冰淇淋勺子,她的笑容在飛坦面前頭一回變得冷淡,“聽起來雖然厲害,不過再厲害的魔鬼,失去傲慢之心,也只不過是人類圈養的畜生。”
氣氛一瞬間變得緘默,芬克斯端起玻璃杯,覺得這冰淇淋真好吃。飛坦眉毛上揚,似乎想到了什麽,卻又什麽都沒說。
“覺得我可憐的話。”吉吉視線來回掃過他好幾次,表情再度變得不正經,“不如主動親我一次吧。”
“滾。”
沒過多久,兩個西裝革面,戴着同款眼鏡的男人一前一後走進店內,打頭那人目光巡視一圈,毫不猶豫朝吉吉走來。
與此同時,另一批人随後而至,“親切”請求其他顧客移步。
“初次見面,吉吉小姐。”
對方神态自如地在芬克斯那排長椅上坐下,目光只停在她身上,完全無視另外兩個人的存在,“請您諒解,島眉·彼格身份特殊,會面需要有人陪同。另外,一小時之後,如果您對研究院有興趣,我們誠懇邀請您單獨一敘。”
吉吉偏頭,另一個沉默的男人看來就是島眉,對方始終低着頭,給人的感覺就像虛無缥缈的影子,似乎下一秒就會消失不見。
“如果能讓我滿意。”吉吉對這種殷勤态度習以為常,敷衍着,“病人的話,只要帕裏斯通同意,那就沒問題。”
“我知道了,那麽開始吧。”
對方拍了拍島眉的肩膀,對方才擡起頭,用布滿黑眼圈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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